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69可憐小狗

第69章 69可憐小狗

淩晨六點落地。

沒有絲毫休息的餘地,陳寐匆匆奔往市中心的醫院。就連車上補覺的間隙都被陳朝豐的這檔子事占據。

挂斷電話,陳寐蹙眉揉着因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好在沒了昨夜醉酒的痕跡,頭腦還算是清醒能夠捋一捋這突發狀況。

陳朝豐跳江自殺說到底只是博他前妻和老丈人的同情,只不過他們并不在意,只當他是狗急跳牆,事發之際第一時間就封鎖了各大媒體消息,只說是深夜某男子醉酒失足落水,并未指名道姓。

其實,細細想來這也算是念及舊情,畢竟陳朝豐之前那糟粕爛事還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包養情人、知恩圖報、鳳凰男……

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死性不改還妄圖再上演一番,而現在也總算是翻了車,吃到了苦頭。

算是活該。

徹底捋完,他的精力就和手中發紅的電量進度條差不多,即将告罄。只是暫時他還沒辦法充上電,醫院裏又是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處理。

———總不可能真讓他自生自滅吧,看在生父這個身份上,他也算是自認倒黴。

人生風光無限之時,視陳寐為累贅,置之不顧;人生落魄潦倒之際,視陳寐為依靠,緊抓不放。

好在陳朝豐惜命,跳江也不是随随便便地縱身一躍,相反他似乎是找準了角度,僅僅只是大腿磕到了底下的尖石,劃了一道大口子,再是骨頭折了。

進病房他就看見那滿是傷痕的腿部,纏着紗布又打着石膏,臉上輕微也有擦傷,但問題不大,就是陳朝豐刻意得太過明顯,惹人生厭。

“小寐。”吊着腿,也阻礙不了他醞釀已久的演技,既然無法在前妻和前老丈人身上挽回點什麽,那就從他前前妻子的兒子身上得到點憐憫,“爸爸見到你這的好開心,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

恰到好處的哽咽,“我…我以為自己要死了…還好你終于來了。”

可就是沒有淚水淌下來,陳寐坐在床邊對這個演技不太滿意。

“爸爸知道自己錯了,不應該抛下你,那時你還這麽小……”

陳朝豐一聲又一聲的“爸爸”聽得陳寐刺耳,他若真是愧疚,就不該演這麽一出爛劇。

“不過好在你現在長大了,這麽優秀,爸爸真的很驕傲。”

話題似乎終于繞到了正題上。鋪墊了這麽多有的沒的,陳朝豐總算是開了口,“小寐啊,爸爸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你了,你能來爸爸知道,你還是在乎我這個爸爸的。”

呵,陳寐憋不住地嗤笑一聲,也就是說陳朝豐還妄想着從自己身上得到點好處。

是誰自出生對他不聞不問的?是誰說過不認他這個同性戀兒子的?是誰在他被陷害又第一時間與他劃清界限的?

“爸爸總歸是你的爸爸,現在爸爸老了,你也不忍心我現在這幅模樣吧?”

現在反倒是理所應當地要求他擔起兒子的責任,真是可笑至極。

手上的水果刀一頓,陳寐晃了晃削好的蘋果,不滿意地看着中途斷掉的蘋果皮啧了一聲。

“您還真是多想。”陳寐咬了一口蘋果慢慢地咀嚼咽下,“跳江自殺還得挑角度,那剛才的那一番話是不是也早就打好稿子,預演了很多遍?”

“你…”陳朝豐被堵得心虛,假模假樣地摸了摸胸口,“小寐,你怎麽能這麽說?”

“只可惜啊。”陳寐輕笑一聲,“演得太假太爛,虧我還大老遠跑來欣賞您的表演。”

聽了醫生的臨床診斷和術後檢查,陳朝豐看起來嚴重其實也不過就是小骨折,哪兒都沒傷到,頂多就是破了相。

在這一張虛僞深情面容上留了點應得的痕跡,恰好也将他的自私勢利展露得一覽無餘。

“我…”陳朝豐避開視線,怎麽連陳寐都指望不上了,他有些急惱,“那憑什麽那個女人你就這麽在意?她有管過你嗎?”

那個女人?

陳寐攥刀的手一緊,睨了他一眼,“你和她能比嗎?”

“她是你的母親,養你是她本應該做的事情,我是男人需要賺錢,需要有事業來支撐這個家庭……”陳朝豐看樣子是連帶腦子也一道摔壞了,開始口無遮攔,“我不管你是有原因的。”

刀背嵌入肉裏,陳寐憤恨地看着他,“你他媽還不配當一個男人,想要錢就直說,閉上你那張爛嘴。”

“還有……”

正要繼續開口,沙發上充着電的手機叮叮的響了起來,鈴聲急促持久,似乎是有事情。

陳寐把手上的刀一撂,白了眼起身離開。

看着刀尖對着自己,陳朝豐自覺地噤了聲,身子也艱難地往裏挪了挪。生怕自己的臉再破相。

“小寐哥!”

小如一喜,“你終于是接我電話了。”

被陳朝豐的糟心事一攪,陳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問,“怎麽了?”

誰知道醫院的移動充電寶這麽少,他還是借了隔壁床位的人才充上的電。

“你…在家嗎?”小如試探性地問道,“又一個人喝酒了?”

“沒。”陳寐拔下充電線疑惑地回,“你怎麽知道我在家?”

“真在家?”小如說,“那沈銀你見到了沒?”

“誰?”思緒混亂,陳寐反問,“沈銀?”

他不是應該在沈村的嗎?怎麽跑這來了?

“是…是啊。”小如不明白,但如實地回答,“他聯系不上你,就給我打了電話,我想這個點你應該會在家所以就告訴了他地址…”越解釋越覺得異樣,小如心虛地抿了抿嘴,“小寐哥,你們沒怎麽樣吧?”

“沒。”陳寐擰眉,心生疑惑怎麽他突然來杭州了呢,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現在這邊有點事,之後再給你回電話。”陳寐翻了翻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倒确實在早上一連撥了好幾個。

真是奇怪,明明昨天晚上當面和他說清了的呀。

“诶好,沒事兒你不回我也沒關系。”既然聯系上了陳寐她也就放心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挂斷電話,陳寐第一時間是給沈銀撥去了電話,他的小區安保比較嚴,若是沒有業主同意一般是不會讓陌生人進去的,也不知道現在這麽晚了,他會在哪裏等着。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機械的女生無情地從通過屏幕傳到耳邊,陳寐不解地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黑沉的天心底不禁泛起一陣擔憂。

“你要去哪兒?”陳朝豐慌張地傾起前身,趕忙叫住,“小寐,爸爸不亂說話了,你能不能留下來照顧我啊?”

陳寐這一走,他的後半生可真就是沒什麽可依靠的了。得罪了老丈人一家,估計是杭州都難以混下去,好在陳寐現在出息……

“這張卡給你。”說着陳寐從口袋裏掏出來時準備好的卡,本來也是過來做個了斷,他也不算欠他陳朝豐什麽,也不想往後這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裏面的錢夠你找個地方好好養老了,前提是你不再幹出些出格的事情。”

陳朝豐瞥了眼桌角的卡,沉默不言。

“你這病沒什麽大事,最多是住個一個月。”他說得幹脆,也無負擔,“住院手術的錢全部都給你付了,如果你實在不行就找個護工。”

事已至此,他也算是仁至義盡。

“小寐。”陳朝豐不敢看他,雖然目的也達到了,可莫名心裏堵了那麽一下。

“以後的事情,就別煩我了。”陳寐深呼一口氣,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對了,下個月我母親的忌日請你有點自知之明不要出現,因為你不配。”

不配當一個男人,不配當一個丈夫,也不配當一個父親。

方才陳朝豐的那一番話,他是看在這人病怏怏的樣子下忍着沒有動手。

平韻之在成為母親的同時,她首先是她自己,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追求,她不該被壓迫在女人、母親角色的重重枷鎖之中。平韻之已經在盡力地去改變這種偏見了。長大的陳寐也能理解她。

因而陳朝豐沒有資格去以此為理由把過錯推置,這只會讓他覺得更加惡心無能。

阖上門,走出滿是消毒水味的醫院,陳寐的步子慢慢的輕快了不少。

不被虛僞親情牽絆的感覺讓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陳朝豐最後的點頭也終于是死了心。

可能算不上忏悔,但起碼他也放棄那假惺惺的言行舉止了。畢竟,他也是有點自知之明,既然有了錢的保障,心總是安些。

陳寐住的不算是市中心,打車回家還需要耗費個把小時,期間撥了幾個電話仍是關機狀态。又撥了個安保的電話,竟沒有訪客信息。

這不免令他更為擔憂。

車行至大半程時,不巧又下起了雨,無征兆的。頻繁的雨刮器扇動更是惱得他心煩意亂。

所以,沈銀為何突然地跑來?

也不知道這人現在在哪?有沒有帶傘?

索性夜裏的車不多,司機也是老手,熟悉杭州城的各個地方,提前十分鐘抵達了他的住處。

顧不得淋濕,陳寐徑直推門下車沒半分地猶豫沒入雨夜之中。空蕩的街巷,泛黃的路燈,哪裏有沈銀的身影。

不對,他有所感應地順着強光望去。

倏爾,周遭的一切徹底暗了下來,一股力量強勢地将他推入溫暖熟悉的懷抱,沒來得及探尋溫暖的源頭,他又感到腰部一緊,整個身子都有種嵌入其中的錯覺。

“沈銀?”他不确定地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而是更深一步的主動。

“你怎麽……”

來了二字還沒說出口,頃刻間就被沈銀的吻堵了上來,濕濕的黏黏的,還帶着點血腥味。

陳寐被迫接受着和昨晚一模一樣的攻勢,同樣紊亂的呼吸,同樣無章法的入侵,同樣的窒息感……

靠,陳寐心底暗自叫罵。任憑是他再怎麽喜歡,可也是扛不住連續兩天的猛烈攻勢,紅腫的嘴唇還是今早剛消的。

靠,沈銀不會是特地跑過來親他的吧?就因為昨天沒有親過瘾?

“唔…沈…銀!”被親得有些惱火,陳寐強硬地将他推開,問道,“你幹什麽?電話關機打不通?人聯系不上?你……”

說話的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

沈銀眼眶濕潤,耷拉着腦袋,別下了嘴。

莫名像是一條可憐被抛棄的小狗?

“你的手……”視線慢慢挪下,不知是不是剛才的掙紮扯到了傷口,紗布暈開了一大攤血跡,陳寐慌亂地拉過他的手,輕聲安撫道,“怎麽不說話?疼嗎?”

小狗渾身濕漉漉的,搖搖頭沒有說話。

心裏的惱火無端被熄滅,陳寐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頭,“跟我回去。”

【作者有話說】

小狗內心os:主人是不是不要我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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