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家人

說起來，這不是第一次來祁清爸媽家了, 上一次她來接祁清, 在小區外面待了很久。

離祁清爸媽家越來越近, 陸菀廷笑着提起了上一次的事, “祁清, 你上一次見你爸爸，是什麽時候？”

如果沒猜錯, 祁清和自己一樣，上一次見老祁總, 也是在小區門口。

果然, 祁清想了一下，臉上浮起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暈, 沒有回答。

那晚的事像膠卷放入播放機，一幕幕清晰地在她腦海裏回放，細節具體到她抓住陸菀廷衣襟把她往自己懷裏扯的時候, 在她衣服上抓出了多少道褶皺。

車開到小區門口停下，陸菀廷轉頭看她, “我上一次見岳父大人, 是在這裏。”

不過位置要調換一下，她坐在副駕駛。

那天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祁清揮去剛剛的畫面，轉頭看到陸菀廷凝視自己的目光，她先一步按住陸菀廷肩膀，免得她做什麽讓人面紅耳赤的事情, “這一次可以在家裏看了。”

越是阻止越是蠢蠢欲動，陸菀廷反手覆在祁清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上，柔柔摩挲，見祁清害羞地垂眸，眼睛無措得無處安放，她笑着放下了手。

祁清真是不經撩啊。

“進小區後要怎麽開？”

祁清聞言擡眸看陸菀廷，她手按着陸菀廷，拒絕陸菀廷，但內心卻是很誠實地在渴望陸菀廷，一直在等陸菀廷親自己。

陸菀廷眼神溫柔，看不出欲|念，祁清心底生出一絲失落，縮回手說：“進小區後右拐，第二排第三棟別墅就是，很近。”

停下的車緩緩前行，陸菀廷準确地找到了祁清爸媽家。

靠近的汽車引擎聲吸引了屋裏人的注意力，祁晖在客廳一邊喝茶，一邊豎着耳朵聽外面，聽到剎車聲，喊了一聲王姨。

王姨正在廚房裏備菜，聽到叫聲探出頭往客廳這邊看來，祁晖正了正臉色，吩咐她：“你去看看，是不是清清她們回來了。”

王姨不由好笑，祁總一下午待在客廳，就是等小祁總回來，小祁總真回來了，又傲嬌地讓她去看。

“好，我出去看看。”王姨洗掉手上的菜葉子末，摘下圍裙去了外面。

小良按照吩咐買了見面禮，放在後備箱裏，王姨出來的時候，陸菀廷正站在後備箱邊拿東西，祁清站在她身旁，陸菀廷拿一樣，她接一樣。

“清清。”王姨邁下臺階走到了她們身邊，熱情地幫忙提東西，“回家就回家，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呀。”

兩手拎得滿滿的，目光落在陸菀廷身上，“這位是陸總吧。”

祁清轉過身和陸菀廷并肩站在一起，挽住她胳膊說：“是啊，陸總，也是我夫人。”祁清笑着向陸菀廷介紹，“這是王姨，在我們家做了二三十年了，和親人一樣。”

“王姨好。”陸菀廷溫雅地對王姨笑。

對上陸菀廷的眼睛，王姨心突突跳，老臉莫名一紅，“進屋坐吧，別在外面站着了。”

她走在前邊，陸菀廷一手提着東西一手牽着祁清跟在後面，進了門，王姨轉過身告訴她們，“祁總在客廳等着你們，夫人在後院修剪花葉。”

說完提着東西去了客廳，“祁總，小祁總帶着她的女朋友回來了。”

什麽女朋友，都已經結婚了！

祁晖哼了一聲，揮手讓王姨回廚房準備晚飯，王姨放下東西，樂呵呵地回了廚房。

在祁家幹了這麽多年，老祁總對女兒是什麽态度，她了如指掌。

“爸，我們回來了。”

祁晖聞聲看了一眼，目光往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上瞟，不冷不熱地招呼她們，“坐吧。”

祁清拉着陸菀廷在沙發上坐下，陸菀廷笑着和老祁總問好，“祁總好。”祁清捏了她一下，給她使眼色，“叫爸爸。”

“爸。”陸菀廷乖乖地叫了。

祁晖看看女兒，“不敢不敢，陸總還是叫我祁總吧。”

祁清一聽，松手放開陸菀廷，坐到老祁總身邊，抱着他胳膊撒嬌，“爸，我和菀廷都結婚了，在外面喊你祁總，在家裏應該叫你爸爸的。”

祁晖板起的臉被祁清三兩下哄得溫和下來，話還是不饒人，埋怨了一句，“結婚了才回家。”

“對不起，我倉促和祁清結婚，事先沒有征求你們的同意。”陸菀廷的認錯态度很好，可祁晖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見祁總皺起了眉，陸菀廷解釋：“當初祁清……”

祁晖知道哪裏不對勁了，他擡手打斷陸菀廷，當初女兒告訴他，等陸菀廷喜歡上了她，就帶她回家，現在從稱呼看來，陸菀廷似乎并沒有喜歡上他們家清清。

“你叫她什麽？祁清？”剛溫和下來的臉色又陰沉，在女兒這事上，祁晖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家清清？”

祁清愣住，她家陸總現在可喜歡她了，爸爸為什麽這麽說？

陸菀廷揚起嘴角，眉眼流露脈脈情意，“我很喜歡祁清。”

“喜歡還叫她祁清？”老祁總在稱呼上糾結，連名帶姓地叫，一點都不親密。

祁清終于知道爸爸為什麽會認為陸菀廷還不喜歡自己了，她看了陸菀廷一眼，對上陸菀廷溫柔的眼神，祁清有些不好意思，“爸，這稱呼只是其中一個。”

“還叫你祁總是不是？”老祁總開杠。

祁清回想了一下陸菀廷對自己的稱呼，不得不點頭，“嗯。”

老祁總的臉色一下子更不好了。

泡好茶的王姨從廚房裏出來，感覺客廳裏的氣氛怪怪的，笑着問了一句，“怎麽這麽安靜？”

走到茶幾邊，從托盤裏拿出茶壺和茶杯，俯身倒茶。

天氣漸涼，她泡了暖胃的紅茶，來者是客，王姨雙手端起茶杯，先将茶遞給陸菀廷。

陸菀廷笑着接過，手指碰到了王姨。

王姨微怔，臉又騰地紅了起來，把另一杯茶放到祁清面前，“我去後院叫夫人過來。”

祁清瞧見了，知道王姨一大把年紀了，不可能看上陸菀廷，但那反應還是讓她心裏吃醋，她換了個位置，坐到陸菀廷身邊，“爸，稱呼沒那麽重要。”

“怎麽不重要了？”祁晖端起王姨為祁清倒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壓壓火氣。

紅茶性溫，火氣沒壓下去，他本來就心疼女兒，見女兒在陸菀廷面前這麽卑微，火氣更大。

再不解釋爸爸要誤會了，祁清說：“她總不能在你們面前喊我寶貝兒吧？”

“……寶貝兒？”祁晖怔了一下，趕緊喝茶，掩飾尴尬。

陸菀廷攬住祁清肩膀，順勢叫了一聲，“寶貝兒。”清澈的嗓音在叫祁清寶貝兒的時候軟軟糯糯的，祁清聽得整個人都酥了，圈住陸菀廷腰靠在她肩頭上，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姑娘。

眼瞧着女兒要旁若無人地親上去，祁晖趕緊咳了一聲，提醒她們自己的存在。

“清清。”祁媽媽放了修剪花葉的工具，洗幹淨回來，看到女兒在一個陌生女人的懷裏，在客廳門口停了停。

她将陸菀廷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認出她就是照片裏的人，笑着走過去。

祁清放開陸菀廷，站起來親昵地叫了一聲媽，“這是陸菀廷。”

祁媽媽當然知道來的人是陸菀廷，她近距離地看着陸菀廷，笑着說：“她就是那些照片上的人。”

和照片比起來，眼前的陸菀廷眉清目秀風姿綽約，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讓人心動。

這是女兒的夫人，不能心動。

“媽。”陸菀廷很順口地叫了出來，好奇地問：“什麽照片？”

祁清慌得不成樣子，她也想知道是什麽照片，她不記得回家之前給媽媽發過照片。

心咯噔一跳，祁清想起來了，她偷拍了陸菀廷很多照片，還把那些照片洗出來放在了相冊裏。

從大一到現在，偷拍的照片數也數不清，她記得把那些相冊都帶去自己家了，難道，這裏還遺留了一兩本？

女兒的慌亂趙思霏都看在眼裏，她拍了拍祁清手，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你來之前，清清把你的照片發給我看了。”

祁媽媽的樣子看不出撒謊，陸菀廷從祁清身上看到了破綻，稍微一想，她就猜到，祁清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偷拍了自己的照片，估計那些照片裏還有大學時期的。

畢竟，祁清口中的尾随變态不止她一個，自己也是。

她也偷偷拍了祁清的照片，有在圖書館看書的，有在操場上散步的，有在教室裏上課的，誰也不比誰少。

陸菀廷溫柔淺笑，一副被祁媽媽糊弄過去的樣子，“原來是這樣。”

“是啊。”趙思霏放開女兒的手，在祁晖身邊坐下，随意起了個話頭，和陸菀廷閑聊起來，從交談中了解陸菀廷是個什麽樣的人。

祁清松了口氣，她爸爸媽媽也不是吃素的，沒那麽容易被陸菀廷牽着話題走，不用擔心不小心讓陸菀廷知道，她暗戀了陸菀廷那麽多年。

老婆在身邊，祁晖滿心滿眼都在老婆身上，安靜地聽她和陸菀廷聊天，不時給她添茶倒水。

妥妥的老婆奴。

話聊到小時候，祁媽媽笑着說：“清清總是和楊家那女兒一塊兒玩，形影不離，我們兩家都以為，等她們長大後，要結成親家了。”

陸菀廷認真地聽，祁媽媽想到了一件趣事，“有一回，阿椹摔倒了，坐在地上哭，誰哄都不行，我們家清清上去抱住她，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哄她說，阿椹別哭，我在這兒呢，小小人兒也不知道是哪部電視上學來的手段，這麽一句話，阿椹就不哭了，眼巴巴地瞅着她，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我怎麽不記得了！”祁清心提了起來，陸菀廷可別胡思亂想誤會她們啊。

祁晖瞧了陸菀廷一眼，問祁清：“你小時候還說過要嫁給阿椹，這個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