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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建國之初,除了南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竺家之外,其餘東西北三地都是宋氏宗親鎮守。只是沒過幾年,東王、北王就相機謀反被誅,剩下一個西王差點被自己兄弟給吓死,死皮賴臉待在京城表決心。
如今帝王換了幾代人,西王也早就已經沒了開國初年鎮守一方的風光,但依舊不能改變西王府真正皇親貴胄的身份。尤其是對于一個身為京縣衙內的沈少,那是天人一般的人物,足以作為風向标來指引。
大管家已經不見了蹤影。
竺年看着沈少的臉色從激動的通紅,很快變白,最後冒起了冷汗,覺得還是不要吓唬這位酒肉朋友:“別多想。”
沈少完全沒感到安慰,哭喪着臉:“怎麽能不多想啊?那可是、可是西王……”
“就因為是西王,那就更不用擔心了。”竺年遠比沈少更了解圈子裏的事情。
西王看着高貴,作為一位有名無實的藩王,在上層圈子裏幾乎是個小透明。說句不好聽的,連和他相親的機會都沒有。要知道他正月進京,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他娘想給他相看一個媳婦。
西王比起普通人家自然是富貴的,但他們已經遠離了權利圈子,知道消息隔了不知道多少層。再加上傳言不可避免的失真,再加上一些自作聰明的腦補,誰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其實看他們能直接去西州,就知道西王府已經日暮西山。否則一個實權的藩王,誰會放心放他們到封地去?送表哥沒那麽蠢。
他看沈少還在惶惶然,怕他二話不說也跟着跑路,将來自己的一些事情沒人辦,趕緊說道:“西王離京,
肯定是得了大皇子殿下的同意。若是真發生什麽你擔心的事情,京城一定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跑別處去,還真不好說。”
沈少聽着覺得有道理,冷靜了一點,又沒辦法完全冷靜:“可西王都……”
“這樣,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不如幫小弟個忙,去沃州、西州瞧瞧。”竺年說出自己的計劃,“沈兄是沃州人,辦事肯定比我這種外鄉人要便宜。你就當是幫兄弟一個忙。若是無事,來年開春,咱們正好泛舟沃水,一起去京城賞花。”
沈少聽完竺年開客棧的計劃,目瞪口呆:“你這可是……”空手套白狼啊。
東風號開了才多久,哪裏有足夠的錢去開那麽多客棧?
現在開客棧,可沒有後世這麽簡單,各種人情關系上下打點一點都不少。能夠在當地站穩腳跟的客棧,多少都有些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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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憑空進去和別人搶生意,哪怕他真亮出小王爺的身份都不好使。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他這個小王爺屬于南地限定版。
但是和當地既有的客棧合作就不一樣了。
後世連鎖酒店的運營體系已經很成熟,他稍微借鑒一點來,就足夠用。他來提供相對統一的裝修、人員培訓、制定服務标準、客源等等,客棧老板如果願意,甚至可以當甩手掌櫃,只用收錢就行。
開客棧最大的開支就是每年的維護費用,也不是所有客棧都生意興隆。他的目标肯定不是當地最大生意最好的客棧,想談都能談下來。
沈少聽得神思恍惚,看着竺年像是見了鬼:“原來你是這麽做生意的?”
“啊。那不然勒?”竺年無辜地眨了眨眼,随即一笑,頓時如春暖花開,“肯定不能完全這麽弄。你不是擔心京城不安全嘛。我瞧令尊令堂也不太放心你離家的樣子,你這樣出去有個借口。就順着西王府的路徑走,沒事最好,萬一有什麽事情,也是條退路。”
類似沈少這樣的纨绔,多半家裏受寵,不然也纨绔不起來。別看他們一個個歲數都不小了,有些連兒子女兒都有幾個了,但還是被當小孩子似的,完全不能離了家長的眼。從記事起,他們就沒被安排過什麽正經事。
沈少聽着竺年的話,很快就聽了進去,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後衙走:“來,跟我去見見我娘。你來幫我說。我說的話,她總把我當小孩兒。”
竺年略微掙了掙:“不妥吧?我一個外男,也沒備禮……”
“什麽破講究?你是我兄弟,我娘就是你娘,沒這些講究。”
竺年就這麽被帶進了後衙。
他的身份就是一個商人,倒是沒有太多講究。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等沈少再一次過來拉,才跟着走。
這時候縣令也在。
縣令是個典型的文人長相,身姿挺拔的帥叔叔。沈少的娘也是個貴婦人的扮相。兩人并沒有刻意打扮,和竺年見面顯得很是家常。
竺年心領神會,沒多久就叔叔嬸嬸的叫了起來。
他是連盛元長公主都能哄開心的人,應付兩人自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在聽到竺年的安排後,縣令夫婦放下心來,只是當天沒有給竺年準信。
等到第二天,竺年又被請去了縣衙。
這一次縣令不在,只有縣令夫人和沈少在。
“我們昨晚商量了一下,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小臯,你看看你那裏還需要做些什麽準備,若是無事,這兩天就走。”
竺年一看這态度,就知道縣令應該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也沒多問,應承下來之後,第二天一早就親自把沈少送出了城。
城外十裏亭,人還不少。
纨绔們一個不少,全員在場。其餘人見他們人多勢衆,紛紛在別處告別,不敢進到亭子裏來。
沈少現在還處于雛鷹放飛的興奮中,站在高處的亭子裏,遠眺大道上斷斷續續的車隊,感慨:“本以為往西的人少,沒成想還挺多的。”
“沃州是天下糧倉。往西的人本就不少。”竺年平靜地看着大大小小的車隊,對沈少說道,“沈兄此去還要小心為上。沃州和西州距離京城太遠,若有事情多聽聽幾位管事的意見。事情辦不辦得成都無妨,你就當出去游玩一番,回來能給兄弟們講講,開開眼界。”
沈少這兩天已經聽父母兄長叮囑了無數類似的話,這會兒聽竺年也這麽說,并沒有感到啰嗦,反而覺得兄弟不計較個人得失,很是熨帖:“放心吧。我先去給你們掌個眼,回頭再帶兄弟們一起去玩。事情也一定給你辦成了。”
他此去西州,跟着的是東風號的隊伍,車隊人馬綿延一裏地。随隊的匠人個個孔武有力,另有兩個京城的大商隊一起随行,再不開眼的匪徒也不會把他們當做目标。
竺年和纨绔們目送沈少加入東風號的隊伍,看着長長的商隊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之外。
一行人返回縣城,多少有些沉默。好友玩伴的離開,讓他們感覺到有些失落,也有些不安。
有兩個想讓最會玩的竺年給他們找點解悶的事情,在經過東風號的時候,看到東風號的大門已經被兩隊人馬堵了個嚴實,看氣氛應該也不是找麻煩的,就紛紛告辭。
東風號前店後宅,門臉不大,只有兩間,內裏進深極深,不僅有用來談生意的地方,也有各種貨品景觀的展示。竺年住的地方,得靠後,實際已經是另外一條街的後面。不過他把這一片全都買了下來,外面的道路也變成了宅子的一部分,重新修葺平整了一遍,平時還可以用來往來裝卸貨物之類,不會影響到他人。
但是顯然現在已經把路給堵住了。
竺年在這兒住了幾個月,都還沒見過這個架勢,不用車夫上前詢問,就跳下驢車,徑自往前走。
“東家!”車夫不知道兩邊的來路,還想着自己先探探,一邊忙着把車停下,一邊想去拉竺年。
竺年擺擺手:“沒事。你在這兒等等,我去前頭看看。”
車隊後面的人已經認出竺年,一個個躬身行禮,也不說話,只把眼睛往對面瞧着別苗頭。
竺年大概猜出是誰,有些頭疼,加快了腳步,一直走到最前面,看到預料之中的兩個人,放慢腳步,平緩了一下呼吸,才上前叫人:“父親,先生。”
他的聲音像是打破了堅冰,周圍凝固的空氣瞬間流動起來。
周圍屏息凝神的随從護衛等人,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發出響亮的呼吸聲。
相對站立的竺瀚和尉遲蘭,也笑了起來。
竺瀚對竺年招了招手:“過來讓爹瞧瞧,長高了不少。”
尉遲蘭往竺年走了兩步,在竺瀚和竺年說話的時候,和他并肩站立,瞧着竺瀚的話像是對他們兩個說的。
竺瀚看了一眼尉遲蘭,覺得這小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竺年只是看老爹的信有點……敬畏,但真看到人倒是沒了害怕,拿手和他比劃了一下:“嘿嘿,馬上就能趕上您了!”他伸手拉住尉遲蘭,帶着他爹往屋裏走,“你們來了直接進門啊,都堵在門口幹嘛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讨債的呢。”
他走了兩步,對着兩邊領隊的管事說道:“家裏的牲口棚怕是不夠大。等等,我讓人帶去停車場。”多虧他買了一片地方,推平蓋了停車場,有牲口棚、草料也盡有,還可以當臨時堆放的倉庫。
家裏的管事和小厮完全不知道兩邊的來路,早就在門口等着了。聞言也不用竺年多吩咐,就有管事一溜小跑出來:“幾位走這邊,這裏有一片地方。”
竺年已經帶着兩人一路走到裏面,指着正房:“爹,您住這兒。裏面的東西和家裏差不多,您先洗個澡。”
竺瀚覺得兒子果然十分貼心,就見兒子帶着尉遲蘭往另一邊走去,問:“不知道尉遲公子住哪裏?”
竺年理所當然道:“先生和我住一塊兒。”
尉遲蘭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糕爹ˋωˊ:感覺不對!
糕兒⊙▽⊙:啊?
尉遲先生⊙ω⊙:糕兒功課做完了嗎?
糕兒(“▔*▔):感覺太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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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