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亂想

第55章 亂想

森羅獸骨殿裏,雲姝僵着臉坐在椅子上,拒絕琥生給她端的飯。

琥生擔心道:“你都好幾頓沒吃飯了,姐姐,不會餓死嗎?”

骨龍在旁邊跟着“吼吼”。

雲姝瞥他,“怕我餓死,你就放我出去。”

琥生搖搖頭,把飯給她放下,轉頭去跟其他八方域人讨論怎麽把廚房收拾得更整潔一點。

大殿門口,樓沙抱臂倚在一堆骨架上,盯着不遠處的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

風洵又一次來了。

自從不久前回到八方域,來過一回森羅獸骨殿,看到了雲姝的臉,風洵整個人就跟癡了一樣,隔一會兒就要過來看一眼,還會帶一些花和食物來,專門送給雲姝。

骨龍守着森羅獸骨殿門口,不允許風洵進來,風洵就只站在殿外,眼睛直直盯着雲姝。

樓沙跟他說話他也不理,等樓沙氣極跳腳,掄圓了胳膊扇他一巴掌,他才會回過神來,在大殿門口跟樓沙互毆,互毆完還要看向雲姝的方向,似乎期待她能做出什麽反應。

就像當年的雲征月一樣,每次他打完架,都把他拉到一邊,為他擦掉臉上的血,私下裏教育他兩句。

可惜雲姝不是雲征月,根本不理外面這兩個有病的八方域人,她還在餓着肚子跟面前的飯菜對峙,堅決不吃一口。

樓沙捂着被打腫的臉,擋住風洵的視線,咧起嘴來看他,“好看的姑娘八方域也有,她是仙洲來的,不适合你。”

風洵冷着臉推開他,繼續盯着雲姝看。

樓沙順勢抱住他的胳膊,陶醉地閉上眼,“當然,你要是喜歡~我也願意為你變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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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打擾一下,”林霄抱着鴿子走過來,緊張地四面環視,禮貌朝樓沙道,“聽說這裏有仙洲人,我……我能進去找人聊聊天嗎?”

他和爹一起被風洵抓了回來,在八方域待得根本分不清日子,吃得也不好,還經常偶遇一些窮兇極惡的八方域人。

他心裏憋悶,找爹聊天,爹也整天低着頭不理他。

剛聽說森羅獸骨殿裏面關着仙洲人,林霄就蠢蠢欲動,想來找老鄉聊聊天。

樓沙眯起眼,猛地伸長脖子湊近,盯着他的臉看,驚訝道:“白白嫩嫩的小寶貝兒,你也是仙洲人?”

“對……對啊。”林霄咽咽口水,往旁邊挪了兩步。

恰好這時琥生從裏面出來了,林霄見到他,急忙招手,琥生一驚,“你怎麽在這裏?”

“這說來話長,我能進去嗎?”

琥生讓骨龍把他卷進來,搬了個椅子過來讓他坐。

桌上的飯菜很香,冒着騰騰熱氣,雲姝仍舊坐着一動不動,肚子卻不停咕嚕咕嚕,暗暗咽着口水。

林霄聞到了香氣,指指飯菜,問琥生:“這我能吃嗎?”

琥生搖頭,“這是給這個姐姐的,你要吃,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林霄猛點頭,摸着自己咕嚕嚕的肚子,“那有勞你了!”

等飯期間,林霄跟雲姝搭話,“姑娘,看你衣着,你也是仙洲人?”

雲姝不理他。

飯端來了,林霄邊吃邊跟雲姝搭話,“吃啊姑娘,好香,太香了。”

雲姝還不理他,但是多看了幾眼自己的飯。

等琥生出來,發現雲姝終于吃飯了,吃還不夠,還和林霄聊起了天,盯着他那個鴿子看,問他自己能不能抱抱。

林霄:“好啊。”

雲姝接過鴿子,觀察了一下,又說:“我最喜歡鴿子了,能不能讓它跟我住幾天?”

林霄大方點頭。

當天滿月時分,琥生睡眼朦胧醒來,發現雲姝正往鴿子腿上挂竹筒,然後站在門口放飛了鴿子,他過去問:“你在幹什麽?”

雲姝微笑看向撲騰着翅膀飛走的鴿子,“我想看看,江仙師的鴿子,能不能飛出八方域。”

琥生:“啊?”

從放飛鴿子那天起,雲姝活潑多了,每天按時吃飯,跟人聊天,然後定點去門口蹲守,似乎在等什麽東西。

終于在某個滿月,等到了飛回來的鴿子。

她抱鴿子走進森羅獸骨殿,解下上面的小竹筒,靈氣瞬間飄忽而出,緊接着,一個大大的“滾”字浮現在了她的面前。

“……”

琥生驚嘆道:“這是嫂嫂的字!你在用鴿子跟嫂嫂聊天嗎?”

雲姝把竹筒一扔,锲而不舍,再次用江晝教她的法子寫了一個靈光小竹筒出來,上面細數季雲琅騙人的罪行,讓江晝擦亮雙眼,別被愛情蒙蔽。

這次她邊往鴿子腿上挂,邊把它抱到臉邊叮囑,一定要送到江晝手上,不要再中途被攔住了。

鴿子自信點頭,表示自己上次被抓住後已經有經驗了,“咕咕”兩聲讓她放心。

沒多久,又飛了回來,垂頭喪氣,還帶來了回信。

回信寫:再來炖了,滾。

雲姝:“……”

炖就炖,她又寫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

-

梅廬。

季雲琅第十次抓住那只鴿子,當即不忍了,抓去廚房就要炖掉。

調養了兩個月,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好了一多半,已經能下地走路,眼睛也可以摘了紗布,只是依舊看不太清,看稍遠處的東西都要眯着眼。

江晝怕他的眼睛以後都這樣了,不停去找金乾,問他怎麽辦,是不是還需要換眼。

金乾最近跟那幾個從外面來的神醫師兄弟每天對着江晝觀察,然後在樓裏讨論。

江晝需要檢查的次數逐漸增多,需要喝藥的種類也越來越豐富,季雲琅慢慢恢複,他卻越來越像個病人了。

他這才覺察出不對勁來,在又一次被一群神醫圍着集中檢查完之後,僵着臉問:“你們,是在給我治病?”

金乾否認:“不……”

其他神醫:“對啊!”

“……”

季雲琅專門跟金乾說過,別讓江晝知道是在給他看病,不然他不會這麽配合檢查,他只會冷着臉說自己沒病。

只有說是為了季雲琅,他才會乖乖按時來檢查身體。

江晝從金乾嘴裏知道了是季雲琅讓他們瞞着自己,僵着臉轉身就走,要回房去找季雲琅。

沒想到剛出來沒幾步,就迎面撞上了。

隔得遠,季雲琅看不清他,江晝卻一眼看見他手裏抓着一只很眼熟的鴿子。

他往旁邊挪了幾步,站定不動,等季雲琅路過他時,猛然攥住季雲琅手腕,把他帶進了懷裏。

季雲琅早就聞到鎖靈鏈的氣息了,卻一直沒看到人,沒想到江晝會這麽突然出現,他下意識把鴿子往身後藏。

除了眼睛,季雲琅身上不留什麽重傷了,所以江晝也沒跟他客氣,攥着他的手腕把鴿子奪過來,問:“哪裏抓的?”

季雲琅已經把鴿子腿上的小竹筒摘下來了,此刻沒什麽好怕的,聞言搖頭,“不知道啊,突然就掉下來了,我又看不清,摸着它這麽肉,就想拿去廚房炖了。”

他問:“怎麽了,師尊?”

江晝盯着鴿子看,微蹙起眉,“真的?”

他語氣有點冷,季雲琅不解,“你為什麽這樣跟我說話?”

江晝跟他對視,問:“我每天檢查、喝藥,并不是為了,給你換眼,而是我要治病。這你知道?”

他都這麽問了,季雲琅只能點頭,“嗯。”

江晝似乎很不高興,覺得自己被他騙了兩個月,聲音更冷,問:“我有什麽病?”

“我怎麽知道?”

季雲琅在他懷裏,被他用這麽沖的語氣質問,瞬間也不高興了。

“神醫說你快死了,我就讓他給你治治,誰知道一治能治這麽久,要不是梅乾不是那種人,我都懷疑他在坑我們錢……”

他正跟江晝絮叨,江晝手裏的鴿子卻突然掙紮起來,“咕咕”着拼命抖動自己的身體,從羽毛間溢出幾絲靈光。

季雲琅心道不好。

他自從眼睛能看清之後,早看過好幾次信的內容,知道了是雲姝在傳信,每次也都罵回去,讓她死心。

誰能想到雲姝掌握了江晝教的傳信方法後,越來越熟練,這次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用鴿子的羽毛藏靈氣。

眼看那點靈光快凝出字了,季雲琅出手要打滅,還沒動作,就被江晝抓住手腕禁锢在了懷裏。

“……”

季雲琅餘光去看,鴿子羽毛藏靈很難藏住,不如小竹筒可以儲存,此刻那行字凝結得緩慢,顏色又淺淡,不專心的話應該看不清字。

想到這裏,他去吻江晝,想要阻擋他的視線,分散他的注意。

江晝又不是傻子,何況這兩個月來兩人天天膩在一起,只是親一下,完全不會影響他的注意力。

他沒拒絕季雲琅的吻,卻也沒深入,碰了一下唇就撤開,把他緊緊按在懷裏不讓他掙脫,繼續等着鴿子抖出的那一行靈光字成形。

“……”

季雲琅想看,在他懷裏努力回了頭,奈何眼睛不好使,根本看不清那是行什麽字。

“師尊,”他問,“你看見了嗎?”

江晝:“嗯。”

“那是什麽?”季雲琅說,“我也很好奇。”

想到他看不清,江晝抱着他往那行字的位置挪了兩步,問:“好奇?”

他語氣又平靜下來,讓季雲琅聽不出好壞,季雲琅不猜了,自己回頭看。

雲姝兩個月來跟他用鴿子大戰了十個回合,每次都慘敗,已然癫狂,這次用鴿子羽毛藏靈氣是專門來罵他的。

她寫:季雲琅你不要臉!別再騙你師尊了!等見到江仙師,我一定狠狠揭穿你!

指名道姓,言簡意赅。

江晝只要不是純種傻子,就應該在看到這句話之後開始亂想,然後質問季雲琅。

季雲琅把自己腦袋扭回去,臉埋進江晝懷裏,“師尊,我眼有點疼,心口也有點……咳咳……”

他咳了兩聲,似乎真要咳出血來,奈何他的內傷早被梅神醫妙手回春調理好了,此刻只能幹咳,像是嗓子有毛病。

江晝揮滅半空中的靈光,沒說什麽,他本來就是來陪徒弟養傷的,既然季雲琅難受了,江晝就帶他回房。

進房後,季雲琅瞥見他還抓着那只鴿子,問:“師尊不把它送去廚房炖了嗎?鴿子湯大補,對我的傷應該……咳咳……有好處……”

鴿子:“?”

江晝把鴿子放到桌上,扶季雲琅去床上躺下,熟練地給他端來藥,就算發生了剛才那些事,也沒給他臉色看,跟這兩個月裏的每天都一樣,對他有求必應,溫聲道:“先喝藥,想喝鴿子湯,一會兒去炖。”

鴿子:“??”

季雲琅心裏瞬間舒坦了,回道:“好。”

季雲琅喝完藥,江晝放下碗,坐在床邊靜靜看着他。

季雲琅偏過眼,“師尊,別這麽看着我,你這麽看,我眼疼。”

想到他的眼,江晝是真的心疼,也就顧不上跟他追究其他的事,嘆了口氣,說:“我一直覺得,我能給你換眼,讓你眼睛,變好,所以才每天檢查,喝藥。”

沒想到連着喝了兩個月藥,養的是自己的身體。

江晝這話聽着像是在責怪他,季雲琅當即道歉,“對不起,師尊,我不想你死,想讓他們給你治療,又怕你不配合,才……”

江晝揉揉他腦袋,打斷他,“不用道歉,先把你的傷,養好。”

“傷養好之後呢?”季雲琅抓住他的手,“師尊會離開嗎?”

江晝不說話。

這兩個月來,每次季雲琅問到這個,江晝都沉默,或者只說讓他好好養傷,先不想別的。

現在他傷也快養好了,就差一個眼睛,也不是太嚴重。

要不是跟江晝天天黏在一起,找不到機會,季雲琅簡直都想再去給自己造一身新傷,讓江晝更心疼、陪他更久。

季雲琅從床上起身,跨坐到他腿上,環抱住他的脖頸垂頭親吻他。

江晝從不拒絕他的吻,攬住他的腰,仰頭來回應。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季雲琅的身體就好到足夠兩人親熱了,只是季雲琅每次都沒那個意思,江晝也不主動跟他這個傷患提,兩人就只能回回都淺嘗辄止。

也不算淺嘗,互相的唇和舌都用得爐火純青了,有一次季雲琅太有感覺,明顯把持不住了,說什麽也想做,江晝善解人意,說那就做。

然後季雲琅就把他趕出了房間。

這次也不例外,親得葷,挨得近,兩人互相抵住了對方,江晝先跟他确認,“做嗎?”

季雲琅有些急切地扯他衣服,嘴上卻說:“不。”

江晝點頭,抱着他翻了個身,滾到榻上,照例只用唇和手。

動情時季雲琅抱他抱得很緊,那雙紫眸裏泛起迷離的水霧,不停吻他,在他耳邊輕聲喘息,“師尊,永遠陪着我……每天都親我,好不好?”

“嗯。”江晝在他頸間吻,第一次這麽想留下痕跡。

這樣的季雲琅太熱情,太可愛。

要不是提前說好了不做,江晝簡直都要開始亂想,徒弟這兩條蹭到自己腰上的腿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晝不能想,想到那樣的季雲琅,他就會先把持不住。

“師尊。”

季雲琅舒服了,叫他一聲,摟抱住他,往他唇上啾了一口,臉紅紅躺在榻上朝他笑。

江晝突然朝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季雲琅整個人一顫,緊接着就聽到江晝叫他,“雲琅。”

他應聲,手過去,準備幫江晝。

江晝抓住了他的手,按到一邊,又叫了他一聲,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季雲琅眼睛微微睜大,本來就沒散盡熱意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他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得很快。

他盯着江晝的眼睛,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回道:“好啊。”

江晝問他,可以用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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