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野獸
野獸
以為是剛回來認床睡不習慣,孟谷深并未多想,早上拖拖拉拉地拖到9點多才離床,打着哈欠刷牙洗臉這才下樓吃飯。農村飯食簡便,孟谷深在廚房裏尋到半鍋泡飯,熱了熱配着豆腐乳吃将就了一頓算作早餐了。老頭子早已不在,算算時間這時候他應該在田裏,孟谷深也去轉悠了一圈。
孟谷深家後頭那片山就是老頭子承包着的。山腳至山腰種着各種果木,再往上不便辟田,花果樹木野生野長。結果時節常能摘到些野果,只是野生野長的果子不如農家田裏改良過的果子品種味道好,多數時候無人置理任它春生秋實地過了一生。
五月桑葚時節,趕上休息日,來玩的游客不少,孟谷深過去時他爸正忙着把桑葚裝籃。游客們來農家樂采摘就圖個好玩,真上手不甚熟練也摘不了多少,最後多是買幾籃回去送親戚朋友。
每年都這麽賣,老頭子早有經驗,身邊兩大筐早上摘的桑葚,面前一溜兩排墊好了桑葚葉的紅色小塑料籃,每籃子裏倒滿桑葚,用桑葚葉掩了,再蓋上蓋子用紮絲扭緊。
老頭子做慣了這活,一掩一蓋一扭動作迅速,孟谷深想幫上手沒幾下反被嫌棄礙手礙腳,最後被他爸趕去買塑料小籃子去了——今年年歲好,來的游客多,老頭子備着的塑料小籃子不夠用了。
溪谷村環山而建,是個不規則的月牙形,市場就在月亮中間腰彎處。農村趕集早,孟谷深到時市場裏已沒什麽人了,攤子還剩幾家,也差不多準備收攤,賣雜貨的店倒依舊開着。市場門口的店,門開兩面,前後貫通,這會兒市場散了,市場裏邊的卷簾門已經拉上,只留着市場外邊一道。溪谷村太小,也就這麽一條街這麽一個市場,全村唯一一家雜貨店,開了三十多年,全村的老熟人。
“老泉叔,我爸要100個籃子!”雜貨店門口還支着一個攤,擺着電熱水壺、炒鍋、蒸籠、圍裙、抹布、絲瓜絡等各色東西,孟谷深隔着攤喊一聲,老泉叔晃過雜貨店門口挂着的澆花水壺迎了出來。
“阿谷回家來了?”老泉叔開了三十多年的雜貨鋪,村裏人個個都熟,和孟谷深聊兩句問問家庭事業,聽說孟谷深辭了工作回家,“哎呦”一聲他還覺得老可惜了。
“銀行多好的工作啊,咋說辭就辭呢?”老泉叔将幾疊塑料筐拖出來拿繩子吊一起,一邊捆一邊嘆。
“銀行壓力太大,”孟谷深應一聲随口回一句,沒想到吊起了老泉叔的話頭。
“這倒也是,銀行全是任務,我媳婦就是信用社的,一年到頭什麽存款理財保險,什麽信用卡雲閃付電子醫保卡,花樣透透的,全是營銷任務,兩家人都得幫着做……”
“上邊下來的任務,沒辦法沒辦法,”雖辭了職,孟谷深一時還沒适應前銀行員工的身份,這會兒一聽老泉叔抱怨,腦袋一緊尬笑着解釋起來。
“我懂我懂!”老泉叔把籃子遞給他又問幾句他家今年生意怎樣,村裏八卦傳得快,聽說他爸前幾天遇到個大老板一下子訂了200籃桑葚,老泉叔羨慕得緊,還問孟谷深今年他家桑葚田夠不夠摘,說不夠摘他家田裏的桑葚還多着可以跟他家拿。
“一定一定……”孟谷深接過幾疊籃子随意應着,提着籃子卻沒直接回去,他先去買了輛電瓶車——村裏交通不便,想以後出行方便他定是得有輛車的,只是算着價錢,先買輛電瓶車劃算。
溪谷村一共就這麽一條街,街上只有一家車行,車行簡陋賣的也不過是些雜牌車,但勝在價格便宜,孟谷深挑了輛黑白熊貓配色的小型車,才二千多點,提了車他歡快地往快遞點去了。
随着網購的蓬勃發展快遞業務也迅速發展起來,然而下到村裏很多快遞是不送到家門口的,要拿只能去村口的快遞站,溪谷村也是這樣。快遞站就設在村口文化禮堂一樓,一個小房間,各種快遞随意堆着,要拿自己找,也沒人看管,全靠大家自覺。比起城市裏的便利,對于既沒外賣又要自己取快遞的老家孟谷深又有點不适應了。
回家的時候老頭子還沒回來,廚房裏有排骨和豆芽,孟谷深到屋後摘了點自家種的青菜做了碗青菜排骨湯,又把豆芽過了遍開水加調料拌一拌,午飯的菜便好了。等他爸回來兩個人簡單地吃了一頓,小睡一會兒,下午又有新活。
考公的書到了,他本打算下午看書,可架不住多年沒學習腦子還沒習慣,他從這本翻到那本,一本都沒看進去,熬着時間中途雙手又離家出走玩手機去了,等回過神,一個下午就這麽溜走。一想到一下午如此荒廢掉孟谷深心态有點崩,可看書又集不了神,他合上書打算去村裏溜達溜達。
村子裏還是老樣子,老房子老鄰居。路過對岸甘大嬷家,孟谷深還被招待了一塊西瓜,就是甘大嬷家太熱鬧了,一群老頭老奶正在搓麻将,一邊搓一邊八卦,說一說村裏鬧鬼的傳聞,問一問孟谷深他人生大事,問得孟谷深忙不疊地逃。
這次回家他爸已經在了,中午的剩菜熱一熱父子倆簡單地吃了一頓,飯桌上孟谷深提到村裏的鬧鬼傳聞,老頭子一聲“嗤”俨然不信:“鬧個鬼!肯定是山裏的小東西下來了,不是狐貍就是黃鼠狼!”老頭子信誓旦旦。
“哦~”一聽是山裏的動物,孟谷深也沒什麽興趣了,山裏的小東西随便哪個都是保護動物,宰麽宰不來,趕麽趕不走,難纏還禍禍田地,遇上了只能算倒黴。
孟谷深沒興趣了,可架不住這“鬼”對他家田地有興趣,第二天孟谷深一覺醒來就聽到了他家桑葚地被禍禍的壞消息。
孟谷深起得遲,醒來老頭子早沒了影,村裏轉了圈碰到老鄰居,知曉他爸一大早就帶客戶摘桑葚去了,想着去幫忙孟谷深也跟着往桑葚田裏去。
桑葚田就在山腳,為方便行走老頭子做了條水泥路,他過去時果真見到幾個游客挎着塑料小籃邊摘邊吃邊玩。老頭子卻是不在,一問才知道剛才有野生動物蹿過,看着像穿山甲,幾個好玩的年輕人想拍視頻,老頭子也跟過去了。
“那東西也不知道從哪裏進來的,竄進來扒了支樹枝又蹿了出去,速度賊快。”
“看着有鱗片應該是穿山甲吧?”
“潞潝哪來的穿山甲?”
幾個游客摘着桑葚聊着剛才蹿過去的小動物,孟谷深沒再聽,他上山找人去了。
孟谷深在山腰遇上了無功而返的游客。雖然什麽都沒拍到,不過幾個游客頗為興奮地談論着剛才一蹿而過的小動物,有說穿山甲的,有說刺猬的,還有說蟒蛇的,幾個人各說各的誰也說服不了誰。
老頭子跟着他們身後,拎着一蓬茅草扛着鋤頭,見兒子過來點點頭叫孟谷深上山再找找,如果真是什麽珍稀野生動物得打林業局電話。
山地多動物,對這種事也就幾個城市來的游客興致勃勃,老頭子見多了很是淡定。山裏過來的動物,經常有餓慘了的蛇或者鳥,這幾年則多野豬,都是保護動物,不能動,趕走了事,若是太過危險的,還得叫消防來。
家裏這片山孟谷深老熟,上大學前山裏四處跑,想當初他可是個釣魚抓泥鳅的老行家。山上的幾棵野果樹有一棵算一棵,他都記得位置,小時候還吃過野果,酸得能讓人懷疑人生,吃了幾次嘗到教訓了後來就沒敢再碰野果。
找野生動物得往人跡罕至的林中走,山裏的動物都聰明着,有人的地方一般不會來,偶爾走岔了路也很快會逃走。孟谷深不覺得自個兒能遇上野生動物,折了根樹枝随手扒拉草叢,扒拉了幾叢突然蹿出一道黑影來,吓得他跌了個屁股蹲。
長年累月坐櫃臺的人運動量不足,他還是個近視眼,摔得屁股仿佛裂開八瓣愣是沒看清一蹿而過的是啥動物。孟谷深揉了揉屁股郁悶地下了山。
桑葚田裏老頭子正在裝筐紮蓋。幾個游客吃吃玩玩摘不了多少桑葚,七個人籃子裏的湊湊不過兩筐半,數了數要送的親朋好友有多少人,要個二十筐,不足的全由老爺子摘好補上。
老頭子悶頭幹活,游客們三兩一起聊三姑山,看見孟谷深下來,有個年輕游客招招手問他是啥動物。
“跑太快,沒找着,”孟谷深搖了搖頭,湊到老爺子旁邊幫他一起幹。
游客遺憾一嘆,自我安慰道是“小動物,逃得快正常。”然後他東拍拍西拍拍,連村狗撒在田埂旁的屎都沒放過,看這位游客一邊對着狗屎拍短視頻一邊裝模作樣驚嘆大叫這狗屎造型奇特,孟谷深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爸,今天的游客哪地方來的?”将塑料筐蓋子用鐵絲線絞緊,孟谷深悄聲問老爺子。幾個游客看着像一家人,就倆年輕人格外與衆不同。
“你姑媽介紹過來的客人,”老爺子性格沉悶,不愛講閑話,游客來了他只管悶頭做,也不問這些游客打哪來的。
“哦~”一說到姑媽,孟谷深有數了。他姑媽在鎮裏開着家美容店,說坑有點坑,說奸倒也算不上。他姑媽巧嘴好顏色,美容院客戶不少,看他爸種果木,時不時給他家介紹幾個客人來,也時不時在他家薅點免費水果花木,親戚間的事一筆糊塗賬,早就算不清誰欠了誰。只是他姑媽常常自誇說他家的生意全是她介紹的,孟谷深心裏有點兒不待見。
“你下次別杠你姑媽,”一看兒子這表情,老爺子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只要她別當恩人當到我頭上,”孟谷深撇了一嘴。過年她姑媽自诩他家恩人飯桌上說,孟谷深怼了她幾句,誰料這一怼把他姑媽氣得連打數個電話,親戚之間全說過來說他不識好歹,她好心好意幫他家拉客戶還要被他說,中途有幾個嘴碎親戚加了一把油,惹出好大一場說嘴來,到頭來聰明的人看笑話,拎不清的人湊熱鬧,熱鬧到後來成了烏龍,一場說嘴不了了之,親戚之間該怎樣就怎樣。
這場親戚間的說嘴搞得孟谷深一頭霧水,當初過完年上班他還接到幾個親戚的電話,有來教育的,有來跟他同仇敵忾的,還有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孟谷深都不明白幾句話怎麽能把事扯得這麽遠。農村親戚間的家裏家常真的是電話線上打結,一團亂麻又連着你我家,到後來孟谷深一個頭兩個大,深深怕了他姑媽一件小事變大事的本事。
春日時短,臨近飯點幾個游客載着二十筐桑葚回市裏去了,孟谷深自家田裏摘了幾把小青菜就昨日剩菜和老爺子湊活了一頓午飯。
他這一頓吃得不甚安穩,同事一個又一個電話打過來全是問業務的,一會兒是社保工資為什麽會發放失敗,一會兒是單位網銀電票怎麽開,人已從銀行辭職,又仿佛沒有辭職,毫無解放的快樂。
這一頓被電話打擾的午飯吃了許久,等他吃完老頭子早已不見人影。孟谷深本想和他爸談一談繼續看病的事,愣是沒找到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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