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
金城,是竺年的隊伍到達的第一個姜國的大城。
他到的時候是申時,在南地此刻還是傍晚,在姜國這裏天已經黑了。
一隊車馬略顯倉皇地出城,直接往西而去。
夜色中只能判斷對方大概有多少人馬,并不能明确對方的身份。
但是在竺年的小地圖上,區別不大,反正全是紅點。
倒是城裏有數量比他預期中還要多的綠點。
紅二說道:“難不成是老大把金城拿下了?”
因為紅二不耐凍,竺年就只能陪着他待在車廂裏,明明他覺得這天氣在大平原上騎着馬溜達溜達很舒服來着。但紅二說了,沒道理小王爺騎馬,親衛反倒是坐馬車的。
竺年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不至于吧?他們才幾個人?”總共就一千個人,別說是金城這樣的大城,就是一般造得像樣一點的小城都是沒法攻的。
金城甚至不用做什麽,簡單把城門一關,堅守城牆就行。
他們這一千人,手頭只有一些輕武器,壓根沒有攻城器械。
紅四雖然精通機關,也不是不能當個工兵用,但是精通的都是一些小型機關,修理修理手頭的一些弓弩啊,
或者是鳥铳之類的都可以,但讓他造一個樓車啥的出來,壓根不現實。
他們停留在城外,身後的隊伍也不敢異動。
過了一會兒,有親衛站在外面通報:“少爺,有人問是不是可以進城?”
紅二嘀咕:“他們想進就進,一樣樣都來問殿下,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咱們殿下也不是他們的爹娘。”他瞧了一眼竺年的臉色,“行了,我不說了。殿下您真是,這群人裏不知道多少人就想占着你的便宜呢。”
他們殿下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
天底下那麽多可憐人,他一個人哪裏顧得來這許多。
竺年是南王府的小王爺,又不是天下共主,管了南地百姓是分內之事;再去管北地的百姓,也可以說是志在天下,把北地百姓提前當做自己的百姓;但是姜國的算是怎麽回事?
姜國現在還在打大月呢!
別跟他說什麽百姓何辜之類的話,人家提起刀子砍過來的時候,照樣是要人命的。
竺年能理解紅二的想法,但之所以理解,就更加不好解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當他們真的把刀尖對準我的百姓的時候,我不會手軟。”
其實他不是沒有更加符合紅二預期,也更加符合自己身份的答案。
以他所學,他現在的行為可以說是攻心,直白的說就是收買人心。
自己的百姓和自己站在一起,能夠使自己變得強大。
敵人的百姓和自己站在一起,能夠使敵人變得虛弱。
但他的本心不是這麽想,他只是作為一個人,沒法對遭遇困難的人,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不提供一點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商隊沒多少人,前來找竺年讨主意的人站着距離不遠。
他在下風口,隐隐能聽到幾句不真切的争執,又隐隐聽人說“殿下”。
他一邊驚訝,一邊也不覺得多意外。
他心想,果然是茅家做得太過分了,天子派了使者來解救他們。
等到他看到板着臉的竺年的時候,更加覺得自己所料不差。
竺年平時笑眯眯的時候,瞧着就像個普通的鄰家少年郎,沒什麽架子,和誰都能聊到一起,頂多就是相貌好看了一點。
但是當他板起臉來,到底是真正的實權人物,威勢極重。
此刻他自己不覺得什麽,但是這位自诩見過世面的姜國人也發憷,直接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罪臣戴武,是茅良将軍麾下百戶……”
沒錯,戴武是逃兵。
被南軍擊潰之後,他就帶着一群劫後餘生的兄弟一起逃命。初時,他也沒什麽方向,只知道往西面逃,往家裏逃。
任何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躲到最安全的家裏。
但是家,顯然距離戰場很遠。
他狂奔了沒多久,主要是激動過後,很快就跑不動了,速度慢下來,腦子也能夠開始運作,很快就明白家裏也不安全。
可以說,現在整個姜國,就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可是不回家,他們也沒有地方去。
最後衆人一起商議,不管怎麽樣,他們還是先回去,确保家人安全再做打算。
“我們本打算接了家人,然後一起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住一陣。”至于再遠的打算,他們一點都沒有。事實上,就這一步,他們都險些沒完成。
他們走了沒多久,就遇上了原先的同僚。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高興的。
這種世道,總是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安全。但是沒想到,這群昔日的同僚竟然把刀口對準了他們,顯然已經落草為寇。
這群人倒也沒想和他們硬拼,而是熱情邀請他們一起去劫掠百姓。
“男子都充軍了,留在家中的只有婦孺,哪能是他們的對手?我們碰上他們的時候,他們據說已經有上千人,我們只有二三十個人。”
竺年面無表情地聽着他給自己開脫的話,先糾正他的稱呼:“我不是姜國皇帝,也不打算成為姜國的皇帝,你不用向我稱臣。”繼續說道,“你有二三十人打不過他們上千人。我也只有百來人。你把那些逃兵的罪說給我聽,是想的什麽?你想做好人,讓我去拼命,去送死。”
讓他再折回去,把那群逃兵幹掉?
“罪臣……罪人不敢!”戴武想說自己真的沒有這樣想,但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因為他潛意識裏想的确實是這樣。
這位殿下身份貴重,他做不到的事情,殿下當然可以做到。
他忘記了殿下也是人。
他同情那些被昔日同僚欺淩的百姓,想要救他們于水火,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做不到,是他自己無能,不應該讓殿下去分擔這些。
“起來。”竺年看着他站起來,“你那些個……呵……‘同僚’,可以糾集人馬,你就做不到嗎?”
戴武一聽,豁然開朗:“我也能!”他下意識擡頭挺胸,看到竺年的臉,又馬上反應過來,雙腿一軟又要跪下,“罪、罪人……”
紅二上前一步,硬把他拉起來:“跪什麽跪?有空在這兒跪這跪那,還不如趕緊去幹正經事?!”
紅二在普通人中間身量中等,在軍中這種壯漢雲集的地方,身形都能算得上瘦弱,但他把戴武這個比他大一圈的壯漢提起來,就跟提個小雞仔似的。
戴武被提着站穩,急急告退,走得太快以至于平地摔了一跤,爬起來又遠遠向竺年跪着磕了個頭,沒多久就帶着人離開。
他想,只有真正的殿下,身邊才能有如此高手。
“殿下若非身有要務,否則一定不用我說,就會主動來剿滅這群亂臣賊子。”
其他人沒和竺年說過話,只是遠遠看着覺得不敢靠近,聽戴武這麽說,好奇問了經過。
戴武一五一十把過程盡可能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
幾名同僚聽了之後,紛紛點頭:“只有真正的殿下,才能有這樣的氣度。相比之下,茅……将軍完全比不上。”
“嘿,那怎麽能比?那幾個只知道往家裏撈錢。”
“我覺着那位小殿下的身份不一般。”
“都叫殿下了,肯定不一般啊。”
“不是那種不一般。”說話的士兵一臉沉思,“他說他不打算成為姜國的皇帝。”
“是啊,這話有什麽不對嗎?”
“……皇帝,是打算一下就能成的嗎?這位小殿下的意思是,他只要想,就能成為皇帝。如今國內,能有這個底氣說這個話的人,能有幾個?”
衆人一片沉默:“……”
良久,才有人小聲說道:“你這麽說,我們也不知道天家的事情。”
“小殿下那等人物,犯不着我們多想。既然小殿下已經給我們指了路,我們照着辦就是。”
“說的沒錯。小殿下總比我們幾個聰明。”
竺年不知道剛離開的一夥人已經對着他叫上了小殿下,在城外等來了紅三。
紅三這會兒倒是穿着一身男裝,只是像個穿了男人衣服的英氣姑娘:“現在城裏亂起來了,茅家太君帶着幾個兒媳和孫子孫女逃了。老大正盯着姜姑姑。”
金城原先非常繁華,城高池深。
如今這座宏偉的城池卻變得十分空虛。不僅是男人們全都離開造成的,而且是城內壓抑的氛圍,讓女人們感到絕望。她們大都選擇閉門不出,造成原本不該存在的漏洞也出現了。
在這種氛圍下,各種關于前線戰事不利的流言,在城內飛快傳播起來。
有這種速度,只能說女人們早就已經看出了前線不妙,流言只是肯定了她們的猜測罷了。
竺年站在馬車邊上,看着距離自己很近的金城。
在夜色中,高大的城牆隐隐有一種灰白色,襯着它的名字,落在竺年的眼裏,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小時候不小心翻到的高祖奶奶的字帖。
字帖很舊了,紙張泛着黃,被縮在大樟木箱裏,一本本一疊疊摞得整齊,翻開卻全是被蠡蟲蛀穿的洞。
高祖奶奶說,那是她在家做姑娘的時候,沒事做練的字。當年她憑着一手好字,得了先帝的一句話——無用之才,非天家之道。
高祖奶奶做姑娘時候的家,是大月皇宮。
皇宮這麽大,皇帝加上皇後,總共就兩個人。所有人都想能夠多得帝後看一眼。
當初連個封號都沒有宋婉,也是這麽想的。
可時過境遷,她如今再去看這些她曾經的“孺慕之思”,已經不再有任何可感慨的地方了。
在金城內的能夠被帶走的人不多,反倒是想留在金城的人有一些。
紅一和紅三帶了一些人,把人仔細核實了身份,又反複叮囑,又叫了投奔的家人出來接,才把人送走。
這時候隊伍才重新啓程。
千人的精兵扮做逃兵或者流民,逐漸彙入隊伍。
竺年沒有刻意去驅趕身後的這些人,只是在經過的每一個比較合适的地方都做了一些停留,最後跟随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等竺年新獵的狼,也變成了穿在身上的皮子的時候,天空已經飄起了雪。
竺年呼出一口帶着白煙的氣,走到追随的隊伍前,提氣朗聲:“我非姜人,此後要轉道去大月。此處往東就是一處集鎮,諸位就在此別過吧。”
他說完鄭重行了一禮。
追随的隊伍中果然一陣騷動,但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是跪下回禮。
他們有些是從距離涉陽關很近的位置,就開始隊伍走的,如今跟了一路,他們像是已經變成了習慣,哪怕竺年給他們指了路,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于是等到隊伍重新啓程轉往南的時候,追随的隊伍幾乎沒有人留下,繼續跟着前進。
什麽姜國、大月,很多人其實都沒有這個概念。
在這個隊伍裏的人,大都已經沒有家了。
幸運的,家人還在身邊。
不幸的,真就是孤家寡人。
而且由于如今的戰局,隊伍中大部分都是婦人和幼童。
隊伍中很少有老人和成年男性,超過十歲的少年也完全看不到。
這些在這個亂世中生存更加簡單的人群,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至于去哪裏活命,是留在姜國還是大月,對他們來說都已經是離開了自己的故土,能夠跟随竺年,總覺得有所依靠。
姜國和大月以蒙山為界,其中從東到西,有三個最為重要的關隘——涉陽關、汾州城、黑荥關。
竺年這一路從涉陽關出發,姜國地域遼闊,只是粗淺地走到了汾州城。
黑荥關現在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在姜國的控制之下,他沒把握帶着這麽多人安全入關。
而不到大月的地盤,他更加沒把握能夠安頓這許多人。
作為一道國門,大月這邊叫汾州城,在姜國也有一個對應的關隘,叫白岩城。
對比依雄偉的蒙山而建的汾州城,這座只是建造在岩山上的關隘,只能叫做瞭望臺,還尴尬地看不到汾州城內。
雙方相距太遠,隊伍經過的時候,還是看到一些戰争留下的痕跡。
白岩城內已經人去樓空,顯然是姜國直接放棄了這個象征性的關隘。
竺年把追随的隊伍暫時先安排在空城裏,自己就一個人騎着馬去到汾州城下。
自從姜國大舉南下之後,汾州這裏的态勢就非常緊繃。
他們不是攻擊的重點,但是之前由于鎮北王宋覺帶着大批人馬前往京城,姜國來攻擊的時候,是汾州近些年來最空虛的時候。
汾州比陽州好的,大概就是汾州外面的地形不是平原,而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帶,不利于騎兵奔襲。
汾州的位置沒有黑荥關那麽重要,資源也不如陽州那麽好,并不是攻擊的重點。
而真要論城池的建設,經歷兩代皇朝建設的汾州城,遠遠強于黑荥關和涉陽關。
鎮北王世子宋盧守城并不算困難,在宋覺回歸之後,組織人馬進行了反攻,幾次之後就把對對的白岩城直接給滅了。
雖然局部态勢對他們有利,但是從大月腹地返回的宋覺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汾州城的防守這段日子極為嚴密,竺年走的是打仗踩出來的大道,沒有隐藏身形的意思。人才剛出白岩城沒多久,就被斥候發現,然後認出來帶了回去。
竺年和兩名斥候結伴騎行,還閑聊:“你們膽子真大,也不怕認錯。”
兩名斥候笑呵呵道:“小殿下這樣的人物,哪能認錯?”
竺年也沒問他們什麽汾州和鎮北王的情況,一是避嫌,二是普通士兵未必知道。
等他們到了汾州城,守門的将士沒盤問,就把竺年放了進去,然後把他一個人留在了甕城裏。
值守的将領親自給他拿來了食水:“小殿下莫怕,在此等等就好。”
竺年下馬,笑眯眯地接過:“多謝将軍,我不害怕。”他說完,就着食水吃了起來。
将領就這麽站在他身邊,小聲提醒:“您怎麽從姜國那邊過來?”
竺年就把自己這一路的大致行程說了:“可惜馬上天就要冷了,不然直接抄了他們的老窩……嘿嘿嘿,搞不好咱們和他們的地盤換一換。”
将領聽他從涉陽關一路走過來,還說帶着許多流離失所的百姓,滿臉不可思議,問了許多細節。
竺年也不瞞着:“現在人都在白岩城。我看那邊城裏都空了,若是可行,還請勞煩将軍盡快把這些百姓接進來,不然到了晚上難過。若是汾州不好安排,我再另想辦法。”
将領一聽,立刻派了斥候,接了竺年的一個玉佩去探聽。
汾州的條件在北部六州來說是相當不錯的,但确實寒冷。而且由于宋家一直把這塊地方當做後手,在各方面都有意弱化他們的存在,別說遷徙過來的外來人口,就是商隊也很少。
他們極度缺人。
若是竺年所說的都是實話,那麽他們将會馬上就有一批正值青壯年的婦女和一群兒童。他們缺乏威脅,非常好安置。
等将領快速安排完之後,竺年也吃完了酥餅,拍了拍手問:“一會兒是皇叔來,還是堂兄來?”
将領一聽這個問題,從興奮中冷靜下來,往竺年身邊靠近了半步,下意識想低頭說話,結果發現竺年看着瘦瘦的,竟然還比他高半個頭。
竺年會意地低下頭,問:“怎麽了嗎?有什麽不好說的?”
小地圖上城裏面一片綠點,連黃點都看不到多少。
“也不是不好說。”将領壓低聲音問他,“您是不是哪裏惹王爺生氣了?他回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細節,反正所有人都得到了看到小殿下,就把人看起來的命令。
從這個命令也能看出,宋覺并沒有想對竺年下死手,更像是……嗯,提着藤條站在家門口守着皮猴子的高祖奶奶。
竺年下意識摸了摸屁股,手掌接觸到厚實的狼皮,覺得自己今天穿得厚,不怕。
宋覺一到,就看到偌大的甕城裏,竺年和值守的将領頭碰頭站着,手還在摸屁股,雖然是在摸自己的屁股,但是:“你瞧瞧你像什麽話!”
竺年直接就跳了起來,飛快地往将領背後一躲。
他倒是不怕宋覺,主要是剛才想到高祖奶奶的藤條,內心充滿敬畏。
跟在宋覺身後的宋盧,本也板着一張臉,看小孩兒躲在人身後,還露出半個腦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刻被宋覺狠狠瞪了一眼,趕緊拉平嘴角,保持嚴肅。
宋覺可一點不覺得好笑,反而火冒三丈:“站好了!”
竺年确定了一下小地圖上依舊綠色的點,磨磨叽叽地從将領背後站出來:“皇叔~”
宋覺聽到他拖長的軟調子,直接就快步向前,伸手掐住他的臉,捏:“你還敢叫我皇叔?!好好叫!”
“嘶——疼疼疼!”竺年感覺自己的臉不是被手指頭掐,是被野獸咬住了不放,“姨夫!姨夫,行了叭!我臉沒了!快松手!”
“哼!”宋覺看他真的被自己掐出了淚花,松開手,還是氣不消,“你小子叫我皇叔,冒充西王庶子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要臉?”
想想他也是傻,西王自己就不怎麽樣,怎麽可能教出這種能耐的庶子?
竺年揉着被掐疼的臉,小聲嘀咕:“不就是從姑表親,變成姨表親嘛,差不多嘛。”他湊到宋盧邊上,“哥,幫我看看我的臉是不是腫了?”
他今年幾乎在陽州待了一整個夏天。陽州濕熱,常年雲霧缭繞,倒是沒被曬黑。白嫩的臉上一大塊紅腫極為明顯。
宋盧伸手按了按,嘴角又往上揚了揚:“沒事,一會兒回家去,哥給你抹消腫的藥膏。”
“果然是腫了。”竺年滿臉不開心。
宋覺氣得簡直要把這小子抓起來打一頓。想起當初他知道這小子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到現在還覺得眼前發黑。
雖說他也沒打錯人,無論是施閑還是宋淮都是沆瀣一氣,但是他這麽一打,完全是被竺年算計了!
他,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将,竟然被第一個造反的小家夥給算計了!
偏偏他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想過把這小子給抓住,甚至是宰了。
真正和竺年相處過,正确的說是享受過竺年提供的後勤,他是真心明白竺年的能耐。但是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作為宋家的後手,南王這種潛在對手是不會知道的。
宋萱這位文陽公主,也是不知道的。
那竺年是從哪兒得知的信息,直接北上找過來?
竺年接過宋盧悄悄塞給他的一塊奶貝,丢進嘴裏:“我猜噠。”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ˇ^ˇ〉:我的臉腫了!
糕兒(ˇ^ˇ〉:兩邊臉不一樣大了!
覺皇叔o(* ̄▽ ̄*)ブ:哦,另一邊過來我給你加工一下。
糕兒Q_Q:那還是不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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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