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重要的名字
重要的名字
京墨孤身一人站在城門外,身邊誰也沒有。
他茫然地擡起右手,手腕空蕩蕩的,手裏空無一物。他試着握住空空的左手,什麽也沒有抓住。
他的心,缺了一塊。
吹起衣擺的風灌進他的心髒,他久違地感覺有些冷。
他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連帶着他化形之前的記憶也蒙上了一層白紗,看不真切。模糊的人影在他的腦海中頻頻出現,他聽到她開心地對着他說着什麽。
她用的語言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門語言,他想不起她曾對他說過什麽。
他心中仿徨,目光不自覺看向城門口。那是人族才會建造的城鎮。他看着它,忽然向前踏出一步,朝它走去。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心中隐隐約約有一種感覺。若是他想要見到他在意的那個人,要到城鎮裏去見她。
京墨面無表情,腳下生風,很快穿過城門口在城內四處找人。他不明白自己要找的人是誰,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到她。
守着城門的一個守衛在他穿過門口時用手揉了揉眼睛,看向另一個守衛問:“剛剛是不是有人進城了?”
“有嗎,不會是你的錯覺吧。”另一個守衛迷茫地張望周圍環境,果然只看到了一堆熟人,打了聲哈欠說,“外面的災難還沒過去,我們城都多少年沒有見到外來者了。白天城主帶回來了個陌生女子已經很稀奇了,不可能晚上還會出現一個新來的吧。”
“也是,應該是我看錯了。”察覺到京墨的守衛把這出意外抛之腦後。
而進到城內的京墨見到了人類的夜市。不同的小攤子随意地擺在街道上,到處都是容貌年輕的女子與男子。這座城裏好似沒有老人,只有青年與極少的少年和孩童。
他沒有在意這處怪異之處,穿過城內的各個街道,目光掠過每一個路過的人。
他一遍遍走過這座城市,沒有見到他想見到的那個人,只有腦海中不斷冒出的片段陪他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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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記憶随着一次次回憶漸漸清晰,他終于聽清她說過的某一句話。
“若是你迷路了……等我來找你。我一定會找到你。”
京墨下意識停下腳步,左右觀望,扭頭往右側走。他的左邊有一棟酒樓,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右邊是一座宅子,大門恰好在他的不遠處,不常有人經過,他可以坐門口附近等她來找他。
他坐在不會打擾到那戶人家出入的牆邊,屈着腿,兩只手乖乖放在膝蓋上面,目不轉睛看着眼前路過他的人群。
他綁在頭上的發帶在昨晚遺失了,頭發淩亂地擋在臉前,像一個回不了家的公子哥。
一街之隔的酒樓裏,沈玉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對面是昨天撿她回家的好心人雲向雁。
好心人手裏拿着菜單,連點了十幾碟糕點,一樣正菜都不點,似乎是不打算吃正餐了。她點完每次來酒樓都會點的糕點,心滿意足地收手,把菜單遞給沈玉清。
“你想吃什麽直接點就是了,不必顧慮我。我更愛吃這些糕點。”她說道。
沈玉清深有體會地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菜單。她的家中沒有菜沒有肉,連醬醋油鹽都沒有,卻獨獨不缺糕點。沈玉清半夜從她的家中醒來時,就被她塞了幾塊糕點吃。
翻開酒樓的菜單,沈玉清看着這些認不出菜的菜名陷入了沉思。她下意識擡頭看向身側,動作又是一頓,心中有些怪異。
又來了,那種本來會有一個人在她身邊的感覺。
會是他嗎,彈幕和系統口中說的那個名為京墨的人。原來她也能和某個人如此親近嗎。她在藍星時,向來親近她的動物們多過親近她的人類,而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大多數人眼中的怪人。
雲向雁看到她反應,神色如常,輕飲一口茶。像是已經習慣了如她剛剛那般不合時宜的怔愣。
她思考了幾秒,将菜單放回桌面上,謹慎地說:“我可以要一碗素粥嗎?不要沾任何葷腥的。”
她不太敢點菜,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點了個肉菜。她吃不下肉,也不想一個一個菜名問店小二,讓雲向雁等她很久。
雲向雁聞言也沒有多問,讓店小二留了個批注,把菜單拿回給店小二。
“麻煩你們了。”她說。
她生得明豔,穿着一身銀紅色圓領袍衫,兩手綁着束袖,腰間挂着一枚刻有字的圓潤白玉,一颦一笑都帶着說不出的肆意灑脫,極具少年感。
【嗚嗚嗚,偶像!我的偶像!師尊、師姐師兄師弟師妹……我見到我們劍修的驕傲了!好想魂穿沈道友啊啊啊(尖叫)(反複跳崖)】
【我這一生從未求過人,這是我第一次求人,我能跪求沈道友多和劍尊貼貼嗎?】
【呵,前邊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我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論壇見你求人了呢。你一邊去,讓我來……沈道友!我願一生努力修煉突破瓶頸,只求目睹一次劍尊練劍的畫面!】
沈玉清看見彈幕都在耍寶,努力壓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以免自己笑得太過奇怪。
她昨日從昏迷中醒來,便發現她的記憶只剩下穿越前的記憶。她有關世界的記憶已經模糊到像是一張白畫,若不是有系統和彈幕的提醒,她恐怕要忘了她是來解開這個幻境的人。
雲向雁看到她笑,只當她是心情好,雙手随意搭在桌上看着她說,“既然你掉在我們城前,往後你便是我們城的人了。我知你定是忘了許多事情,你莫怕,大家都和你一樣,你只管在這裏好好活着。”
系統說過,進入幻境的人,過往的記憶都會被模糊掉。可她莫名從這句話裏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就好像,幻境裏的人都清楚自己身處于幻境,又全都自願留在幻境裏。
她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妙。若是他們都不想離開幻境,那就難辦了。她的臉上不顯內心的情緒,嘴角含笑着說,“好,我知道了。”
“除了不能出城,你在城內想做什麽都可以。當然,不要違反城規,不然我可是會難辦的。”雲向雁爽朗一笑,又似是有些頭疼地說,“你的狀态似乎和我們不太一樣,身上的功德不少,靈氣倒是一絲也沒有……”
“罷了罷了,動用不了靈氣而已。你在城內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求助我或是其他人,我們會很樂意幫助你的,城內已經很久沒有來新的同伴了。”
這句話剛落下,兩人所在的雅間被人敲響了。
“和煦,你進來吧。”雲向雁頭也不會地說。
沈玉清聽到陌生的名字,好奇地看過去,被來者的笑容閃到了眼睛。她忍不住半眯着雙眼,內心直呼好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他的眼睛是可愛的狗狗眼,笑起來時會露出兩個虎牙,她還看到他身後的尾巴正高興地晃來晃去。
等等……尾巴?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擡眼再看過去剛好看到他把尾巴收起來的場景。
他大概是妖修。她不确定地想着,假裝不在意地收回視線。她第一回看見有人形的妖,着實有些好奇。
葉和煦的身邊漂浮着好幾個食盒,運着食盒來到兩人面前。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露出小虎牙看着沈玉清,眼睛亮晶晶的:“新人,你叫什麽名字?你的身上有很好聞的氣息,我好喜歡。”
……
同一時間,酒樓的對面。
京墨乖乖坐在地上,衣袍被地面蹭得有些灰撲撲的,衣擺上還有一個不太清晰的鞋印。
他沒在意變灰的衣服,淩亂的頭發,穩穩拿着一包鼓鼓的油紙,視線追逐視野裏出現的每一個人。他等呀等,等着那個會來找他的她,又被一個人不小心踩到了。
第二次被人踩到,他有點懵,茫然地看向踩到他的那個人。她的眼睛很像水潤潤的狗狗眼,臉頰肉肉的,如同一個半成年的小孩。
他記得她,她是他身後的那家小孩。他看到她進進出出大門五六回了。
“呀,不好意思,踩到你了。”她挪開腳,不太走心地對他笑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京墨看清她眼裏的情緒,好脾氣地搖搖頭,目光依舊落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她看到他接了道歉,本想直接走人,忽然想起他這張面無表情冷冷清清的臉,她好像是第一次見。
她默默收回邁出去的腳,回頭盯着他的臉。好怪,這張沒見過的臉好像有點熟悉。再看一眼,還是有點眼熟。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兩步走到他的前面,直直站着身體低頭問他,“喂,我叫葉流瑩。你叫什麽名字?”
京墨被問住了。他沒有名字,他本來想這樣回答,耳邊卻忽然出現模糊不清的聲音。
那個人說:“■■。”
他聽着他聽不清的聲音,來到嘴邊的話變成:“我忘了。”
葉流瑩聽言,憐憫地看着他。妖對于名字是有執念的,沒有名字的妖就是無根之水,仿佛與世間沒有關聯,也沒有過往。
是以,每一只妖擁有自我意識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名字。若是沒有族人為他們取名,他們便會自己取名。
葉流瑩看不出他是什麽類型的妖,卻知道他也是妖。人修體內的靈氣流動可不會像他體內的靈氣那樣。
多可憐啊,他連伴随自己的名字都忘卻了。
“你要再取一個名字嗎?”葉流瑩憐憫了他幾秒,臉上的神情很快變成躍躍欲試,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我給你取個名字怎麽樣,我也是妖哦。”
她還沒給同類取過名,早就想試一次了。為此,她準備了很多名字放在腦子裏。
若不是她的哥哥說,名字對人對妖都很重要,不讓她亂給別人取,她早完成這個想法了。
“我有名字。”
她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着這個面無表情,看上去好像什麽也不在意的妖。
“我有名字。”他認真地說着,聲音聽不出波瀾,平淡到了溫和的地步,“那是很重要的人給我取的名字。”
他想起記憶裏看不清楚的人影,聲音漸漸柔和,淺笑着說:“如果我記不起她,那麽,沒有名字也沒有關系。我只要她給我取的名字。”
她是我無法割舍的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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