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的壽命很長嗎

我的壽命很長嗎

千青行步如風，駱玉京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帶到大門外。

“兩日前你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我就陪你再走一遍。好了，往哪裏走？”

“千，千青姑娘，手……”駱玉京盯着緊緊抓着他的纖纖玉手，微涼而柔軟的觸感宛若春風拂過，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千青低頭看了一眼，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但看駱玉京的表情，似乎真的有什麽不對。忽然想起在凡界男女授受不親，連抓個人都不合适，于是沒趣地丢開他的手。

“公，公子？”府衛驚訝地看着他們，心想這不是方才那個姑娘嗎？她怎麽從裏面出來？是什麽時候怎麽進去的，還拉着公子的手出來！公子怎麽好像有些害羞又高興的樣子？

駱玉京輕咳一聲，“我有事出去一趟。”想了想補充道，“下次這位姑娘來，記得通報兩聲！兩聲！”

府衛紛紛看一眼千青，而後了然地點點頭。

“好了，快些，往哪邊走？”千青不耐煩地道。

駱玉京想了想往東方指，“這邊，那日春光正好，我打算到東邊柳園賞景。”

兩人一起往東走去，千青提醒道：“這一路上遇見任何人任何事都同我說清楚，知道嗎？”

“嗯。只是……千青姑娘為何要清楚我去了哪裏，見過什麽人？”

“你身上有惡鬼的氣息，必定是跟惡鬼接觸之時染上的，準确的說是惡鬼在跟你接觸的時候，曾吸食你的陽氣，即壽命，但是……應該是擔心暴露所以也吸多少，你不過就損失個一兩日壽命吧。這只惡鬼十分狡猾，隐藏得很深，沒有直接吸食魂魄，我便沒有辦法直接找到他，所以只能請你幫忙。”

“啊，原來如此。千青姑娘是讓我幫忙抓鬼啊。”駱玉京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說會來找他，怪不得她的行為這般奇怪，原來她真的是抓鬼的奇人。“惡鬼禍害人間，幫忙鏟除人人有責，我雖然是一介書生，也沒有什麽本事，但能幫上忙的地方義不容辭。”

千青嫌棄地看駱玉京一眼，“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在哪裏見過什麽人，倘若對方被惡鬼附身，我一眼便能看出來。”

駱玉京點點頭，“嗯，這倒不難。”

“不過，你根本沒有聽我那天的勸告，每天深更半夜在外晃蕩。說來奇怪，像你這樣的人壽命怎麽這麽長？”

“嗯？我的壽命很長嗎？”駱玉京忽然咧嘴笑，露出右臉一顆小梨渦。

千青有些懊惱，竟然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少說廢話，走了這麽久，你那天沒遇見什麽人？”

駱玉京收起笑容往前張望，“有啊。就在前面柳街東邊的一座小院子裏，我瞧見林府的人正在強搶良家婦女，還……”

“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遇見別的人？”

“沒有。林府的人還打死了那家老阿爺，他們會不會是惡鬼？”

“不是。”

“你怎麽知道？你見過他們？”

瞧千青一臉不爽，駱玉京立即收回自己的疑問，“他們雖然不是惡鬼，卻比惡鬼更加邪惡。”

千青暗暗深吸一口氣，“那天的事情不用再說了，再往前一天你去過哪裏？”

“再往前一天？”駱玉京粗略回想之後有些害羞，“那天我與朋友約好在瓊樓喝酒。”

“帶路！”

駱玉京眼睛轉來轉去，那天的事有點羞于啓齒啊，不過只需将她帶去那裏便可以了吧，應該不會問及談話的內容，即便問起也應該不需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吧。

駱玉京領着千青走在前面，街道兩旁漸漸熱鬧起來，路過菜市門口時，駱玉京突然停下腳步。

“到了嗎？”千青險些一頭撞上去，沒好氣地道。

駱玉京摸摸耳後根，“不是，我忽然想起來了，那日這裏有一位賣身葬父的小姑娘，我給了她銀子讓她回去好好安葬她父親，後來那姑娘好像讓小周領回去了，這幾日卻沒有見到她人。回去我得問問小周是否将她安頓好了。”

千青心想若是進了駱府的人，她都查看過了，沒有問題。“不是就快走。”

“哦。”駱玉京放慢腳步，努力回想那日除了去瓊樓之外還去哪裏？但想來想去，除了收留那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外，确實沒做過別的事情。

兩旁人聲漸漸沒有那麽喧雜，圓潤悅耳的琵琶聲清晰可聞，擡眼望去，瓊樓就在眼前。

瓊樓是京都有名的酒樓，裏面食客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人形形色色，但說瓊樓最大的特色還是那位彈琵琶的清麗女子，許多人都慕名而來，駱玉京與他朋友也是其中之一。

“千青姑娘要不要吃點東西？”駱玉京神色有些緊張，眼睛再次轉來轉去，卻沒在看任何東西。

“不用，那日你接觸過誰，在哪裏接觸的都仔細說與我聽。”千青發現他心虛不安的模樣，微微眯起眼睛，“你在做什麽？”大白天的想做賊？做賊也不淡定點！一點潛質也沒有。

“啊，沒，沒什麽。那天我來之前，雲奕已經訂好包廂在二樓等我。”

酒樓的夥計早早發現他們，這會兒笑臉盈盈地迎上來，“駱公子，你又來了？裏邊請，裏邊請？不知公子想在哪裏用餐，大堂還是包廂？”

駱玉京連忙道：“二樓的會仙閣可空着？”

“空着，空着，兩位客官請。”

千青跟在駱玉京身後往樓梯口走去，眼睛極快地将四周掃視一遍，這裏來往的人雖多，異國商賈也不少，但都是普通凡人。在通往二樓會仙閣短短的一段路上，她又神不知鬼不覺一個閃身将整個酒樓查看了一遍，依舊沒有發現異樣之人。

酒樓的夥計殷勤地打開房門，又拉開凳子請駱玉京與千青入座，一邊倒茶一邊問：“駱公子與這位姑娘給想吃點什麽？”

“千青姑娘喜歡吃什麽？”駱玉京坐下來轉頭問千青。

“我不吃，你自己随便點吧。”千青沒有坐下，而是往窗邊走過去。

駱玉京愣了一下，尴尬道：“既然來了，總得要吃點東西。今日姑娘還未吃過東西呢。”

“你朋友呢？”千青轉身回頭。

“雲奕此時應該在他府上。”

“你們來這裏只是喝酒，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有，我們芸娘。”夥計笑嘻嘻道，“公子要不要再請……”

駱玉京一個瞪眼抛過去，夥計立即識趣地禁聲。

“芸娘？”千青疑惑地看一眼夥計又看向駱玉京。

駱玉京扯一扯嘴角呵呵笑，“你聽，就是現在彈琵琶的芸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你聽，多動聽！”

芸娘，千青方才已經看過，沒有問題。她無趣地收回目光，轉身推開窗戶，窗外街巷人影來去，熱鬧繁華，烈日懸于中天，恰是正午時分。

“也是該進午飯的時候，你若是餓了便點些東西吃吧。”千青回身淡淡道，卻見他和夥計都看着自己，臉上均寫着姑娘你要吃點什麽嗎？雙眼水汪汪亮晶晶，也不好意思再說自己什麽都不吃。

“來個……”千青确實是想要說點什麽的，但是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說來點什麽好。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忽地靈光一閃，“來點靈山紅靈果，千層峰的春露茶。”

夥計一頭霧水，“姑娘，你說的靈山在哪？千層峰又是什麽地方？紅靈果與春露茶更沒有聽說過。”

千青有些尴尬，這是幾百年前與皎伏叔叔到凡間修行，當時南部一個小國當地時興的茶果，如今此地定然是沒有的。

“想來，靈山與千層峰是千青姑娘的家鄉吧，這裏沒有紅靈果與春露茶，但是有千層糕與毛峰茶，姑娘可以試一試？”

夥計連忙應和，“對，對，千層糕、梨花酥姑娘們最是愛吃，姑娘不妨試一試。”

“你随便點，不過我只吃素食。”千青心想，既然來了凡界還得按凡界的規矩來，雖然鬼族只飲忘川水、食地獄花，但與神族不識五味不同，鬼族對于凡界的食物并不排斥。

駱玉京投入的與夥計商量着點些什麽菜，千青突然道：“待會兒帶我去見一見你的朋友。”

“啊？”

“有什麽問題？”

“沒，沒什麽。只是我那朋友性情直率，說話比較直接，待會兒若是有什麽冒犯之處，千青姑娘可別放在心上去。”

千青上下打量駱玉京，凡人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嗯，沒錯，什麽樣的人必會有什麽樣的朋友。不過直率也算不上什麽問題，她最不能忍的是婆婆媽媽還有絮絮叨叨。

駱玉京被她看得渾身不舒服，還有些不好意思，“千青姑娘作何這樣看着我？”

“沒事，我只是自覺忍耐力長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