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17

Chapter17

“刺激嗎？被玩弄得很爽嗎？一邊羞恥一邊興奮嗎？”

“學長這身西裝真好看，今天是第一次穿嗎？”

林照這四連問一出口，顧游直接啞口無言。

如果說前面的三個問題還在顧游的接受範圍之內，他可以故作鎮定，就算興奮也不說，就算很爽也裝不爽。

但是最後這個問題，直接試探到顧游的底線了。

當時他為了讨好林照，可以說是窮極一切方法，楊舒說的方法，網上看男主播學習的方法，他都用上了，穿着西裝拍那張“制服誘惑”的照片，他是有一點，不，是非常非常羞恥的，拍完那張照片以後，他立刻脫掉西裝。

重新把西裝挂在衣櫃裏，顧游甚至感覺自己有點變.态，這是他過幾天在辯論賽上要穿的衣服，他提前穿上就是為了給林照看一看？

今天的辯論賽，他還真的穿着這件西裝，心安理得，光明正大。

其實這件西裝沒有任何問題，甚至看起來和他隊友的西裝都沒什麽分別，甚至很有可能會穿錯，但是，林照問出這個問題，他就莫名有一種羞恥，很羞恥。

說不清，道不明，但林照的眼神簡直就像x光，直直把他整個人都掃射一遍，好像就算他獲得了再多的榮譽，也終究只是那個在她面前卑微的，小花。

他本應該對這種感覺很厭惡，他也的确很厭惡，但這種感覺是林照帶來的，如果和林照有關，好像厭惡也可以忍受。

顧游再一次感嘆，真是賤得可以。

古語有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說的就是他面對林照的氣勢。

他一旦喪失了一點點氣勢，林照便會一點一點占據高位，顯露優勢。

他對上林照，林照可以有無數次進攻的機會，但他最多只有一次，甚至還有可能沒有。

林照再添一問，問完還直直看着顧游的眼神，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如果不是第一次穿，那上一次在哪裏？對着鏡子穿戴整齊的嗎？”

林照的每一個問題都帶着強大的指向性，很明确地指向了小花，指向了那三天他發給她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顧游徹底沒了氣勢，明明是他自己主動做出那些事情，但現在羞恥的還是他自己。

林照只要一個眼神飄過來，他就想躲。

很久沒有林照的聲音，周圍只有嘈雜的人聲和禮堂裏隐隐約約的吵鬧聲，顧游擡起頭，小貓探頭一樣試探着去看林照一眼。

卻不料林照的眼睛正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看，見他擡起頭，林照語氣凜然，全都是光明正大，“學長，這幾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林照的攻擊性極其強烈，讓顧游都有些受不住，他定了定眼神，向林照看去，“不難回答，我就是不太想回答。”

“呵~”林照輕笑出聲，她的這聲笑沒有嘲諷的意思，單純是覺得有意思。

但是在顧游看來，林照不是覺得有意思，是覺得他好笑，事情他都做出來了，但是卻不敢宣之于口，簡直就是偷偷摸摸的小人行為。

他正覺得羞恥，不料林照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學長，你穿西裝真的很帥，穿不穿都好看，真的。”

說完這句話，林照招招手，和紀雲薇一起走了，離開之前還特意湊近了顧游，輕聲說：“學長，周二選修課見。”

留下這樣一句話，不帶走一片雲彩，就留下顧游一個在原地浮想聯翩。

她說，他穿西裝好看，穿不穿都好看。

她說，周二見。

她的意思是，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她不會為了不見他而逃課，或許她甚至正在期待周二的選修課，因為他。

方才還陰沉得好像籠罩着濃重煙霧的天，天色不再寂寞，而是帶着一抹淡然的天水之藍，晴明碧藍得熠熠生輝。

因為一個人，牽動了心緒，連天氣也跟着變幻無常。

顧游輕撫西裝下擺，撫平上面的微不可見的褶皺，待他再次擡起頭來，那道纖瘦身影已漸漸遠去，他的視線向右，掃過右肩，那是剛才林照碰過的地方，是他和林照的第一次觸碰。

林照走得遠了，回首望去，那道黑色的身影還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動作呆愣愣。

她不禁感嘆，還真是好哄啊，稍微給點甜棗就高興得陽光燦爛，完全忘記了前面的大棒子教訓。

*

隊友見顧游出去了很久也沒回來，領導講話已經結束，馬上就是拍照環節，顧游是最佳辯手，少了誰都有可能不被在意，唯獨這個言辭犀利而不失溫情的最佳辯手，不可能不被在意。

隊友出來尋找顧游，遠遠地就看見他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一絲似有若無的輕笑，眼角都透露出無限眷戀與溫柔，隊友和顧游一起辯論過很多次，還是第一次見他卸下周身嚴寒，潤澤得如同一塊玉。

顧游跟着隊友回了禮堂，拍了集體照，直到人群都散盡，禮堂下午還要準備其他學院的比賽，顧游眼中的暖陽依舊未曾消散。

直到吃了晚飯，入了夜，夜深人靜，網抑雲啓動，顧游才終于還想到一點。

林照雖然誇獎了他，但同樣也玩弄了他。

他本想用“戲弄”或者“捉弄”這樣的動詞來解釋，但并不恰當，最恰當的詞語就是玩弄，再過分一點，“調戲”似乎也無不可，但那又太放蕩了。

曾經無數次追尋着林照的腳步，看她的背影，目光因她而動，腳步為她駐足，他長久的注視，盡管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出演的獨角戲，但誰說沒有觀衆，就不能入戲？

如果喜歡變成一種不想戒掉的習慣，哪怕被刁難、苛責、玩弄，都不想弄丢這種習慣，那麽他的人生，是不是就如同天上飄搖的風筝？而放風筝的人，就是林照。

是他主動，遞上了這根線，給予了林照随時放飛他的自由，而他卻還沒有做好随波逐流、四散飄零的準備，風筝一旦被執線人松了手，就是四海無依。

他想留住這只手，并且一點一點縮短這根風筝線的長度，直到可以觸碰到那溫潤的指尖。

夜半無法入睡，顧游拿出手機，打開某乎，雖然這個APP被稱為“編乎”和“吹乎”，但還是有好多熱心的網友幫助解答問題。

顧游思索再三，輸入了自己的問題。

夜半十二點，某乎上出現了這樣一個問題。

問：“怎麽辦，喜歡的人快要把我看光了但還不認識我，我要怎麽表白？在線等，挺急的。”

網友被這個問題吸引，點開具體的內容介紹，可以看到題主是這樣形容的。

“高中喜歡學妹，現在同一個大學，我們加上了微信但是互不相識，我只在微信上給她發腹肌照片，因為她喜歡看。前幾天她發現我知道她是誰了，好多天沒理我，現在她也知道我知道她知道了，我應該怎麽和學妹表白，或者道歉。”

顧游刻意學習了其他用戶的提問習慣，發送之後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這麽晚了，也許沒有幾個人回答，或許明天早上再看，回答的人會多一些。

但顧游游怎麽能安然入？林照已經成為了他人生未解的謎團，他面對林照，就像面對語文的閱讀理解，總是覺得她一個眼神都有許多別的意思。

顧游在床上翻來覆去，時而感覺自己是熱鍋上的螞蟻，時而感覺自己是一張被烙的餅，好在三位室友各做各的事，一個睡得像某種不怕開水燙的生物，一個戴着耳機瘋狂上分，還有一個，和女朋友煲電話粥煲到現在。

既然無法入睡，顧游索性打開手機，查看自己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是否有回答了。

顧游看了好一會兒，感覺這個某乎真的很不靠譜，這都是什麽答案？

你今天學習了嗎：[看腹肌算什麽看光！哥們還是太保守了（bushi]

鳳凰小花：[表白啊當然是表白了！他都知道你知道了還沒拉黑你，你有戲啊兄弟，喜歡就要争取，兄弟等你好消息，你成功了順便教教我怎麽追女神……]

梨子好苦：[人家說不定就是單純喜歡你的腹肌不喜歡你呢？]

小小小小小丸子：[你倆的開始都這麽變态，你小子居然想搞純愛？！]

小嗚嗚：[建議投其所好，她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她知道，她知道你知道她知道，那不就是在釣着你嗎？我看你也挺樂在其中的，你就讓她釣吧，我知道你喜歡的！]

……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顧游臨時起意想看看回答，本以為會沒有或者沒有幾個回答，但沒想到還真有挺多人，但這回答的都是什麽？他想要的是具體的可執行的思路，而不是被調侃。

而且，什麽“你就讓她釣吧”，林照哪裏釣着他了？

果然，素不相識的網友就是很冒昧，林照只是氣不過他瞞着她，氣不過他用假身份騙她。

這些不認識的人真是太過分了。

他要問一個認識的人。

于是就在淩晨一點多鐘的時候，顧游下了床去晾衣間給楊舒打去一個語音電話，楊舒是個游戲狂人，每天晚上都兩點多睡，現在打電話也不會驚擾他。

楊舒一個月有二十八天都在熬夜，剩下的兩天，一天通宵一天早睡，偏偏這一天，就是楊舒早睡的日子。

“嗯……幹什麽啊！”接通了電話的楊舒，聲音帶着濃重的沙啞，以及迷茫。

楊舒現在整個就是一個“懷民亦未寝”的狀态，很想怒吼一聲“兄弟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