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護妻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從窗外照進來，在紋理細致的地板上折射出斑駁的花影, 床上的人揉了揉困乏疲憊的眉心, 慢慢睜開眼睛。

熟悉的天花板出現在眼前, 祁清呆了一會兒, 轉頭看了看周遭的環境, 這才想起來，昨晚她和陸菀廷回自己家了。

陸菀廷已經不在了, 床上只有她，祁清撐着床坐起身, 被子從她身上滑落, 露出白皙的肌膚，上面布滿了陸菀廷留下的痕跡, 從脖頸到鎖骨蔓延到小腹，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通通蓋上了陸菀廷的專屬印章。

祁清有些不好意思, 拉起被子裹住了身體。

挨着床沿放着她的睡衣，疊得整整齊齊, 看到睡衣, 祁清想起了昨晚，如果沒記錯, 昨晚陸菀廷扒了她的睡衣後，揉成一團丢到了枕頭邊。

她是什麽時候把睡衣疊得整齊放在床邊的？只可能是離開的時候。

穿上睡衣遮住身體上的痕跡，祁清掀開被子下床。

拉開窗簾，陽光瞬間湧進來, 溫暖地裹住她，祁清把窗開了一條小縫隙，讓外面的新鮮空氣進來。

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整個人清醒精神了。

在落地窗前站了片刻，祁清回到床邊坐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查看消息。

花助理給她發了幾十條消息，還有三個來自她的未接來電，時間顯示在半個小時前。

半個小時前，她弓着身體抱着被子睡得和貓一樣，手機在電影院的時候調成了靜音，睡得太沉，一點震動都沒聽到。

這都是陸菀廷的功勞，讓她的睡眠質量直線上升，這幾個晚上，她被陸菀廷折騰得沒力氣之後，秒秒鐘入睡，不像以前，翻來覆去經常睡不着覺。

看完花助理的消息，祁清給她回複了幾個字：我下午去公司。

從上到下一個一個點開聊天對話框，工作上的事祁清思忖斟酌之後回複，看完所有未讀消息并且回複之後，祁清發現，陸菀廷沒給她發消息。

一條都沒有！

有蘇助理的提醒，陸菀廷見到張篁雅，特別注意和她保持距離，然而還是難以幸免地和她握了手。

“陸總。”張篁雅熱情主動伸出手。

濃郁的香水味從張篁雅身上飄過來，陸菀廷和她握完手，有種想去洗手的沖動。

她還是克制住了這種沖動，做了個請的手勢，“張總，請坐。”

張篁雅落座，陸菀廷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周總監和沈副總兩人已經和長澤集團的幾人聊了一會兒，沒見到陸總，張篁雅和他們聊得淺薄随性。

現在見到了陸總，立馬拿出一份合同遞了過來。

張篁雅說：“陸總，這是關于Al住宅這個房地産項目的開發合同書。”

她今天畫了精致的妝容，及肩栗色長發微卷，配上溫柔又嬌媚的玫紅色口紅，讓人一見動心，挪不開眼。

修身裁剪的駝色長風衣在她坐下後敞開，裏面一件藍色緞面襯衫，系着一個蝴蝶結，整個人精幹又不失風情。

陸菀廷接過合同書，沒有在她身上留戀一眼，翻開合同看了起來，“這個項目立項的時候由你我和加峰集團三個公司共同投資開發，我沒看錯的話，現在你這份合同書裏，只有你們長澤集團和我們陸氏集團。”

陸菀廷擡起頭，“張總是想把長澤集團踢出局？”

“不，這是另一個項目。”張篁雅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雙手搭在膝蓋上傾身向陸菀廷靠近，“之前我們三家公司訂立的合同書，只是房地産投資開發，現在這一份合同，名字叫Al住宅區開發合作協議書。”

“之前的項目合作，已經包含了Al住宅區的開發。”陸菀廷把合同書遞回給張篁雅，一本正色，“我們陸氏集團和加峰集團的合作項目不止一個。”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不可能為了一個項目和加峰集團鬧得不愉快，張篁雅笑着拿回合同書，旁邊的助理伸手接過，同時遞了一份資料放到她手中。

“你看看這份資料，再決定。”張篁雅看了眼封面，把資料給陸菀廷。

沈副總和周總監好奇得伸長脖子，長澤集團手上有什麽資料，能讓陸總改變主意？

身為資本運營部總監，公司裏有多少個和加峰集團的合作項目周洲十分清楚，至于和長澤集團的合作項目，目前除了房地産投資開發，只有缙天那邊的子公司的兩個小項目。

從陸總的臉上，看不出那份資料上有什麽，陸總神色自若地看完，擡眸問張總：“如果我不同意合作，你們接下來會找加峰集團合作，還是單獨投資開發？”

“我只想和你合作。”張篁雅抛出巨大的誘惑，“Al住宅區的選址在你們江臨，同等資金投資額下，你們陸氏集團占股百分之六十，我們長澤集團只要百分之四十。”

之前的房地産開發項目，她們陸氏集團和長澤集團各占百分之三十五，加峰集團占百分之三十。

陸菀廷心裏有些動搖，略作思考，“這份資料先放我這兒，兩天後給你答複。”

“需要這麽久嗎？”張篁雅笑了起來，“我以為陸總能立刻作出決定。”

“任何項目，都需要開會商議後決定。”陸菀廷瞥了眼旁邊翹首看着她的沈副總和周總監，“并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那對祁江科技的投資呢？”張篁雅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因為祁清的特殊身份，不需要開任何會就和祁江科技那樣的小公司合作了嗎？”

張篁雅劍指祁清，直言她是關系戶，說到自己的夫人，陸菀廷臉上終于有了變化。

她冷眸看着張篁雅，冷笑道：“張總弄錯了兩點，第一，祁江科技是靠實力與我們陸氏集團合作，第二，和祁江科技簽訂了合作合同之後，大家才知道她和我的關系。”

這一點在座的沈副總和周總監十分清楚，沈副總想起自己幹的唯一一件蠢事，把祁清當小三還勸陸總別和祁江科技合作，趕緊趁這個時候為自己刷好感。

沈副總胖圓臉笑出褶子，“張總，不要小瞧祁總和祁江科技，祁江科技的未來不可估量，假以時日，會成為我們江臨最大的科技公司。”

張篁雅對他笑了笑，目光回到陸菀廷身上，“是嗎？”

祁清的電話恰好就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陸菀廷沒做回答，先接了祁清的電話，“不好意思，我要接我夫人的電話。”

聽到祁清的聲音，陸菀廷整個人柔和下來，眉目間的溫柔和方才冷眸對張篁雅形成鮮明的對比。

“醒了嗎？”陸菀廷微垂下頭，柔聲問，嘴角在這時上揚。

祁清的聲音有絲沙啞，昨晚的吟動聲猶如在耳畔，“嗯，醒了，你什麽時候去公司的？”

手機的震動沒聽到也就罷了，陸菀廷什麽時候下床離開家的她也不知道，這就有些過分了。

最過分的是，陸菀廷一條消息都沒發給她。

“半個多小時前。”陸菀廷擡眸掃了眼會客室裏的人，“我現在在見幾個客人，長澤集團的張總。”

“張篁雅？”祁清皺皺眉，想起了正在追她發小的張筱沐，說起來，她和阿椹有段時間沒見面了。

以前楊椹三天兩頭找她吃飯，自從知道她和陸菀廷在一起了，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不僅面見的少了，消息發的也少了。

陸菀廷嗯了一聲，“早飯吃了嗎？”

“還沒。”祁清歪頭靠在床頭上，“你和張總接着聊吧，我一會兒和阿椹一起吃中飯。”

“她約你了？”一提到祁清那二十幾年的發小，陸菀廷醋從中來。

“我約她。”祁清笑，“現在還沒約。”

和陸菀廷說了拜拜，挂了電話。

陸菀廷放下手機，眸子裏流露出寵溺的笑意，擡眸和張篁雅說話的時候，眼裏的笑意還未褪去，“張總，我喜歡我夫人八年了，如果她真是靠我的關系得到陸氏集團的合作機會，那在四年前她畢業接管祁江科技的時候，我們陸氏集團已經和她們合作了。”

沈副總摸了摸肚子，感覺被喂了一嘴狗糧。

張篁雅質疑，“那之前怎麽從未見陸總和祁總在一起？”

“因為是我暗戀她。”陸菀廷大大方方地坦白自己對祁清的喜歡，“是我一直喜歡着她。”

張篁雅驚愕，別說她了，會客室裏的人全驚呆了。

這不是姐妹茶話會，陸菀廷拿起資料又翻了翻，把說遠的話題扯回來，“我們繼續說項目的事，沈副總和周總監都在這兒，張總可以先說說合作細節……”

祁清挂了電話，趴在床上給發小發消息。

祁清：阿椹，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登峰大廈二十七樓，楊椹對照着打印出來的圖紙，把用鉛筆修改過的幾個地方在電腦上做修改調整，驀然收到祁清的消息，小心髒猛地震了一下。

她放下鼠标立馬給祁清打去了電話，滿腹委屈，“你終于想起我這個冷宮裏的人了。”

“哪有，我一直想着你。”對着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祁清話說得随性。

“我要錄音了，哪天有時間把這段放給陸總聽聽。”楊椹和她開起玩笑。

兩人閑聊了幾句，約好在登峰大廈這邊吃飯。

祁清洗了個澡，沒化妝，素面朝天出門見發小。

她皮膚好，畫不畫都一樣能見人。

到登峰大廈的時候，正趕上午飯時間，楊椹先拿了號，沒等多久，輪到了她們倆。

“祁清，”一位優雅知性的女人從背後叫住祁清，祁清回頭，何芷從不遠處走過來，看了眼旁邊的楊椹，笑着說：“好巧，在這裏遇見你們。”

再見到何學姐，祁清心裏不再有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何學姐一個人吃飯？”祁清看看她身後，主動邀請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何芷有些意外，祁清竟然主動請她一起吃飯，看起來也不像是表面客套話，“不了，我約了朋友，她一會兒到。”

她口中說的朋友，祁清想到了肖老師，“那下次有機會一起。”

服務員又叫了一次號，楊椹先走了過去，何芷看了她一眼，說：“附近新開了一家茶樓，有時間一起喝茶。”

“好啊。”祁清稍作思考，“下午我有時間。”

何芷凝視了她片刻，突然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想問我陸總的事？”

祁清也不繞彎子，點了點頭，何芷和陸菀廷是同學，她記得大學的時候，經常在陸菀廷附近遇到何芷。

關于陸菀廷的事，何芷肯定知道不少。

也許，那些暗戀，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實在不敢相信，陸菀廷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了自己。

何芷看了看時間，想起陸菀廷把什麽都藏在心裏的性子，笑着答應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