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言辭鑿鑿

“拉姆！”

因為自己阿媽比從前好很多之後，更加陽光開朗的女孩熱情地朝她跑了過來。

唐夏羽內心的柔軟被那一抹燦陽所觸動，張開雙臂，抱住了奔跑過來接着猛然一撲的女孩。

她不過往明教所在那地方走了一個月有餘，卻思念起來這單純依賴她的女孩來，于是任務完成後便輕功展翼飛來。

唐夏羽沒有告知安修思自己的名字，她也就用那在地方話中代表着“仙女”之意的拉姆稱呼她。

“安修思好久不見，長高了好多呢。”

唐夏羽比了比女孩的身高，比起一月前還僅僅到她的腰間，現在依然快到胸前了。

“當然！”安修思将自己埋在她救命恩人的懷裏，感受着那波濤洶湧，非常舒服，“安修思十歲了，過不久就十一了，拉姆要留下來陪我嗎？”

她的意思大概是要她陪着渡過十一歲的生辰，也正好唐夏羽接下來沒什麽事情，就應下了。

只是，唐夏羽不知道，這回應終究是劫難，染紅了半邊的天空。

安修思人雖小，但知道的很多。第二天她就拉着唐夏羽去了過去狼牙軍駐紮的地方，撿些瓶瓶罐罐，回去換些好東西。

唐夏羽看着安修思那小小的人兒在荒廢已久的帳篷與牆壁中穿來穿去，從某些被人遺忘的角落裏撿到好東西。

她便看向了天邊，黃沙漫天，遠處仍是一堆堆的沙丘，鮮少生機，與她的故土可謂是天壤之別。她便憶起那一叢叢的竹林和遮天蔽日的竹葉，深林中的精巧機關，刀不染血的殺機，以及那唐門密室前的冰湖，還有守護在那裏常年不出的師姐；她又想到唐老太太今歲又癡長多少，但那雙棕色瞳孔中的智慧卻沒有減少，仍是她第一次看見那樣滄桑而強大，還有機關小豬和機關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同門毀壞了多少，今年的門派進賬如何。諸如此類，不過簡簡單單的小事，卻讓行走在黃沙中的唐夏羽思念起了自己的故鄉。

她本該完成任務就回去的，卻為了一個女孩停留在陌生的國度中，看着荒漠。

忽然，唐夏羽被勾起的愁思全無，反倒是目光立刻聚集在不遠處的牆後，那裏——她眼神一凝，暗中打開袖箭開關，輕盈地潛行了過去——有敵人。

然而，當她真的接近後，卻空無一人，只是她看着地面，仍有細微的痕跡讓她确定有人來過。

Advertisement

這是敵是友？

唐夏羽随意地打開了一件暗器，射向不遠處的土牆。

可不要讓我逮住。

她轉身便走開，而收獲頗豐的安修思捧着一大堆的東西向她跑來。

雖然經歷過采藥一事，但那雙眼眸仍舊天真得可愛，還有點不谙世事。

“拉姆！你看，我找到了好多好多的東西！”

唐夏羽一眼掃過，以她的目光自然是瞧不起這些破爛物，但她也知道這些對于身處于荒漠的人還行。于是，她摸了摸女孩的頭，沖她甜美一笑，直把這個沒怎麽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眩暈得眼裏冒星星。

“安修思果然厲害！”

“恩！”

安修思重重地點頭，看着自己眼前的拉姆将東西拿過去一半，然後伸手牽住了她空出來的一只手。

“走吧，天色漸晚，該回去了。”

“好！”

她脆生生地答道，總算是有點像唐夏羽曾經看見的孩子的樣。她有些心疼地又摸了摸女孩的頭，手下的溫度很溫暖，像是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覺，忽然，她覺得女孩的頭發比起之前看見的更長了點，似乎可以捆起來一點了。

“唔——”

一邊走着，唐夏羽一邊想着給安修思弄什麽樣的發型。

只見那雙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一直注視着她頭皮的大姐姐，突然，瞪大了，眼睛的主人一下子跑到前面，擋住了她的路，但卻沒有放開她牽着的手。

“拉姆，我的頭發太長了嗎？”

“唉？”唐夏羽頓住，她打量了安修思與自己的差距，差點就要笑出來，便忍住，對上了她的眼睛，搖了搖頭，“安修思的頭發短了才是。”

“現在長了很好。”

“真的？”安修思疑惑地歪了歪頭，孩童一樣天真地繼續問道，“那為何那些叔叔們不是長發呢？”

“安修思，你應該跟随你阿媽才是。”

唐夏羽有些好笑地低下身子，與她的視線平齊，撫摸了她後腦勺長長了的發絲，不像她個性那樣堅硬，反倒柔軟。

“真的嗎？阿媽以前剪了頭發的，現在卧病在床就長長了。”

“這樣的話”，唐夏羽勾了勾女孩的鼻子，唇邊自然滑落一抹驕陽，“那麽你就學我吧。”

安修思的目光随着唐夏羽抓住她的手移到了她的腦後，觸碰到那如水般美好的長發；她的指尖有些顫抖，但目光卻堅定無比；她感覺手中如同月光般的虛無，如同最柔軟的三生樹花瓣般的感觸，心底小小的一塊就這樣輕易地撼動了。

她垂下眼眸，像向王臣服的野性不改的狼，雖隐去了那弑人的鋒芒，露出肚皮上最柔軟的部分，卻仍有會讓人感覺到隐隐約約的欲與交織在黃沙中看不分明的魔。

“好。”

懵懂的女孩還尚未明白自己內心的野獸，卻已然展現了那還未豐滿的羽翼。

作者有話要說： 嘛，唔，下一章是現在時了咔。

過去應該還有兩三章九結束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