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願嫁
第65章 願嫁
關于化龍江,有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說:多年旱災,水下懶怠蟄伏的游龍被英勇的戰士斬首,游龍的屍體從天上掉了下來,變成了一條江。
偏偏大啓的京都依伴着化龍江,這個說法對于歷來的大啓君王來說都是不吉利的。
龍怎麽能被區區凡人屠殺呢?
化龍江和它的傳說一樣,是大啓的隐患。
它是汶水的一條分支,到了春夏季節漲潮的時候,西臨的軍隊可以順流而下,都不需要通過城門,這時候的兵禍便是一場浩劫。
為了防備虎視眈眈的西臨,這裏設了狼煙臺,還有巡游的戰士,一旦發現什麽風吹草動,狼煙點起,京都所有的關卡士兵都要集中于皇宮點兵,屆時城門松懈,那就是因子虛唯一的機會了。
唯一一個得到自由的機會。
因子虛在馬背上被颠得胸口酸痛,差點要吐出一口淩霄血。
他開始後悔,為什麽要給自己的手掌開口子,這真的很疼的好不好。
他确實是想放血解毒讓腦子清醒一點,但是身下這東西跑得那麽快,他的腦漿都要被搖出來了,難受死了,還不如繼續用春/藥來麻痹自己還要舒服一點.
還沒有回過魂呢。
突然兩支箭嗖嗖兩下,直愣愣地從因子虛的脖子旁邊飛了過去,穿透了殺豬案子上挂的豬肋。
你妹啊!!!
因子虛并不認為他的身體比豬結實,他,吓得打一個嗝,瞳孔瞪大,扭頭看向了身後,是接二連三的箭雨!!!十字镞的箭頭寒光一閃,目标清晰明确,就是自己!
他在心裏狂叫了起來,啊啊啊啊,怎麽回事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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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後面追他的是誰啊?
因子虛不解,自己上輩子是殺人放火給對方戴綠帽了嗎?
這誰啊,下手比權持季還狠!是要把他捅成篩子吧!
“你有沒有公德心?”因子虛忍無可忍一般大聲吼了一嗓子。
這裏可是市集,出入的人熙熙攘攘,該都是平頭百姓,在這裏放箭就是在濫殺無辜。
雖然因子虛自認為他也沒有有公德到哪裏去。
他那三角貓的騎術,沒被從馬上摔下來已經是老天保佑,能把握住大致的方向就是謝天謝地了。
因子虛沒有辦法只能一邊被颠來颠去一邊歇斯底裏地大聲尖叫,試圖趕走團聚在一處的百姓:“讓開。”
揚起蹄子的馬兒一路橫沖直撞,無數的竹簍子和瓜果飛了起來,七七八八地砸到因子虛身上。
還有亂箭在後面窮追不舍。
因子虛幾哇亂叫,撿了砸到他懷裏的雞蛋漫無目标地往後面扔。
人家往他這裏放箭,他就朝人家抛雞蛋,因子虛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可憐。
好不容易整齊沒兩天的頭發被雞蛋菜葉什麽的糊一臉,又變成了以前那副鬼樣子,劉海亂七八糟的黏成一處,他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縮着脖子,高高地把自己手裏的雞蛋舉起,一身名貴的嫁衣讓他此時邋遢得很顯眼。
在人群中間就是那個最顯眼的箭靶子。
什麽仇,什麽怨。
沈問這家夥對因子虛一直有一點惡趣味,他把因子虛的頭發盤成了女子的倭髻,松松垮垮地用一根鳳釵绾住,只要輕輕用力,頭發就能散開。
沈問認為這就是情/趣。
但是,這個東西用來跑路就很不安分了。
頭發是绾不住亂飛的,那根鳳釵要掉不掉地卡在因子虛糾成一團的發尾。
因子虛用力把馬頭一扯,看着後面越來越靠近的人影,暗罵一聲,糾着缰繩一拉,朝着左手邊的反向竄了進去,下一秒,他随手撤了別人家挂到院子裏面的破布床單披到身上。
爾朱勒定睛一看,還在詫異因子虛為什麽突然就換了反向,下一秒,那匹馬突然就發瘋了一樣奔了出來,馬背上面是一團紅色的東西。
爾朱勒立刻調轉方向,拉滿了弓,勁臂高舉。
他是南方灘塗上能與鯊角力的勇士,他拉住弓弦往後面一拉,果斷地松手,離弦的箭飛快地出動,正正插/進那團紅色裏。
爾朱勒滿意地揚起了嘴角,他終于贏了權持季,殺了許沉今,一雪前恥。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因子虛的慘叫聲并沒有傳來。
爾朱勒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那上面的只是一團嫁衣。
權持季那匹可憐的馬啊,脖子上還被捅了一根鳳釵。
另一邊,巷子裏面半裁葉一手捏了因子虛的腕子,兩人緊緊地挨着,因子虛的腦袋挨着半裁葉的肩膀,他細細地抖了一下,終于舒出了一口氣:“娘的。”
半裁葉貼着牆,聽見爾朱勒已經被引走了,虛脫一樣松了一口氣。
天殺的,他才是最可憐的。
兩條腿啊!全靠兩條腿和他們這一群騎馬的玩命。
還沒有把氣喘勻乎,因子虛的手突然就被半裁葉抓了起來,掌心裏面的那道刀山被缰繩一勒,都是手汗和膿水。
半裁葉大為震撼:“乖乖,你是真的牛。”
他見過很多人,黑市裏面有的是怪人。
但是因子虛這樣的,原諒半裁葉孤陋寡聞,真沒見過。
他們認識也就短短兩個月,這兩個月裏面,因子虛先是吞了一秋斃,然後吃了春\藥,接下來就在自己的掌心動刀了。
半裁葉啧啧兩聲,一言難盡。
因子虛嫁衣一脫,就只剩下一身薄薄的裏衣了,頭發被雞蛋砸得亂七八糟,一朝變回“因子虛”,應了那句話:一天一副鬼樣子。
因子虛輕輕地拽住了半裁葉的衣角,小聲:“化龍江。”
然後,因子虛忍無可忍發出一聲怪叫:“要了我命了!”
他咽了咽梗成喉間的唾沫,終于腦筋轉動:“剛剛,那是誰?“
半裁葉:“……”
他也不知道啊。
對方在黑市上又沒有挂懸賞,不值錢的東西,半裁葉向來不在意。
半裁葉一拍掌心,覺得自己好聰明:“他一定是權持季的人!”
畢竟據他所知,最想殺了因子虛的人就是權持季。
因子虛捏着下巴思考,揣摩,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剛剛那每一發都朝着他的面門過來的箭簡直是叫因子虛腿軟。
“不行。”因子虛舔了舔嘴唇:“城門向來守備森嚴,就是節假守衛不嚴,我們也出不去,唯一的機會只有化龍江,現在權持季還沒有在化龍江那邊安插人手的權利,誰知道明天他能找到誰在化龍江守株待兔,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半裁葉不禁啞笑:“許沉今,你到底要幹什麽?”
是很少見的正經語氣,也沒有輕佻地叫他乖乖,甚至還叫了他的名字:許沉今。
因子虛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氣:“沒想好。”
半裁葉咄咄逼人:“所以,你大老遠到了這裏,就是為了殺了沈問,僅此而已?甚至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置于死地?”
半裁葉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你出去了之後,會不會繼續找死,因為你是個騙子啊。”
說到最後,半裁葉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垂下了尾巴:“我不信任你,你沒有告訴我你來這裏是為了殺了沈問。”
那時的半裁葉還以為沈問是因子虛可以信賴的人呢,結果到頭來,分明就是因子虛在玩命而已。
他死死抓住因子虛的手:“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要幹什麽?你是在以身犯險還是在幹什麽別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感覺……”半裁葉惱怒了一樣,道:“一無所知的感覺真的很操\蛋。”
因子虛幹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以往這個時候他确實是在做兩手準備,可是現在,他想的只是逃出去,他好像确實沒有想到出去了之後,他要做什麽?他要成為誰?
好像沈問一死,執念消失,他的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和走肉行屍也沒有什麽區別。
他要幹什麽呢?
不知道了呢。
什麽都不知道了。
因子虛深吸一口氣,還是覺得腦袋上混沌的。
誰都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根了。
慢慢的,好像有什麽東西流到了他的嘴角,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鹹的,因子虛了然:淚水,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淚流滿面了。
幸好劉海胡亂地擋着他的臉,誰也看不見。
拿抓着半裁葉衣襟的手突然就松了。
因子虛好像是想到了些什麽,苦笑了起來:“不如,在下不走了。”
半裁葉詫異:“那你現在要去哪裏?”
“化龍江。”因子虛抽開了手,高高地舉了起來,遠遠地指着蒼穹,笑意點點在他的臉上放大:“我要去等着權持季。”
半裁葉:“……”
他沒有想到自己能激發因子虛找死的決心,在他的認知裏面,因子虛就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啊,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半裁葉使勁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好像是難以置信,又問了一遍:“你說你要去哪裏來着?去找誰?我的乖乖。”
“權持季。”因子虛腳步往後面一頓,歪了歪頭:“好像離開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也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了,不如留下來,給大啓一個更好的未來。錢老說過,他要教我複仇,在下以前是覺得無所謂的,我為什麽要複仇?現在,在下不是這樣想的了,遠勳的死于我有什麽關系,不是我逼死了遠勳,是大啓,是大啓逼死了遠勳。”
“這天下也該要換一個王了。我該為遠勳報複才對。”因子虛舉目:“你知道嗎,在奉安城的這幾年,在下見多了難民,每一個都是在從大啓割送給雄海,安邦或是西臨的地方逃來的,他們沒有家了,大啓把他們的家送給了別人。”因子虛問道:“如果當時坐上天子位置的是遠勳,會不會不是這樣,腐朽的王朝選擇了最差的君王,為了讓他們的天選之子登上這個位置,他們逼死了遠勳,就是這個道理。”
因子虛微微一笑:“現在,我願意和權持季成親,願意再次入局,變回許沉今。”
他想起自己對趙明德說的話——“沉今嘛,我這個人就低調不了,在下若是不願,一定閑雲野鶴潇灑一生,在下若是入局,便要去和天公對弈,定勝天半子,不死不休。”
因子虛好像是明白了,這局棋盤,他要贏得轟轟烈烈。
權持季就是他入局的梯子。
他……要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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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