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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徐靈鹿跟在魏鏡澄等一行人身後,到了臨時的馬廄。
滴滴快馬雖然好,但是它沒有上馬石呀。
別人都是踩着馬镫,抓住缰繩一個發力就能翻身跨上去,但徐靈鹿個矮,手臂也沒有什麽力氣,扒拉的好幾次,都是發力到一半,又順着馬身狼狽的滑了下來。
鏡二的馬是棗紅色的,臉略長,前臉的正中間還有一道貫穿整張臉的白色毛發,導致它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嘲諷。
小天師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上馬,棗紅馬也有些不耐煩,垮起個馬臉,打了個響鼻,居高臨下的看着徐靈鹿,好像在說,矮子加弱雞,還想騎我!
鏡二就站在他後面袖手旁觀,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這小天師上不去馬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能多看幾次是幾次。
徐靈鹿正在思考應該如何上馬,魏鏡澄已經騎着馬從馬廄深處出來了。
他的馬是純黑的,比其餘馬匹都要高大一些,再加上他人也高大,這次徐靈鹿看他是實實在在需要仰着頭了。
馬上的魏大人和堂屋中是兩副模樣,恣意張揚了很多,徐靈鹿甚至覺得他嘴角的那抹淺笑帶着點不懷好意的感覺。
“鏡二,你幫幫徐公子。”馬上的魏鏡澄,撂下一句話,黑馬便趾高氣昂的從徐靈鹿身邊跑了過去。
徐靈鹿随着那黑馬帶出的一陣風轉過身去,還在憋笑的鏡二忽然正色道,“徐公子準備好了嗎?您可以把書簍抱在懷中,我幫您上去。”
總覺得似乎被嘲笑了,但是沒有證據,徐靈鹿撇撇嘴,将書簍抱在懷裏,接着感覺自己的腰被人從後面掐住,整個人被舉了起來,放在了棗紅馬上。
鏡二把徐靈鹿放好,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徐公子這腰着實是細了些,他竟覺得自己兩只手就能圈住。
啧啧啧,難怪身體這麽弱,連個馬都上不去。
鏡二的騎術非常好,又快又穩當,其間還一直能和徐靈鹿保持着相對安全的距離,要不是下馬的時候再次發生了卡住下不來的情況,徐靈鹿甚至想給鏡二一個五星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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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能再次依靠鏡二托着他的腰,給從馬上放下來。
徐靈鹿有點憋氣的對魏鏡澄一行人到了謝,看着他們騎馬出了巷子,才擡手叩響了徐府大門上的銅環。
在他叩響銅環的時候,巷子另一邊屋頂的青瓦上,穩穩的落下幾個人,盯住徐府的大門口,正是剛剛才從巷子中出去的魏鏡澄等人。
‘叩叩叩!’
銅環敲擊在木門上的聲響,回蕩在寂靜的小巷中。
飛花巷因為距離皇城較近,裏面住的基本都是達官顯貴,便于上早朝,別看是挺長的一條巷子,其實也不過只有五戶人家,又都是朝廷命官很注重隐秘性,所以這敲門聲便顯得格外突兀。
“門外的貴客稍等。”門內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傳出來,“這就來了。”
然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稍後徐府的大門開啓了一條縫隙,一個堆着油滑笑臉的中年仆役探出頭來,“這位小哥,要尋何人?”
“我是來找徐正清大人的。”
徐靈鹿剛剛說完,那位仆役的笑臉‘啪’的一下就落了下去,“走走走,我們家大人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見的嗎?”
說完就要把大門關上。
徐靈鹿手疾眼快的将一個小袋子一把塞進仆役手裏,仆役輕輕的颠了颠,重新挂上笑臉,“小的幫您通傳試試,您可有什麽文書信物?”
徐靈鹿在心中,哇偶,這笑容的弧度居然跟剛才一絲不差呢,非常專業。
他從腰間的百寶囊中摸出一塊魚狀的玉佩,遞給仆役,“将這個交給徐正清大人即可。”
“好嘞,公子稍等。”仆役接過東西便轉身回到府裏去了。
‘砰’的一聲,那扇黑色的大木門在徐靈鹿面前再次關的嚴嚴實實。
“看來大人是猜對了,這個小哥就是個騙子,徐府根本不會讓他進去。”鏡二趴在屋頂拍着領導的馬屁。
可惜了,長得那麽好看,腰還那麽細,身上也香香的,鏡二看着底下那抹纖細又孤單的身影,心裏默默感慨。
“靈霧山中的霧,會不會是他放出的某種迷煙?”一名下屬發散思維說道,“他們自己人在進山前先吃好解藥,這樣就可以穿行無阻,而其餘人都進不去,靈霧山豈不是成了他們的私人地盤,乖乖,這是要造反呀!”
“不可妄言,是不是想挨板子?”魏鏡澄眯起眼睛,造反這話也能亂說。
“我看不像。”鏡二反駁道,“自從靈霧山被大霧閉鎖之後,共下了三場大雨,刮了五次大風,可是對霧氣絲毫沒有影響,什麽樣的迷煙能如此穩固?我看這霧不像是煙氣,反倒像是……像是一個罩子。”
他這話一出,衆人都沉默了,鏡二的形容十分精準,尋常來說霧氣都是流動的,但靈霧山的霧氣濃度均勻,有霧的地方,霧氣都是一般薄厚,沒有霧的地方便是一絲霧氣都沒有,像是被人用刀整整齊齊的從分界線斬斷了,而且風吹不散雨也澆不散,不像是氣反而像是被人罩了一個堅固的罩子。
可是人怎麽可能給山罩一個罩子呢?
“該不會真如嚴忠所說,是個精怪吧……”另一名屬下說出了衆人心中所想,嚴忠這十板子不會是白挨了吧。
他話音剛落,底下便傳來了‘嘎吱,嘎吱’的響動,徐府那兩扇大黑木門,又在徐靈鹿面前打開了。
更加令人驚訝的是,此次出門來的居然是徐正清本人,他身後還跟着嫡次子徐俊崇和徐夫人陳氏。
徐正清手中死死的攥着一塊玉佩,剛才徐靈鹿遞給門房的那條活靈活現的魚現在正嚴絲合縫的嵌在一圈湧動的波濤中,組成了一塊完整的‘錦鯉戲碧濤’,正是徐大人手裏這塊。
“你可是俊溪嗎?”徐正清大人約莫是情緒過于激動,聲音都帶着一絲微顫。
“徐俊溪……”徐靈鹿在心裏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接着擡頭對徐正清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師父說以前我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來着,不過師父給我改成徐靈鹿了,這樣更好養活,所以這位是爹爹嗎?”
爹爹兩個字一出口,徐正清身後的二人和趴在房頂看熱鬧的那一夥人全部愣在當場,還真是父子呀?!
陳氏滿臉堆笑,上前一步,親熱的想要拉住徐靈鹿的手,“孩子跑了這麽遠的路,累了吧,先進府裏來,有什麽話,坐下慢慢說。”
徐靈鹿沖她笑笑,不着痕跡的躲開了陳氏伸過來的手,他面上帶着笑意,眼睛确是冷的,一直在打量徐正清身後沒有說過話的徐俊崇。
這應該就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便宜弟弟了吧,年歲看上去完全與他相當,甚至徐靈鹿還要顯得更小一些,看來他這個號稱人如其名,正直清明的爹,也不是傳聞中那般,起碼這個便宜弟弟的來歷就很古怪。
等他們四人各懷心思的走進徐府,那大黑木門再次關上,對面屋頂上才又窸窸窣窣的說起話來。
“還真是呀!”鏡二感嘆,“那要是這樣的話,徐公子之前說的事會不會也是真的……”
他聲音越來越小,默默轉頭看着魏鏡澄明顯黑下去的臉色,紅鸾星動,無妻無子什麽的……啧啧啧有點過于刺激了吧。
而且今天他家大人居然在這個少年身上栽了兩次,先是質疑人家是個神棍,結果人家看了三個人的相,起碼前兩個說的巨準,後來又質疑人家是個騙子,結果人家真的是中書令徐正清大人的兒子。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外界一直以為徐正清大人只有兩個兒子,嫡長子徐俊華和嫡次子徐俊崇,這二人大約要差六,七個年歲,所以才傳聞徐大人異常深情,第一任妻子近十年再無所出,身體也不好,可他堅持不納妾室,等發妻亡故之後才不得已娶了填房。
可如果徐靈鹿也是徐正清的兒子,他看上去年歲和徐俊崇一般無二,那豈不是說,徐正清大人在第一任發妻還沒有亡故之時,或者剛剛亡故之時,就和填房的這一位有了徐俊崇。
這哪裏是深情,分明是個僞君子。
魏鏡澄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他對身後的屬下吩咐道:“鏡一,我寫一封文書,你親自去驿站吩咐他們,加急送往西北軍昭武校尉徐俊華手中。”
“文書送到之後,你便帶幾名屬下輪班來飛花巷守着,順便留意今日徐府大門口發生的事會不會流傳至坊間,都是怎麽傳的。”
“領命。”
“鏡二,你今晚就收拾行李,去靈臺山飲翠峰,查查清楚,到底是哪座道觀出了一位叫徐靈鹿的天師。”
“大人我能和鏡一換換嗎?”小天師那麽好看,他也想天天盯,為什麽要把他派去幾千裏外的深山老林,鏡二覺得十分不公平。
說不準哪天還能假裝偶遇一下,再帶小天師一起騎一次馬呢。
眼見着魏鏡澄的目光如刀般就要切過來,鏡二覺得自己全身的皮都緊了,不等魏鏡澄再開口,立即應聲,“領命!屬下這就出發。”
說完他運起大輕功,奔向巷子盡頭,找他的棗紅馬去了。
那馬兒見他過來,嘲諷的打了個響鼻,仿佛再說:叱,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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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