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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經過便利店的小打小鬧、超市的兩次磨煉，彭老師四人對聲東擊西引開喪屍已經頗有一些心得了。但問題是，B、C兩區龐大的人肉味，遠不是他們僅靠聲音就能吸引走的——楚涼注意到，無人機拍攝的畫面內，時有飛鳥掠過，但喪屍們最多擡了下頭，一門心思守着宿舍區。

“我們最好能有一些幫手，”彭老師環視着偌大的校園，“光靠我們四個，真的太難了。”

也許，當日學校裏留着的學生，有像老四一樣，安全地躲在各處的。哪怕對方不願意冒險，但多一個臭皮匠想想方法，萬一能有賽諸葛的效果呢？

楚涼舉了個手：“宿舍大門不比我們居民樓大鐵門安全，目前看來，完全失守的C區更為危險。但最危險的是，我懷疑他們物資都已經告急了。當務之急，我們最好先想辦法搞一批物資過去——不然，跳樓的……”

大家想到B區的慘狀，心裏都一緊。

找物資這事倒是不難。寒假裏哪些食堂開門、哪些超市營業，楚涼門清。仗着喪屍都在B、C區，楚涼一行人大搖大擺地把自己的物資卸到了門衛小房間內，開着面包車就去食堂、超市找。

也不知他們運氣是好還是不好，一路上，既沒有遇到什麽有威脅性的喪屍，但也沒有遇到什麽幸存者。

“最後一個食堂在圖書館裏，”王辰安看着滿滿當當的小面包車，問道，“我們還要去不？”

“去吧，”林清雨誠懇道，“圖書館美食小區的煮玉米挺好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楚涼看了眼面包車，油量還有大半：“那就去吧，來都來了。”

停了電的圖書館，很是凄清。

美食小區在一樓背陰處，平日裏點着燈不覺得什麽，此時斷了電，才覺得裏面冷冰冰的。

王德福慫了慫鼻子，像四處張望起來。

這麽空曠又陰冷的地方，反倒叫剛開始叫着想來的林清雨有點後悔了。她看了眼王德福并無動作，深呼吸鼓足了勇氣：“我去裏面……哎喲我去！”

也不知踩着了什麽，她腳下哧溜一滑，摔了個大馬趴。

三人一狗趕緊沖過來，這才發現，滿地居然都是啃過的玉米棒子！難怪林清雨摔了個大跟頭！

有幸存者！這一發現叫彭老師十分高興，忍不住和林清雨開了個玩笑：“看來你的玉米已經進別人肚子了。”

不過這幸存者人呢？

楚涼心中疑惑，撿了一截，送到王德福鼻子底下聞了聞：“去吧德福！”

王德福斯哈斯哈露出大舌頭，快活地朝樓上直奔而去。

“你倆在這裏搜集物資，我倆去看看，分頭行動，注意安全！”來不及再多說什麽，王辰安已經被王德福拽着狂奔而去。

一層……兩層……三層……

楚涼一邊跑，一邊還得注意着有沒有喪屍，氣喘籲籲、苦不堪言。

突然，王德福急剎車，往地上一趴，示意兩位沒用的主人。

楚涼結結實實撞在了王辰安背後，痛得眼冒金星，捂着鼻子彎下了腰。

“你沒事吧？”王辰安回頭，緊張地看向楚涼。

楚涼揮揮手，站直了身子，顫抖着手指向了四層的盡頭——

陽光下，一翩翩青年，推了推眼鏡，漠然地擡頭看了一眼兩人，又低下頭，手裏赫然是：

《肖秀榮2035考研政治1000題背誦手冊》。

這場景荒誕得，讓王辰安禁不住揪了一把楚涼的臉：“好生奇怪的夢！”

楚涼拍開王辰安的手：“同學，你在幹什麽？”

外面都亂成一鍋粥了，你在幹什麽啊？

那青年終于放下書本，眉頭皺了起來：“可惡啊！又多了兩個競争的考研黨嘛！”

……

楚涼冷靜地走了過去，拽起那青年的衣領，piapia搖了幾下：“醒醒，喪屍爆發了，你還考什麽研究僧啊！”

青年冷笑：“動搖軍心的小把戲罷了！我告訴你們，這才是彎道超車的大好機會，那群喪屍，腦子都沒了，拿什麽和我争？”

王辰安勾了勾唇，拉開楚涼，走上前去，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不過一句話，那青年眼神竟然逐漸清明起來，短短幾分鐘後，竟然沖着楚涼嘆了口氣，微微點頭示意，又掏出了自己的學生卡證明身份：“大家都不容易。有什麽我能幫忙的？我叫李益耀，是藥劑的，跟你們一屆。”

大家又搜尋了一圈。偌大的圖書館，竟然只有李益耀一位幸存者。楚涼看着偶爾角落裏的血跡，不可思議：“你是怎麽躲過第一波的？”

李益耀沉穩地說：“我在負一樓看書看睡着了，那裏沒人去。等我上來，圖書館裏只有幾只了，我就把他們引到天臺關起來了，不然赫赫赫赫的，我看書都看不進去了。後來……呆的日子久了，我可能有點走火入魔了。剛剛癫了一點，不要介意。”

是個狠人！

看着李益耀走向美食小區找彭老師集合，楚涼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湊近王辰安耳邊小聲地說：“你剛剛和他說了啥？”

王辰安嘿嘿一笑：“我說，加入滅屍小隊，彭老師承諾親自輔導考研政治，送親筆推薦信，救同學滅喪屍還可以加績點，保研也未嘗可知啊！”

一個喪屍加一分，這要是告訴考研考公考編黨，可能他們都要沖出宿舍門，決一死戰了！

你這還是勾引他走火入魔啊！楚涼差點沒暈倒。

到了樓下集合，楚涼把兩邊一介紹，李益耀已經熱情而不失穩重地握住彭老師的手：“老師你好你好。”

林清雨神色複雜，兩手空空：好小子，你是真能吃，運氣真好啊，造了一地玉米棒子，都沒個老鼠喪屍來把你啃了。

說到這個，還得感謝熱心的大學生們，平時學校裏有不少流浪貓捉老鼠，到了假期，又有一些大學生會把一些流浪貓帶回去絕育照顧，校園裏老鼠還真不多。至于會不會有喪屍貓，只能提前防備着了。

這物資收集差不多了，怎麽送給B、C區還是個大問題。最好的方法莫過于空投，但王辰安還沒有土豪到随時都有私人飛機用。

“空投……”李益耀眼神迷茫了一下，“憤怒的小鳥行不行？”

“什麽憤怒的小鳥？”彭老師歲數大了，不像三個年輕人，一下子就懂了。

李益耀耐心地給彭老師解釋了一番，又進一步說明了：“之前奔跑吧姐妹劇組，來我們學校錄過綜藝，他們有一個游戲，就是真人版憤怒的小鳥，道具什麽的，是我們學校古代戰争研究社團提供的，應該還在那裏。在下不才，剛好是古戰社的。”

“這關古代戰争研究什麽事？”林清雨很是茫然。

“投石器，攻城用的，他們魔改了……”楚涼瞬間醒悟過來了，忍不住捏捏太陽穴，“……我們學校真是人才輩出啊！”

“不對啊，那我錄制當天我還去圍觀了，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林清雨舉手。

李益耀微微一笑：“工作人團來調制的時候，假人飛出去了二十米，就把我們的道具給斃了。”

……是個人都得斃了好嘛！

不過，眼下有這個道具，那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眼看離天完全黑還有兩三個小時，大家不再遲疑，趕緊行動起來。多了一個人，好歹又多了一個幫手，王辰安帶着狗，和李益耀騎車去拿裝備，楚涼三人開車上了文學院的天臺：這裏在B、C區中間，空投比較方便一些。

“憤怒的小鳥”還不小，要不是B、C拉着喪屍仇恨，王辰安這一路可沒這麽平安。只是折騰過來，還是用了一個多小時。

“先B區，”彭老師仔細觀察了一番，“B區大門沒有攻破，投到她們天臺上，她們能輕而易舉地上樓獲得食物。”

李益耀已經裝得一頭汗，好在林清雨對這些東西有着天然的組裝能力，四個人終于趕在日落前，把東西組裝完成了。

“準備，第一炮！”王辰安口令，“三、二、一！”

轟！

食物重重的落地聲，引得樓下的喪屍又發了狂。

彭老師敏捷地對着旁邊地面開了第二炮，扔了個大石頭，這才讓喪屍們忘了去瘋狂砸鐵門。

“C區怎麽辦？天要黑了……”王辰安有點心急。天一旦黑了，他們的可見度也會下降，危險也大大增加。

“精準打擊，”楚涼手心裏滿是汗，“對着沒人的宿舍，開炮。”

望遠鏡裏，三樓，有一家宿舍外層窗戶打開，門鎖着，空空蕩蕩。

“扔進去，至于他們怎麽拿，看他們自己了。”

李益耀推推眼鏡：“我做不到。”

“考研政治加十分。”

“臣，必然拼死一試！不過是投石器魔改投食器罷了！”

轟隆！

憤怒的食物包裹，撞碎了裏層玻璃，倒是延緩了速度，不至于把門一道撞開。

同樣的，彭老師又朝地面開了一炮，讓喪屍群不至于直接發狂破門而入，毀了食物。

片刻後，楚涼看見三樓幾個人影，從窗戶裏翻了進去。

“總算三樓能活下來。”彭老師嘆了口氣。

“不，”楚涼笑了，“老師，我們是J大的學生，是你的學生。你要有信心。”

翻進去的幾人似乎在裏面商量了一會，不多時，有兩位進去的學子探出身來，對文學院遙遙鞠了一躬。他們小聲地呼喊了什麽，緊接着，一個向着樓上舉起了手，一個向着樓下彎腰遞出了手，三樓房裏面的人把食物傳給他們，他們又像樓上樓下遞去了食物。

窗臺上，躲藏着的學子伸出手，默默地，一份份傳遞着食物，直到分完了楚涼五人扔進去的一大袋、确保每個宿舍都有能墊墊饑的食物以後，那一雙雙手，才縮了回去。

太陽已經快完全落山了。彭老師背過身，擦了擦眼淚：“走吧，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