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然後

第42章 然後

徐文星愣了半天,啞然失笑,“你為什麽會問我這種問題?”

江橘白太明顯了,徐文星又不蠢,對方很快反應過來,眉頭擰了起來,“有人跟你表白了?還是個男生,是嗎?”

少年沒有立刻給出回答。

“我猜得不對嗎?”徐文星說道,“應該是對的吧,否則你不會忽然問我這個問題。”

“而且,你為什麽會想到問我呢?”徐文星繼續追問。

江橘白用筷子攪着碗裏的圓子面線,“随便問問。”

“我是同性戀。”徐文星眸色沉沉,忽然說。

江橘白繼續攪着面線,沒擡眼,也沒做出其他的表情。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徐文星若有所思。

“知道什麽?”江橘白用筷子戳了一個圓子,喂到嘴邊咬了一口,嘴唇一挨着滾燙的食物,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徐栾真是半點都沒客氣。

真惡心。

徐文星但笑不語。

江橘白知道瞞不住了,“我感覺到的。”

“對不起,我以為我僞裝得很好,”徐文星表情複雜,眼神裏還有着絲絲遺憾,“難怪前段時間你在我面前表現得那麽奇怪,我應該吓到你了吧,因為我看你的樣子,你喜歡的應該是女生。”

江橘白沒說話,他不想讨論有關性向的問題。

實際上他并不反感同性戀這個群體,雖然江家村還從未出現過,但別人喜歡男的還是女的管他屁事。

可在真正喜歡的人出現之前,江橘白也不敢擔保自己喜歡的就是女生。

李小毛和陳港從小到大都喜歡過不同的女生,哪怕幼稚,好歹也算對女生感興趣。

可江橘白卻從未有過。

但這些話,肯定不能對眼前這個在打自己主意的同性戀說。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敏感。”

江橘白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起來了。

對方惡心的程度和徐栾比起來,差不了多少。

見江橘白一直沒做聲,徐文星止住了自己的話題,他移開目光,看向遠處在打鬧的幾個男生,“讓同性戀惡心的事情應該沒有,因為每個個體都不一樣,你如果想讓對方讨厭你,應該做讓他讨厭的事情。”

江橘白心中又燃起了微末的希望。

“但是,”徐文星意味深長,“如果一個人真的喜歡你,不管你做什麽,他都會喜歡你,而不是讨厭你。”

“他不是真的喜歡。”江橘白不僅對這點堅信不疑。

他還堅信徐栾只是發情了。

“你怎麽知道?”徐文星感到好笑。

江橘白捧着碗,面無表情,“你會相信我喜歡你嗎?”

“……”徐文星笑不出來了,因為江橘白确實不可能喜歡他。

“那我……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徐文星面色恢複如常。

江橘白點點頭。

廟會準備的飯食都使用了最新鮮的食材,也是江家村人力所能及提供的最好最豐盛的事物,比過年吃的還要好。

但江橘白卻味同嚼蠟。

他一想到徐栾剛剛看着自己的表情都心底發寒。

江明明坐在江橘白的旁邊,愁眉不展,還探頭探腦賊眉鼠眼的,好幾眼之後,他被江橘白的目光抓了個正着。

“你看什麽?”

“不是,我那個,我是眼睛我眼睛……”江明明眼見着自己搪塞不過去了,臉頓時哭喪下來,“江橘白,你剛剛為什麽這麽問我?你不會是想上我吧,我不要啊……”

“你誤會了,我只是問問而已。”江橘白無情道。

哎?

江明明哭喪的表情了變成了疑惑。

說真的,在剛剛的猜測下,江明明心中的受寵若驚都要大過于被男的上的恐懼。

結果是他想多了嗎?

江橘白吃得很少,他飯後坐在百步梯旁的長條板凳上看着山下。

八點不到,村子裏幾乎家家戶戶都還點着燈,黃與白的燈光穿插在山野間,像蜿蜒的游龍,燈光是它的鱗片。

風從山間吹來,江橘白攏緊了外套。

身後響起喧嘩聲,江橘白回過頭,看見陳白水從車裏面拿了臺音響出來,音響打開後響起刺耳的電流聲,陳白水調試了一會兒,放起了山歌。

“……”

江橘白把耳機從口袋裏翻出來戴上,比起“妹娃你聽我說”這樣的山歌,他還是更喜歡聽搖滾。

-

冬游後的當周周末是正式的祭拜日廟會,江橘白跟着吳青青江夢華又上了一趟山。

他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吳青青跪在蒲團上将頭磕得砰砰作響,讓六爺保佑他。

江六爺已經盡力了。

他已經明示了江橘白三次:大兇、大兇、大兇。

他只是沒說如何化解。

江橘白沒想其他的算不算兇,但被徐栾惦記着想上,對他而言就已經算大兇了。

可這種事情,他連對家裏人說都說不出口。

抽簽處,江棉憂慮重重地看着前來參加祭拜的少年。

在側殿,吳青青也拉着江橘白要拜,江橘白站在門外等,一扭頭,看見徐游從旁邊轉角走了出來。

徐游看見他,一臉驚喜,“這麽早,我還以為你們學生都起不來呢。”

江橘白疑惑,“徐老師你怎麽來了?”

徐家鎮的廟會又不跟他們在一處,江六爺也只局限江家村。

“年年都一樣,聽說江家村的廟會也辦得熱鬧,我過來看看,你不歡迎啊?”徐游看起來心情不錯,笑盈盈的,更顯年輕了。

“沒有。”江橘白說。

吳青青從身後出來了,她看見徐游,能看出是個老師,老師給她的感覺就是文化水平很高的樣子,她朝江橘白抛去眼神。

江橘白介紹,“徐老師,他教我們化學。”

“哎呀,徐老師啊!我是江橘白的媽媽,小白在家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對他特別好!”吳青青整了整衣服,面對着兒子的老師,她看起來有些緊張。

徐游沒什麽架子,跟吳青青很是聊了會兒,扭頭看向江橘白,“對了,我那裏有幾本資料适合你做,我現在正好要回家一趟,你跟我過去拿?”

江橘白當即就想拒絕。

吳青青了解他得很,男生一張口要說什麽她都能精準預測到。

“可以可以。”吳青青使勁朝江橘白使着眼色。

江橘白上了徐游的車,車裏有一股很清雅的香氣,有些濃烈,不過不算難聞。

下山的路很堵,因為今天廟會,上下山的人與車都很多,在這種情況下,就沒有什麽交通規則可言,亂七八糟地堵成一片。

“你吃早飯了嗎?”徐游問江橘白。

“在家裏吃了才來的。”江橘白答道。

徐游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下個月的月考,你覺得自己大概可以進步多少名?”

老師開口問的便是進步多少名,可以想見對方對自己多信任了,江橘白回應的語氣變得飄飄然,“四五十吧。”

“應該不止,”徐游的眸子裏被遠處晨曦照耀着,瞳孔裏閃爍着金色的光點,“上周你們班好幾科都進行了随堂測驗,我問了你們班主任,你每科的得分都比上一次月考高出百分之二三十,加上其他的科目,累計下來,你往前進步一百名都是最保守的估計。”

徐游看起來特別關心江橘白的成績,看起來是一名負責敬業的好老師。

但江橘白卻在飄飄然的心情中感覺到了微妙的不适感,“不少人都有進步。”

“但是他們都不如你。”徐游淺笑着說道,口吻聽起來卻機械又漠然,評價的好像不是他的學生,而是一個個等待結果析出的實驗樣本。

江橘白看着窗外,賣糯米圓子的推車路過,蒸騰而上的熱霧與飄在山腰的雲霧混在了一起,朦胧的白色混成一整片,分不出什麽是霧,什麽是蒸汽。

“是嗎?”少年淡淡道。

之後的整段路程,江橘白都閉上眼睛裝作睡覺,他沒有真的睡着,所以能察覺徐游好幾次扭頭看向他。

他應該為老師的偏愛和誇獎高興才對,就像面對着陳白水和陳芳國的誇獎一樣。

但聽着徐游的話,江橘白卻難以真正地高興起來。

車駛進鎮中心,又開了段路,江橘白覺得眼前景物熟悉,他定睛仔細看了看,發現徐游居然跟陳白水住在同一個小區!

既然互相瞧不上,為什麽還住在同一個小區又是同一所學校的老師……

江橘白本就好奇心重,但他還是忍住沒問,他承認自己的心偏向陳白水,要是他開口問徐游,那徐游豈不是就知道是陳白水向自己說了他的壞話。

少年忍着,一聲不吭地跟着徐游下車,上樓。

聽見鑰匙互相碰響的聲音,江橘白見門開了,極快地掃了一眼室內。

“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吧。”徐游将鑰匙串放在玄關,江橘白跟在他的身後。

徐游拐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你坐會兒,我去給你拿資料。”

江橘白拉開餐桌邊上的椅子坐下。

和陳白水家标準的三室一廳戶型不同,徐游的房子好像沒那麽多卧室,書房與客廳打通,成了一個寬闊的大橫廳,沙發成了書房與客廳之間的阻隔,開放式的書房裏幾乎放滿了書,一側則全是裝滿液體的瓶瓶罐罐,跟徐游辦公室裏的那些很像。

此刻的徐游,正蹲在書櫃前給江橘白找資料。

江橘白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暗想,學校裏能放标本是因為要當教學工具,家裏也能放标本?

動植物标本可以,人體标本應該……不行吧。

耳朵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江橘白身形一抖,看見徐栾拉開椅子在身旁坐下。

江橘白瞥了他一眼。

徐栾沒出聲,只是靜靜地坐着。

少年終于忍不住了。

“徐游書房裏的那些,是什麽?”江橘白低聲問道。

徐栾直接趴在了餐桌上,他手指在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

“徐栾。”

“你用什麽來作為交換呢?”徐栾輕聲問道,同時偏頭看着身側明明是有求于人卻還一臉不情願的少年。

江橘白手指扣着水杯,漠然道:“我不想知道了。”

徐栾卻起了身,靠近了他,看着江橘白的眼神陰濕黏膩,“用一次接吻作為交換。”

“我說我不想知道了。”江橘白看着前方,盡量忽視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即使他的半邊身體都已經因此發涼發冷。

“一些動物的大腦。”徐栾手指輕輕碰上江橘白的唇瓣,不急不緩輕柔地揉捏。

即使口中說着不想知道,可一得知答案,江橘白的身體仍是下意識給出了反應。

“他收藏這個做什麽?”

“你的同桌,還有徐文星,我的朋友,不是都告訴過你,徐老師喜歡聰明的學生?”徐栾輕笑着,“殺人犯法,可殺一些貓貓狗狗又不會。”

江橘白心髒狂跳,連徐栾的手指在試探着往他嘴裏塞他也沒反應。

徐游是一個跟徐栾一樣的變态。江橘白在心裏得出答案。

男人拿着幾本資料起身,轉身朝江橘白走來了。

江橘白一下就站了起來,徐栾的手指看似被不小心甩開。

“你拿回去慢慢做,難度比你之前做的肯定都要大,但剛好适合你現在這個階段做。”徐游貼心地說道。

江橘白心情複雜地說:“謝謝老師。”

“怎麽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徐游注意到江橘白的臉色,多問了一句。

“沒有。”

徐游:“那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徐老師,”江橘白拿着資料,“我還想去書店買幾個練習本,買完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了。”

“麻煩徐老師了。”少年似乎算得上是跑着走的。

徐栾卻沒有立刻跟上江橘白,他不緊不慢跟在了徐游的身後。

男生臉色慘白,發尖垂在暗紅的目光前,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徐游。

男人取出一塊抹布,往上面噴灑了清潔劑,揚手擦拭着标本架,架子微微晃動,标本瓶裏的液體也左右蕩漾。

每個标本瓶裏都裝着一塊大腦,像布滿血絲卻已然變質的腦花,發黃發硬,在泛着綠的标本瓶裏,像一塊病變組織。

每個标本的瓶身上都貼着标簽。

徐栾一一看過去。

豬、牛、羊、馬…品種還挺豐富。

-

江橘白真去書店買了十個練習本,他結了賬,站在晴空下,無端遍體生寒。

應該的。

有變态。

少年用塑料袋裝着買來的文具,又在街邊的小超市買了幾瓶村子裏沒有的飲料,邊走邊喝。

他的目的地是市裏的大巴車車站,坐大巴車回江家村,也就半個小時不到,下午才去學校,他現在還能回家睡幾個小時。

回村的大巴車停在廣場上,之前一直都是鎮上淘汰給江家村的大巴車,後來徐家鎮政府大方掏錢給換了一批新的,跟得上時代的。

此時還不到發車時間,江橘白從前門上了車,看了眼趴在方向盤上睡覺的司機,在最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少年又開始喝第二瓶飲料。

一個背着菜簍的奶奶顫顫巍巍地上了車,在江橘白的前面坐下。

坐下時看着他說:“飲料喝多了,得糖尿病的。”

江橘白沒禮貌,當着人家面,仰頭喝了一大口。

“……”

“你是吳青青他兒子吧,等我告訴她去。”對方癟着嘴巴說。

“……”

快到發車時間時,靠在窗戶上昏昏欲睡的江橘白,朦胧的視野中出現了身形眼熟的男生。

他幾乎立刻就清醒了過來,對方直接朝他走來,坐在了他旁邊的空位上。

他坐下了,但沒人能看見這個位置上有人。

可見鬼,後面再上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來江橘白身邊的這個“空位”。

直到售票員上車來收錢發車票,她也沒質疑為什麽這個位置是空的。

江橘白付了錢,耷拉下眼皮,開始翻着腿上的資料,盡量讓自己忽視旁邊的人。

徐栾手指捏上他的耳朵,“裝什麽,你又看不懂。”

“……”江橘白僞作的平靜頓時就碎了一地。

他想說你管不着,但他知道這句話肯定會惹惱徐栾。

“哦。”少年冷漠以對。

“我回答了你标本瓶內容物,你應該謝我。”徐栾提醒他。

“謝謝。”江橘白現在只要一想到徐栾的目的是什麽,他連長一些的句子都說不利索。

徐栾手指從江橘白的耳垂滑到了江橘白的下巴,他未經江橘白同意,幾乎是粗暴地用指關節頂開了對方的兩瓣唇,用指關節,既能保證可以打開江橘白緊閉的唇瓣,又不至于如指尖那般銳利。

鬼祟手指細長,看着江橘白瞪大的恐懼的委屈的表情,滿意又享受地在對方口腔裏轉了一圈。

好軟,好滑。

全車的人都好像看不見少年狼狽的反應似的,他們都專注地看着窗外飛快閃過的景物。

徐栾抽手離開時,江橘白趁車身晃動,裝作身形不穩,一本資料直接用力扇在了徐栾的臉上。

江橘白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資料書,看了眼徐栾,“我不是故意的。”

徐栾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

他知道少年就是故意的。

從鎮裏回江家村,一路上幾乎都有人家,唯一有一段路,馬路兩邊沒有人煙,樹林擁擠。

冬日的太陽耀眼肅冷,打在車窗上,遠遠的,江橘白看見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中年婦女不停揮手攔車。

車裏大半的人都探頭往外看,再把頭縮回來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

江橘白卻在疑惑,這麽冷的天,這個女人為什麽穿着裙子?

大巴車車輪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它在距離女人還有十多米的位置停下了。

司機将車門打開,雙手攥緊方向盤,整個人抖成了篩子。

“我找人,謝謝。”女人上了年紀,但身材很好,凹凸有致,穿着一雙涼鞋,踏上車時,鞋跟敲得很清脆好聽。

江橘白注意到,她鞋跟在前,鞋尖朝後。

少年臉色頓然煞白。

他咽咽口水,看向徐栾。

女人手拿着一張照片,她黑洞洞的眼睛梭巡着車上衆人,無視全車人的抗拒和驚恐,她從第一個座位開始詢問起。

“請問你見過這個學生嗎?她是我的女兒。”

“沒、沒見過。”

“好吧。”她開始問下一個。

前座的奶奶扭過頭,聲若蚊蠅地提醒江橘白,“不管她說什麽,你就說沒見過就行了。”

女人很快就來到了奶奶面前,奶奶雙手狂搖,“我沒見過我沒見過。”

女人臉上滑下兩道紅色的眼淚。

她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豁口,往外汨汨冒着烏黑的血,在白色的裙子上形成一道不停往下流淌的瀑布。

她拿着照片,送到少年眼前,“請問你見過這個學生嗎?她是我的女兒。”

江橘白還真低下了頭,他看着女鬼手裏的照片,邊緣磨損嚴重,但能看清照片裏的人,女生留着長長的頭發,臉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幸福地看着鏡頭,看起來與他同齡。

他好像見過。

“拜托你好好想想,她經常走這一條路的,她叫唐梅,我唯一的女兒,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說到此,她痛哭流涕起來,流眼淚的瞬間,她陰狠貪婪地瞪視着眼前的少年。

“沒見過。”少年道。

女鬼只能去問其他人,最終遺憾地下了車。

車上每個人都被汗水浸濕了裏衣,但卻沒人說話,甚至比之前還要安靜,安靜得可怕。

直到大巴車行駛到有了人家的馬路上,車裏的人才徹底松了口氣,并且開始朗聲說話。

“他大爺的又來了,怎麽就陰魂不散呢?”

“之前不是湊錢做了法事嗎?怎麽還是在啊?”

“法事有個屁用,她有怨氣,不找到女兒不肯罷休的!”

“她女兒都死了啊,她家辦席我還包了五十塊錢禮金,她到底找什麽啊找?”

坐在江橘白前頭的奶奶才回過頭來和他說:“她就住在那路邊上,三年前她女兒在學校被屋頂給砸死了,她去學校讨公道,路上出了車禍,之後沒過多久,就經常有司機說會在這路上撞見她找女兒,你只能說沒見過。”

“你要是跟她多說,她晚上就會來找你。”

“經常開這條路的基本都知道她,你只要不跟她多說,她也不會害你,也是個可憐人。”

“她幾個女兒?”江橘白忽然問。

“其實是四胞胎,”奶奶嘆了口氣,“不過她估計死了精神也亂了,覺得自己只有一個女兒。”

江橘白默然片刻後,“是挺可憐的。”學校裏的四胞胎女鬼,她們母親居然和她們一樣化作了孤魂野鬼在外游蕩尋找。

他靠在座椅上不再說話。

他想跟人探讨,可此刻他身邊只有徐栾,他不想跟徐栾産生任何交流,他怕徐栾在大庭廣衆之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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