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筆架山上的無名寺一夜之間寂寥了,什麽都沒變,唯獨人不見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許亦洲一行人到的時候,寺門大敞着,平日裏擺得整整齊齊的東西七橫八豎地傾倒一地,整個場面猶如臺風過境,慘不忍睹。

徑直繞開前院,走近後院,也是差不多的模樣,所有人心照不宣,謹慎且沉默地往裏走。

每靠近一寸,心就往下沉一寸,搜到最後幾個房間,他們已經不抱多少希望了,許亦洲離開主隊,走到走廊盡頭停住。

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可以斷定無名寺中已經沒人了。季川帶頭走進房間裏,并沒有注意到他。

許亦洲怔怔看着牆角,因為整個環境的雜亂,這種小角落裏的不同就很容易被忽視。他雙手發顫,緩緩蹲了下去。

角落裏灰塵和飄零的枝葉混雜着,幹涸的血液将它們凝在一起,在那之間許亦洲看見一個隐約的掌痕,朝着走廊來處,可見手掌主人的逃跑欲求。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掌痕被人胡亂抹了兩把,雖然起到了一定的掩蓋作用,卻還是能看出那上邊的傷口,皮肉綻開着,看骨相應是個男人的手掌,卻纖細瘦弱得可憐。

許亦洲瞳孔震顫,他顧不上其他,猛的推開門跑了進去。

他看到的景象和在外面看到的差不多,其他房間也是一樣,許亦洲往裏走,發現這間房間最是與衆不同。

他一進門,血腥味撲鼻而來,夾雜着說不出的氣味,充斥在一方空間中,引人作嘔。

許亦洲繞着牆面,最終停在正對着門的那面牆前方。

他伸出手,扣了扣牆面,發出的聲音和普通牆面或是中空牆面不一樣,也不是普通玻璃的聲響。

心裏強烈的預感噴湧而出,他湊的更近,又輕輕扣了一下。

玻璃面響起悶悶的響聲,他緩緩往後移動,每移動一小段距離,就扣一下。

Advertisement

終于,到了某個中段位置,那聲響空蕩的悶聲,許亦洲心跳驟然加快,渾身肌肉緊繃,他深吸一口氣,脫下外套放在牆邊,緩緩打開暗門。

特質玻璃橫立中央,房間因此被分為兩個部分,特意留出的空間讓他看起來面積和其他屋子無異,另外隔離出來的部分就像繁榮城區中的惡臭水溝,所有罪孽和血債都藏匿其中。

狹小空間內黑暗無比,如果許亦洲沒有打開這扇門,裏面連一絲光線都不會有,也沒有窗和通氣口,空氣無法流通,開門的一瞬間,濃郁又惡心的氣味開了閘似的沖了出來。

分不清是空氣稀薄還是氣味刺鼻,叫人無法呼吸,許亦洲眉頭一皺,屏息凝氣,在門口停了幾秒以後走了進去。

手機早在上山之前關了機,沒有攜帶手電,許亦洲只能摸着黑往深處走。暗門打開以後洩入的光只能讓他看清一小段路,再往裏,那股難以形容的味道離他越來越近。

随着走出的距離增加,路面也在向下傾斜,弧度很緩,許亦洲摸着黑往裏走,死寂的環境中心跳聲和呼吸聲無比清晰,一股莫名的力量催動他往前走,不容置疑。

兩分鐘以後,通道已經窄得只剩下一人寬了,許亦洲差點以為這就是最深的地方,不能再進了,卻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長條形狀的,利于抓握,下方似乎有一個較為崎岖的圓型部位,像是鎖口。

是門。

許亦洲心中一驚,他不知道自己走出多少距離,走到這裏,他有了倒回去找季川他們的心理。

但他一個不小心,手上的力氣用得大了一些,那扇門很輕易地被推開了。

許亦洲偏頭閃躲,眼前白了一瞬,昏暗環境裏乍的投入大片光線,刺得眼睛發疼。

他好不容易适應光線睜開眼,渾身血液卻猶如倒流一般,讓他僵直在原地。

滿目的血,遍地分不清是水還是什麽溶液的液體,這一方藏匿于地下的小房間就是人間煉獄,難以想象原本關在這裏的人經受過多少苦楚,現在不見蹤影是死了,還是如何?

胃部劇烈翻湧,許亦洲抑制不住地想要嘔吐,卻什麽也沒吐出來,他靠在金屬門框上喘息,眼角餘光中的場景再一次刺痛他的心髒。

他來時的路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痕,不是拖行而至的,而是一塊塊血斑落在地上。一個人的腳印從他腳邊蔓延至黑暗分界中,和他的腳印恰好相對,形成一條詭異的交錯線條。

許亦洲驚恐地退後兩步,部分地面的液體已經幹涸,但還是很滑,他一個重力不穩險些摔在地上,堪堪扶着地面才沒跌倒。

他擡起手,液體有些黏膩,殘留的部分因着手心的溫度開始緩緩析出白色粉末,飽和度非常高。

還未來得及分析液體的成分,他就再一次驚住了。

房間不大,許亦洲可以不費力地看清全貌,左邊的角落裏,兩個紅色水桶盛滿水,水桶旁堆着一堆小山似的鹽,尖上一袋剩下半數的開着口,消失的那些部分在哪裏,無需多說。

更重要的是,他在水桶後看到了一樣翠綠色的東西——像是竹筒。

許亦洲這時候想再動,盡管是爬,都已經沒有辦法了,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他渾身顫抖,一路走來的所有預感都在這一刻被證實。

不知道是怎麽來到水桶邊的,紅色水桶裏的水看起來很紅,可能是水桶本身的顏色映照出來的,他鬼使神差地觸碰一下水面,紅色波紋從指尖蕩漾開來,他才意識到,這不只是水。

眼前的角落幾乎放着房間裏為數不多的物件,除了這些細思極恐的東西,許亦洲腳邊還有幾瓶空藥瓶,瓶身沒貼标簽,在滿世界的紅裏,這抹白顯得尤其突兀。

許亦洲顧不上其他了,他搬開水桶,想去拿後邊的竹筒,又忽的看到水桶擋住的牆面上寫着的一行血淋淋的文字。

字跡熟悉而怪異,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光其內容,就讓許亦洲的理智崩了線。

短短三個字。

【奕在邱】

找到餘白梁和餘白棟兩人以後,程修詢帶着消息回了一趟平城,一方面是程牧不聽勸下雨天釣魚又摔了,還有一方面就是荒城出行後參與的第一個獎項即将出評選結果,需要他去交涉。

但他又挂心許亦洲,恨不得把人掰成三份用。

這段時間他感受到許亦洲反常的行為,心裏不太好受。回平城之前,他留的人許亦洲都沒動,甚至有意無意地躲藏行蹤。他發去的信息不是不回就是冷淡的單字。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好幾個晚上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麽,也沒得出結果。

他離開前檢查了一遍許亦洲的數據,信任值不掉反升,和以前比起來可謂進步飛速,程修詢到這已經把前邊的疑心扔出去百八十裏,光顧着開心了。

開心之餘,幻想着什麽時候許亦洲對自己百分百信任,和他撕破合約重頭再來。

一整個航班上,程修詢都在他爺爺的情況和這些事。

回到老宅的時候,程牧正躺在自己房間的藤木躺椅上,樂滋滋地曬太陽。

要不要是老爺子腰上腿上纏着繃帶,他真要以為無事發生了。

“爺爺。”程修詢無奈道。

程牧沒動,擡眸看了他一眼,“回來幹嘛?”

程修詢到他邊上坐下,“您說呢?”

“我說什麽,我能說什麽?不好好幫小許查事情,跑回來做什麽?”程牧吹胡子道。

“不是說了沒事下雨天別去釣魚,上次就摔了,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天氣,一樣的過程,又摔了,您老人家能不能聽我一句勸。”程修詢苦口婆心。

程牧毫不領情,很在意他話裏的調笑,于是拿手邊的報紙卷了卷,往程修詢背上一抽,“笑我是吧。”

“哪敢。”程修詢側身一躲,分散程牧大部分力氣,“情況怎麽樣,嚴不嚴重?”

程牧哼哼兩聲,頗有些驕傲,“我都跟你說了,半點事沒有。”

程修詢摸摸他的繃帶,“?”

“小李非要我纏的。”程牧說着,非要站起來給他轉兩圈,表示自己屁事沒有。

小李就是程家的家庭醫生。

程修詢看得膽戰心驚,他連忙把人按回去,不敢再言語刺激老爺子了。

早就習慣爺孫倆的相處方式,程修詢有些心虛,為了彌補程牧,他準備今晚包攬廚房阿姨的活,給程牧展現一方好廚藝。

一直忙活到晚上飯點,程修詢上樓叫程牧下來,老爺子果真老當益壯,腿腳便利地從躺椅上起來,又一路不卡殼地下了樓梯。

看見滿桌菜肴,他驚得胡子都要飛起來。

滿眼質疑地看了看自家孫子,“你說這是你做的?”

程修詢點頭。

于是程牧又去了躺廚房,問廚房阿姨,“你晚上做了這麽多菜,手藝退步挺明顯啊。”

阿姨正在洗鍋,神色有些尴尬,“老爺……晚上這些飯菜都是少爺燒的。”

程牧沉默了,他重新退回餐廳,看程修詢就跟看怪物似的。

程修詢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用筷子端指了指米飯,“別看了,您趕緊坐下吃,明早很早的會,吃完我就上樓洗漱了。”

程牧靜默幾秒,突然說:“什麽時候偷偷學的做飯,以前讓你學一點你還不願意。”

程修詢給他夾了塊排骨,漫不經心道:“突然想學了,挺有意思的。”

程牧:“……”不信。

一頓飯爺孫倆吃得有來有回,熱衷于給對方夾菜添飯,飯後兩人皆是肚子脹圓,吃力地離開餐桌。

得知程牧沒事,程修詢跟着放下半顆心,就是已經知道許良甫在金洲出現過,他又做出那麽多類似挑釁的行為,很難保證他不會傷害許亦洲。

程修詢一邊沖澡一邊想着,難以抑制想要趕快回金洲、回到許亦洲身邊的沖動。

于是他加快進度,出浴室以後,迫不及待地分別給許亦洲和他留下的人發去信息。

他的人手秒回他。

【出門了,還沒回來。】

許亦洲則沒回。

程修詢皺了皺眉頭,那邊的電話就打來了。

“程總。”

程修詢沉聲道:“他們去哪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