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爾當往來
“锵锵锵!”
“開元年間雖然太平,但是自安祿山之事後便是天下大亂八年,此年間江湖能人輩出,為一江山社稷貢獻血肉之軀,更有能力者潛伏數載春秋,當宰那蠻夷人之首!”
清風徐來,一間藥房,一支筆,一人吟起。
屋中三人,适才講話的是身披長袍藍色裏衫的藍衣女子——唐夏雨的至交好友——來自萬花的一名大夫,顏持畫;她愛之話本,尤其好說書;若非因年幼時家住萬花谷旁,家父家母更是萬花谷中弟子,恐怕她是要拿着一挑竹竿,于一酒樓,當一位敢言天下奇事的說書人了!如今,只能做個赤腳大夫,還得男扮女裝,苦也。
“是,是,那麽可有關于這個人的消息?”
唐夏羽快速地應了幾聲,便在顏持畫說完的當口,伸手遞出一張畫卷來。畫卷上潇灑淡墨一粗壯男子。她來此,本就不是聽好友說書的,而是為了這一事而來;雖然身旁的明教中人似乎頗為好奇這大夫氣質豪邁地說些什麽,但話語權并不在她身上。
“哼!唐夏羽你可真是個沒情趣的家夥,也難怪我們萬花谷的男人看不中你。”
顏持畫嗔怒道,手上倒是心不對口地将東西接了過來。
“……雖我武功高強,但可不敢得罪大夫。說來,秀坊本是公孫大娘所建,厭惡天下負心人,而全為女子或是貌美的孩子,另外,長歌遠在海邊,去尋那長歌大夫可不好辦。”
“至于五毒教,我唐門本就與之交惡,又何談請來,想來,也就萬花谷——”
“萬花谷的好大夫多,對吧!”
唐夏羽微微一笑,點點頭,又說道:“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顏持畫翻了個白眼,不評價自己這位至交好友空手套白狼的行為,只用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她身旁陌生的裝扮頗為異域風情的女子,好一番審視。
“不知,不知,不過,你若是告訴我你身旁此人為何,倒是可以跟你透露些此次你想知道的消息。”
她的意思再淺白不過,是要弄清這陌生之人的身份。
“哦~”唐夏羽果斷厚臉皮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撿了旁邊櫃子上剛剛配藥剩下的甘草扔進自己嘴中,舔了舔嘴唇,目光移去,落在了自從進來便一言不發剛才也随意坐下的安修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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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思妹妹,我這好友想要結交于你,不妨你——”
“明教弟子,陸弦思,初來中原,可否?”
薄唇輕啓,一連串的詞句便出,她雖說得簡陋,但大致上是說完了基本信息,令得唐夏羽稍稍移動了雙手,臉上笑容加深。
“我倒是可了,不過持畫是滿意了嗎?”
“不可,不可,有道是求人,啞巴也能成金蓮,這點哪裏夠?”嬌俏的萬花小姑娘顯然性子還很單純,就算次次被唐夏羽這個老狐貍騙,但還是要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一番作個來回。
唐夏羽便起身來,身手靈活地将手搭在了安修思的肩上,明媚如風地笑着。
“弦思小妹妹,看見了吧,多說幾句。”
奈何安修思本就個木頭,雖是個唐夏羽喜歡的木頭;她表情波動了一下,卻還是端坐不動。
“沒了。”
“啧啧啧,你學什麽武功,師出何門,有什麽喜好,還有諸如此類的,一并說出,便是啞巴作了金蓮舌了!”
唐夏羽還有心思跟安修思唠嗑,但顏持畫可憋死了,她本就喜歡說話,說得越多她就越高興,做的事情也就越好,只是最近無論是江湖還是民間都風平浪靜的,連病人都少得可憐。
她便要把自己憋死了。
“持畫說得好,弦思妹妹,你就照着說出來,都聽着呢。”
唐夏羽又是一腿坐到人家身上,逼得更近了。
此番,安修思便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點不對勁。她本身就是忍耐性子極好的人,她能比毒蛇還要會等,能比沙漠下的種子還要會靜止不動,但對上了唐夏羽這個人,對上了那雙美好與邪惡并存的雙眸,她自己所有的耐心都在見底的狀态中。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認出我?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正常地對我?
她說不出口,只好以行動來表示。
于是,顏持畫便看見自己好友與她帶來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調情。
她的眼睛大概有點瞎。
“焚影,并無師傅,愛好……”她那雙深邃的眼就釘在了唐夏羽的身上,然後唇邊展現出一抹如月般清冷的笑容來,“你。”
她不說誰,在場之人卻都心知肚明。只要是個人看見她目光所至,一個傻瓜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這個答案再明顯不過。
只可惜,唐夏羽不在乎。她只是低了頭,像是要親吻上那一雙紅唇,卻只是在一寸之間停下,微微張開口,呼吸仿佛在交融,深陷,抵死糾纏;而她們兩人卻只是在極近的距離中繼續談話而已。
不曾逾越,也不曾隐藏。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的愛好是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像是要銘記面前人的樣貌一樣;可是安修思知道,這個唐門的心再冷血不過了,她只是在警告自己而已。
然而,沒有必要的。
安修思伸出了手,看也不看對方似乎要将袖間暗器抽出的微小的舉動,便撫摸上那一張白玉般潤滑的肌膚,下一刻說出的話如同在親吻面前的人一樣。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請人喝酒是看別人的。”
如果一個沒心,那就造出來一顆心來。
“哦~的确。”
唐夏羽偏了頭,躲過了接下來的撫摸,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忽然就使力,讓自己靜如狡兔。
安修思沒有說什麽,只是運動自己內力卸去了那一力道,還暗暗變換了坐姿,好使身上人更好地依憑她坐穩。
“持畫,我覺得弦思妹妹是真的說完了,如何?”
她分明笑着,卻讓顏持畫欲哭無淚——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雖然有點生氣,但顏持畫還是如約告知了唐夏羽她的目标現在所在的地方以及周圍是什麽情況。
那是一個王府的入幕之賓,風頭正盛,因此也就嚣張跋扈,惹了不少的人,但是在唐夏羽之前還從未有人得手過,有人說是對方身邊的防備力量很強,有人說那人背後有一道勢力在支持着他。
但無論如何,唐夏羽也是終結這一狀況的那支箭。
她挑了挑眉頭,并未多說,從安修思身上下來,就又吃了幾根可食用的藥材,讓顏持畫分外心疼。
“弦思,接下來你還有跟着我嗎?”
“你去哪裏,我去哪裏。”她只是重複了不久前在酒攤上的話,讓唐夏羽內心一陣複雜。
不過嘛,她其實的意思是這樣的——“萬一你拖累了我怎麽辦?”
“沒有。”
她說得真真切切,言辭鑿鑿,倒是讓看着她的女子想起了很久前自己對另一個女孩的承諾。
是不是也是這樣真實,也這樣誠懇,然後,失信。
于是,便是一個淺淺得如風般的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唔,沒想到越寫越多了咔
之前把明教地方搞錯了,應該是波斯人的,嘛,也許人員組成成分複雜,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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