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以為是規則」
「我以為是規則」
那一天像是噩夢。
她被無數雙手推着走, 慘白的走廊燈光,慌亂的人群,到處彌漫着刺鼻消毒水氣息。
許珈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到醫院的了, 她的衣擺全是血,手上也是血, 分不清誰是誰的。
混亂中,她似乎被誰推了一下,身體撞到牆壁。
緊接着,是數不清的責罵,和竊竊私語。
“就是她是不是?”
“江少好像是為了她才這樣的。”
“還能救得回來嗎?”
“懸啊, 你沒看見流了好多血,被單都染紅了。”
許珈毓的思維像是麻木了, 已經分辨不清話裏的含義。
模糊的視線裏, 她依稀看到很多人的面容,方宇, 羅帆, 孫月清……
她臉上挨了一巴掌, 擡眼。
看見孫月清哭得悲慘:“許珈毓,你為什麽不去死。”
語調帶着不加掩飾的恨意, 許珈毓耳邊嗡鳴。
是啊,為什麽她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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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當時死的不是她。
許珈毓眼眶溫熱, 雙眼通紅,一顆心如同沸水裏煮過。她眼睫輕輕顫了顫。
許珈毓小聲道:“對不起……”
聲音低得仿佛自語,沒有人聽見。
她還見到了江立庭。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江立庭, 那個向來威嚴凜重的男人, 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
江立庭不屑于同一個女人動手,只冷冷道:“你滾吧。”
那時候手術室的燈還沒有熄滅, 樓層全部被江家帶來的人包圍。
許珈毓在他面前,脊背微微彎曲。
她說:“不。”
江立庭被激起怒火:“許小姐,我此刻沒有讓人将你帶走,已經是給夠了臉面,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許珈毓指尖輕蜷。
江立庭是個十足的生意人,面相精明陰鸷,卻不顯蠻橫。眼尾微微勾起,自有一股殺伐果決的氣息。
在他眼裏,什麽都不重要。
情不重要,愛不重要,甚至恨,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看不上許珈毓這樣的女人,長睫微蜷,眸色潋滟,眼尾那粒紅色小痣,一看就很會賣弄風情。
女人賣弄風情不要緊,可她居然為着自己那點陳年爛谷子的破事,連累他繼承人一道下地獄。
現如今仍然躺在手術室,生死不明。
江立庭心理上厭惡許珈毓。
江家這位老家主的威力猶在,他看過來時,眸光凜冽而鋒利,眼尾彎起的弧度,細看很像江泊雪。
許珈毓被那道視線逼得心髒酸疼。
她仍是堅持:“我要留在這裏。”
頓了頓:“我得留在這裏。”
她在不該離開的時候走了,不該回來的時候回來。
她不想到現在,連最後一句抱歉都來不及說。
江立庭不耐:“唐靖,讓那邊來兩個人,把她給我帶出去。”
唐靖:“是。”
許珈毓聲音透着死氣:“我不會走的。”
江立庭勃然大怒:“滾,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這時候,突然有醫生從手術室沖出來,江立庭立刻拽住他:“他怎麽樣了?”
醫生語調着急:“病人情況很不好,出血太多,受傷的器官也有衰竭的跡象,我們準備下第一次病危通知。”
江立庭猛地捂住心口,雙眼無神,差點心髒病發作,很快被身邊人帶下去。
許珈毓就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了一樣。
病危通知。
誰要下病危通知了?
霎時間,許珈毓大腦一片空白,天旋地轉,她身體發抖,眼淚瞬間湧出眼眶,大顆大顆,順着下巴接連墜落。
她去敲手術室的門,然而裏面的人靜靜躺着,已經不會再給她任何回音。
耳邊響起雜亂腳步聲,許珈毓坐在地上,看見李書行大步跨過來,猛然攥緊她肩膀:“許珈毓,你怎麽了?”
李書行心急如焚:“說話啊。”
許珈毓淚眼模糊,攥住他衣擺,像攥住救命稻草:“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她知道江家會安排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接到消息時,江立庭就已經派直升機去國外,接最權威的醫生過來診斷。
她知道如果連江家都沒有辦法,那其實是真的回天乏術。
可她到這個時刻,仍然抱有一絲幻想,祈禱有人能幫幫她。
她從前總覺得江泊雪無所不能,在他面前,好像世間一切都唾手可得。
可原來失去姓名,也不過一夕之間。
許珈毓心疼得快死掉,哭着說不出來話。
“操。”李書行低喝,“陸多顏林簡堯,你倆來幫忙啊!”
李書行又說了什麽,她聽不太清。
她像是被幾雙手扶起,跌跌撞撞,踉跄着走出醫院。
海城進入暴雨季節,外頭狂風呼嘯,一場大雨迅疾滾落。
*
江泊雪手術做得還算成功,只是人仍舊陷入昏迷。
在那之前,許珈毓沒有能進去探望過一次。
江立庭嚴令将她阻隔在外,這幾天,江家掌權人傷重住院,生死未蔔的消息不胫而走,江家産業連帶着利益受損,股票也急劇下跌。
江立庭暴怒,不得不重新出面坐鎮,兩頭奔顧,連帶着勒令醫院不準再透露任何風言風語。
江家不放任何外人進去探視江泊雪,許珈毓就是那個外人。
他原以為,這個多事的女人,一定會鬧起來,這樣他就有借口報給警衛,以尋釁滋事的名頭徹底将她送走。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許珈毓并沒有鬧。
甚至沒有展露多少情緒。
她在樓梯口,拎着食盒沉默等着,在得知不被允許探視後,女生也只是垂下眼,小幅度點了點頭:“知道了。”
警衛公事公辦:“是江老先生的命令。”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許珈毓也沒有太失望,她停頓片刻,還是懷着希冀,将手裏食盒遞過去:“那能不能拜托你……”
警衛看她:“抱歉,江先生有專門的人安排照顧飲食,不需要您做這些。小姐,今日恐怕暴雨,您請回吧。”
許珈毓默默走掉了。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出現過。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直到三日後的一天清晨,許珈毓又忽然出現在醫院門口的長椅上。
暴雨天,她還是穿着長裙,雙手撐在兩側,目光虛無望向前方。
盡管長椅在走廊裏,緊貼牆壁,可風吹得急,仍然會有雨被刮進來,許珈毓的膝蓋處洇濕了一片。
大約是根本沒有休息好,女生眼底有淡淡青色,未施粉黛,桃花眼微微黯淡下去。
李書行撐傘踏上臺階。
看見她,他皺眉走過去:“許珈毓,你怎麽在這裏?這幾天你去哪了?”
許珈毓卻沒回答,她垂下眼問道:“他醒了?”
語氣平靜,就好像那天在手術室外哭到崩潰的那個人,不是她。
李書行面色凝重:“還沒有,但是……”
“那正好,你幫我把這個給他。”
她從随身小包裏拿出個紅色錦囊。
李書行疑惑接過:“這是什麽?”
許珈毓抿唇:“平安符。”
李書行有些發愣看着她。
許珈毓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我去觀音禪寺求來的,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他和我說過,他小時候,經常生病,家裏也去那裏給他求了道平安符。”
觀音禪寺距離臨海,很遠,往南往北,平安符遞到手上,輕飄飄。
李書行卻驀然覺得拿不穩。
他語氣艱澀:“你這幾天就是去做這個?”
“不然呢?”許珈毓長發纏在腰間,聲音寡淡,“我還能做什麽?”
“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許珈毓擡眼。
眼尾微微勾起,眸色閃爍。
就那一眼,李書行忽然意識到他說了多蠢的話。
他快速垂眼,有些不敢看她:“東西我可以幫你送,但我不能帶你進去。”
醫院所有警衛全部是江立庭的人,他無能為力。
早料到是這樣,許珈毓起身:“走了。”
她擦過身邊,帶起一陣霧風,紅錦囊上的金穗子,随風而動。
身後猝不及防,傳來李書行聲音:“許珈毓,你知道他是真的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嗎?”
許珈毓身形微滞。
随即,她輕聲說:“知道。”
知道又能怎樣,她已經給不起什麽了,除了一道平安符,僅此而已。
它一點也不重,最重的是那顆心。
想起那時候在東湖趙氏花園,他們看那株還沒來得及變成金黃色的銀杏。
江泊雪也曾說起觀音禪寺,他說等到秋天來臨,t寺裏那株太宗時期就種下的銀杏變黃,他們可以一起去看。
屆時遍地金黃,透過枝桠,擡眼就能看到日光。
可是那個時候的許珈毓就知道,她看不到了。
秋天,還有好遠。
遠到明明近在眼前,可卻等不到氣溫回落,她就該說再見了。
*
在那之後,許珈毓又拜訪過幾個寺廟,跟陳蟬衣去廣西,走水下通道爬日月塔,在那裏求了祈福金像。
她又覺得沒用,又走訪了一座千年古剎,潤州江天禪寺,許珈毓拜得很虔誠。
潤州地處偏南,滿城暴雨,許珈毓下塔時遇見一位灰袍沙彌,正在灑掃。
看見許珈毓淋着雨,拾級而下,他躬身行禮。
許珈毓也低頭,回了一道佛禮。
大概是看眼前女人滿身狼狽,神情卻依舊很淡。
沙彌停下掃帚,說了句:“施主,冒雨前來,其心可誠。”
許珈毓對着這句話,思索了很久,驀然想到不久前,在劇組那個簡陋的更衣室,江泊雪抵着她,也曾問過她一句:
“你和別的男人散場了說想我,你心誠嗎?”
那時她總覺得江泊雪不依不饒,說話偏執又難聽。
她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一天,她會站在雨天禪寺下,對着滿壁龛神佛,想念他的好他的話。
良久,她說:“我心不誠。”
禪寺前的銅爐梵香袅袅,味道帶着偏重的祭祀感,和他身上味道如出一轍。
許珈毓愣愣地想,如果她心誠,她就不會從一開始,六年前,就抱着不單純的想法接近江泊雪。
她就不會在不該招惹他的時候招惹他,不該放棄的時候又放棄。
他們之間,糾糾纏纏,三年又三年,整整六年光陰,算起來,真正沒有欺瞞與猜忌的日子,竟然寥寥無幾。
她如果真的心誠,又怎麽會走到生死難明這一步。
細雨一滴一滴落在鼻尖,整扇睫毛被雨水濡濕,許珈毓呼吸微促,手指神經質地蜷縮着。
那灰衣沙彌聞言,沒說旁的,只淡道:“施主,其心可憫,其行可宥。”
許珈毓心頭一跳,從額頭沁出薄汗。
她霎時間慌亂無措起來。
一句話,就像替她扯下一塊經年日久的遮羞布,露出她心裏那一點點的自私肮髒來。
她原本就是這樣想的。
是她一直覺得,江泊雪饒不了她,也放不過她,知道真相後,必然和她決裂。
與其如此,還不如她自己親手斬斷念想,對誰都好。
是她不敢想不敢問,她甚至不敢試探江泊雪,如果真的知道真相,會不會覺得她有苦衷,不得已。
那時候她信誓旦旦,哄天哄地哄自己,江泊雪問她,信不信他。
那時候的許珈毓說:“我不信你,幹嘛和你在一起。”
是騙人的,她其實自始至終,就沒有相信過他們能一直走下去。
是她沒有底氣,才一路走到這個結局。
許珈毓再也沒有力氣待下去,她沖沙彌匆忙一笑:“告辭。”
許珈毓手心,潮冷一片。
手心裏攥緊的平安符,被冷汗浸得濕透。
她垂下眼,匆匆邁過古寺沉重斑駁木門。
*
江泊雪是在一周後醒來的,他睜開眼,望見周圍空蕩蕩的牆壁,雪白刺目。
長時間不出聲,喉嚨幹澀,身體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渾身劇痛。
他蹙眉,手指稍微動了動,立馬有人将他扶起。
看見是方宇,江泊雪心中緊繃暫緩。
方宇喂他喝了點水,他放下水杯:“我睡了幾天?”
“有一周了。”
江泊雪淡淡垂眼:“一周了。”
方宇應是:“好在您醒了,之前下病危通知的時候,老爺子差點就瘋了,醫生說醒過來就好了。”
江泊雪沉默着将杯子放回床頭,他左手滿是淤青,遍布針管淩虐的痕跡,伸出去時,看着很是吓人。
也是沒辦法,他病得太重,幾乎天天在吊水,全部是續命的藥,一瓶接着一瓶往身體裏輸。
這麽多天,左手背實在找不到可下針的地方了,于是現在換至右手吊瓶,他也不在意。
整個胸腔仍舊傳來緩慢、綿長的痛楚,江泊雪不動聲色吸氣,勉強把這股痛楚壓了下去。
他痛得指尖已經神經質發抖,面上卻一點也不顯。
方宇将他的病床調成适宜高度,正想按鈴。
江泊雪攔住他:“先等等。”
方宇收回手:“您還有什麽吩咐?”
“先告訴我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
江泊雪精神不濟地撐着床。
他已經預料到最壞結果,所以根本沒時間休整,江立庭是什麽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方宇畢恭畢敬彙報:“您病倒後,老爺子接管了江家事務。”
江泊雪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發生這麽大的事,瞞是瞞不下去的,所以最初他就沒想瞞着江立庭。
江泊雪要關心的另有其事:“他怎麽處理的?”
方宇遞給他一塊平板,調出資料界面:“老爺子說,孫氏害他繼承人,他全部送了進去,絕不放過。”
“孫德武判刑了?”
“很大概率了,既然保不住,那就棄了。老爺子那邊還有孫德武私下裏搞□□行業的證據,已經全部移交司法檢。”
江泊雪眼睫輕垂,看着面前平板:“意料中的事。”
方宇頓了頓,補充道:“孫家大伯還來海庭求情,在門口站了好久,老爺子甚至沒讓人進去。”
江泊雪點頭:“是老爺子幹得出來的事。”
“之前還說表小姐懷孕了,老爺子這麽做,表小姐夾在中間多難堪。”
江泊雪哼笑了一聲。
“他的手段,你不清楚麽。”
方宇啞然。
江立庭的手段他最是清楚,和氣生財他會樂意,可一旦觸碰到他的核心利益,不管多麽沾親帶故,甚至是他的親兒子親孫子,他都可以毫不猶豫舍棄。
如同丢棄一枚棋子。
不帶任何憐憫心,同情心。
沒有這種手段,當年他絕無可能在京城和臨海,同時站穩腳跟。
“不過和孫家撕破臉了,也算一件好事。”
方宇沒話說。
良久,江泊雪語調平淡地問:“那她呢?”
方宇起先是愣了一下:“誰?”
撞上江泊雪投來的沉靜目光,他才如夢初醒:“許小姐沒事,一點擦傷,已經好了。”
“是麽。”
江泊雪複又垂眸,低頭繼續看平板上的材料,情緒沒有起伏,甚至讓人摸不準,他究竟在想什麽。
驀地,呼吸重重一滞,氣息梗塞,他忽然俯身扶着床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方宇大驚失色:“江總!”
“我沒事。”江泊雪扯開嘴角,微不可察地勻出一縷寡淡笑意,“原來那天在淵海灣,她說得都是真的。”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方宇哪裏知道江泊雪在說些什麽,只是看他面色蒼白無力,又提及許珈毓,心裏隐約猜出幾分,不由得嘆氣。
轉眼想起了什麽,方宇“哦”了一聲。
他從江泊雪枕頭下,摸出一個紅色錦囊。
“這是李少爺送過來的。”
錦囊上刻繡着金色符文,握在手中,微微有些紮手。
江泊雪垂睫,将那塊布料輕輕摩挲,神情有些茫然。
方宇:“李少爺說,這是珈毓姐去觀音禪寺,求來的。”
“觀音禪寺。”他喃喃。
“是,那地方好遠,老爺子不讓珈毓姐來看你,她也沒鬧,後面有兩天就看不到她人了,沒想到她去了觀音禪寺。”
江泊雪低着眸,神情溫柔到有些悲苦。
窗外是暴雨,雨水撲打着玻璃窗,最後化成水痕滑下去。
盡管或許是錯覺。
可方宇還是覺得,在聽到觀音禪寺的那瞬間,江泊雪一直以來挺直的脊梁。
好像塌了。
*
那之後暴雨又下了幾天,許珈毓仍然進不去醫院。
她只聽說,江家動用了最好的醫療團隊,一周後,江泊雪徹底脫離重症病房。
而江家內部也發生了争執,江海風想趁機奪權,他幾個叔伯同樣蠢蠢欲動,都是自負才華的豪門繼承人,誰都不願被江泊雪一個小輩比下去。
江海風想試探着分走江泊雪手裏持有的股份,沒能成功。
江立庭震怒。
他大概仍屬意江泊雪,幾次不大不小的騷亂,都被他以雷霆手段制止。
李書行告訴她,江泊雪醒來後,一直不願和任何人說話。
江立庭去探望他,他視若無睹,江立庭不管問什麽,他也都不應不答。
哪怕一句,都沒有。
她也聽說,他沒向任何人問過她去處。
許珈毓東拼西湊了這些話,真真假假,她分辨不太清。
她依然每天都去醫院門口。
盡管不被放入,然而仰望十六樓窗口,許珈毓開始在心裏想,江泊雪會在哪一扇窗戶旁。
會不會也沉默着,無聲無息地看她。
暴雨季過去小半,許珈毓遇見了孫月清。
當時孫月清披散着頭發,沒有化妝,t看上去并不好:“你在這裏做什麽?”
許珈毓目光沉靜,不躲不閃:“看他。”
“看他?”
“嗯。”
話音剛落,孫月清忽然拿包向她砸去。
女生眼圈泛紅,哭聲微弱:“你有什麽資格看,你怎麽還敢出現在這裏?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麽會躺在裏面呢?”
許珈毓這段時間輾轉難眠,食不下咽,早就沒了力氣。
那一下挨得結結實實。
她躲不掉,甚至根本沒想過要躲。
許珈毓擡起手背,輕蹭被劃到的地方,冷淡垂眼:“是啊,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他怎麽會不喜歡你、不願意和你結婚,如果不是我巧言令色,他又怎麽會為了我昏頭,豁出一條命給我踐踏——”
許珈毓略微嘲諷:“你一直都這麽想吧。”
孫月清身形單薄,面色蒼白,蕭瑟在風中,很像一朵嬌弱的菟絲花。
“難道不是這樣嗎?許珈毓,明明是你害了他,他為什麽……”
“什麽?”
孫月清看着面前女人妩媚臉龐,憔悴眼睛。
即使落魄至此,不施粉黛,也依舊漂亮得驚心動魄。
她就瞬間想起,江泊雪昏迷時,她去偷偷看他,而他卻在病中,喃喃喊許珈毓的名字。
孫月清心裏頭驀地湧起一股酸意。
“是你勾引他。明明我和他最先認識,他就算當時不喜歡我,可如果沒有你,我們結婚之後,也能培養出感情。可為什麽你偏偏出現了!”
許珈毓冷眼見她哭。
孫月清:“我們明明就要在一起了,你憑什麽搶走我的東西。”
天色陰沉,眼看天邊醞釀一場雨,就要墜落。
忽然,許珈毓說:“孫月清,你是不是很恨我?”
這個問題她沒有問過,總覺得彼此之間心知肚明,而孫月清這種人,許珈毓大概知道她什麽性格。
她就算真的已經恨到骨子裏,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表現出來的。
然而這回,孫月清沒有避開。
“是,我讨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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