49 這章寫得太甜了

第49章 這章寫得太甜了。滿意滿意

因子虛向來呆不老實,半裁葉出去的空當跛着腿到門口,他就在屋子裏面探頭探腦,和時不時窺着裏屋的大爺大媽打了照面:“午。”

“鬼啊!”不知是誰家的小女孩兒叫了一聲,抱着肩膀叫得尖銳。

因子虛認為她尖叫的樣子比自己更像鬼,至少自己對瞎子來說還是很和藹可親的。

因子虛努力地擠出了一個自以為溫暖明媚的笑容,慈詳的揮了揮手,但這表情搭配上他鼻青臉腫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扭曲邪笑的厲鬼索命,向小孩子招手。

小女孩叫得更兇了,抽抽搭搭亂哭一氣。

因子虛悖悖地縮了縮脖子:“……”

在他的記憶裏,他以前可是很會哄小孩的,瞧瞧,凸碧多喜歡他啊。

這世道……怎麽連小孩都和以前的不一樣了,真叫人苦惱。

因子虛心虛地擡了擡眼看向一溜煙跑出去的小女孩又錯開視線,手指頭尴尬地揪住了自己破衣裳上的一個蟲洞,指尖用力摳了摳,看星星看月亮看路過的小螞蟻。

他那四處飄來飄去的小眼神突然就直了,因子虛怔怔地朝對面跛了過去,伸手去摸了摸對戶入室門上貼的緝拿圖。

黃皮的大紙張,邊角沒有切得平整,摸起來潮潮的

“嗐,貼得真快。”因子虛細細打量着屬于自己的緝拿榜欣賞了好一會,覺得這畫真是醜得相當清新脫俗。

“緝拿的圖這麽快就貼到這裏了?咱這裏還是個集中心?”因子虛不由得對涼都的黑匪飛賊聚居地肅然起敬,心道:這才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

還沒來的及再發出兩聲感嘆,指尖觸碰的木門突然一彈,“啪叽”一身就開了,因子虛差點沒扶穩自己摔個狗啃泥。

對門的古怪老頭一手摸着門把,一邊親熱地應了他一聲:“那是我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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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虛:“啊?”

他發覺這老頭有點眼熟。

古怪老頭燃了點旱煙,道:“年到了,門上缺個辟邪的,撕了用,剛好。”

因子虛輕輕:“其實在下不是很需要當面解釋的,您此般,不禮貌了。”

古怪老頭擡頭,熟蝦樣的背拱起,一口旱煙直沖因子虛的天靈蓋:“你這般,也是不怕死。”

囚徒還敢大搖大擺出來逛,真是嫌命長的。

憑着在奉安城混跡這麽久的經驗,因子虛深知陰辣老手往往僞裝成老弱病殘,小看了誰都是有可能要丢命的。

“您是?”

蝦背老頭還抽旱煙:“你管我是誰。”

“突然挺害怕的。”因子虛摸了摸自己城牆厚的臉皮,大着舌頭道:“畢竟在下現在,孤苦無依。”

“孤苦無依”這四個字都是重音,生動形象地體現了因老板的刻意。

“放心,不動你。”蝦背老頭敲了敲旱煙袋子:“抓你的賞銀只有二兩,還不如個奴婢值錢。”

因子虛:“……”

他心中暗罵:權持季真摳。

許是蝦背老頭覺得因子虛一臉孫子相,看起來衰氣得很,怕沾染晦氣似的回了屋子,啪一下關了門。

門扇上貼的那兩張因子虛的緝拿像被震飛,飄到了因子虛腳下。

因子虛默默豎起大拇指,身子一抖:“手勁真大,老當益壯。”

半裁葉已出去太久,因子虛咬了咬指甲蓋,覺得得出去看看情況。

涼都衙內的捕快比奉安城那堆飯桶要有效率得多,抓捕自己的緝拿像貼得很快。

想到這裏,他又跛回了屋子裏,再次出來時翻出了半裁葉的幾身衣裳。

半裁葉白日裏花枝招展貴公子,晚上狗狗祟祟夜行服,衣裳風格呈現兩個極端,要麽像要當街孔雀開屏的樣子,要麽像要貼着牆根跑的老鼠。

因子虛千挑萬選出來一件略微質樸的往身上一套,袖子更是長了一截,或許穿上這件褂子他就可以去唱戲了。

對了,他真的可以去唱戲。

涼都年節各個鄉市都會架起戲臺子,按說這兩日就是排練的日子,街上動不動勾肩搭背兩個臉塗油彩挂着假胡的戲人。

因子虛微微裝扮就是一個合格的虬髯醜角。

濃髯大架,須不雜花,卷髯朝兩頰外張……因子虛終于舍得打理打理自己的須,就是……不是為了好看而打理的。

因子虛:“……”

耶,今天長得又滑稽了一點呢!

他從太子遠勳死後便不理髯須了,因子虛潦草一算,嘆了一息:該有十年了。

這口破巷子裏跳大神的尤其多,抹面的油彩要來很容易,筆飽蘸墨,勾臉畫面,不消片刻就畫成了個“三花臉”。

奸邪醜相,醜角本色。

若人生如戲,許沉今肯定是個張揚小生,演那“一舉鯨濤快哉風,世浪翻袖中,古今誰堪伯仲?”的戲碼。

可這戲裏人山人海,誰又能一直當這得意的小生?

到頭來,因子虛不過醜角罷了。

他拂袖鼓風,臉上的油彩好不容易幹透,臉上厚厚的一層,連傷口都被糊住變得平整,就像假面一樣。

化完油彩出門,因子虛幾乎是大搖大擺。

路過石橋,抱着油燒,到飲春坊附近的酒家吊了一壺酒,邊注意小夥計生疏地往黃酒裏摻水邊把目光望向對面的飲春坊。

知畫死了,楊媽媽收拾收拾早跑了,飲春坊反而更熱鬧了。

誰死了都可以是談資,反正這世上是不缺的就是人命。

因子虛遠眺正出神,身側突然站了個人。

他留目一看,右眼皮不吉利地跳了一跳,身側的人duang duang~的胸肌有點眼熟。

這麽優質的寬肩窄腰好身材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因子虛呆愣愣一擡眼,見到那張熟悉的臉皮,心裏一吓:冤家路窄天要亡我,怎麽又是權持季。

權持季習武之人,腳步總是放得很輕,莊琔琔還小,體重沒有二兩重,兩人都是走路不見聲兒的背後靈。

因子虛蹭蹭蹭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懼意從發抖的腳底慢慢湧上頭頂,帶來一陣頭皮發麻。

權持季俯下身子,飛揚狠戾的眼一眨不眨地鎖在因子虛面上,薄薄的唇瓣一勾,笑意不達眼底。

因子虛吓得腳下一滑,直愣愣地倒在後邊酒櫃上,背在木質櫃臺重重一靠。

心裏吓道:不會,認出來了吧。

他偏過腦袋,心虛地把頭埋在酒碗裏,咕嘟咕嘟地灌。

權持季分明就是奔他而來,竟直直伸出一臂,指向了因子虛的方向。

因子虛:“!!!”

他腿軟,已經邁出一腳準備要跑了。

卻只見權持季彎下腰,指着自己對莊琔琔解釋道:“這是涼都大戲醜角的扮像,與京中請的戲班子是不一樣的,臉譜畫的是筝型粉面,年到了會有大戲和悅神舞,到時帶你看看。”

莊琔琔點頭:“哦哦。”

因子虛:“……”

原來他只是一個借機“父慈子孝”的耙子罷了,這真是……太棒了!

權持季繼續:“你不要看不起戲子,三百六十行,并無高低貴賤,無論哪行哪業,都要勤學苦練。”

莊琔琔:“知道了先生。”

許是因子虛對權持季育兒事業的配合,權持季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往櫃臺倒酒的夥計吆了一聲,拎了滿滿當當的一壇黃酒塞到了因子虛懷裏。

因子虛又吓了一跳,不敢說謝謝,也不敢摔壇子。

權持季悠閑地靠着方桌,嘬飲黃酒,張揚明媚地問:“你是年節游唱的嗎。”

因子虛掐細小嗓子,生怕叫權持季聽出來什麽:“是。”

“你的聲音,好尖。不像唱醜角的。”權持季耳朵更尖,開始審視起因子虛的扮像來,他俯身,高大身型把因子虛罩了一個完全,因子虛目光所及,都是權持季。

因子虛的反應速度極快,圓謊能力突出,當機立斷尖着聲音,道:“年到了,練太多了,有點啞。”

權持季又找到一個可以有助于莊琔琔德育的點,贊揚道:“琔琔,瞧見了嗎,這就是匠人。”

莊琔琔看向因子虛的眼神頭一次是快洶湧泛濫的敬佩之情。

“……”因子虛摸了摸脖子,心下煎熬,只想溜。

權持季問他:“今年除夕還會有悅神舞嗎?”

因子虛一愣,回道:“年年有的,小孩子都愛看。”

他自己也愛看。

好久沒看,甚是想念。

“大人也愛看。”權持季突然浮起明媚的笑意,灼得因子虛眼熱。

因子虛想:權持季長得……确實不錯。

一碗黃酒下肚,權持季又牽了莊琔琔走,腳步比來時輕快,因子虛終于松了一口氣,也沒心情再去查情況了,提腿就往回跑。

權持季想到了那書生。

每年涼都除夕之夜都有盛大的祭神游行,舞獅躍虎,老頭遛猴,戲倌在數牛拖行的祭車上咿咿呀呀。

直至零點更聲敲起,萬衆沸騰中,仙人樣的舞者登臺一舞悅神。

傳說,除夕之夜萬民共舞,保佑涼都的月神下界,附身于舞者,與你執手起舞的可能就是下界的月神。

還有一說,在祭車上跳舞的舞者在零點的更聲中将手中花球抛出,人頭攢動讨那花球,誰幸運奪了花球,便可與祭車上的舞者共舞一曲。

月神會佑他所得皆所願,祝他心願成真。

書生咬着竹柄的扇子,用一種飽含熱忱的眼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權持季,躍躍欲試地抱住權持季的肩膀:“小碧螺春,我的好凸碧啊,你一定想搶到花球,對吧?”

權持季擡眼:“先生,這不是你出這主意的理由。”

書生要他擠到前排,在大家屏息準備搶花球的時候大叫一聲“走水啦!!!”

據書生所說,這就叫“聲東擊西”。

據權持季理解,這就叫“缺德玩意”。

好一個好主意,放了一個月的大米飯都沒它馊。

權持季道:“先生,那時很鬧,這個主意沒有用。”

書生立刻把嘴一扁,抱頭鬼嚎:“啊啊啊啊啊啊!”

他只是想要心想事成罷了。

權持季看書生抓狂的樣子,嘴角情不自禁浮起笑意,書生垂頭崩潰,他的脖子後面是權持季趁書生醉酒時重重嘬咬出來的牙印。

剔透白玉上的一點胭脂色……

權持季舔了舔後槽牙,瘋狂的占有欲在胸口叫嚣,眼睑下至發狠地泛紅,他好像要愛慘了書生不設防的模樣。

他側過身道:“你想要什麽?和我說不就行了,要搶什麽花球?”

權持季不信神明,只信自己。

“你這破小孩,我是為了你好不好?”書生擡眼一瞪,胡說道:“你想想我升官發財,你不就雞犬升天?我娶個漂亮老婆,你不就多個漂亮師娘?有我一口肉吃還少得了你一口湯嗎?”

權持季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要娶老婆?”

書生表情坦蕩蕩地騙小孩:“我要娶十個,偉大吧,一天換一個漂亮師母陪你玩。”

權持季冷笑:“你敢。”

書生若敢,他便把書生鎖起來,脖子手腕都拴好,像軍中的俘虜一樣,鎖得嚴嚴實實,除了他誰都不能見。

到權持季能行人.倫的時候,便将他鎖于被衾,撕咬吞食,讓他目光迷離,将書生畫在紙上的畫兒通通在書生身上用上一遭。

書生笑夠了,猛地用扇子敲了敲權持季的腦袋:“你該罵我,人呢,絕不可以做三妻四妾的負心漢,知道了嗎。”

權持季:“……”

所以呢?這家夥還是在沒個正形逗小孩。

書生自說自話:“你看那個花球多大多好看呀,紅紅噠像個大蘋果,你不喜歡嗎。”

權持季:“還行。”

書生繼續喋喋不休,滿意地眯眼點頭:“嗯,我就說你喜歡,我也喜歡。”

權持季牽着書生的手,腳步一頓,滿是嫌棄:“你是大人了,還有,看路。”

書生白他一眼:“大人也可以喜歡大蘋果一樣的花球,還有大人和你說話的時候別掃興。你這破小孩忒無趣。”

流動的燈海裏權持季緊緊抓着書生的手,彼岸的煙火已經燦爛,白面書生的那雙桃花眼好像養育星辰大海一般熠熠生輝,鼻梁上不合時宜地落了一點雪,他一抖,比權持季更像個孩子。

盡管權持季對他以不正當手段搶花球的行為表示鄙夷,但架不住書生對搶花球偉大事業的殷殷企盼,硬是被書生拖行兩裏地,跟着數牛拖行的祭車走了大半個涼都。

書生時不時吆個好,跟沒見過世面一樣又蹦又跳的。

更聲一鬧,萬民同嚣,城中河曲是泛濫湧動的花燈之海,積攢了一年的歡樂在這一切就像火折子迸出火花一樣燃燒,沸騰。

“凸碧,祝多喜樂,常安寧。

歲無憂,久安康。

韶華常在,明年依舊,相與笑春風。

歲聿雲暮,一元複始。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過盡千帆仍有夢,眉眼清揚是少年。

恭賀新禧,願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

書生在鬧鬧的煙火聲把權持季的手塞進自己袖間:“裏面有個小布包,那是你的壓歲錢,快,祝我新年平安喜樂。”

權持季被那袖裏溫度燙了一下,呆呆傻傻道:“平安喜樂。”

少年清瘦的腕子上脈博堅定,皮膚細膩又熾熱。

那點銅臭沾了他的溫度,切切實實灼得權持季眼熱,他咬唇,怔怔地看着那書生笑眼明媚,被人群擠着擠着,神采飛揚地回過頭來:“凸碧,快點!搶花球!”

祭臺上的舞者飛揚着水袖,花球在他柔軟的肩臂上好似倘佯,突然被高高擲起,人群波浪一樣上湧。

那一刻,花球萬衆矚目。

書生廣袖翻飛,玉白小臂骨肉亭勻,伸手觸星辰一樣。

但是,摸空了。

被個賣肉的大漢憑借體積優勢奪了花球去。

書生一臉懊喪。

卻見那大漢爬上祭車,代表祝福的花生紅棗接二連三地抛了過去,其樂融融裏漢子将手一擺:“我的心願是為涼都百姓再讨個彩頭!”

言罷,壯漢又把花球高高地抛了上去。

書生振奮,萬民沸騰:“搶花球咯!”

帶着火紅流蘇的花球像一個淘氣的孩子,在數百只高高舉起的手上颠沛,最後直挺挺地栽到了一個簪花姑娘的懷裏。

歡樂的快哨聲炸開。

書生突然大吼:“姑娘,你的願望是什麽,在下幫你實現,你再抛一次。”

少年身量颀長,白衣墨發,正深情款款眯眼一笑,明明冬日,卻好像春暖花開,比起祭臺上的舞者,他才像那混跡在人群中的月神。

那簪花的娘子小臉飛紅,圓潤的嬰兒肥上有質樸可愛的神采,嬌憨應道:“我想要個如意郎君。”

權持季立馬警覺:“!!!”

什麽郎君?

他警告一樣瞪了一眼石化在當場的書生,用力捏了捏他的虎口。

書生腦筋絞動飛快,吃力地抱起權持季,道:“不行啊,在下孩子都這麽大了。”

權持季:“……”

他心中無奈:滿口胡言的大人。

那簪花娘子也不再對着書生胡鬧了,捧球高高一抛,向書生方向砸去。

看吧,好看的人就是這麽有優勢。

書生仍在沾沾自喜,權持季的臉已經黑了:這和抛繡球有什麽區別?

書生都已經準備好迎接要砸到他身上的花球了,結果:身側的小孩突然伸出手,眼疾手快地給它搶了下來。

書生無奈:“……”

權持季把球舉了起來:“給你。”

下一秒,權持季天旋地轉,竟被書生用力舉起塞到了祭車上,一屁股墎坐了下來。

頭戴面紗的舞者彎腰,邀請權持季共舞。

書生在下面大叫:“凸碧,好生呆着吧。拿一個小破孩的花球,這像什麽話?”

祭臺上的紅棗花生硌腳,舞者的輕紗蓋了他的眼睛,他怔怔出神,隔紗望見書生向他揮了揮手。

“凸碧啊,祝你平安喜樂,又不止平安喜樂。”

舞者躬身問他:“汝有何願?”

權持季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下一秒,大家都嘩然了。

這回呆住的人是書生,他的臉色紅了又綠,綠了又紅,無數的想法在腦中對撞,終于徹底傻住。

凸碧才多大?

這樣的願望可不興許啊。

書生聲嘶力竭地跳腳:“這不中啊!不作數!!!”

衆人竊笑。

書生回過神來,覺得他應該負起教育這破小孩的責任,他将兩腳一岔,氣勢洶洶地爬上祭臺:“你個破小孩,下來吧你。”

權持季:“還沒跳舞。”

書生:“跳個der舞。”

權持季弱弱的:“花球紅紅噠,就像個大蘋果,我很喜歡。”

書生:“……”

得!終是自己說出的風涼話吃到了自己身上,拔涼拔涼。

書生認了。

在跳躍歡樂的人群中書生灰蒙得像一只憤怒的禿頭山雞,喔喔喔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養的小雞崽!喔喔喔……

還沒養大呢,就要被拐走了!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兒大不由娘!

游祭的人群散了,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炮竹,血絨一樣,踩上去吱呀作響。

書生難以啓齒一般回頭盯着權持,瑩潤長頸上落了雪也不知抖:“凸碧啊……那個……小碧螺春,你知道嗎……”

書生終于下定決心,絮絮叨叨道:“你這個年紀的喜歡不是喜歡,是欣賞,知不知道,是欣賞!像你對我的那種欣賞。”

權持季:“……”

他心智近妖,還不知道他對書生是喜歡還是欣賞嗎?

是喜歡,是愛意波濤洶湧卻只能困在孤井中不得宣洩,是欲壑難填。

這邊在陰沉着出神,那邊書生突然将腰一彎,明媚的桃花眼眨了眨,花燈熒熒的赤光從下往上打到書生的臉上,映入那片波光粼粼的眸海中,書生八婆道:“所以……那個小女孩是誰?”

權持季:“你看路。”

書生卻打破砂鍋問到底:“是誰?”

權持季惱了:“沒有。”

書生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呆萌了起來:“???”

不是,那你許願念什麽酸詩?

書生意味深長:“回去抄書去吧,破小孩。”

無緣無故念什麽酸詩?浪費他表情!!!

長階落雪,天燈長明,爆竹香久久不散,他們看過一家一家門口的對聯,仿佛在萬家的祝福聲中一拜天地。

若真有月神,這兒就是權持季幻想中的喜堂,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只可惜權持季不信神明,他與那書生果然再難相見。

莊琔琔見他又出神,輕輕地扯了扯權持季的袖子,小聲提醒道:“先生。”

權持季悠悠:“除夕帶你去看游祭。”

莊琔琔:“往年除夕先生不都很忙嗎?”

權持季敷衍道:“你是想我忙嗎?”

莊琔琔語塞:“不……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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