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

宋盧護住了表弟,拉住了老爹,安排了白岩城那邊的隊伍,展現出一位成熟大哥的素養。

竺年就認準了靠山,抛棄了值守将領,躲在了表哥寬厚的肩膀後,還做對比:“還是哥厲害,大表哥就叭行辣~”

“大表哥是……宋淮?”宋盧看竺年翻身上馬,才跟着上馬,走在竺年身邊,把自家老爹隔開。

“對鴨~”他吃完了奶貝,伸手朝宋盧一伸,立刻被塞了一兜,笑嘻嘻地把另外一邊好的臉,吃得比捏腫了的臉還腫。

宋覺隔着大兒子看着,拳頭緊了緊。他的長子教導自己不足十歲的兒子的時候都是十分嚴厲的,現在對着一個個頭和他差不多的小子,竟然如此和顏悅色。

竺年和宋盧又聊了一些近況。

竺年這邊的變故有些多,一路到了鎮北王府前,才說到自己被伴讀背刺。

宋覺立刻就問了一句:“沒事吧?有沒有傷着?”等确定竺年沒事之後,他才重新板起臉,“哼!誰讓你騙人,現在也被人給騙了。”

“唉……”竺年嘆了口氣,“姨夫說的是。”

上次竺年來的時候,事情多且急,住的地方不算是宋覺的家,嚴格說來算是鎮北王府的員工宿舍。

這一回倒是不急,他到的時候依舊是開了王府的正門,鎮北王妃帶着幾名家人等在門口迎接。

饒是竺年都有些意外,趕緊下馬,回頭看了一眼宋覺:“姨夫?”

宋覺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在他身側:“南王世子遠道而來,應該的。”

可是這待遇明顯不是迎接一名世子的樣子。竺年滿臉迷惑,行為舉止卻一點都挑不出錯來。

同樣身為王府繼承人,且是被朝廷正式冊封過的世子宋盧,此刻卻走在了竺年身後。

鎮北王妃等一衆家人見狀,有了然于胸的,也有驚疑不定的。

雙方相互見過禮,走了沒幾步,竺年就親親熱熱地叫起了鎮北王妃“姨母”,手邊還拖着幾個小蘿蔔頭。

竺年和他的親衛們,被安排在了宋盧旁邊的宮室,晚上一同參加了一場一點都看不出臨時操辦的接風宴。

汾州城是前朝舊都,鎮北王府的格局是完全的皇城。

接風宴後,竺年很快就睡着了。

他身邊的親衛們卻全都沒睡好。他們有一種明明身在敵營,卻完全感受不到敵意的違和感,加上沿途見聞,他們根本沒法松下緊繃的神經。

倒是竺年一覺睡得很好,一早起來和往常在南王府一樣,先是打了個拳做早課,興致不錯,還自己做了個早飯,提溜着去給姨夫姨母請安。

宋覺昨天晚宴喝了酒,心情比較複雜,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今天起得晚,差點被竺年堵在床上。

等他洗漱出來,聽到屋裏伺候的侍人們,已經是一口一個“表少爺”。

“唉……”

鎮北王妃聽到他嘆氣,沒好氣地拍了他後背一下:“怎麽好好的,一大早又嘆氣?”

宋覺擡手抹了一把臉:“我就覺得……”

鎮北王妃打斷他,小聲但堅定:“你覺得他是明君。”

“唉,是。”早在他之前誤以為竺年是宋浮的時候,就認真打算過扶持他登基。現在知道竺年是南王的嫡長子,一些之前感覺違和的地方豁然開朗之餘,也覺得确實是這樣的人才配當一國之君。

問題就是竺年姓竺,不姓宋。

雖說竺年身上裏外裏算下來,有不少宋家血脈,比起他這個姓宋的,和宋淮的血緣要近得多。但一來竺年不會為了繼承大月江山而改姓,二來竺年也不屑于所謂的大月江山。

竺年想要江山,他會自己來取。

鎮北王妃笑了笑:“那不就行了。”

“夫人通透。”宋覺握了握她的手,出門就見竺年端着一碗小馄饨喂小崽子。

那是他次子的女兒,今年才三歲,出生不足月,三歲了還像個小貓兒似的,一頓飯吃不到三口。但就他站在門口的這一小會兒,小崽子已經吃了一整個小馄饨,還張着嘴等着喂下一個。

小崽子的爹娘在邊上等着,眼眶有些紅,看到父母站在門口趕緊抹了抹眼角上前要請安。

宋覺擺手免了他們的禮:“都一家人,這麽客氣做什麽。”他在軍中是嘗過竺年的手藝的,拉着王妃坐下,對小崽子說道,“壽囡在吃什麽,給爺爺也嘗嘗?”

小崽子努力咽下嘴裏的食物,才端着自己的小瓷碗,一步一腳印地走到爺爺奶奶跟前:“是小舅舅做的小馄饨,給爺爺奶奶吃。”

白底藍花的小瓷碗裏總共就五個小馄饨,小崽子已經吃了三個,剩下給爺爺奶奶剛好一人一個。

竺年伸手把碗拿回來:“爺爺奶奶有噠,你看,馬上就來了。”

侍人已經提着食盒魚貫而入,很快就把各種食物擺滿了餐桌。

宋覺彎着嘴角語氣嚴厲:“多早起來的,整這麽多東西?”

鎮北王府的行事更偏向于武人,沒那麽多君子遠庖廚的規矩。

“也沒多早,我還做了早課的。那麽多東西也不都是我親手做的,我就做了一點兒,廚房大師傅們都厲害,一看就明白。”開玩笑,鎮北王府一大家子人,他哪可能一個人做一頓飯?真就別的事情不用幹了。

侍人特意彎腰小聲道:“王爺和王妃的,都是表少爺親手做的。”

宋覺表示滿意,吃過一頓可口更可心的早飯,帶着兒子們去前朝辦公,聽見次子找竺年學廚藝也不罵人,還說:“你是該多學學,把壽囡養胖點。”

幾個人到了前朝之後,宋覺就讓竺年坐在宋盧邊上,聽着一衆官員議事。

官員們對竺年的存在多看了一眼,但沒有多驚訝,很多還面帶笑容,顯得非常和善。

今天的各項議題不僅是單一個汾州的,而是北部六州的,還包括了一部分大月腹地和姜國的消息。

關于北部六州的內容,竺年沒吱聲,等說到姜國的時候,他才在宋覺的示意下,說了他這一路的見聞。

一名武将聽完,立刻就說道:“我們現在就把姜國打下來!”

宋覺沒回答,先問竺年:“你覺得呢?”

竺年說道:“打得下,守不住。打下來也沒用。冬天不好打仗,姜國也放棄了自己的皇城,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了。”

武将和竺年沒接觸過,本來覺得他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孩兒或許是有很大來頭,但也就是當做第二個宋盧,坐在邊上學習聽課罷了,沒想到只是簡單幾句話,就把他的熱血澆滅,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再仔細想想,又覺得他簡簡單單說姜國不會走了,意思可能不只是說姜國要占住大月,有點像是要把人徹底留在大月。

“嗯。”宋覺點了個頭,肯定竺年的話,接下來再讨論他們北部六州的準備。

說完之後,宋覺又問竺年的意見。

竺年說道:“可以把陽州到宿州的古棧道修起來。”

“陽州?”這下連宋覺都驚訝了,“對,你說你是從涉陽關出來的,陽州那邊怎麽樣了?”

“茅家現在已經完全陷在陽州,楊酌肯定不會讓他們再回去的。”竺年盤算着自己能撈着多少人,眼睛都眯了起來,“前面楊酌有過修古棧道的打算,不過應該還沒來得及動手。陽州那邊冬天也能開工,我可以先把陽州段的修了。哎,要不我直接走一趟,順便把古棧道看一看。”

宋覺聽他這番安排,忍不住問:“這事情,你能做主?楊酌能聽你的?”

“他能聽最好。不聽的話,那楊家的臉面多少會有些難看。”他規規矩矩地坐在位置上,掰着手指頭記仇,“茅家算計過我,楊酌也把我的東萍府搶走過,大不了我先扶持一個姓楊的。”

他輕描淡寫地說着,“楊酌的身體應該不行了,能不能活着打完這場仗也不一定。楊家和茅家對耗個七七八八。陽州四座關隘,涉陽、臺陽、南壺三座都在我手裏。他們不聽我的,還能聽誰的?難不成還真指着大表哥去救他們?”

宋覺昨天還在氣頭上,沒詳細問,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走下自己的位置:“詳細說說。”

竺年仰頭看他:“所以,姨夫是站在我這一邊?”

宋覺站着,竺年坐着。

宋覺低頭,竺年仰頭。

竺年卻沒有半點弱勢,朝臣們面面相觑,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他們本以為是這位“小殿下”是跟着宋盧一起學習的,确實有過可能會是将來君主的臆測,但也只是心裏面想想。

就算是想,他們也沒想到過小殿下在對上鎮北王的時候,竟然完全不落下風,還敢逼鎮北王表态。

“是。”宋覺的回答沒有模棱兩可,直截了當,“我不站在你這一邊,你昨天就該被抓起來關進牢裏。”

這小子,膽子是真的大。

他原先覺得竺年能夠帶着幾名護衛就到汾州來找他,已經是膽子極大的了。可比起他現在做的事情,那點算得了什麽?

“嘿。”竺年笑了兩聲,瞬間沒了壓迫感,站起來走到牆邊挂起來的輿圖前,把目前自己控制的區域簡單說了說,“姜國進來了,也只能困在中西部這一塊。”

宋覺看了看輿圖,神色凝重:“不,江州、萍州都守不住。”

“怎麽會?”竺年不信。

宋覺的手點了點黑荥關:“你對你那先生究竟了解多少?你究竟有沒有見過真正的北境尉遲?”

竺年眨了一下眼,想說自己當然對尉遲蘭很了解,他們還交換了信物,是要過一輩子的。先生身上有幾顆痣,他都知道,怎麽會不了解呢?

“姨夫的意思是……”難不成他被騙了?

不,他可不會因為宋覺的一面之詞,去懷疑他家先生。

竺年面上的懷疑,其實更多的是驚訝。

他知道宋覺應該是沒有挑撥他和尉遲蘭之間關系的意思,這麽說的原因應該是因為目前的局勢,多少會帶了一些宋家天然的立場對“叛徒”的偏見。不過他也不否認,出于對尉遲蘭的信任,以及近期他處于一個相對隔離的環境,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西邊的情況了。

宋覺當然是不知道竺年和尉遲蘭的确切關系的,看準了他的猶豫,就繼續說道:“尉遲家圖謀不軌不知道多久了。尉遲蘭狼子野心,殺親、引賊入關,籌謀已久。”

“啊?”竺年下意識反駁,“那是尉遲邑裏通外國,引了姜國入關,和尉遲蘭有什麽關系?您說殺親?尉遲邑終于死了?”

“沒有。”宋覺意外竺年的版本,但是仔細想想反而更加說得過去。

畢竟作為尉遲家的正經當家人,尉遲蘭沒有太大的必要,起碼是在這個時候去勾連姜國。

從輿圖上來看,其實北境尉遲所在的黑荥州和汾州是相鄰的兩個州。只是由于山川阻隔,想要從汾州到黑荥州,得繞道京城,再從京城去黑荥州。

而作為宋家的後手,鎮北王府一直十分關注有能力謀反的勢力。南王府距離太遠,他們鞭長莫及,北境尉遲是重點關注對象。

但是他們的信息來源其實多仰賴天家。現在大月“天家”岌岌可危,哪裏還能給他們提供這些便利呢?

現在宋覺得到的消息,是自己臨時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信息。

這些人雖然專業素養很不錯,但信息搜集這一塊是需要長時間投入的。尤其現在各地人口流動少,很多地方都是完全的熟人社會,無論是一個能說會道的陌生人,還是要買通一個消息靈通的當地人,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就造成了宋覺得到的消息,都是一些表面信息。

針對尉遲蘭被說殺親和因賊入關的消息,竺年哪怕不認識尉遲蘭,也更傾向于認為這是尉遲邑派人放出來的假消息。

這對叔侄的矛盾由來已久,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如今,名譽有時候又是比性命更重的東西。為此,尉遲邑把髒水往尉遲蘭身上潑,非常理所當然。

既然話都能傳到了宋覺這邊,那說明黑荥關那邊已經被尉遲邑完全控制住了。

宋覺問:“你還相信尉遲蘭?”

竺年沒正面回答:“等着看吧。”

“等什麽?”

竺年的視線落在大月京城之上:“等姜國宣布攻下大月,看給的官職誰更高。引兵入關這樣的‘功勞’,怎麽也該給個大官吧。”

一直沒吭聲的一名大臣突然贊同:“确實如此。如今事已成定局,且看後效吧。”

如今看來,姜國軍隊遲早要攻入京城,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等姜國真正占領京城,或者更早一點的年關,姜國必然會論功行賞。到時候,誰的功勞大,不是一目了然嘛。

竺年有些意外于這些大臣們口中的灑脫,一點都不把大月的存亡放在心上的樣子。

議事結束,宋覺留人吃了一頓工作餐,順便把這些北部六州的重要文臣武将一一介紹給他。

竺年就跟着挨個認人,完了之後他感慨:“本想在姨夫家過冬,現在看來得盡快走了。”

宋覺就說他:“你小小年紀,家裏還有爹娘,成天忙什麽?”

“我爹不太行。在家的時候,我坐的都是那個位置。”他指了指宋覺坐的地方,“姨夫你放心,跟着我有肉吃。”

先茍住發育一波,再打團。

宋覺哭笑不得。

竺年見他不信,摸了摸身上沒什麽東西,就叫了在外的守衛:“去我屋裏,讓他們拿個望遠鏡,再拿兩個琉璃燈來。”

他們不知道望遠鏡是什麽,但是這個名字很直白,就是能讓人看得遠的東西。

琉璃燈他們都知道,但這種更多的是展現財力的東西,宋覺又不缺。

宋覺正經也是個王爺,還能缺奇珍異寶?

宋覺看一群文臣武将還想留着,把他們趕走。

一堆事情要忙呢,哪來這麽多閑情逸致?

守衛沒一會兒就帶着紅三一起來了。

紅三把包裹交給竺年,竺年又交給內侍。

內侍剛要打開檢查,就見宋覺直接一手提到自己面前:“哪來這麽多規矩?”

他兩三下打開包裹,先是看到兩盞一點都不花裏胡哨的琉璃燈,琉璃邊上還有着明顯被蠟燭油熏黑的痕跡,就笑罵:“感情是拿你自己用剩下的東西,給你姨夫?”

“嗨呀!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出門在外,我也帶不了多少東西。等回去了,我再捎些好玩好看的來。”竺年把琉璃燈随意扒拉到一邊,指着望遠鏡告訴他怎麽用。

不出意外,宋覺的臉色都變了:“竟有這等神物?!”

作為一名将領,他對望遠鏡在戰争中的作用再清楚不過。

望遠鏡能夠更快獲得信息,就能夠早做準備,從而形成優勢。

一場戰争的優勢,都是從一點點細小的優勢累積起來的。任何一種優勢,都不是簡單獲得。

譬如将士的作戰能力,需要日積月累的訓練和實戰;兵甲的鑄造,需要工匠精湛的技藝;一名将領的領軍能力,需要知識和戰場的積累。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還未必能夠保證己方一定就占優勢。畢竟敵方也不是沒有努力。

而簡簡單單一個望遠鏡,拿在手上還不到半臂長,不需要什麽別的東西,只是竺年簡單一句話,就能夠給自己争取來明确的優勢。

他看着竺年,問了一句:“這東西,難造嗎?”

“還挺難的。”竺年實話實說。他本以為搓玻璃、搓肥皂、搓火藥,是個穿越人都能點出來的技能,最終證明他一個都沒搓出來,都是現在大佬們的功勞。

“現在替換的鏡片少,您用着小心些磕碰。等回頭我讓人給您多送幾個來。”竺年嘀嘀咕咕,直接拿着宋覺桌案上的筆墨,扯了一張紙開始寫,“哦,今年的秋茶應該下來了,我讓人再給您送點秋茶。順便再帶點果幹來……”

他低聲自言自語,沒一會兒就寫了長長一堆東西,寫好的紙長長地挂到地上。

內侍就彎腰去把紙拿起來,放邊上晾着。

“哎,多謝。”

內侍沒想到自己做一個分內的動作,竟然還能得到貴人的道謝,一時間呆滞住。過了一會兒,他才低頭默默退到一邊。

竺年特意問了內侍的姓名,在紙條最後又補了幾行字,重新檢查了一遍:“好啦,應該差不多了。”

宋覺問:“什麽時候走?”

“明天一早。”竺年本想說自己馬上就走,想到自己還有一千精兵在,不是只有自己和幾個銀魚,“我帶回來的這些人,還要勞煩姨夫多照顧。若是汾州不便,我會盡快安排人來接。”

宋覺直接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臭小子,說的什麽話。”

“嘿。我就是假客套兩句。”到底帶着兵,他把自己的安排詳細說明,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明天我帶着人,直接從古棧道走,就我和紅三。剩下的人,從信州去京畿。”

得到宋覺的首肯之後,竺年就去給自己的人安排了,還去了一趟追随隊伍那邊。

發現他們被安排在汾州的應該是一處新建的軍營裏,這裏的設施已經有一部分完備,規格非常像南地的風格,區別就是都盤了炕。現在工匠們臨時砌牆,把大部分都是婦人孩子的居住地,和軍營隔開。

竺年來的時候,鎮北王妃也在,拿了一顆奶貝給他:“放心交給姨母。我時常想,要是哪一天我的丈夫、兒子戰死疆場,我會怎麽辦?我能怎麽辦?萬幸的是,這樣的事情還沒發生在我身上。”

她看着這些因為戰争流離失所的人們,完全無法因為他們是姜國人,而心存惡意。

竺年一時啞然。

鎮北王妃也不過是一時感慨,見竺年沒吭聲,回頭一看,發現小孩兒竟然流下了兩行眼淚,來不及抽帕子,直接擡手去抹:“怎麽哭了?姨母是不是說錯話了?”

竺年低頭抹了抹臉:“姨母,我保證……”

“好!”鎮北王妃看着他驚訝的臉,“我相信我們家糕兒,能夠成為明君。”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我怎麽又成糕兒了?

先生⊙ω⊙:因為你小。

糕兒⊙△⊙:我哪兒小了?

先生>ω<:我仔細看看哪兒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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