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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從顧飛來了之後，生活很快就上了正規，本來自己在家裏順手擦了做了的家務活兒，顧飛會特意勻出時間來做，他說收拾的時候就跟數家當一樣，數着數着就覺得特別富有，還有心靈層面上的滿足。還老說自己矯情呢，這鋼廠小……中……大……算了，鋼廠壯年霸王細膩的小心思一點兒也不比他少。蔣丞眼見着玄關多了個樹杈似的衣帽架、餐邊櫃上多了倆大柿子茶葉罐子，連洗手間裏的洗手液都換成了能直接壓出沫子的。

這天正好是休息日，顧飛又在陽臺裏拿着卷尺量尺寸，蔣丞就扒着玻璃移門歪着腦袋看他，半邊身子在客廳的空調房裏，半邊身子受着外面轟進來的熱氣，顧飛還是保留了他貼皮寸頭的造型，他說這樣戴帽子方便，沒有多袋工裝褲和棒球帽的攝影師沒得靈魂，瞧着根根冒茬的頭發絲裏已經有了細密的汗，還是拿着尺子在地上比劃。

“忙什麽呢，顧老師？”

聽見聲兒，顧飛就這麽開着腿兒蹲在地上回頭，看見蔣丞了嘴角就自然勾了個笑，“尋思裝個雙人秋千椅，這陽臺視野不錯。”

說完了話又在地上橫豎比劃了一下，才站起來往客廳裏邊走，路過蔣丞的時候帶上了他的胳膊，另一手合上了移門，才把人往沙發上帶上坐着，掏出手機點了幾下，蔣丞伸了腦袋往他手機上看了眼，備忘錄上敲着數字呢。

“是不是太破費了啊，這房子到底是江總租的，到時候也不好搬。”蔣丞的手蓋在了顧飛的膝蓋上，手指一點一點的。

顧飛聽着笑了，伸手輕搓了一把蔣丞的脖子，“你這剛入職就想着走啊？”

“啧……”蔣丞皺了皺眉，“我這不是怕浪費麽。”

“這景放着不看才是浪費，”顧飛抓過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就着大褲衩遮不到的皮膚來回搓着，“千把塊錢，沒你想得那麽貴。”

“哎呦，發財了口氣都不一樣了啊，千把塊呢，這麽厚。”蔣丞用空着的那只手比了個厚度。

“這都不是事兒，我們蔣大律師工資高啊。”

兩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沙發上損着，一開始還都沒上手，不知道是誰先輕輕怼了一下，鬧着鬧着手腳都用上了，用着用着就嘴貼上了嘴，呼吸亂的時候誰也沒在意，對彼此比對自己還熟悉，高樓大廈平地起，一路火花帶閃電，蔣丞腦子裏最後一個有理智的想法就是幸好顧淼沒在家，接着滿腦子就跟被一堆集卡碾過一樣，轟隆轟隆的。

收拾的時候顧飛揉了揉鼻子笑出了聲，聲音裏帶着顫兒，“丞哥，你還是那麽緊致。”

“滾。”照着人屁股就蹬了一腳。

顧飛帶着紙團兒去衛生間的時候，聲音漏了過來，“我是說皮膚，剛就手動檔操作了一下，你想什麽呢。”

蔣丞嘆了口氣也笑得挺不下來，頭往後靠着沙發背，擡了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歹相處了十來年了，怎麽碰着了還跟毛頭小夥子似的。

不過，啧，這腿長的，這臉帥的，看着都高興。

“丞哥？”這次顧飛的聲音是從房間裏傳出來的，蔣丞正在回味說話人的腰腹，沒搭理他。

“蔣丞？”又喊了他一聲，啧，怎麽老打斷他。

顧飛從屋子裏帶出來一件短袖印花白T恤和卡其色的薄休閑長褲，放在沙發扶手上，拿手背拍了拍蔣丞的胳膊，“出去逛逛啊，來了還沒去逛過呢，二淼要晚上才回來，咱抓緊過個二人世界。”

“啊，行。”蔣丞這才回過神來，抓着衣服習慣性地要回房間換。

“幹嘛呢？”已經換好了黑T恤和鹹菜綠中褲的顧飛攔住他。

“換衣服啊？”蔣丞揚了揚手裏的衣服。

顧飛樂了，“二淼不在家。”

“哦……哦，嗯。”

“怎麽了，這點小場面……就把你整懵了啊？”

蔣丞啧了一聲沒搭理他，就地換了衣服，順手把換下來的家居老頭衫和大褲衩子疊了下遞給了顧飛。

沒開車，兩人晃蕩着就出了門，蔣丞怕熱，室外烘熱的空氣一下把身上帶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催促着顧飛走快點兒，社區商場就在小區對面，跨過條馬路就行，說是說社區商場，可也有個大四層樓，兩人在一樓買了兩杯喝的，徑直就先去三樓解決了午飯，點了個含肉量超八成的冒菜，大膽地要了中辣，辣得兩人嘶嘶哈哈地嘴都腫了，互相嘲笑對方又菜又要強。

蔣丞靠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肚子，眯着眼睛像一只睡飽了的貓，“好飽。”

“我剛查了，四樓有個游藝城，咱一會兒去玩玩，”說着顧飛就遞過來一張紙巾，“嘴角，擦擦。”

蔣丞沒有接過來，而是身子向前傾了傾，把臉伸了過去。

今天怎麽了，這麽嬌氣，是因為兩人坐的是卡座嗎？沒人看見的時候蔣律師就無所顧忌地撒野了？

這哪是撒野，這明明是撒嬌啊。

顧飛嘴上念叨着“給我們丞寶寶擦擦嘴”，拿着紙巾揩了揩蔣丞的嘴角，“好了。”

丞寶寶的腦袋就又收了回去。

真是，可愛啊，顧飛想。

歇了會兒上四樓的時候，碰巧看見個外賣員倒在地上，手上的東西灑了一地，旁邊有個看似是商場工作人員的人在那叉着腰大聲喊着，“我不管，你得把這地擦幹淨了才能走。”眼看着幾個保安帶了清潔工具過來放在旁邊，勸說着，“張經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保潔阿姨馬上來了。”可叫張經理的人還是不依不饒的。再往旁邊看還有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兒着急得說算了算了，應該是點外賣的小姑娘。

“我這還有好幾單外賣等着送，都快超時了，您行行好，先讓我走吧。”外賣員踉踉跄跄地站了起來，走了兩步不是很自然，應該是腳崴了。

“不行！我這地都髒了，你必須給我處理幹淨！”說着張經理就要去拽外賣員的衣服，蔣丞一伸手就攔下了。

“在商場所在的範圍內商場務必保障來往人員的人身安全，現在人在你們商場裏摔倒了我有充分理由懷疑你們商場存在安全隐患，工商、消防還是公安？你說報哪個合适？”在專業領域上，蔣丞閃閃發光。

顧飛撿起來地上的手機，遞給外賣員，輕輕對他說了聲，“走吧，沒事。”

外賣員重重對倆人說了聲謝謝，又轉頭給小姑娘道了聲不好意思，沒顧上腳疼，就立刻奔着跑着下了扶梯。

張經理的氣焰一下就沒了，碰到了硬茬這是，見外賣員要走還想叫住，看了看剛剛說了長句的人還是沒張嘴。

熱鬧看完了，周圍的人也就散了。

“我們蔣律師在伸張正義的時候，有那——麽帥。”顧飛兩手比了個巨大的間距。

蔣丞笑着捶了他一下肩膀，“明明一直都很帥。”

“帥哥，賞個臉一起玩兒啊？騎摩托嗎？”顧飛又故作擰摩托手把加油門的樣子。

最終兩人就兌了50個游戲幣，随便玩玩，感受一下小年輕膚淺又直接的快樂，顧飛騎摩托的姿勢還是那麽野，在倆人PK的時候蔣丞踢了一下顧飛的腳，顧飛哎了一聲車速就慢了下來，在終點線前慢悠悠地挪着，看着旁邊一輛黑底紫紋的摩托從旁邊飛馳過去，先越過了終點線，他才又加了速。

剩下的游戲幣都用來吊娃娃了，顧飛堪堪投了快二十個幣了，這娃娃機裏的絨毛貓崽子就是吊不上來，不是夾了就掉了，就是挪了一小會就掉了，最接近的那次都快到出口了，還是掉在了邊上，手上就剩六個幣了，還能夾兩次，顧飛把幣往蔣丞的手上一放，對着娃娃機一指，啥也沒說，就算是交給他了。

和玩愛消除時候的蔣丞一樣，他并沒有一開始就上手投幣，而是仔細觀察着抓手和出口的距離，以及晃動着的速度，感覺功課做得差不多了，蔣丞才投了三個幣，第一次沒成功，顧飛搓了搓他的背讓他繼續。第二次，抓住了！挪過來了！別抖！啊啊啊！抓到了！一個橘白的絨毛貓崽子躺在出口，顧飛拿了起來在蔣丞的面前晃了晃，他說：“沒想到啊，學霸屬性居然這麽持久。”

“學霸屬性是終生制的，謝謝。”蔣丞對着顧飛挑了個眉毛。

臨走前剛剛那個點外賣的小姑娘向着他倆走了過來，對着蔣丞怯怯懦懦的，聲音小得幾乎讓人聽不見，“大、大哥哥，我可以加你微信嗎？你太帥了。”

顧飛對蔣丞眨了個眼，蔣丞無聲地嘆了口氣，留下了句“好好學習”就拉着顧飛走了。

“可以啊，風采依舊啊。”顧飛揶揄他。

“那是啊，畢竟是R大表白牆上屠過榜的人。”蔣丞也嘴不饒人。

“看來我得使點手段了，要把你圈起來，綁在身邊才行，”顧飛感嘆，“畢竟世界上誘惑這麽多。”

“非法監禁啊？”

顧飛沒說話，拉着蔣丞又下了二樓，讓蔣丞在電梯口等他，他去上個洗手間，一會一起去B1的超市買點菜再回家。

去了挺久的，久到蔣丞都想要去洗手間了逮人了顧飛才回來。

他把蔣丞帶到了電梯廳深處，打開了消防通道的門，把蔣丞推了進去，離開了空調的熱氣又竄了上來，蔣丞身上又迅速起了一層薄薄的汗，他有點不明就裏。

顧飛故意咳了一大聲把感應燈喊亮了，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絲絨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打開了，裏面躺着兩枚鉑金戒指，素圈中間有一條細細的切割痕跡，即使在微弱的感應燈下也泛着一些光亮。

在看到段非凡手上戒指的時候顧飛就想，他倆也得有一對，碰着那不靠譜責編的後一天，他就來這商場定了戒指，不能再等了，蔣丞十年前就贏了一壺酒來娶他，他得回一個配得上這壺酒的東西才行，随時揣在身上的，舉手投足間能讓人明白“這人已經有主了”的意思，剛剛小姑娘來問蔣丞要微信的時候，顧飛覺得這戒指來得還是有點兒晚了。

感應燈滅了，顧飛又咳了一聲把它喊亮。

“幾個意思？”蔣丞的聲音裏已經帶着笑了。

“圈起來，字面意思。”

蔣丞說：“身份要變了啊，男朋友？”

顧飛拉過蔣丞的左手，把其中一枚戒指戴上蔣丞的無名指，又在戒指上落下一個吻，說話的聲音又性感又迷人。

“生日快樂，監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