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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林清雨和王辰安駕車狂奔。

狠狠擦去眼淚，林清雨簡單交代了她和彭老師意外引來公交樞紐處喪屍的情況，苦笑一聲：“彭老師說，之前他聽收音機，政府公布了幾個喪屍和喪屍動物比較少的地方，江心洲就是其中在之一。現在我們恐怕是不得不去江心洲了，但願那裏如政府所料。”

江心洲地廣人稀，四面又沒有陸路，情況應該比城裏好很多。王辰安只擔心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把船開到江心洲去。

“三岔口到了！”林清雨激動地拍了拍車門，“趕緊通知大家撤，校醫院的門老了，扛不住這麽多喪屍，彭老師抵擋不了多久！”

王辰安帶着德福從車上跳了下來，看着楚涼，按下心中的情緒，大聲吼道：“校醫院即将失守，公交樞紐那裏的喪屍被引走了！快，我們趕緊盡可能帶上物資，去開車前往江心洲！”

公交樞紐的車鑰匙有統一管理，本來他們想打開，也要耗費一番氣力。但是公交樞紐的喪屍這麽多，必然有車帶了喪屍回來，運氣好的話，他們能撿到直接撿到一輛插着鑰匙的。

“老彭呢？”船舶老師擠了出來，看到王辰安一愣，“你怎麽也在這？”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但看到自家學院的老師，王辰安實打實松了口氣，他撓了撓發癢的紅點：“彭老師……正在堵着校醫院的前門。老師，你會開江心洲附近我爸捐贈的船吧？”

當然會了！船舶老師點點頭，緊接着，他顧不上為同事默哀，轉身沖裏面大聲喊道：“全體同學，物資搜集3分鐘，食品包裝去殼、放氣、小聲，每人帶夠4瓶水！四分鐘以後出發！”

江心洲上情況難辨，他們最起碼要帶好兩天左右的口糧，有個緩沖的過渡期才行。

王辰安把王德福塞進了楚涼手裏，故作抱怨道：“這家夥，越來越不聽指揮。一點都不符合我的人設，你拉着他上面包車吧，我騎二八大杠，他好歹還聽你話一點。”

楚涼還沉浸在彭老師犧牲的悲痛中，木愣愣地被塞過了一根牽引繩。

四分鐘很快，傳播老師說到做到，直接指揮同學們騎好車。大家都知道事态的嚴重性，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好歹去個安全點的地方茍着。

“嚯，大家這設備……”

印度摩托車閱兵現場再次降臨。

面包車裏也有不少物資，還塞了個大邊牧，楚涼都沒上去，自己和老四騎了一輛。7座大概只還坐得下5個同學，林清雨開車，李益耀觀察路況，後面3個座位，船舶老師迅速分配給了年紀大體力差的宿管阿姨、兩個痛經臉色慘白的姑娘。

走！自行車小隊跟在面包車後，迅速向着公交樞紐進發。

赫赫赫赫！

楚涼一回頭，驚出一身冷汗。

校醫院的後門已經被喪屍陸陸續續突破，跟在他們身後追來的，已有二三十只之多。好在他們有自行車代步，哪怕這些喪屍裏有專門練跑步的，都跟不上他們的速……

兩只喪屍在路邊停下了。

他們穿着騎行服，戴着騎行頭盔，驀得盯着地上歪倒的兩輛沾滿血跡的自行車賽車發呆。大腦裏似乎有什麽執念在閃爍，緊接着，他們竟然彎下僵硬的身體，把賽車扶了起來，跨坐了上去。

揚天長嚎一番，對血肉的渴望又占據上風，不過這一次，他們竟然歪歪扭扭地騎了起來，并且越騎越快、越騎越快……

老四一聲慘叫：“我靠，咋還有這種喪屍呢？這不作弊呢嗎？我學妹呢？我學妹呢？我死也要和學妹死一起！”

楚涼也不寒而栗。太可怕了，想想吧，這要是有愛開車的、愛開船的喪屍……

等一下，會不會有愛學習的喪屍，直接在圖書館學出個喪屍王來啊？哎，要是自己幾個沒找到李益耀，他會不會變成圖書館學習喪屍王啊？

發散的思維被王辰安的一聲低吼拉回。

“閉嘴！”王辰安努力克制心中暴戾的情緒，回頭對後座上的同學說，“你去面包車上擠擠……我，我載不動你了！”

後座同學委委屈屈地下了車，三步并作兩步，狂追面包車而去。

兩輛賽車不足為懼。明檸同學坦然地掏出帆布袋中的兩個鐵餅，一手一個，八百裏開外，命中喪屍，把兩個喪屍砸下了賽車。

老四同學率先鼓掌：“不愧是你，學妹！”

可楚涼耳朵動了動，卻深感不安。地上的震動越來越大……

校醫院，後門破了。

數百只喪屍湧了出來，而面前正是上坡路、又是幾個人合騎一輛的他們，距離在不斷被縮小。

有些同學已經氣喘籲籲了，困在宿舍的這些天，他們也吃不飽，體力極差，全靠一口去江心洲的氣撐着。

王辰安回頭看看越來越近的喪屍群，又看了看臉色慘白的同學們，他輕笑了一聲。

“喂，楚涼，”王辰安騎到了楚涼身邊，單手握住車把，另一只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袋子，“拿着，這幾天氣溫低，應該還有效，記得上島找個陰涼地方放着。撐到和平的那一天啊。”

楚涼詫異地低頭，赫然發現了自己的兩只生物制劑，挂在了車把上。

他有比較嚴重的基因病，平時看不出來，但是每8-12周需要注射一次生物制劑，才能比較安穩地活下去。為了方便，他開了幾只放在校醫院裏儲存着。生物制劑的價格不低，盡管進了醫保，也不是他這個窮學生能輕易負擔的。父母都有了自己新的家庭、新的健康的孩子，哪裏還願意付自己的醫藥費。楚涼之所以這麽辛勤的打工，也是為了賺得醫藥費。

他第一次發病是在大一，當時還是王辰安帶他去的，第一針生物制劑，也是王辰安跑前跑後辦了手續，墊了錢，逼着他振作精神打的。這世上，也只有王辰安，還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平時還會因此照顧自己的飲食，避免發病。

楚涼顫抖着拿下生物制劑，看到了王辰安已經變得灰白的手：“你……”

王辰安聳聳肩，在老四驚恐的眼神中，自嘲一笑：“可能針眼紮的，發病比較慢。楚涼，不要愧疚，是我自己托大輕敵了。好好帶着我的狗活下去，活下來，有機會的話，像《喪屍肖恩》裏那樣，把我養在你家地下室打游戲吧！老四，再見哦。”

身後的喪屍群已經越來越近。

王辰安毫不猶豫地調轉車頭，剪破了彭老師留給他的所有血袋，從頭到尾澆在了身上，又打開了手機：“來吧！”

“這是飛一樣的感覺~這是自由的感覺~在灑滿星星的天空迎着風飛舞，憑着一顆永不哭泣勇敢的心~~”

在楚涼眼中，滿頭滿身鮮血的王辰安，伴随着自帶的BGM，朝着與他們相反的西邊，哈哈大笑騎走了。

“涼涼，”老四顫抖又帶着哽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辰安他……”

前面的同學紅了眼睛，卻不敢回頭，拼命地向着公交樞紐蹬去。他們已經失去了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師，如今，又犧牲了一位勇敢的同學。

楚涼已經緩不過神來了。他呆愣在原處，老四推了推他，換到了前頭，把他安置在後頭，拼命地蹬了起來：“涼涼，涼涼你別吓我，為了辰安，我們也得活下來啊！”

楚涼恍惚之間，只見前面的車窗裏，鑽出一個毛絨絨的大狗頭，悲鳴一聲：“嗷嗚！”

面包車裏，兩個虛弱的女生互相靠在一起，等着止疼片起效。後排的宿管阿姨負責看王德福，她有點怕大狗，盡管王德福可愛又乖巧。德福突然探頭，她被吓了一跳，但是卻忍着恐懼想安撫狗狗：“不要怕不要怕，馬上就能安全了……傻狗狗，你要出去的話，怎麽在這個喪屍校園裏活下來啊！”

王德福回頭，猛得一龇牙。

宿管阿姨一驚，手裏的牽引繩下意識地松了些許。

王德福瞅準機會，一口叼住自己的牽引繩，接着一個蹬腿，直接從窗戶中翻了出去！

說好的，我是傳奇組合，你做人類孤鷹威爾史密斯，我做你最忠誠的夥伴大狗！沒有一個狗狗，會抛下自己的人類戰友！

楚涼伸手想抓，卻只感覺柔軟的毛發從手中穿過，眼睜睜看着王德福擦着喪屍群，直奔西邊而去。

巨大的悲痛沖昏了他的頭腦，他從後座也跳了下來：“老四，你們走吧，我得在這裏看着他們。”

老四還來不及阻攔，就看着楚涼背着背包，緊随王德福，向着西邊而去。

“你會死的楚涼！”老四驚恐大叫，自行車車頭猶豫了很久。

船舶老師回頭，他沒發現剛剛小透明楚涼掉了隊，怒吼道：“那個同學，你發什麽呆！跟上啊！想死嗎！”

明檸回頭也跟着大吼：“四學長，幹嘛呢？”

老四一愣。

當初，他為了學妹，也是這麽……難道，涼涼對老王……

再次抹了把眼淚，老四狠下心：“來了！”

他沒有勇氣再在樹上凍幾宿了，等救援來了，他無論如何也要申請，把涼涼和老王安置在自己地下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