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她，是誰？

她，是誰？

光鋪滿森林，郁郁蔥蔥的綠色海洋裏突然蹿出十幾個人和獸。

“我們到了。”沈玉清率先踏進草坪。

任自衡等人聞言，擡頭望向前方，高大的巨樹矗立在他們的面前。

他們都曾在直播裏見過巨樹，但真正面對它的時候仍舊被震撼到了，久久無法回神。

“好漂亮。”時清華感嘆着，內心蠢蠢欲動。從未遇見過的特殊靈植就在她的面前，她怎麽可能會不想好好研究一番。

餘光瞥見她的師尊沐寒也目不轉睛地盯着巨樹，她便知道師尊與她有着相同的想法。

她的想法剛在腦子裏出現，就見藏在樹裏的白鳥飛下地面。

“你們好，外界的修仙者們。”白鳥收起雙翼，站在沈玉清的身側，肉眼可見和她相當親近。

六個掌門領着幾個小輩乖巧地向它問好：“天羽前輩好。”

沈玉清聽到它應下這個稱呼，恍然大悟白鳥的名字叫做天羽。她悟完愣了一下，發現她能聽懂白鳥的語言了。

她聽到，天羽在給一衆修仙者交代一些有關秘境的事情。什麽某某地方很危險，讓他們不要去。什麽某某靈獸不喜人族，讓他們避開那些靈獸。

她旁聽了一耳朵，越聽越疑惑，悄悄對着京墨說：“白鳥……天羽說的那些危險，為什麽我都沒有感覺到過？大家都可乖可乖了，不像是會攻擊人的獸啊。”

她滿臉的真誠，是真心實意覺得秘境內的獸個個都是好孩子。

彈幕聽到她不解的聲音，再看看她的臉上因衆獸被誤解而出現的氣悶，全都樂笑了。

【哈哈哈哈，我算是看明白了，沈道友的眼裏就沒有不好的獸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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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道友啊，整個秘境的獸都偏愛你，當然不會做出傷害你的舉動。但掌門他們就不一定了，說不定我們還能見到掌門他們被追着跑的畫面，嘿嘿（幸災樂禍）】

【沈道友：什麽兇獸，沒有兇獸啊。大家都是可可愛愛的毛絨絨罷了。（無辜臉）】

沈玉清看見他們發的彈幕內容，不滿地撇撇嘴，認真地說：“可是大家就是很好很好的獸啊，你們不用怕它們的。只要你們不傷害它們，它們肯定也會友善地對待你們。”

她的話音落下，看着彈幕一片附和，滿意地放過他們，沒有對他們念叨每只獸身上的優點。

她移眸看向京墨，恰好撞上他的視線，忍不住一笑，滿眼好奇地問：“京墨，天羽說的那些地方你都認識嗎，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啊。”

“認識，在這待了将近萬年。”他回道。

沈玉清聽到萬年這兩個字，人都要傻掉了。她趕忙讓系統暫時關閉直播，單獨拉着他走到巨樹的另一邊，神神秘秘地問：“京墨，你該不會也是獸族吧。”

他搖搖頭，坦白道：“我是靈，因為秘境的出現而誕生的靈。”

沈玉清聽懵了。她還不太懂“靈”是什麽，卻也明白他肯定是這個世界裏面很稀有的某種物種。

這時，她總算明白長庚當時是回答為什麽會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應當是他的‘父親’。”原來這是因為京墨不是人族。

她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她新認的師尊就是他的父親，忽然聽到他這樣說。

“清清，你願意和我結契嗎？”

她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滿臉的不可置信。想到他天真單純的性子，她謹慎地多問了一句：“你說的結契，是結什麽契約？”

“主仆契約。”

比她高一個頭的京墨柔順地垂着腦袋，用澄澈的雙眸看着她說，“陣法解開後，秘境還在。清清和我簽訂主仆契約，可以通過我來控制整個秘境。”

秘境內的靈泉是他凝結出來的，秘境內的靈植也是他一手栽種出來的。他打造出的秘境，當然全部都要送給清清。

沈玉清聽到他說的前半句話，頓時明白果然是她想多了。他的性子單純，又一直待在秘境裏，那會懂得什麽是道侶。

可當她聽見他說的後一句話，狂跳的心髒瞬間冷靜下來，下意識掃視周圍環境。确認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她才回頭看着他，一字一句認真地對他說：“京墨，以後不要和其他人提起你的身份。”

“京墨，你記住了，任何企圖和你簽訂主仆契約的人都不是好人。至少對你來說他是惡人。不要信他，也不要和任何人簽訂主仆契約，包括我。”

他不懂，這是為什麽。竹簡上面的記載寫着，秘境都是要有主人的。

原來秘境是可以沒有主人的嗎？

可對現在的他來說，只有她才是他認定的主人。就算是創造他的人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和那個人結契。她不答應他，他自然不會再提這件事。

“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也不會和其他人簽訂契約。”他下意識依照她的話來做，幾乎沒有遲疑，即便他還沒有理解這是為什麽。

聽到他的話，沈玉清放心了，放柔聲音對他說：“你生而自由，本就不需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庸。天底下從來沒有誰一定要屬于誰的道理，你永遠屬于你自己，就像我永遠屬于我一樣。”

“若是有人試圖掌控你的人生，掌控你的生死，那便反抗他。你的未來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他第一次聽聞這番話語，竟覺得震耳欲聾。

京墨久久無言，認真記住她說的字字句句。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覺得她比他所感覺到的要更好，再也沒有人會如她一般好。

天真懵懂的靈還不理解這番話背後蘊含的意義，他只覺得她愛世人定如神愛世人。

……

沈玉清給京墨灌輸完人人平等的思想，才心滿意足地拉着他回去找天羽他們。

黑屏了好一會的直播終于出現畫面，只見彈幕裏的修仙者們都在唠嗑。直播間偶爾會出現掉線的情況，他們都習慣了，沒有一個人朝沈玉清和京墨在密談的方向想。

餘自安看到兩人回來，高高興興地朝他們招手，“沈道友、京道友，我們在商談如何喚醒前輩們的魂魄，你們快來。”

聽到這話，沈玉清走路的動作一頓，在腦海中翻閱長庚留給她的陣法解鎖方式。

她看到，想要解開陣法，需要先把和陣法相纏繞的魂魄從陣法裏剝離出來。

“由我去喚醒他們吧。”她說。

她答應了長庚，要解開這個秘境。

天羽微微颔首，清亮的鳥啼聲震動空氣，“讓京墨同你一道吧。我們為了讓他們沉睡，曾給他們創造過一個幻境，京墨可當你的領路者。你的氣息純淨，想必他們見了你，也定會喜歡你。”

它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輕輕用羽尖抵住她的眉心。一束白光乍現，白色的羽毛印記出現在她的眉心。

“初入幻境時，你過往的記憶會模糊一段時間，但有印記在，我相信你很快會記起來的。”

“去吧，我們等你們歸來。”

“我們一定會帶着前輩們一起回來。”沈玉清笑着回道，轉頭對京墨眨眨眼，得了他的一個淺笑。

她說完漸漸合上雙眼，被緊貼在她身側的鹄蒼接住。任自衡離她近，伸手扶住她的身體，将她平放于地面。

燕守盤腿坐下，守在她的身旁，忍不住嘆息一聲，“我們這有十幾名修仙者，未曾想最終還是讓沈道友去了。明明她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沒有修為的人。”

“莫想太多，我們之中她最合适。”曉星河随着衆人一起圍在沈玉清的身側，安撫着說。

懷思遠點頭，手裏在乾坤袋裏掏來掏去，随口說着：“沈道友體內的本命法器應當是生了靈智。有它在，即便沈道友的記憶模糊了，我們也能通過直播與沈道友交談，輔助沈道友解開幻境。”

他掏了好一會，終于掏出放大版的八卦鏡，樂呵呵把八卦鏡抛在空中，讓它懸浮于半空。

“我們一起來看看現如今沈道友的狀況如何。”

餘自安看到這面超大的八卦鏡開心極了，卻忽然感覺後背一涼，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那是來自于強大靈獸的威壓，讓他頭皮發麻。

他僵硬地轉過頭，果然見到之前在直播裏出現的那些靈獸湊在他們身側，一副要跟他們一起看直播的表情。

“自安啊，莫怕。有沈道友在。”靜心擡手拍拍他的徒弟，視線還放在直播畫面裏，只等黑屏的畫面亮起。

沈玉清以魂入幻境，京墨同她一起，護着她的魂魄進入幻境中。

他們都知道進入幻境的時候會先昏迷一陣子，過往的記憶會在昏迷的時間裏被模糊掉。這是幻境為了安撫疲憊不堪的靈魂們使用的手段。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昏迷的沈玉清被路過的好心女子帶走了。而存在感近似于零的京墨未被那女子察覺，滞留在原地直到清醒。

京墨醒來時，幻境內的天色早已是黑夜。

他睜開眼從地上起身，下意識往身旁兩側看，周圍空蕩蕩，沒有任何人的身影。這一看讓他意識到他在城外的郊區，眼前不遠處就是能夠進入城內的城門。

他張開嘴想要喊出一個名字，卻記不清那個名字是誰的名字。

【我叫■■■。】

那個人，是誰？

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記憶裏。

京墨忍不住用手捂着頭。他記不清了，她的名字、她的相貌、她的聲音……

所有跟她有關的一切都被模糊了。

可他記得，她是很重要的人，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