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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楚涼的目的地本就是平湖水庫，只要度過這個夜晚，他們再趕一天路就能到平湖水庫，誰也不想在這裏多耽誤事。可是這鎮海村偏偏攔住了幾人的車，他們要麽弄清楚問題，搬開車牆再上路；要麽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找到一輛新的車。

但在喪屍遍地的時候，走路實在太危險了。更何況“喪屍王”的出現，總讓楚涼心頭發寒。最讓楚涼想一探究竟的，是他在垃圾站遠遠一瞥，似乎看見了軍裝的碎片。也許這個村子知道平湖水庫的情報。

小個子男人已經呵呵笑了起來：“行，那我就帶你們幾個外地人，去開開眼界。”

聽到楚涼的聲音，王辰安松開了手。小個子男人翻過身來，又幹嘔了幾下，真情實感地看向趙老三：“你小子，腳是真臭啊！”

趙老三面不改色：“我有個兄弟老四更臭呢！”

老四：？？？

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求死不成，小個子男人已經沒有了再次自殺的勇氣。對方三個大男人，自己肯定料理不過，反正對方看起來對喪屍王很感興趣，不如領回大本營，哪怕自己任務失敗了，大本營人多，都能解決。

想到這裏，小個子男人拿起迷煙，陰森森地說：“跟我來吧。”

趙老□□而有些躊躇了，他看向楚涼，用眼神問道：他們人多勢衆，我們會不會……

楚涼點了點頭，給了一個堅定的眼神：見機行事。

至少他們手裏有一個大殺招。

握緊了袖子中的匕首，趙老三長嘆一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嗯，下一句不吉利，不說了。

下了樓，小個子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拐角，四處看了一眼，便動手拎起來窨井蓋：“來吧。”

原來他們竟然是靠下水道互相聯通的？難怪出現和消失都那麽快。再加上喪屍血的外套，王辰安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沒有反應過來提醒兩人門外有人。

趙老三突然想了起來，本市雖然不靠海，但是就在江邊，歷史上水患比較嚴重，後來政府下了大力氣興修水利，下水道做得格外好，不想居然還能用來躲避喪屍。但是，下水道裏應該有不少動物，倘若遇到喪屍老鼠之類，不久完球了嗎？

他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前面的男人一邊借着微弱的手電光引路，一邊冷笑兩聲：“你對我們喪屍王，一無所知！”

楚涼無語，要說喪屍王，他身邊不就有一只？

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天氣還算冷，下水道陰冷潮濕，氣味倒還不算難聞，只是越往前走，血腥味便越濃了。

隐隐約約有火光傳來，小個子男人熄滅了手電筒，畢恭畢敬地喊道：“鄭叔，我帶人來了……”不過是三個活人。

老鄭正納悶今天怎麽晚了些，剛要拍村民一起出去，就聽見了聲音，頓時放了心：“是了，三個男人，是要久……”

他迎了出來，卻看見三個大活人，臉色頓時鐵青：“錢五！你是要幹什麽，造反嗎？！”

趙老三樂壞了：“喲，老鄭啊！”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那小個子男人就是錢五，他家祖上是江湖郎中，後來到了新社會，就做了赤腳醫生，到他這一代，已經什麽基礎都沒了，不學無術的他背父母托關系送進了小藥房，反而讓他摸索學會了祖上配迷煙的本事，要不是末世來了，他正打算用這迷煙去幹一票大的呢！

“出了一點意外……”錢五摸摸鼻子，陪笑道，“但是他們三個願意加入我們！我們村裏青壯年本就不多，之前還折了幾個，我看留下了跟我們一起幹也不錯。”

“放你的狗屁！”老鄭臉色一黑，已經掏出了菜刀防備着三人，“裏面的，出來幾個，這裏有三頭活羊！”

“兩腳羊，在古代的多處有記載。尤其是在戰亂的古代，民不聊生，難以為計，只得吃人，為了讓心裏好受點，就叫兩腳羊。紀曉岚的《閱微草堂筆記》曾經就講過這麽一個故事……”趙老三貼心地用着播音腔給楚涼科普。

老三真是飽讀詩書啊，不寫幾篇論文可惜了。楚涼拿出了針管，又拿下了王辰安的頭盔。他不願意讓王辰安去咬人，但是他不介意借一點王辰安的血液，毒死幾個。

與此同時，趙老三在錢五聽得一愣一愣的時候，已經輕松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邊：“對不起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輩子分解！老鄭啊老鄭，我要是死了，我就把錢五一起弄死。你們少了他的迷煙，應該不容易成事了吧？”末世裏闖出來的，幾個沒有戒心，要是沒了迷煙，他們能弄死誰？

錢五頭皮發麻：“鄭叔！救我！”

村民們已經趕了過來。楚涼眼睛一掃，看到了大約有數十人，歲數确實都很大，有的感覺都六七十歲了。按理說青壯年應該都回想過年……哦不對，本市經濟發展得好，青壯年一般都沒出市打工，多半進城紮根工作了，應該是帶了父母去城裏，只有正式的大年初一才回來走動。喪屍爆發的時候，還沒到正兒八經過年，村裏人應該不多。等喪屍爆發了，很多人急匆匆趕回來，反而把病毒帶了回來。

老三這一出手，還沒等楚涼拿王辰安身份威脅呢，對方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赫赫……進……進……”

一個聲音慢慢從村民後面響起。

楚涼和趙老三一對視，心裏大驚：這破鑼嗓子的赫赫聲，分明是一個喪屍！難道，真的在王辰安之外，還有其他喪屍再重新變回人類，甚至比王辰安更接近人類？

村民們果然很尊敬，或是說忌憚這位喪屍王。裏面一發聲，他們就自動自覺地讓開了道。老鄭再也不複那個溫和憨厚的中年大哥模樣，一臉陰狠地說：“臭小子，你們給我小心點！”

老三并不肯放下錢五，就這麽挾持着錢五，慢慢往火堆那裏走去。

火堆邊，是淩亂的一些鋪蓋，想來這群村民便睡在這裏。火堆之後，有一把古色古香的大椅子，中間坐着一只臉色青灰，眼球渾濁的老喪屍。老喪屍被捆在了椅子上，只有雙手能活動，看來村民們也不敢讓一個喪屍自由活動。

不過最讓人惡心的，是老喪屍周邊散落的東西。有人類的頭骨，有死去的喪屍，腥臭味又被錢五找來的草藥味覆蓋，混雜着飄散在空氣中，反而更加難聞。

老喪屍陶醉地嗅了嗅：“赫赫、赫赫……”

趙老三輕輕問錢五：“他是什麽人？”

錢五哆嗦着說：“我們村的老村長啊，最聰明不過的人了，要不是那些年動蕩不安，他可是能上大學的……你們別反抗了，乖乖聽村長話，保不齊他能留你們下來。你放心，老鄭說了，等老村長吃夠了腦子，他一定會變成喪屍王，到時候我們可就能跟着吃香喝辣，在這個社會上無所不能了！”

“腦子……腦子……聰明！”老喪屍發了狂，對準趙老三就想撲過去，“吃！吃這個！”

周圍村民眼神一變，紛紛舉起武器：“對不住了，我們老村長指定了這位兄弟，其他二位可要想想好，交出你們這個小兄弟，你們就能活下來了！”哪怕是犧牲一個錢五，他們也要把這人的腦子挖給老村長！

“靠！”趙老三都蒙了，看了一眼楚涼和王辰安，“天理何在？我高考分數也不是最高的啊！難道我這麽聰明不成？”

楚涼一言難盡。老村長還是有點品味的——可不是，這裏楚涼和王辰安都是喪屍不感興趣的“同類”，唯一腦花好吃的，可不就是趙老三了！

但楚涼終于發現了老村長和王辰安的不同。老村長并不能控制住自己，全靠村民綁着；他的肢體也像喪屍一般冰冷而帶有腐臭。

楚涼懷疑，老村長，是另一種有強大執念的喪屍——它渴望智慧，因此即使是在喪屍化之後，它的語言能力也在急速靠近人類。它的執念要是發展起來，如果接近人類，能用各種戰術破開安全基地，怕不是人類的噩夢。以前楚涼還和王辰安開玩笑說過，有這種執念的喪屍，是真的喪屍王預備役。

錢五哭腔都出來了：“爹啊，你就讓村長啃一口吧，不疼，一點也不——啊！”

錢五想要偷襲反殺，被趙老三眼疾手快推向了老喪屍，老喪屍可沒那麽強的自控力，一口就咬斷了錢五脖頸處的大動脈，血水噴湧而出。

“上！”老鄭咬牙，指揮着大家。

王辰安定定地看了一會局勢，然後在衆目睽睽中，徑直走向了老村長，解開了那繩索。老喪屍自然不會咬一個同類。

“赫赫！”人類的血肉，刺激着老喪屍的本能，他放下掏到一半的錢五的腦子，撲向了身邊的村民，“吃赫赫！”

“啊！！”慘叫聲響了起來。在場的村民，都是老鄭組織起來飼養喪屍王的，現在看到喪屍王村長吃了自己人，又抓傷了幾個存村民，頓時魂飛魄散，“老鄭，老鄭，你說喪屍王不咬自己人的呢！”

“草！沒用的東西！”老鄭惡狠狠地踹開一個老頭子，頭都沒回，向着最近的出口狂奔而去。

“跟上。”楚涼一把拉住趙老三，跟着老鄭的腳步狂奔，畢竟趙老三可是咬了會被變成喪屍的，“王辰安，把那個喪屍王弄死！”

王辰安腳步一頓，委屈地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