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鹿溪
第11章 鹿溪
鹿溪城,林家。
林霄眼含熱淚,看着大門的白布條,撲通一聲在門口跪下,“六伯!你怎麽就這麽去了,小侄還來不及孝敬您……”
話沒說完,就被人從身後一腳踢上背,整個人向前摔到了地上。
那人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鞋底的灰,啐了一口,“什麽玩意兒也來哭我爹,沒錢給你,趕緊滾。”
林霄一溜煙爬起來,轉身就喊,“林威堂哥!”
林威似乎剛從街上回來,吊兒郎當地抱着胳膊,身後跟了四五個小厮。
他生得五大三粗,臉卻一點也不精神,垂着眼皮,眉間疲态頗重,一看就是長久流連花樓,縱欲過度所致。
林威的眼珠一黑一灰,灰色的那顆向外凸着,好像随時要掉下來似的,再配上他這粗壯的身板兒和一臉虛脫相,街上誰見了他都得繞着走。
聽林霄出聲,他揚着下巴眯起眼,朝林霄細細打量了一陣,“你是……小叔父家那個堂弟?”
林霄點頭,“沒錯沒錯,堂哥你還記得我啊?”
林威視線探究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上前攬住他,“記得,當然記得!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林志堂弟啊!”
林霄:“……林志是二伯家的小兒子,剛出生,還不會走。”
林威的大笑停滞了一刻,随即猛猛往他背上一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前不久才聽了林志的名字,直接給記混了,你是……”
他忽然捂住自己右眼,哎呦哎呦嚎起來,一旁的小厮見狀,急忙拿出眼藥給他滴。
林威一把推開他,直接上手扣下自己右眼那顆灰色的眼珠,扭開眼藥的小瓶,把藥水嘩啦啦全澆了上去,然後一扔瓶子,又把眼珠塞回了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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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小厮心疼地看着滿地藥水,“少家主,這明珍玉液可不能這麽用啊,它……”
林威皺起眉,右眼還往下流着藥水,斜眼睨向他,“嗯?”
另一小厮上來,重重給了這個小厮兩巴掌,“什麽少家主,這是家主!家主愛怎麽用怎麽用,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是……是!”那小厮急忙跪地,扇自己巴掌。
林霄盯他那顆眼球看了一下,移開視線,試探着說:“堂哥,我六伯他……”
“我爹啊,”林威揉揉眼,擠出來更多藥水,像在流眼淚,“前幾天走了,走前專門囑咐我,把他和我娘葬到一起,哎,我們家以後可就剩我一個人了,林……”
林霄接上:“林霄。”
“對,林霄堂弟,你是來鹿溪城玩兒,還是來我家有什麽事?”
“我确實有點事,本來要找六伯的,現在……”林霄欲言又止。
林威擠完了自己眼裏的水,又攬上他,“我知道了林霄堂弟,先進去吃個飯,有什麽事咱們邊吃邊說。”
林霄指指不遠處,“我還有個一起來的朋友。”
林威随意瞥了一眼,松開他,自己先往家裏走,“行行,都行,你叫上他一起,趕緊進來啊。”
林霄應了聲,朝不遠處招手喊:“胡大哥!”
江晝聽到聲,向他點頭示意,接着後退一步,拒絕了面前第五個給他遞帕子的姑娘,說出今天的第五句,“成家了。”
姑娘遺憾地收回帕子。
他走到林府門前,林霄望着姑娘離開的背影感嘆,“可以啊胡大哥,這麽招人喜歡,我要是長你這麽一張臉,現在不知道會過得多快活。”
江晝沒理他。
剛進林府,他就皺起眉。
林霄吸了吸鼻子,“什麽味兒?”
負責領路的小厮聞言四處看了看,指指柴房。
“估計是那裏面吧,關着個教書先生,前不久沖撞了我們家主,打一頓關起來了。可能傷口爛了,也可能是他的屎尿,我們家主這幾天不在,也就沒人管他,哎……要我說,他也是倒黴。”
小厮一副很有表達欲的樣子,等着他倆問。
可惜江晝沒什麽反應,林霄也見怪不怪,沒人追問。
小厮繃不住了,開口,“你們不想知道為什麽?”
林霄從小在清霄門裏龌龊事見多了,那些少爺小姐們一個比一個能造,擺擺手,“不想不想,沒興趣,你背後議論你們家主,不怕挨打嗎?”
小厮自豪地挺起胸膛,“這哪能叫議論,分明是我們家主的戰績,是他吩咐我逢人就得講講,以樹立他的高大形象。”
林府很大,小厮直接帶他們過去吃飯,還有一長段路要走。
這小厮嘴碎,江晝一聽人說這麽多話就煩,走得離他倆遠了點。
林霄善解人意,見小厮這麽迫切,就說:“那你講講吧,一個教書先生,為什麽會惹到我堂哥?”
小厮先是咳了一聲,“這說來就話長了,我們家主呢,少年時曾愛慕過一個女子,但是因為我們老家主不同意,所以沒搶……沒追求到手,這麽多年那是日日思夜夜想,癡心得不行。”
林霄驚訝,“我林威堂哥還有這麽癡情的一面呢?”
“可不是嘛,”小厮唏噓,“你別看他現在十九房侍妾各個嬌豔動人,他可是一天都沒忘記過自己的那個初戀女子。”
林霄:“多少房?”
小厮:“十九。”
林霄微笑,“堂哥真的好癡情啊。”
江晝跟他們隔着距離走,談話卻一點不落全聽進了耳朵裏,一點也不得清淨。
他不禁想,外面這些人真煩,煩死了,這才是真正的煩。
他以前不該覺得季雲琅煩,那不叫煩,那叫甜蜜的負擔。
不過他再煩也不能走人。
跟着這個林霄,或許能拿到他需要的東西。
那小厮又道:“好在我們家主相思了十幾年,終于苦盡甘來,熬走了他爹……不能這麽說,總之他馬上就要娶到那個初戀女子做他的第二十房侍妾了!”
林霄暗自翻了個白眼,已經沒興趣聽了,敷衍道:“嗯嗯恭喜恭喜,我六伯剛走就辦紅事兒,林威堂哥真是大孝子啊。”
聽林霄講話,江晝心裏隐隐生出那麽一絲羨慕。
這個人還真是舌燦蓮花,他要是能學會,那哄好一個季雲琅絕對不在話下。
“不對,”林霄腦子轉過彎來,問那小厮,“你說這麽多,只顯着我林威表哥的癡情和孝順了,又關人家教書先生什麽事?”
“當然關他事,我們家主心心念念那麽久的初戀,被他小子先娶了,換你你能忍?”
“……”
他要強娶有夫之婦,所以先把人家丈夫抓起來。
林霄懂了。
他不再接話,離那小厮遠了,挪步到江晝跟前,小聲說:“胡大哥,我六伯是個很好的人,沒想到他兒子喜歡幹這種勾當……我跟這個林威其實不熟,就小時候見過。”
江晝不解,“為什麽跟……”
他話說一半卡了殼,順手拿出紙筆寫:為什麽跟我解釋?
林霄嘆了口氣,把他的紙折起來,“我怕你誤會啊大哥,這是我親戚家,你聽完剛才那些話,難道不會覺得我跟他們是一類人?”
江晝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紙折開,寫道:哪類人?
林霄壓低聲音:“就那種,強搶民女,橫行鄉裏的惡霸,這說出去太丢人了,我生怕你誤會。”
江晝明白了,說:“不會。”
一起待了這麽多天,他一會兒說一會兒寫的,林霄肯定早發現了不對勁,卻一句也不問,仍舊正常跟他交流。
江晝不如他們仙洲人敏感,卻從幾百年前開始就很愛惜自己的臉皮,所有敢嘲笑他的人都被他喂了炭炭,至于剩下那些懂得尊重他照顧他臉皮的人,再壞也不會壞到哪去。
看破不說破,永遠是他們仙洲人的一大美德。
他們到的時候林威已經吃上了,還貼心地在旁邊留了倆空位。
林家主雖然剛死了爹,但馬上要娶新小妾,不禁春風得意,一邊守着孝,一邊頓頓滿漢全席。
林霄朝林威介紹,“堂哥,這是我朋友,胡夜胡大哥。”
林威應了聲,卻不起身,邊啃鴨腿邊口頭招呼他倆,“堂弟別客氣啊,帶你朋友坐,随便吃,先吃飽。”
邊說着,他擡頭看向兩人,在看到江晝時一眯眼,帶着凳子往旁邊挪了挪,跟剛入座的林霄挨上。
他碰碰林霄,悄聲問:“這個,你朋友?”
林霄也放輕聲音,“對啊。堂哥有什麽疑問?”
林威“嘶”了一聲,摸着自己下巴朝江晝的臉打量,“你倆熟嗎?”
林霄:“不太熟。”
林威遺憾地嘆了口氣,又問:“那你知道他這臉哪兒做的嗎?”
林霄:“啊?”
林威指指自己眼球,“我經常換眼,認識一些會做人身人臉的術師,那臉做出來,啧啧,迷死人了,就是貴,你朋友這張臉,得花不少錢吧?”
林霄拿起酒壺給他倒酒,“堂哥,我覺得人家胡大哥應該是真臉,有些人就是天生長得帥,沒辦法啊。”
“哎,”林威擺擺手,推開他的酒,“你懂什麽,咱們仙洲就這麽大點兒,哪有那麽多又高又帥的讓你碰上?他這個臉,絕對動過。”
“……”
林威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我親自去問夜壺兄,看他到底……”
林霄:“等等。”
林霄:“什麽兄?”
林威本來都要起身了,聞言又坐下來,字正腔圓道:“夜壺兄。不是你說的嗎,這是你朋友,胡夜壺大哥。”
林霄:“……”
從頭到尾把他們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江晝:“……”
林霄好說歹說勸住了林威,沒讓他去當面問人家臉的問題。
林威又指指江晝背上那個被包住的東西,問:“那他背的啥?”
林霄:“我不知道啊。”
林威:“他是你朋友,你什麽也不知道?”
林霄:“對。”
林威嘆了好幾口氣,招呼他倆喝酒吃菜。
林霄早就饞了,埋頭狂吃,江晝坐着不動,盯着杯裏剛倒出的酒若有所思。
林威注意到他,眼珠子動了動,問:“胡兄怎麽不吃?”
這都不用江晝回答,林霄邊吃就邊替他應了,“這我問過胡大哥,說是他媳婦兒做飯特別好吃,所以他從來不在外面吃飯。”說罷,他朝江晝擠擠眼,“是吧胡大哥?”
江晝點頭,越來越覺得這個舌燦蓮花的林霄真好用。
林威反應了片刻,随即笑起來,“哦,這樣啊……那喝酒,喝酒總行吧?”
語罷,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厮給他倆添酒。
接着,他又色眯眯地摸着下巴,小聲跟林霄嘀咕:“他媳婦兒長啥樣,你見過沒?能配他這張臉的,是不是特別有韻味?”
“……”
林霄當沒聽見,埋頭吃。
江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霄吃了半天,噎到了,端起酒也準備喝,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拉力扯着他,垂下眼看,卻什麽都沒有。
這時,幾根細小的黑色絨毛飄到他酒杯裏,瞬息便将杯中酒液吸了個幹淨。
林霄還維持着仰頭喝酒的姿勢,酒杯近在嘴邊,他頓了頓,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神色如常地把空酒杯放到了桌上。
再看江晝,正垂眸若無其事地把弄着手裏的酒杯,小厮上前給他添酒,他就點頭示意,然後再次一飲而盡。
林霄咽了咽口水,只覺得口幹舌燥,噎得不行。
林威目光不停在他們之間穿梭,見他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滿意地轉起了自己灰色的眼珠子。
林霄的酒一滴沒到嘴裏,實在噎得吃不下飯了,重重一放筷子,開口道:“堂哥!”
吓得林威一激靈,問:“怎麽了?”
“我……咳咳……”林霄順了順氣,“我跟胡大哥來鹿溪城,不是游玩的,是我爹讓我來找六伯,朝他要以前寄存在這兒的一個東西。”
林威問:“什麽東西?”
林霄擦了擦嘴,“說是有句暗語,我講了六伯就明白了。”
林威聞言眼神一亮,卻又佯裝苦惱,嘆了口氣,“可惜我爹他……要不堂弟你說給我聽聽,說不定我能幫着找找呢?”
“行啊,這可太好了!”
林霄一拍大腿,清了清嗓子,“堂哥,你聽好了:何不以溺自照面。就這句。”
林威趕忙招呼小厮記下來。
然後三人相對沉默。
林威問:“堂弟,你還有事嗎?”
林霄:“沒了吧。”他又看向江晝,“胡大哥,我們還有事嗎?”
江晝面無表情起身,又猛地坐下,一腦袋栽到了桌上。
林霄恍然大悟,腦袋立刻搖搖欲墜,也跟着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
“哈哈哈哈哈……”
确保他倆都倒了,林威拍手大樂,走近用手掌不停地拍着林霄的腦袋,
“堂弟啊堂弟,我正愁解不開我爹密室的禁制呢,你就送上門兒來了,說是存了我小叔父的東西,只有你們家來了人才能開,死老頭子,有好東西不知道留給我,我到底還是不是他兒子了?”
說着,他提起酒壺懸到林霄頭頂,澆花似的把剩下半壺酒澆到了他頭上。
“你叫什麽來着?林霄是吧,修仙人,不得了呦,咱們林家這麽多人,就你們家攀上了五大派的高枝兒,很威風吧?啊?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凡人堂哥啊?”
林霄昏死過去了,哪兒還能理他,林威自顧自地罵了一會兒,視線轉到了另一邊的江晝身上。
他“啧啧啧”走近,盯着江晝露出的半張臉,“夜壺兄,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吧,長成這樣,跟那個齊子修一樣都是靠臉皮吃飯的家夥,你是不是也想勾/引我的小蘭?”
林威把手捏到江晝的耳後,極力想撕下這張臉皮,他臉上的肉猙獰地擠到一起,笑出一口大牙,右眼眶那顆灰色的眼珠凸出到了極致。
“帥!真帥!真讨女孩兒喜歡,我在外面就看見了,你憑着這張臉不停勾/引我們鹿溪城街上的女子……夜壺兄,你是林霄堂弟的朋友,那就是我林威的朋友,這麽帥的臉也借我玩玩兒呗。”
語罷,他自顧自地收回手,得意地吩咐一旁的小厮,“給你三天,把做臉皮的術師給我請來,本家主要換張新臉喽。”
接着,他看到江晝背上那個被包住的東西,眼底湧上一絲貪婪,上手就要去拿。
只是他的手剛隔着布握上去,就全身一顫,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門兒,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攥住,直逼得他呼吸不暢雙目眩暈。
小厮見他不對,趕忙把他拽開,讓他的手離開那個東西,喊道:“家主?家主?”
林威猛然回過神來,盯着那東西,驚疑不定。
良久,他深呼了一口氣,轉轉脖子,揉着自己的灰眼珠往外走,“走,拿着那個暗語去探探我爹的密室。”
“家主,那這兩個人……”
“先關着。”
門關上的下個瞬間,江晝就面無表情直起身,剛趴過的桌子生生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林霄也趕緊起來,擠着自己頭發上的酒水不住惡心,“我的天……有癔症吧這個林威,大哥你怎麽樣?”
江晝擡手,摸了摸自己臉後剛被擰過的地方,說:“沒事。”
林霄氣得直跺腳,“我早就覺得他小子不對……我修仙咋了?大哥你長得帥咋了?礙着他什麽事了?竟然還想私吞我爹的東西,什麽玩意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又話頭一轉,感動不已望向江晝,“胡大哥你真是好人,發現酒裏有料,還專門提醒我,你放心,我林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等什麽時候見到我爹,我一定幫你問清楚我家的事。”
江晝點頭,摸了摸自己的頸環,林霄謝錯人了,不是他好,是炭炭好。
林霄躁動完又坐回椅子上,“咱們現在怎麽辦啊大哥?我爹的東西肯定是要拿到的,我剛才給了林威一個假的暗語,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他一時半會兒估計反應不過來。”
江晝說:“跟。”
“跟他去我六伯的密室?”林霄立馬起身,跟江晝一起走到門口,又為難道,“他府裏侍衛小厮可不少啊,說來慚愧,大哥,我雖然修仙,但平時也就幫那些少爺小姐們寫寫課業,或者用靈氣驅使掃把掃個地,打打殺殺我是一點也不……”
他話沒說完,江晝就打開門,帶着他一躍跳上了林家宅院的最高處,搜尋林威剛剛離開的方向。
林霄堪堪站穩,感嘆道:“胡大哥你真靠譜!”
江晝指了一個方向。
林霄跟着看過去,只見林威帶着十來個小厮,急匆匆地出了大門。
“難道我六伯的密室不在林家,在外面?”
江晝抓起他就走。
鹿溪城中,林威帶的十幾個小厮突然分散成了兩撥,一波人跟着林威往人煙稀少的後街走,另一波人轉頭上了通往鬧市的石橋,林霄左右看看,說:“大哥,咱們肯定跟林威吧?”
久未得到回應,他偏頭看江晝,只見他的視線正落在不遠處的石橋上,順着去看,看到了人群中一道亮眼的身影。
紅衣青年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橋邊,姿态慵懶,紫眸微微垂着,逗弄被他捏在手裏的那條撲騰的小魚,手腕上的銀鏈随他的動作在袖口處若隐若現。
林霄咽咽口水,回身朝江晝說:“沒看錯的話,胡大哥,那應該是季……”
話說一半他就噤了聲,大哥根本沒聽他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道紅影。
林霄正在琢磨他這個一看就很有故事的眼神,下一刻,他就啓步走向了石橋。
林霄:“……”
有點太沖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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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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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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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