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情敵的預感

第12章 情敵的預感

季柏腦袋裏現在充滿了問號。

鄭樂于對他來說太好認了,長身玉立、如松如柏的一個人,走到哪裏都打眼,今天穿的外套還是他之前見他穿過的,所以光是憑借穿着打扮和背影,他就能認出對方是鄭樂于。

但是那個剛剛那麽親密地貼着他的人是誰?

鄭樂于背對着他站着,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和動作,只能看到車裏的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鄭樂于俯下身好像在聽對方說話,但是他倆湊得太近了,季柏分明看見對方的唇都要擦過鄭樂于的側臉了。

他不認識這人,扒拉扒拉腦子裏有關鄭樂于的內容,他也對這個人沒有印象。

但是他憑什麽離鄭樂于那麽近?他都沒離鄭樂于那麽近過!

不對,好像有過那麽近,他慢半拍反應過來。

季柏想到自己離鄭樂于最近的那次摔到了鄭樂于懷裏。

好像比這個近。

後來他還買了同款洗衣液,但是沒有鄭樂于身上那麽香。

他的思緒一時有些天馬行空,最後才回歸于面前的畫面。

鄭樂于側過身,對面的人似乎說了什麽話,鄭樂于居然露出了個笑容。

在季柏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鄭樂于的微微勾起唇角的側臉,他不常笑,但一笑起來整個面龐就會柔和起來。

季柏磨着後槽牙想,這人說什麽這麽好笑。

他捏緊了手裏剛撿起來的運動手環的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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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是正牌的、鄭樂于注定會喜歡的人好吧。

事實上,鄭樂于此時不是因為其他原因笑的。

程于飛把那根發絲撿開之後,又故作掩飾地開玩笑說他頭發變長了,然後就施施然往後退開了。

鄭樂于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來上次體育課和季柏一起淋雨時,他頭發被雨打濕後能擰出來水的事,然後才笑的。

這樣就被碰巧看見的季柏誤會了。

鄭樂于側開身,季柏就正好看見了被鄭樂于擋着的人。

他并不認識程于飛,但是不妨礙他一眼就認出對方和他們不是同齡人。

側着的眉目深刻而隽永,沉澱着游刃有餘的氣息,看上去起碼有二十七八歲。

他莫名想起來鄭樂于在書裏有個哥哥,對方可能也差不多這個年紀。

他正苦思冥想着,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搭上他的肩膀。

由于過于突然,季柏被吓得往旁邊一跳。

“诶?”李瓊樓保持正常的音量,有些疑惑地看向有些被他吓到了的發小。

“東西找到了嗎?”他知道季柏丢三落四的壞毛病,他們在電玩城待了快一個下午,季柏才發現自己把手環丢了,他記性好,略微推理一下就想起來手環丢在哪了,就和李瓊樓一起回來找。

李瓊樓這話音量不小,季柏下意識向他豎起食指,示意他噓聲。

然後又趕緊往旁邊把人一帶,藏到了鄭樂于那個地方看不到的視覺盲點。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李瓊樓被他的動作弄得有點懵,但還是随他往旁邊廊柱退了一步。

他的目光困惑地在季柏剛剛看的位置梭巡了一圈。

一個穿着灰色外套的青年微微彎下腰和坐在車後座的人低聲說着什麽,他的視線只在對方身上頓了頓,就又往前看去。

駕駛位的車窗還沒搖上,只露出一個形貌清俊的年輕人的側臉,他的胳膊探在車窗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墨鏡,似乎在等後面的人說完話。

這個把玩着墨鏡的人長得實在眼熟,像是最近才遇見過一樣,李瓊樓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你認識?”想起發小的反常,他又側過頭問季柏,有些疑惑。

季柏腦子一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來書裏李瓊樓還是他的情敵,他腳後跟微微踮起,又平緩落下地敲打着,最後面不改色地撒了個小謊:“不認識。”

反正李瓊樓連鄭樂于臉都沒看到。

也幸好,萬一看見了對方對鄭樂于一見鐘情了怎麽辦。

李瓊樓心裏疑惑,不認識他擱這瞅什麽呢?

他撇了撇嘴,手握成拳在後邊錘了季柏一下:“你還不快點回去?你媽剛才看你不回信息來問我了,再不回去把你皮扒了。”

“我媽這麽快就消氣了?”季柏想起早上他媽看向碎掉的瓷瓶時那陰雲密布的臉色,心有餘悸。

“阿姨什麽時候對你生過氣?”李瓊樓拉着季柏要往外走。

季柏納悶,但還是跟着李瓊樓,從後門穿過間柱回去,臨走之前還往鄭樂于那邊多看了好幾眼。

出于某種直覺,他對鄭樂于身邊那個不認識的青年有些莫名在意。

鄭樂于其實早在後門有說話聲的時候就聽見了,但他不動聲色,借着和他哥說話的間隙往那一瞥,就看見半個黑色的人影。

就像季柏一眼就認出來鄭樂于一樣,鄭樂于也憑着這半個高挑的人影一眼就認出了季柏。

他來這裏幹什麽?鄭樂于同樣疑惑,因為他和季柏遇見的頻率實在有些高,連在國慶時候放假都能遇到,也實在是太巧了些。

但是這邊還有個讓他頭疼的程于飛要應付,他只匆匆瞥了兩眼就收回目光。

總不可能是季柏在跟蹤他吧?他有些幽默地想。

從車窗外湧流進車內的空氣清新而涼爽,頭發變成毛茸茸卷的年輕人坐在車裏最後朝他揮手:“樂樂,再見。”

程于飛罕見沉默地靠着座椅,安靜地等待他們告別。

鄭樂于也朝毛茸茸的青年點頭,輕聲說了句再見。

他看着程于飛的車低調地駛進暮色裏,低頭,又是一條來自程于飛的短信。

“我需要處理一點事情,還會在這裏待兩天,你要是還想來見安于也随時可以來。”

鄭樂于一時之間有點拿不準他的意思,只淡淡嗯了一聲。

他和程于飛也沒有決裂到不死不休的程度,無非是他确實不想見到他而已。

他沿着來時的路回去,心裏還在想着季柏的事。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在一樓見到的運動手環大概就是季柏的那塊。

他第二次見季柏的時候他好像也在找東西,丢三落四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還有他那紛亂而毫無章法的書桌,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出什麽是什麽。

他低下頭,又給他爸發了個信息,說自己見到哥哥了。

他爸始終沒有回消息,鄭樂于看着上面幾乎滿屏的綠泡泡有些感慨,最上面的一條還是八個月前。

就算拉回他們剛加微信好友的時候,所有的對話加起來也不超過五面。

對方的回複更是寥寥無幾。

有的時候,他會懷疑他爸是不是不用智能手機。

不過更直觀的可能性,大概是對方真的在忙着做他那浪跡天涯的浪子。

他回到A大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圖書館燈火通明,一進校門就能看見。

正好方便,他就從圖書館的側門走臺階上去,要去借一本文學史通選課的書。

把書借回來之後,鄭樂于就要下去,可是正在這時,碰巧在圖書館邊的綠色走廊裏遇見了劉文浦。

他在和一個穿着灰色衛衣衛褲的同伴邊走邊說着話,似乎有些争論。

他主動打了招呼。

劉文浦有些愣住,頓下了腳步,有些失笑:“我還以為你晚上不回來了呢。”

他們沒有打聽對方行蹤的愛好,所以劉文浦以為鄭樂于去哪裏玩了。

和劉文浦剛剛還在說話的同伴聽到了鄭樂于的聲音,身形僵了僵,然後才擡起頭來。

他抱着本書,今天沒有背那個有些非主流的背包。

是寧海言。

鄭樂于在食堂撞到的那位。

他看到鄭樂于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只是抿了抿唇,然後才壓低聲音問旁邊的劉文浦:“你認識?”

“我舍友啊。”劉文浦扶了扶眼鏡,有些疑惑。

“你們倆還認識嗎?”他困惑地看向兩個人。

“之前一點小事認識了。”鄭樂于點點頭,輕描淡寫地把事情掀過去了。

“我還有事,”他指了指手裏的書,“先回去了。”

劉文浦給他讓開了路。

他走過時,感覺寧海言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一會。

等鄭樂于還沒走遠,就聽到劉文浦依舊就着剛才的話題和旁邊人在争論:“我覺得這樣可能用處不大,不如直接換一個課題。”

“如果換,那我們上個星期的努力就白費了,我不同意。”寧海言據理力争。

争論得還挺激烈。

寧海言居然也是他們專業的嗎?鄭樂于早就聽說劉文浦最近在準備一個競賽課題,但是這個課題只限同一專業的人能組小組。

他加了寧海言的微信,也只是為了賠對方衣服而已,當然也沒有問對方是哪個專業的。

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在腦後,他加快了腳步,像是出去的時候一樣。

細雨已停,路上的水窪有些已經幹了,他的白鞋踩過,沒有泛起一絲水花。

他這邊把事情忘在了腦後,而有關于白天那個坐在車裏把玩墨鏡的人的信息,此時卻突然浮現在李瓊樓的腦海。

他說怎麽那麽眼熟呢!

這不是他昨天在表叔會議室裏見到的人嗎?

程于飛,s市的商業新貴,昨天擱那會議室裏和他表叔談生意的那個。

他咂吧了下嘴,有些吃驚,本着不能自己一個人吃驚的原則,把這件事告訴了季柏。

他只是想感慨一下自己昨天遛進會議室碰巧見到的合作方今天居然又遇見了,誰知道季柏聽說了,卻陷入了沉思。

這樣一來,他就不是鄭樂于那個哥哥,他哥哥的名字好像是鄭安于。

那他和鄭樂于是什麽關系呢?季柏莫名感覺到一種威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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