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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事 11
他偶爾也會想起這件事。
把她送出國的最初, 是他知道那時候的未婚妻是什麽樣的人。
孫家的小姐,自小千嬌萬寵疼愛長大,江泊雪印象中和她為數不多有過接觸, 似乎還是很小的時候。
孫家來海庭宴會,帶着他們的寶貝女兒。
孫月清是個看上去柔順乖巧,實則很有想法的人。
小時候, 江泊雪并不愛說話,沉默寡言。有時賓客來訪, 如若不是必要,他通常會待在偏僻角落。
不怎麽認人, 也不怎麽和同齡的孩子玩耍。
孫月清卻很喜歡跟着他。
這種跟,和一般小女孩的羞怯并不同,她有些黏人, 好像江泊雪是專屬她的私人物品。
她愛黏着江泊雪,所以就不準任何女孩接近他。
十七歲那年, 忘記是哪家的小小姐,覺得江泊雪不說話的模樣好酷,很有威懾力很喜歡,大着膽子約江泊雪出來玩。
青春期懵懂悸動, 也算正常。
可恰逢孫月清和那女孩念同一所私立。
少女花季, 已經懂得嫉妒,并且品嘗到它扭曲卻快意的滋味。
孫月清心裏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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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貴族學校分三六九等, 那時孫月清便是第一等, 人上人中的人上人。
很少人敢得罪她。
後面孫月清對女生做了什麽,江泊雪沒有去了解, 他不在國內念,暑假結束後便回了倫敦。
只知道聽李書行說, 女孩轉校,連着轉了三次,最後直接離開臨海。
其中孫月清究竟費了多大功夫,江泊雪已然有數。
江立庭喜歡孫月清,是喜歡她的貞柔娴靜,喜歡她拎得清也很聰穎,是江家少夫人的不二人選。
可是江泊雪卻只覺得可怕。
不過那時,他尚且對婚姻不報期待。
無所謂娶誰,也無所謂未來妻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江立庭所說,能給他帶來助力就行。
直到後面遇到許珈毓。
分手前很久,他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上下打點好,将她送去國外念書,也不過是暫避風頭。
他和許珈毓的事,那會兒在海城圈子不算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身邊跟着人。
江泊雪偶爾為了護她,也不吝惜将自己的名頭借給她去用。
孫月清自然不會高興。
那時江泊雪,也沒想為了段和小情人之間點到即止的關系,去下孫家的臉面。
卻也不想孫月清找她麻煩。
說不清他對許珈毓的感情究竟是什麽。
喜歡肯定是有的,她很乖很可愛,除了經常做事惹他生氣,別的都很好。
甚至她惹他生氣的時候,都是美得驚心動魄的。
倫敦學制比國內短,她先去一年,念完再回來,學歷也漂亮。
那時候他按照計劃結婚,孫月清成了江夫人,事情又過去一年,大概也不會再記恨她。
可是他怎麽都想不到,事情和他想象中背道而馳。
許珈毓出國一個月,一條消息都沒有給他發過。不是無事可說,是就連落地後的報平安都沒有。
那年江泊雪感情觀很有問題,他不屑求愛。她愛發不發好了,他又不是沒有別的事要做。
可是直到倫敦的冬季都要過去,她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就像是跟他賭氣,要麽就是在那邊樂不思蜀,不想回來了。
江泊雪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變化,所謂何來。
家裏催他完婚,他甚至從最初的毫無想法,變成了抵觸。
是的,就是抵觸。
非常非常,抵觸。
那時李書行還打趣:“你別催你江哥結婚,他現在已經弄不明白女人了,他沒心思結婚。”
陸多顏也說:“哥,你是養了個白眼狼嗎,真就拿了錢一句話不吭啊?那學校那麽好,憑她自己是上不去的吧?別到時候回國拿着你喂出來的學歷,轉眼搭上別的男人。”
江泊雪沉着眼,指尖把玩金屬袖口,眉峰低垂,一句話都不願說。
他面前東倒西歪全是酒瓶,還是李書行打圓場:“诶行了,無所謂的,你也不缺那點錢。她想回國之後泡別的男人就泡呗,統歸你要結婚了,她也不可能泡你。”
沉默。
李書行觑他神情,咽了咽口水:“那什麽,你是知道你要結婚的是吧?你是知道你跟她之後沒可能的……是吧?”
江泊雪起身,拿了外套就走:“你們慢慢吃。”
李書行他們都傻眼。
臨海六月末吹着海風的夜晚,江泊雪倚靠在車邊,沉默抽了半夜的煙。
那瞬間眉眼被卷去,吹成淡色。
他是知道他要結婚的,總歸要結婚的,許珈毓不聯系他才是對的。她看上去沒什麽心機,其實謹小慎微,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
他不該,因為她做了一件那時候來看對他們都好的事,就遷怒于她。
李書行又沒有說錯,不僅是他,她今後也要結婚,要嫁人,做別人家漂亮新娘子的。
養了那麽久,他不至于在金錢上吝啬,那些錢純當給她添嫁妝算了。
可是他就是開心不起來。
操。
江泊雪真的很想在夜風裏冷笑,真就一個字消息也不發,他養什麽都養熟了。
就她養不熟。
小白眼狼。
再後面那兩年多,他不願回憶,許珈毓不想聯系他,他也跟着較勁。
無非比誰心狠,他難道就會輸。
然而那種狀态,想結婚是全然不可能的了。
他不覺得他愛許珈毓,可是哪怕是這樣和她較勁,全身心想着一個人,他也不适合再和別人結婚。
江泊雪提過退婚。被駁回,也曾試圖找孫月清說明情況,他近些年真的沒有心思結婚,可是孫月清只會假裝不懂他的話。
後來就只能拖着,一拖就是三年。
拖到終于有一天,他陡然在海庭再見到她。
紅裙很嬌嬈,陪酒賣笑。
臉上神情是他最熟悉的模樣,曾經無數次午夜夢回,他得承認,确實讓他牽挂。
也讓他當場就氣瘋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故意來海庭他的宴會,釣別的男人,還當着他面跟陌生人言笑晏晏。
這不是羞辱他是什麽?
羞辱他這麽多年過去,她已經能往前走,他卻還在停滞不前。
還是會為了她一個笑發狂。
于是在海城那個雪夜,他忍無可忍拽着她手腕把她拖進偏僻房間。
再往後的一切故事,都順理成章。
*
房間裏很安靜,許珈毓聽完,很沉默抱着他腰不說話。
江泊雪睡衣有他身上氣味,許珈毓手心緊了緊,艱難消化他的話:“所以當時……”
“那時候我也不明白自己,可能就是想和你賭氣。”
許珈毓沒理,顧自道:“……你也很想我啊?”
他聽着失笑,身體滑下去些,攬過她肩膀扣在懷裏:“你關心的點究竟是什麽?”
許珈毓聽着有些不好意思,吸吸鼻子道:“就是,就是這些啊。”
江泊雪看着她,低聲道:“讓你在倫敦那麽多年,你不想扇我啊?”
他這是什麽要求。
許珈毓不能理解,但還是很老實道:“其實,沒那樣想過。”
他一愣。
“我很想你的。”她抱着他的腰,臉頰埋在被子裏,表情有些看不分明,小聲道,“很想你很想你的。”
“很奇怪是不是,那個時候都不怎麽恨你,也不想扇你,也不想怎麽樣……我就是,在那邊好孤單,孤單到只剩想你了。”
男人眼睫抖動,在昏暗燈下,投成一段長長的暗影。
心髒酸疼,霎那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潮水般的情緒淹沒了。
那種感覺是無法形容的,如果非要說,就是一種持續性的愧疚。他不會因為她發脾氣而難受,是他沒有處理好事情,他應得。
可是她說從來沒有哪刻特別恨他,就那一瞬間。
江泊雪肩膀微微塌陷下去,整顆心髒都瑟縮着泛起疼來。
江泊雪聲音艱澀:“那個時候,很害怕是不是。”
許珈毓點頭,大方承認:“是呀,我就在想你不會真的不接我回去了吧,不會吧不會吧,怎麽那麽狠心……哪想到,原來你是在跟我賭氣。”
她側躺着,緊挨着江泊雪腰側,柔軟的肚子就貼着他。
有點鬧覺,說着說着犯困。
許珈毓迷糊說:“那可不行,我好虧呀,你要補償我。”
燈滅了,整個房間暗下來,江泊雪翻個身,讓她枕在自己臂彎。
手臂繞過脊背摟住她肩,一種全然占有保護的姿态。
他聲音有點啞了:“怎麽補償。”
他做什麽都願意。
許珈毓眼皮打架,認真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只得哼哼說:“那要不先欠着,明天再說?”
他點頭:“好。”
許珈毓拿額頭磕他鎖骨:“不許耍賴。”
她發很軟,蹭着他鎖骨,頸側傳來微微癢意。
像是雨季裏爬過了青苔。
江泊雪把她扣在懷裏,下巴擱在妻子柔軟發頂:“好,一輩子不耍賴。”
*
九月臺風天過去,天氣漸冷,許珈毓黏人的毛病愈發嚴重。
原本江泊雪是想把她留在淵海灣的別墅。
那裏地方寬敞,正對着就是大海。
遠眺海岸,還能望見帆船港口收束的船只,海鷗低垂時,海面風景總令人放松。
她不方便出門,這是最好的選擇。
晚飯後還能去海灘邊散步。
可是許珈毓不幹。
理由是淵海灣離江泊雪公司有點遠,他上下班路程太長,每天總是清晨就走了,很晚才回來。
許珈毓不怎麽高興。
有時候被他弄醒,看他坐在床沿,沉默穿衣服。
許珈毓會撐起半邊身體,歪着腦袋打量:“你又要走啦?”
她這個“又”,顯得好怨念。
江泊雪失笑,單手系着衣扣,俯身吻她眉間:“你想跟我一起去啊?”
掙紮片刻,許珈毓摟住他腰,小臉埋進去哼哼道:“想。”
他輕笑一聲,揉揉她頭發:“那你和我去公司,不無聊嗎?”
許珈毓搖頭,眼神柔軟又有點可憐:“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在家。”
生怕他拒絕,她扁扁嘴,神情更勾人了:“房子那麽大,總感覺心好慌啊,萬一家裏藏着人都不知道……我肚子又大了,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過,很慘的。”
頓了頓,她抿唇,小手扯他衣擺:“我要去你公司。”
這都什麽鬼話。
江泊雪系上最後一截領扣,淡淡笑着把她抱起來:“借口。”
淵海灣安保系統堪稱頂級。
她懷孕後,他也不是很放心,別墅外都有人守着,怎麽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許珈毓小聲嘟囔,有點委屈:“我就要去。”
看不得她撒嬌,江泊雪無奈妥協:“去就趕緊換衣服。”
說罷,他捏捏許珈毓的臉:“能不能別動不動撒嬌?哪裏學來的毛病。”
不管,反正這招對江總有用就行。
婚禮在十月中旬,整個九月,許珈毓都賴在江泊雪辦公室不走。
那會兒還沒辦婚禮,許珈毓和他已經領證的事,公司裏面基本也不太知道。
看她每天都乘內部電梯,跟着江總上頂樓,大家猜測都很多。
誰都知道江總這些年有個心結。
現在看來,是要修成正果了?
許珈毓也注意到了那些流言,戳戳他臂膀:“你公司裏面老說我。”
江泊雪在看審批文件。
費心思從顯示屏幕上擡眸,遞給她一眼:“也沒說你壞話。”
“怎麽沒說!”
“行,說了。”他笑笑,單手虛扶着她背,“那你乖一點,能不能先從我腿上下去?”
她都什麽黏人特性。
他那麽寬敞個辦公室,為着她來,地絨軟毯都是鋪好的,放着的落地小沙發也很柔軟很舒适。
她怎麽就偏偏愛往他身上黏。
許珈毓不是很高興地嘟起嘴:“為什麽不讓坐。”
她不光坐,她還磨了磨:“我就要。”
他拿她沒辦法。
小姑娘很會裝慘,之前他回家,看她眼淚汪汪窩在沙發上,還以為出事了,心裏那瞬間便恐慌起來。
然而她擡眸,兜着一包淚和他說,只是懷孕之後覺得身體好痛,腿也浮腫着,好難受。
弄得他心疼得不得了,後面都沒讓她下地,臨睡覺前都是全程抱着哄。
結果現在得寸進尺。
他讓秘書給準備了點心。許珈毓在他身上坐了會兒。
看他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條款看了半晌,登時覺得好無趣。
想找點樂子幹。
又伸出手指戳戳他:“我想看電視。”
江泊雪摟着她道:“那邊小地毯上有平板。”
可是這樣就要從他身上下來了,許珈毓扁扁嘴:“我想用你這個電腦看。”
他瞬間失笑,轉過黑瞳,有些無奈看她:“那我在工作呀乖乖。”
“又不要緊啊。”許珈毓覺得他好笨,“你分屏不就得了。”
“分屏。”
“嗯呢。”
“然後你在左邊看視頻,我在旁邊看文件?”
許珈毓乖巧點頭:“對呀。”
江泊雪勾唇扯笑:“那請問寶貝,你看視頻開不開聲音?開了聲音你在那倒是熱鬧了,我這份報告還能看得進去?”
他原本聲音便磁沉,沉默太久後,嗓音帶了些啞。
壓着微微的粗粝,情話呢喃般爬過許珈毓耳廓。
她耳根有些燙了。
“又沒有關系。”許珈毓低着眼,小聲辯解,“你看不進去只能證明你不夠專心,賴我看視頻什麽事。”
他還不夠專心,江泊雪真是氣笑。
這麽多年他像個工作機器,別人都只會稱他是工作狂魔。只有他家這位,竟然說他工作不專心。
江泊雪:“行。”
他把她常看的視頻軟件調出來,切換成二分之一窗口,聲音也放開,垂着眼睫:“看。”
許珈毓懶得看廣告,繼續戳他:“老公。”
他黑眸深邃,喉結滾了滾:“嗯。”
許珈毓直勾勾望他:“你怎麽連會員也不開,我們家這麽窮嗎。”
行,說他不專心,還說他窮。
江泊雪沉着聲音拿手機掃碼:“開,現在就開,你今天就看付費的,不看完你別下來了。”
許珈毓心裏發笑,逗他這種老古板真有意思。
她靠在他肩頭。
心念一動,捧着他臉頰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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