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

紅三等人還沒等聽清楚老媪講個究竟,就見幾個巡邏的婦人目光犀利地朝他們看來。

紅三下意識覺得不妙,低喝一聲:“跑!”

就見巡邏婦人手臂一指:“幾個男人,抓!”

紅二耳朵尖,一邊跑一邊不可思議:“什麽時候是男人就要被抓起來了?”

他們總共就四個人,身後起碼追着二十多個婦人,卻絲毫不慌亂,猶如真正的銀魚在水裏游弋,不消片刻,就甩脫了婦人們的追蹤。

他們此刻躲在一處大戶人家的院落內,落葉掉了滿地,院子內一片蕭條,要不是屋舍整齊,且有炊煙傳來食物的香氣,簡直就是一座廢宅。

“進屋說,小心別碰到地上的灰。”

紅二和紅三回頭看了身後出聲的女子一眼,跟在女子後面身輕如燕地從沒有被圍廊遮擋的後窗飄進室內。

“行了,別鬧出太大動靜就好,這院子起碼兩個月沒住人了。”女子叫紅一,是銀魚中紅隊的隊長,此前一直跟在竺年的妹妹竺婉身邊,最近剛換班到竺年這邊,就被派來姜國執行任務。

他們紅隊的成員在銀魚中的定位本來就更偏向于搜集情報,戰鬥力除了紅三這個怪胎之外,在銀魚中處于中等偏下的位置。

四個人簡單清理了一下室內的浮灰,紅一就坐下說道:“金城是姜國西南首府,也是茅家的勢力核心。他們把所有的青壯男子都抓去充軍,家中婦人能戰,有具有威信的指揮。咱們去探探這指揮是誰?有機會再試試這些婦人有多能戰。”

銀魚雖然不是正經士兵,在聯合作戰方面和親衛營的正經作戰部隊比起來更是一塌糊塗,但畢竟軍隊的那一套他們都懂。

只需要一個眼神,他們就明白之前在城內看到的那群巡邏的婦人,絕不僅僅是穿着那身衣服玩鬧。

別的不說,那一身輕甲加上兵器分量不輕。穿着這一身還能飛快地追捕他們,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好的,交給老大了。”剩下三個漢子坐下,開始商量起去探索宅子,找點吃穿。

紅一冷笑一聲:“紅三,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哎。”紅三脆生生地應了,低眉擡眼全是一副小姑娘的作态。

他身量不算矮,但是骨架小,五官柔和,只是簡單改變一點小動作,竟然就瞧着像個穿着男裝的女子。

紅二和紅四瞧着抖了抖:“你們忙,我們分頭行動。”

紅三已經掏出一盒簡單的化妝品,在自己臉上簡單修飾了一下,沒有刻意描眉抹口脂這些,五官就變得更加柔美一些。

紅一和紅三兩人還是穿着男裝翻牆而出,外面已經沒什麽搜索的人了。

他們順着來路,找到先前指點他們的老媪:“老媽媽。”

老媪吓了一跳:“哎喲!你們……你們趕緊過來。”她家有個小院子,後門就開在一條一人多寬的小巷弄裏。後面的院子堆着柴火等一些雜物。

一個年紀三十許的婦人聞聲出來:“娘回來了……嚯!哪兒來的兩個後生?!”

婦人雖然驚訝,但是聲音帶着一種刻意的輕。

老媪直接扯了兩個柴火垛過來,橫着放在地上:“将就坐着。你們哪兒來的?怎麽這個時候到金城來?現在打仗呢,城裏的男人們都被抓走了。你們想要活命的,找個空隙趕緊出城。”

婦人倒了兩碗水出來給他們:“是啊。萬幸現在守城的不太嚴,就騙着不知情的商隊進來。”

紅一是正經女子,苦笑道:“勞媽媽們擔憂,我們其實是姐妹。”她說着,拿帕子抹了抹臉,露出姣好的五官,又說了個小村子的名字,“實不相瞞,家中父親兄長都被抓去充軍。我娘早逝,父兄不放心我們姐妹幾人獨自待在家中,就讓我們來金城投奔舅舅。另外兩位是同村差不多情況的妹妹,怕路上危險,就扮做男人結伴來金城。本以為金城的情況會好一些……”

老媪婆媳二人見狀“啊呀”了一聲。

一個說:“是女子就好。”

另一個問:“舅舅家找着了嗎?”

紅一點點頭又搖搖頭:“找是找着了,就是家裏只有舅媽在。舅舅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沒想到也被……”

現在很多人三十多已經當爺爺,四十多完全可以自稱是老夫。

一般遇上戰事抓壯丁,挑選的大致是二十歲上下的,等到連四十多的小老頭都被抓走,顯然戰事已經不順利到一定程度。

他們這麽說,老媪婆媳反倒是很相信:“我家老頭子也是四十七,一樣被抓走了。我們這一條巷子裏,就東頭的那家在床上已經癱了兩年的,沒被抓走。”

“咱們對面那家,不是說女兒嫁給了姓茅的郎君當小妾,平時人五人六的。剛開始抓人的時候,他還放話說他女婿會接他去家裏住,話還沒說完呢,人就被抓走了。呸!他一個小妾的爹,算什麽正經岳丈?”

“聽說,是姜姑姑發了話,茅家十歲以上的男丁全都去了戰場。”

紅三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十歲?那還是個小娃娃呢。”

“可不是。也不知道上了戰場能有什麽用。”

“姜姑姑是?”

老媪下意識想說怎麽連姜姑姑都沒聽過,但是想想剛才姐妹倆說的村子的名字,顯然是生活偏僻,若不是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怕是一輩子最遠就到附近的集鎮,壓根都不會到金城來。

她想明白了,就耐心解釋道:“姜姑姑是現在茅家的主母,向來說一不二。方才外面的那些女兵,就是姜姑姑訓練出來的,等閑三五個男人也不在話下。你們還是趕緊改做婦人裝扮妥當。”

紅一紅了紅臉,小聲說道:“我們姐妹來麻煩媽媽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買兩件衣裙。舅媽家沒多的衫子。我們一路過來也不好多帶女子的東西。”

老媪一聽,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眼眶都有些紅:“你們這一路過來真是不容易啊。”

婦人倒是問了一句實在話:“你們身上有錢嗎?要是有錢,我帶你們去前頭當鋪。”她怕兩姐妹多想,就多說了一句,“我可不是騙你們錢。家裏也沒那麽多衣衫,倒是現在這氣象,當鋪裏東西不少。當鋪家男人帶夥計都被抓走了,眼看着當鋪要開不下去,現在東西便宜。不過你們到時候也別多買,身邊還是留點錢實在。”

“我們省得。”

接下來就很容易了。這婆媳一家住在距離大街不遠的位置,雖然距離城門近,不算是個特別好的地段,但顯然也不是什麽窮人家,周圍住着的許多都是家裏做些小生意的商戶。

由她們帶着,都不用紅一和紅三開口,就買齊了需要的各種東西,也沒花多少錢。

他們直接在當鋪換了簡單的女子裝束。老媪和當鋪家的就在外間說話。

當鋪家的是個說話細聲細氣的婦人,隔着簾子聲音有些不真切:“妹妹們打東邊過來,有沒有聽說那邊的戰事怎麽樣了?”

紅三先換完衣服出來,已經完全是個高挑的小姑娘:“一路上聽了些流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鋪家的急道:“不管真假,有什麽消息說來聽聽,也好過我在家自己瞎想。”

“那我就随便說說,您就随便聽聽。”紅三說了一些一路過來的見聞和流言,這些是他們剛走過的,連流言都是親耳聽見的。

三名婦人聽得雙手絞緊帕子,緊張道:“外面已經亂成這幅樣子了?”

“咱們城裏都這樣了,外面這樣也不奇怪。”

紅三最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聽一個逃……的軍爺說,大公子和老爺生死不知,恐怕兇多吉少。”

“三妹!”紅一換完衣服,掀了簾子出來,板着一張俏臉呵斥,又對三位老少婦人道歉,“家中妹妹頑皮,就喜歡聽這些不着調的流言蜚語,姐姐媽媽們別放在心上。”

她又說了幾句客氣話,拉着紅三離開。

老媪慣喜歡聊些東家長醒家短的事情,緊走兩步跟出去看了兩眼,聽紅一掐着紅三的胳膊罵。

“出門在外,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怎麽口無遮攔的?這話能亂說嗎?”

“我也是聽那些軍爺說的,又不是我瞎編的。”

“那也不能亂說!”

老媪見兩人走過轉角看不見了,才回身進了當鋪裏面,來回走了兩步:“我瞧着這事情多半是真的。”

對于他們這些有家屬被抓去充軍的人來說,仗打贏了也擔心家人回不來,仗打輸了更擔心家人回不來。

而離開的紅一和紅三,沒過多久就回去了大宅。

紅二和紅四不在,過了一會兒才回來。

雙方彙總了一下消息。

紅一當下就說道:“紅二,你先回去聯系殿下。”

紅二點頭,準備馬上就走,被她拉住:“不要一個人走,你先休息,等天亮前再去城外帶上兩個兄弟一起。”

紅一繼續說道:“我們試試能不能把金城攪亂。”

紅三在用小剪子修發尾,問:“其實我可以試試把那個姜姑姑直接殺了。”

紅一拿出先前買的食物,和衆人一起分食:“打仗我們不行,還是聽專業的。”

要不是他們幾個打仗真的不行,也不至于“淪落”到銀魚裏啊。

而且別看他們總共就四個人,真正行動起來只能做一些簡單配合。在真正遇到戰争的時候,他們能夠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進行斬首行動什麽的,主要是看對方“配合”,成功率很低。

金城的城牆在晚上對于紅二來說,基本等于不設防。

他們此前進城的時候,就奇怪怎麽連盤問的人都沒有,還以為是外松內緊,現實是金城已經沒有足夠的人力來放在城牆上。城門那邊站幾個人也是裝裝樣子而已。

金城如今的重點顯然是放在城內的治安上。作為距離邊境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城池,确實不需要太過考慮會被敵人攻城的問題。

紅二返回的時間,比預計中要快很多。

他在半路就遇上了竺年。

在把茅家援軍最後五萬人擊潰後,竺年短暫休整之後,就帶着百來號人,像個小商隊一樣,趕着秋末最後走一次商。

竺年穿上了狼皮,裹得像只剛成年的狼,騎着馬晃晃悠悠地走。

隊伍的速度不算快,沒多久,身後就跟了許多人。有些逃難的,投奔親戚去的,更多的是逃兵。

“商隊”人數不多,但是武力值爆表,在目睹了一次落草為寇的逃兵隊伍企圖劫掠結果眨眼間就被反殺的戲碼之後,跟随的人就更多了。

只要守規矩,不吵不鬧不惹事,商隊就不會趕人,還會提供一些幫助。

衆人都在猜測,竺年是哪裏的富貴公子,但肯定不是姓茅的,比茅家人可要溫情得多。

說不定是姓姜的。

姜國,以姜為國名,也是國姓。

作為普通老百姓,哪怕這輩子從未見過一個姓姜的貴人,他們也願意相信姜是他們的天,是能夠帶領他們脫離困境的天子。

等紅二遇到竺年的時候,乍一眼還以為是帶着大軍過來要把姜國推平。

紅二要和竺年彙報,就和竺年一起坐在馬車裏,說完情況之後,難免嘀咕:“起碼也是把金城給推平。”

“想多了。”竺年戳破他的幻想,“馬上就要冬天了。哪怕陽海騎完全沒有損失,這時候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們自家人,一個不好會全留在姜國。”

紅二吸了一下通紅的鼻子,嘴硬:“我覺着還好。我們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抗凍。”

“你自己信不信吧。”竺年沒來過姜國,但是在大月京城那邊卻過了兩個冬天,也試過黑荥關的秋天。那溫度已經讓他有點扛不住了。

姜國比大月更北,冬天的氣溫顯然會更低。

軍人死于戰場是一回事,但是死于這種情況,顯然是主将判斷嚴重失誤。

這還是不提籌措必要的冬季保暖物資。

陽州地理條件得天獨厚,他們沒什麽防寒的需求。

海州和林州苦寒,但人少,也沒怎麽發展,短時間內根本籌措不出可供起碼幾萬軍隊使用的物資。

“我們這一趟,玩玩就好。”竺年心态很平。

他帶着人在姜國“遛彎”的時候,大月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

黑荥關在半個月之前已經破了,尉遲邑和一群養子裏應外合,引了姜國主力部隊入關。

讓施閑和竺瀚都感到意外的是,姜國那邊竟然是姜國皇帝禦駕親征。

此前黑荥關久攻不下,這一下攻破之後,他們士氣高漲,短短半個月時間,勢如破竹,直接攻到了沃州,可以說已經和京城遙遙相望。

而大月一方,施閑直接率領一部分禁軍退守京城。

此刻宋淮大概是總算明白了局勢,親自到城門口迎接禁軍:“愛卿在外禦敵受苦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就把此前施閑種種抗命一舉揭過。不僅不計前嫌,而且把施閑的行動定義為禦敵,還有功勞。

宋淮覺得自己是給足了施閑面子,正當他想順勢和施閑演一出君臣相得的時候,施閑卻沒有看他準備好的封賞,而是直接上前伸手,一把拉過宋淮。

所有人,包括宋淮自己都沒想到施閑的這個舉動,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今天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連護衛都沒帶,身邊就跟着兩個算是有些身手的太監和一些沒什麽武力值的儀仗隊而已。

關鍵時刻,他總算沒失态到叫出聲,而是努力冷靜地問道:“愛卿這是作什麽?”

施閑一張臉慣常沒什麽表情,此刻面對他的人都能從上面看出他的隐忍和憤怒:“國之将亡,陛下竟還忙着惺惺作态……”他怒極,話說了兩句說不下去,重重吐出一口氣,“還請陛下禦駕親征,以禦外敵!”

回想起此前種種,施閑覺得自己真的眼睛都瞎了。

宋恒雖然昏庸,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平庸,地宋淮是非常不錯的。至少作為儲君該有的一切,除了太子的名分之外,他該有的都有,甚至比一般的太子權限還更大。

宋淮少年時極為優秀,文武雙全。待到成年之後,他也沒忘記前往邊關。

施閑覺得,宋淮是看重武官的,也是明确知道武官的重要性的。為此,他可以擺明車馬站在宋淮一邊,甚至對抗宋恒。

但是宋淮讓他非常失望。

南軍北伐,南王竺瀚、南王府的小王爺竺年,甚至于南王妃羅英都親自率軍。

這位所謂的大月皇帝,在皇宮裏。

先帝宋恒的靈柩送到京城門外,這位還在皇宮裏。

現在姜國的皇帝禦駕親征,眼看已經快到京畿重地,這位還在皇宮裏。

從頭到尾,這個人什麽都沒有幹。

哦,他把通往北部六州的官道給挖斷了。

一支威力強大的援軍,硬生生變成了敵軍。

宋淮聽到要禦駕親征,也演不出鎮定了,被施閑扣着的胳膊明顯顫抖:“朕不擅兵事,去陣前怕給諸位将士添亂。”

施閑冷冰冰地說道:“無妨,只要陛下在陣前就行。”

宋淮又找借口:“那朕回去收拾一些常用之物帶上。”

施閑這回停下腳步,看着以為有戲的宋淮,不帶半點感情地把剛才說過的話再重複了一遍:“無妨,只要陛下在陣前就行。不管陛下是活的還是死的,至少要讓前線的将士們知道,他們是在為了誰出生入死。”

宋淮聽到話的瞬間,瞠目結舌,整個人瞬間就軟成了一灘爛泥,被施閑拖着走,絲毫沒有一點身為皇帝的體面。

他知道施閑說的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怎麽會這樣?明明施閑是他登基的倚仗!

“朕……朕這麽相信你,你竟然想要朕的命?”

施閑把他丢進一輛準備好的馬車,對左右護衛說道:“看好陛下。”自己翻身上馬,對還沒有合上門的車廂內說道,“臣也曾經很相信殿下。臣以為等殿下成為了陛下,可以勵精圖治,延續高祖皇帝時的大月氣象。而你……瑞雲公主和薛驸馬還想着刺殺竺年,刺殺不成,至少還給先帝送了葬。你還不如瑞雲公主。”

瑞雲公主宋嫦,身份确實富貴。但是作為羅娥這位皇後的女兒,無論她表現得多麽優秀,也從來不會有人把她和楊氏女所出的宋淮放在一起。

哪怕宋淮的母親是追封的皇後,兩位皇後之間的個人素質也是天壤之別。

宋淮自己,也沒有把宋嫦放在過眼裏。

他對宋嫦的态度,就是“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他不關心宋嫦的任何事情,打心眼裏不覺得宋嫦是個什麽值得關注的人物。

現在他被說比不上宋嫦。

施閑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說完就走。

馬車的車輪滾動起來。

京城之外的官道缺乏維護,行走在上面已經開始颠簸。

宋淮不知道是被颠的,還是被吓的,臉色慘白,很快就吐了一車。

他這些天沒怎麽吃東西,吐出來只是一些酸水,味道難聞。

他理所當然叫人收拾,卻連漱口的水都沒有。

車夫告訴他:“要等兩個時辰後,大軍才會休息。”

宋淮忍着滿車的酸臭,口中的酸苦,覺得自己還不如立時就死了算了,但是他又害怕。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他出生極貴重,所有先生都誇他敏而好學。

大臣、賢人紛紛結交,他生來就該是當皇帝的。

他父皇常年不理朝政,歌舞升平,大月照樣昌盛不衰。

他至少比他父皇強,可怎麽就這樣了呢?

大月,難道會在他手裏結束?

他明明應該是大月的中興之主,怎麽會成為大月的亡國之君?

是了,都是姓羅的妖後!是她蠱惑父皇,竟然敢對南王妃下手!

南王妃也是個禍國妖妃。明明是關上門說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竟然鬧得南北不和,這才讓姜國趁虛而入。

羅家一門妖人,連南王妃生的那個兒子,都是一臉的妖氣。他和尉遲家那小子再一起的樣子,沒一點貓膩他是不信的。

呵,可惜,竺年這個小妖怪,恐怕這輩子都當不成正經南王世子。

他可聽說了,南王可是給他留了許多弟弟,還有人真下過手。沒世子的名分,也不知道他坐不坐得穩那個位置。

若是再傳出他好男風,怕不是直接要被廢了。

他越想越開心,竟然笑出聲來。

車夫隔着門板聽到裏面發出的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聲音,想了想還是對身邊的護衛小聲說道:“勞駕去統領那兒通報一聲,我怕裏面這位……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我出門遛彎呢,大表哥在幹嘛?

大表哥≥﹏≤:我、我也出門呢。

糕兒⊙ω⊙:我帶着小夥伴一起,大表哥呢?

大表哥╯﹏╰:被……小夥伴帶着一起。

(完)

今天大中午大熱天蹲在暖棚裏一邊喂蚊子一邊種韭菜根……

果然還是雲種地比較嗨森,農民伯伯實在是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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