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忽如雪

忽如雪

後來他們最初是在水裏, 許珈毓不會凫水,也很怕水,總體感受就是寧可死了。

她離不開邊緣石頭, 江泊雪讓她轉過來,挂他腰上。

許珈毓死都不:“我要扶着石頭。”

他啧了一聲:“你抱着我不是一樣的嗎?”

根本就不一樣, 她覺得石頭是長在岸邊的,很結實,江泊雪自己還站在水裏。幅度激烈他肯定會倒的。

她鼻尖眼睛都是紅紅的,不知道是哭得,還是熱水蒸汽熏得。

整個人微仰起臉, 真的很像一只貓。

“不一樣。”她堅持,壓着哭腔, “我就要在岸邊。”

他也沒辦法, 又有點生氣,最後毫無任何緩沖地t, 把她抵在了岸邊。

他胸膛有幾道血痕, 全是她抓的印子, 聲音冷沉道:“你知道你怕水,還來湊熱鬧。”

許珈毓抱着他脖頸, 其實挺想把他脖子也抓幾道的,忍住了。

很委屈說:“我又不是不能下水, 溫泉池子就那麽一點淺,我只是怕摔倒然後嗆着。”

聽得他湊過去在她肩膀上咬一口:“狡辯。”

女生肩膀單薄秀氣,被他咬, 很容易就留下痕跡。江泊雪盯着那塊泛紅的肌膚, 盯了很久,最後湊上去舔了舔。

許珈毓眼睛水霧彌漫, 看不清他動作,只能憑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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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一片溫熱,她肩膀不自覺瑟縮了下,啞着嗓子說:“你在……舔傷口嗎?”

說完她就覺得肩膀又被咬了兩口。

許珈毓簡直想罵人,打他道:“你狗嗎?”

為什麽老咬她啊,很痛的,還容易留印子。

可是江泊雪只是扯着薄唇,無聲笑了笑,垂下眼睫,又安靜着幫她舔傷口。

溫泉的邊緣石頭很鋒利,磨得她後背好疼,許珈毓總覺得肩胛骨破皮了。

江泊雪把她翻過去,視線一掃,眉頭也跟着皺起來。

他抱穩她,撈過岸邊脫下的浴袍把她裹好,手腕停頓,又把另外那件也裹上。

“還疼嗎?”

許珈毓半閉着眼睛,哼哼道:“疼……會不會發炎?”

他不動了。

片刻後,許珈毓睜開眼,看見江泊雪扶着她抱上了岸。

她窩在他懷裏,渾身酸軟,意識還沒醒過來,嘟囔道:“你怎麽又上來了,不是說要在池子裏……”

他親親她眼皮:“回房間了。”

“回去幹嘛,換地方繼續睡啊?”

這回江泊雪沒跟她擡杠,輕聲說:“給你上藥。”

原本浸泡在溫泉裏,思維是渙散的,注意力也都在別的事情上,許珈毓還真的沒感覺到特別疼。

可現在離開溫水,回到他懷抱,她理智清醒了些,覺出疼來了。

房間就在水邊,是經典的日式房屋,純實木建構。江泊雪拉開門,把她放到床上:“等我會兒,我去問前臺拿藥。”

許珈毓有氣無力點點頭,縮在他浴袍裏,瞧着模樣特別可憐。

江泊雪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快睡着了,聽見動靜,擡起腦袋,眼圈紅紅看着他。

“好疼啊……”

他把她撈過來,讓她趴在他腿上,把蓋着傷口的浴巾拿了下來。

“擦碘伏的時候會有點痛,忍忍,乖乖。”

許珈毓小小“哦”了一聲。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是棉簽擦在背上時,那股尖銳的刺痛,還是把她給疼出了眼淚。

簡直和上刑一樣,她咬着手背,眼尾頃刻就紅透了,一滴一滴掉淚。

最後江泊雪終于給她換好藥,把她抱到懷裏安撫:“好了好了,不痛了。”

許珈毓悶悶地伏在他肩頭,不肯跟他講話了。

差不多到了午夜,睡覺之前,許珈毓想起宋枝萱的事,還是跟江泊雪提了一嘴。

他從身後抱着她,腦袋深深埋在她頸窩,渾身貼緊,是很親密的姿勢。

江泊雪沉聲說:“她為難你?”

他手臂鐵般橫在她胸前,許珈毓無意識摸摸他臂膀,想了想:“也不算為難,她可能就是想讓我難堪。”

“怎麽給你難堪?”

許珈毓:“就……我們不是那次之後分手了嗎,她故意拿這件事出來挖苦我。”

“挖苦你。”

許珈毓悶聲:“嗯。”

江泊雪停頓片刻,說:“是因為那部劇嗎。”

那部撕到微博服務器幾度癱瘓的《鳳鳴桐山》,是她最後一部,也是最有争議的一部作品,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許珈毓愣了愣,想說:“嗯。”

她轉過頭,看見江泊雪看她的目光,忽然輕聲道:“那部劇你是不是也看了。”

江泊雪低垂着眼睛,眼裏是漆黑顏色,幾乎讓她辨不清情緒。

他聲音有些沙啞:“嗯。”

許珈毓微微側身,有些認真問:“你覺得好看嗎。”

江泊雪靠着她額角:“好看。”

“騙人,網上都罵死了。”

他扯着嘴角無聲地笑:“你演的好看。”

許珈毓抱住他的腰,腦袋擱在他胸膛的位置。

夜色很靜,她蹭了蹭,能聽見江泊雪沉穩有力的心跳:“可是他們都不喜歡。”

“有人喜歡,很多人喜歡。”

“誰喜歡?”

她忽然聞到濃濃的檀香味,混雜着皂角的味道,很特別,是他身上獨有的,有一種讓她心髒落地的踏實感。

江泊雪垂眸,輕輕吻着她頭發,低聲說:“我喜歡。”

黑暗中,許珈毓仰頭,能看見他衣領的褶皺,在此刻,竟然顯得他表情如此柔軟。

許珈毓拉低他衣領,把唇送上去,江泊雪反手輕攏住她背。

許珈毓說:“你當時是不是很難過。”

盡管這個問題,她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可看着江泊雪的眼睛,她還是執拗地想聽他說。

江泊雪笑隐在黑暗裏,眼底情緒淡了,含着些縱容:“你怎麽總明知故問。”

許珈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聽你講。”

江泊雪摸摸她頭發:“心理學上,這是不是一種沒安全感的表現?”

要通過反複确認對方的情緒,來獲得短暫的底氣。

許珈毓一愣,随機茫然地搖搖頭。

江泊雪也沒在意,淡笑着看着她:“那你現在知道了,我那時候難過得要死。”

沉默片刻。

許珈毓緊緊抱住他。

“你又不肯接我電話,我怎麽辦?”江泊雪還是淡淡地笑着,“當時家裏人看着我,我走不掉,況且,那時候也是真的以為你厭惡我。”

“想聽你的聲音,除了在夢裏,那是我能想到最有效的辦法了。”

許珈毓心裏一痛,整顆心被人攥緊了,扔在溫水中。她好像隔着玻璃聽他說話,傳過來的聲音,都是朦胧模糊的。

她所有的感知都被捏痛了,以至于那時,她竟然沒意識到他話裏的不對,江泊雪竟然也對心理有研究了。

許珈毓圈住他脖頸,乖順地偎在他懷裏,像只貓咪。

她能看見他裸露的胸膛,厚實有彈性,很安全的模樣。輕輕挑開他浴袍,手指觸到那道傷疤:“那你當時……不恨我嗎。”

江泊雪沒去捉她的手,由着她摸着玩,說:“有點吧。”

她擡起溫軟潮濕的眼睛。

江泊雪笑了笑:“也有過恨的時候,覺得你怎麽那麽狠心,那時候甚至想,就算我是養條狗也該喂熟了。”

許珈毓不知道要說什麽,淡淡地嗯了一聲。

“後來沒有恨了……”江泊雪手指輕柔順着她長發,“後來只剩想你了。”

說起往事,他眼裏也沒什麽特別的情緒,好像所有痛苦和愛而不得,已經盡數消化掉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某個長夜。

許珈毓愣愣說:“那部劇,你看了多少遍啊。”

“好多遍。”

好多遍是多少遍呢,許珈毓想不出來。

江泊雪想到這件事還挺有趣,微微笑起來:“其實那部劇我看不懂,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想聽聽你的聲音。所以看完第一遍後,我把你出場都記住了,每次都跳着看。”

“後來發現,喜歡你的粉絲給你剪了單人cut,傳到了視頻站,我後來就只看那些cut了。”

許珈毓哭笑不得:“他們吵架的時候,沒罵你這種人是cut精嗎。”

江泊雪低低笑了一聲:“罵了,我看到了。但是罵就罵吧,我也不想看別人。”

他笑容收斂:“劇裏那些人……總欺負你。”

許珈毓一瞬間無話可說。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時的心情,濉河被罵得最慘烈的時刻,那些彈幕上不斷對她進行□□羞辱,造謠詛咒恨不得要她去死的時刻……

他看到了,會有多難過。

許珈毓擡手,捧住他的臉,拇指輕輕撫摸他唇角:“沒事,反正以後我也不演戲了。”

江泊雪看着她眼睛,低頭,靜靜吻了她一會兒,說:“不過後來我也長了教訓。”

許珈毓未解其意:“什麽?”

他從床頭拿過手機,翻到他們聊天界面,他倆好友一直沒有删,所以聊天記錄還保留着。

江泊雪随意翻了幾頁給她看:“你從來沒給我發過語音,連我都給你發過。”

許珈毓發窘。

她有點社交恐懼,除非電話溝通,否則她只接受打字,不愛發語音。

她磕巴地說:“有什麽,關系嗎……”

“有的。”江泊雪看着她,“那時候想聽聽你聲音,結果發現一條語音都沒留下,你真狠,當時是不是就想好了之後要跟我一刀兩斷呢?”

許珈毓更窘了:“……我沒有。”t

他低低笑了一聲:“逗你的。”

江泊雪把手機拿近:“你現在對着它說。”

許珈毓:“說什麽。”

江泊雪挑眉:“你說呢。”

他态度轉變得太快,許珈毓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思路:“說……說情話啊?”

聽見他笑了:“也可以。”

那就是沒打算讓她說羞恥的話的,許珈毓咬着唇,覺得是挖坑給自己跳。

她是真害羞,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江泊雪摁下語音發送,摸摸她臉頰:“喊我名字。”

伴随他安靜的呼吸,波紋形的音浪在小幅度變換。

許珈毓抿了抿唇,小聲說:“……阿雪。”

那條語音就被發送出去,不遠處,許珈毓的手機收到了,提示音響了一聲。

江泊雪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乖乖,再喊一次。”

這回順暢很多:“阿雪。”

再次發出去。

江泊雪:“嗯,再喊。”

許珈毓:“阿雪。”

“再喊。”

“阿雪。”

喊了七八遍,江泊雪摸摸她的臉:“說愛我。”

“……愛,愛你。”

他一句句地教和領導,她就順着乖順地照做。說到後面,越來越過分,越來越難以啓齒,她覺得他好壞,先前一直隐忍不發,根本不是忘記痛苦。

而是在找一個時機,親手從她身上讨要回來。

江泊雪聲音很啞:“喜不喜歡我的身體。”

許珈毓不想說了,臉羞紅着。

江泊雪命令:“說。”

她只得緊緊抱着被子,埋在鼻尖下面,半是害羞,半是身體發軟地道:“……喜歡。”

“為什麽喜歡?”

“……很,很漂亮。”

江泊雪搖頭:“不行,要說感受。”

許珈毓沒辦法,只得很委屈地道:“因為很舒服。”

她知道他就想聽這種話,他有時候真的蠻惡劣的。

果然,江泊雪低笑:“好乖。”

他把所有錄音收藏,導出再轉換成mp3格式保存進文件,垂着眼随意道:“以後出差想聽你聲音,沒接電話的話,我就把你今晚說的話當手機鈴聲放。”

許珈毓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羞恥,要把她淹沒了。

當鈴聲放,那她不就要羞死了,連忙扯住他袖子:“……不要。”

“那怎麽辦。”江泊雪跟她說,“你欠我的,你求求我。”

許珈毓嗚咽了一下:“我求求你……”

她湊過去,貼貼他嘴唇,小動物似的舔了舔,小聲和他講道理:“就,就你自己一個人聽,你不要放給大家都知道。”

她央求地眼巴巴看着他:“好不好呀?”

當然好。

他怎麽可能真的放給別人聽,那種床笫之間呢喃的私語,她溫柔的婉約的,最後被他欺負到微微帶着哭腔的聲音……怎麽可能給別人聽。

江泊雪低眸:“也行吧。”

許珈毓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把她轉過去抱着,嗅着她身上淺淡的香氣,江泊雪臂膀收緊,閉上眼低聲道:“那我發個聲明。”

“什麽聲明?”

“關于我們兩個感情狀況的,你不是說她總會找你麻煩麽。”

事情又繞回到之前了。

許珈毓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忽然覺得心裏有點軟。

想想他那個幾百年不用的微博號,居然要特意發這種聲明,還挺好笑的:“不用啦,随她說吧,反正之後也不會經常遇到了。”

江泊雪想她說得也好:“我們辦婚禮的時候他們也就知道了。”

許珈毓嗯一聲,感覺腰被握緊,他吻吻她後頸又趁勢擠進來,難受得哼哼:“我不行……”

“我不鬧你。”

她很想說那也不準,那裏像是水泵壞掉了,很敏感。她自己最清楚身體變化,現在想忽略掉都不行。

肯定腫了,然而她身體早就習慣他了,所以這樣子也沒有很難受。

許珈毓只覺得背疼。

疼着疼着,她有點犯迷糊了,但還不是很困。許珈毓于是擡頭,腦袋碰碰他下巴:“你困嗎?”

他也像沒有睡意的樣子,垂睫低聲道:“怎麽了?”

許珈毓抱着他橫過來的手臂,小聲說:“我想看電視。”

她覺得江泊雪肯定不準。

江泊雪把電視摁開。

她微微睜大眼睛,轉過頭看他:“你不是不讓我熬夜?”

怎麽現在肯讓她看電視了。

江泊雪換了幾個頻道,深更半夜只有新聞和訪談調解,要麽就是狗血電視劇,找來找去沒有好看的,他把遙控器塞給她。

嘆了口氣,捏捏她的臉:“因為你進步了,所以今晚上可以稍微熬夜。”

“?”許珈毓沒聽懂,“我進步什麽?”

江泊雪扯着嘴角,無聲地笑:“你沒發現?”

漆黑房間,只有電視屏幕上幽暗的光澤,映亮他昏茫的眼睛:“你進步了,乖乖,你開始有事知道和我說了。”

他語調平靜,像是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只有他們彼此知道,這有多麽不易。

許珈毓不禁有點怔然。

江泊雪低聲說:“你之前是什麽狀況,不記得了?那時候可比現在糟糕多了,什麽事都不和我說,悶在心裏,你覺得我就好過了?”

不只是這樣,她那會兒根本就是不信任他,她也不覺得能和他一直走下去。

像是把那段時光,當成一捆煙花放了,結束之後,只剩餘燼。

許珈毓沒有帶睡裙,還穿着會所提供的浴袍,不像絲綢那樣軟滑,有些粗糙,可是抱着很溫軟。

她看着電視機閃爍的光,映照在江泊雪身上,莫名心裏有點難受起來。

許珈毓躺在他懷裏,手指繞着系帶:“我當時,确實有點過分。”

江泊雪擡唇:“何止。”

他一手抱着她,橫在她身前的手臂連接手腕,腕口那道疤痕已經逐漸褪色,然而依舊清晰,她慢慢摸着上面縫針的傷口。

許珈毓垂着睫,小聲說:“我有在改了。”

江泊雪摸摸她的臉,聲音很安靜:“有在改就好。”

電視裏放的是什麽,他們誰也沒看,許珈毓甚至記不住劇情。那夜到後來,她就記得他們還是接吻,閉着眼睛,摸索對方身體。

她發現男人在某些事上,劣根性是共通的,譬如他說只是這樣,不會鬧她,結果吻到最後還是失控,

他開始緩緩動作,握着她腰,然後是其他其他。

*

他們總共在湯泉會所住兩晚,實際上,第二天晨起吃早飯,江泊雪對李書行就沒什麽好臉。

李書行:“兄弟,你也不用那種眼神看我吧,你玩得不盡興啊?”

江泊雪沒理他。

許珈毓不是很餓,只要了碗粥,不怎麽有胃口地抿着喝。

江泊雪早餐是萬年不變的煎蛋,他問她要不要吃。

雞蛋有一股腥味,聞得她想吐。許珈毓連忙搖頭,讓他拿遠一點。

這種情況持續到下午,天陰下來,看着是要下雨的架勢。

侍應生來告知他們,露天的溫泉将會關閉,會所提供室內溫泉項目。

許珈毓是無所謂的,她只是覺得外面景色好,室內室外都一樣。

唯一不好的是,直到下午,她還是沒什麽胃口。

侍應生分發下午甜點,有一道是雞蛋布丁,許珈毓聞了一口就推遠了:“你吃。”

她蔫蔫的,整個人看上去都沒精神,眼底透着淡淡倦懶。

江泊雪接過甜點,低低地笑了一聲:“怎麽了,怎麽這麽沒精神。昨晚上睡得也沒有很晚。”

許珈毓想罵他:“三點才睡的。”

那和他們先前比,已經算早了,江泊雪速戰速決不了,打底得兩個小時起步,三點已經算是他在體念她。

但她那樣子……看着也像另種情況。

江泊雪湊在她耳邊,意有所指:“我堂姐懷孕的時候也是什麽都吃不下。”

她沒明白他突然說這個做什麽,傻傻地擡頭,唔了一聲:“那她好慘啊。”

轉眼就看見江泊雪在朝她笑,扯着薄薄的唇角。

許珈毓回過味來,羞惱得要命:“你別胡說八道了,我只是沒休息好。”

“這誰知道呢。”

什麽誰知道,他心裏明明最清楚了,許珈毓打了他一下:“你都做措施了,你當我傻啊。”

江泊雪挑眉:“你知道我做沒做?你每回連眼睛都睜不開,沒有意識,你能确定我每次都換了?”

許珈毓徹底傻了。

他說得一點沒錯,她不是很能捱,每回到中途就不行了,腦袋很昏沉,完全是憑着本能和他接吻。

後面他究竟弄了幾次,戴沒戴套,她是真的半點印象都沒有。

她只是直覺信任他,依戀他,覺得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給他沒問題。

可是江泊雪居然這麽說。

許珈毓很可t憐地愣了一會,最後哭喪着臉:“你別騙人了。”

說着,真的擡手摸了摸小腹,她小腹很平坦,摸不出什麽來,也不突起。

可是要真是懷了,寶寶現在也就豆芽一點大,摸不出來很正常。

江泊雪看她傻兮兮的樣子,覺得怪可愛的,他勾着唇角,不逗她了:“說着玩呢,不會懷的。”

許珈毓都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講鬼話:“……真的?”

“嗯。”他輕輕揉了揉她頭發,“你之前不是還說要穿婚紗呢?”

有道理。

江總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把婚禮毀了。

許珈毓點點頭,覺得這個理由很靠譜,安心吃起蛋糕來。

這時候,程導帶着那群演員走過來。

他和李書行說了幾句,江泊雪見到他,只是冷淡點了個頭。

程導套近乎地道:“您和夫人一起度假嗎?”

其實昨天他就想問了,但當時江泊雪态度極端冷漠,程導有些不敢。

他這麽問,那些演員紛紛朝許珈毓看,眼神各異。

江泊雪淡淡地道:“嗯,她要來玩,我陪着她。”

那些眼神都變了。

越過程導肩膀,隔着人群,許珈毓的視線在半空中和宋枝萱相撞。

宋枝萱身邊,楊思琪快速碰了下她胳膊,眼神好像在說:“看。”

宋枝萱看看許珈毓,而後者注視她的目光,始終寧靜柔和,就像在看空氣。

宋枝萱冷着臉移開視線。

那天晚上吃飯,許珈毓中途去了洗手間,出來洗手時,在流水臺的鏡子前,看見宋枝萱站在那。

許珈毓看了眼就收回視線,低着頭安靜洗手。

宋枝萱卻說:“許珈毓,你還挺厲害的。”

冷嘲熱諷,她早些年真的聽太多了,如今已經能坦然面對。

許珈毓順着她的話,沒情緒道:“謝謝。”

宋枝萱簡直被她這種态度氣笑了:“謝謝?”

她壓着食指第二關節,努力克制心裏的抓狂與憤怒。

最後,宋枝萱冷笑一聲:“你說他喜歡你什麽,覺得你比別人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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