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青連

追鯉村的位置十分偏遠， 宋以清把裝着于春玲鬼氣的青銅小鈴铛，挂在車裏的手機托架上，打開導航，拿出羅盤， 雙管齊下， 盡量保證不走彎路。

他檢查後備廂裏的汽油存儲量， 按照于春玲的話， 她們村落深居深林大山， 與世隔絕， 路途不會太近，他還需要再多儲備幾桶油。

吃的喝的就不帶了，有能量豆就行，人和狗都能吃，得輕裝上陣。

清晨六點，宋以清啓動車子， 先去了一趟本地一家不起眼兒的香火店。

那是早晨他在看到老趙回複他多加小心， 問他是否需要增派人手的時候，問他要的這個城市補給靈器的店。

這種給管理局除祟師提供靈器的店鋪，不會光明正大挂個牌子告訴大家，我們就是驅鬼的。

國家不會制造這種宣傳。

所以這種店，明面上都是以相關生意做營生。比如香火店，壽衣棺材鋪， 紙紮店，有的會開成玉器古董店， 還有的開字畫鋪。

宋以清甚至還見到過開花店的， 因為有的植物也是難得的靈器。

尤其是生長在暗無天日的深淵峽谷或者有些年頭的墓地裏的東西， 那都是能夠對付厲鬼邪祟的絕佳好物。

這些店鋪平時看起來冷冷清清， 路過的人總覺得這種店都沒人來到底是怎麽撐下去的。

殊不知，開這種店鋪的老板，才是悶聲發大財。

好比古玩界人士常說的那句話：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這個不為人知的行業，亦是如此。

靈器很貴的。

能開得起來這樣店鋪的人，大多數都是年紀大了，退休下來的除祟師和驅鬼師，體能跟不上了，但術法能力還有餘力，把時間花費在煉制靈器上，拿出來做生意，等同于為除祟做出了貢獻。

每一家出售這種特殊用途靈器的店鋪，都要跟管理局登記，方便除祟師們各個城市颠簸，可以方便購買。

老趙知道宋以清不差錢，買靈器向來都得是精品，所以直接把這香火店推薦給他。

老趙還開玩笑問他：【小宋啊，我覺得你完全可以開一家靈器店。】

宋以清閑暇時間自己也會煉制一些小玩意兒，很大方地拿出來給管理局的同事們用。

大家都贊不絕口。

宋以清沒有那麽多時間，他的重心還是放在到處抓邪祟上，開靈器店的事，等他60歲以後吧。

驅車來到一個窄巷子，他的車進不去，這裏是老城區。

大清早六點半就有挺多老年人提着鳥籠牽着狗，出來遛彎。

巷子口對着一個小廣場，旁邊還有一條護城河，潺潺流水，鳥鳴微風，清晨的陽光不驕不躁，很惬意安靜的畫面。

宋以清稍微幻想了一下自己以後的老年生活，一定也會是這樣美好。

可他又想到，到時候爸媽都沒了，叨叨也沒了，又很傷感。莫名其妙他又想到了胥沉這麽傻，流浪在外，是不是都活不到老年……

停！不要想他！

宋以清晃晃頭，把胥沉甩了出去。

人各有命，天注定，不關他的事。

宋以清美好的心情被破壞了，他煩躁地進入巷子裏。

巷子裏的磚石有的已經脫落，房屋建築比較古老，都是二樓的半古風建築，一家一個小院。

沿街有裝修古樸的店鋪，偶爾有一兩家奶茶店和手機店，顯得格格不入。

這些店鋪都是店家自己擴建的，錯落不齊，更多的是早餐店和居家生活店鋪。

如果不是老城區，八成都得算違規建築，罰款拆除了。

老趙推薦的香火店連個店鋪都沒有，就是大門口的長形镂空的小花圃石臺上，擺了三個香爐，兩大一小，銅制的，看起來破爛生鏽，很不起眼，就連收廢品大爺都不願意拿走的東西，卻一下子吸引了宋以清的注意。

“好東西，驅邪鎮宅，還能穩固福澤。也不知道店主從哪淘來的，看來本事不小。”宋以清雙手合十，沖着這頗有靈性的物件比劃兩下。

大門上也不簡單，看着平平無奇還掉了柒的木門，實則用特殊顏料畫上了極強的法陣，邪祟不敢入侵。

這實力渾厚，讓宋以清對這家店的東西，充滿了期待。

他拽了一下大門上的鈴铛，清脆鈴音悅耳好聽，竟然還有一種清洗身體污濁氣體的作用。

宋以清身上是不會有污濁氣體的，但是他能感覺出來這鈴铛的作用。

“很良心啊這店主。”宋以清對這家店的印象，好極了，“平常人就算不來他家買香火，串個門碰到鈴铛，都可以淨化一下身心，可真是好事做到家了。”

叨叨配合的低聲汪。

不稍多時，大門被人打開，一個頭發偏長滿頭白發的……年輕人出現在宋以清眼前。

他看起來也就25歲左右，一身白色長衫，皮膚也很白，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和白內障那種具體的白不一樣。

他的雙眼裏，是真的有在游動的霧氣。

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又妖冶。

“你好。”宋以清見過很多長相各異的人，除祟師裏有一些特征很不同于常人的長相，他并未做出驚訝的表情，以常态禮貌打招呼。

“難得遇到這麽年輕還這強的除祟師，你好，我叫青連。”

青連也禮貌一笑，也被宋以清的實力不俗給震撼。

宋以清看到青連竟然還有兩顆尖尖虎牙，倒是增添了幾分可愛感。

“很少有除祟師能看透我的真實面容，還不被吓到的。”青連說着把一扇門完全打開，邀請宋以清進門。

“謝謝。”

宋以清拉着叨叨的項圈往裏走，可手上劃過一絲冰涼，青連竟然直接伸手過來也扣住叨叨的項圈，笑着說：“我很喜歡這種品種的狗。”

叨叨抗拒陌生人碰它，甩甩頭往後一退。

青連的手指便從宋以清的手背上劃過。

若有似無的，宋以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青連的手快速握了他的手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松開。

宋以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他去看青連霧氣蒙蒙的眼睛，歡喜盯着叨叨看，還伸手逗狗，怎麽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叨叨高冷，看都不看青連一眼。

青連锲而不舍，蹲下來和叨叨平視，語氣溫和讨好着，“讓我摸一下呗，你那麽帥。”

叨叨被誇，心裏美滋滋，輕微晃了晃尾巴表示友好，但還是拒絕青連靠近。

“呃，那個……”宋以清是來補給靈器的，不太想浪費時間，“給我推薦幾個最好的靈器，我全都要。”

“好呀，”青連看起來氣質冷絕，但一舉一動包括語氣都很可愛活潑，他蹲着往前慢慢挪，試圖靠近叨叨，也沒冷落了宋以清，“你要對付什麽東西，說下，我好給你推薦最合适的。”

“你知道追鯉村嗎，我滅了一只女鬼，它說它和它對象殺了整個村的人，那村子裏還有個設有法陣的大河。”

“那豈不是煞氣很重，這樣的地方管理局的偵查組織就一直沒發現過？”青連聽到宋以清的話，不逗狗了，“這事有些蹊跷。”

“的确，所以我要去看看，得準備充分一些。”宋以清認同。

“你一個人？真是藝高人膽大。那你等下，我準備準備。”青連目光還是緊緊看着叨叨，看來是真的很喜歡狗，他對宋以清說，“來屋裏坐，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好，”宋以清跟着他進了一間側房，裏面全是各種香，擺放得很整齊。

他坐在一張方桌上，就有一個陶制小人緩緩動起來，給他倒茶喝。

宋以清很好奇，像青連這樣年輕還有實力的人，為什麽要開個靈器店，而不是投身于除祟事業。

所謂人各有志吧，他這樣想。

他看着青連一會兒踩着符箓飛到半空翻騰，一會兒蹲在地上，打開幾個地下機關竄來竄去，就是沒看到他手裏多出來什麽靈器，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宋以清喝了兩杯茶，有些失去耐性。

這時他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加我v信。】

是姐夫吳應軍。

他複制v信號，添加好友。

姐夫的頭像是他親表姐額頭的照片。

一看就是新拍的，表姐的氣色還不是很好，但勝在她模樣漂亮，相機上都帶着美顏功能，普通人看不出來真實情況。

看來表姐醒了，真好。

宋以清臉上浮上一抹笑意。

“你這樣的笑容，比職業假笑好看多了。”青連的聲音忽然響起。

宋以清一愣，和青連目光對接，他眼裏的霧氣緩緩動着，挺唯美的。

“啊，見笑了。”宋以清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陌生人，一個賣家一個買家，他多少笑得确實很商業。

青連沒說話，他露出小虎牙，留下一陣輕快的笑聲繼續飛上飛下地找東西。

姐夫好友秒過，先是開心地發來幾張照片，告訴他岳小芸一大早就醒了，吐出來很多黑水，一直喊餓，但一直斷斷續續還在吐，吳應軍除了敢給老婆喝點熱水，啥也不敢給她吃東西。

宋以清趕緊給吳應軍打過去視頻。

“表姐直接吐出來黑水？”怎麽回事？

“我也不懂啊，以清你也不懂？”吳應軍問。

“我懂，我當然懂。一般被鬼纏身十年之久，用符箓和誦經可以慢慢淨化體內污濁，強行淨化才會導致表姐狂吐，而且這種方式過後的修複比較困難，我是擔心表姐身子受不住，才選擇前者。”

“噢——”吳應軍聽了以後恍然大悟，“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我表姐要是吐完受不住，身體可能就毀了，你放心什麽？”宋以清打算先回去看看表姐情況。

“可是你表姐吐完，人很有精神啊。”說着，吳應軍把鏡頭扭向岳小芸。

只見岳小芸穿着中式改良旗袍，身材雖然不夠豐滿，但均勻苗條，氣質溫婉，她坐在沙發上，雖然略顯疲憊，但笑意濃厚。

“清清，謝謝你，表姐才搶回來一條命。”岳小芸聲音溫柔悅耳。

“表姐？”宋以清透過屏幕看到狀态算是不錯的岳小芸，驚訝了，“按照常理！你今天就算能醒過來，也是挺虛弱的，怎麽也得調理幾天才下得了床啊。”

“那還不是多虧了有你惦記着表姐。”岳小芸說着就紅了眼，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角，她這十年，被于春玲壓制，過得有多苦，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低聲啜泣，吳應軍又把手機扭過來，着急說：“不說了啊，不說了，我哄哄你表姐。哦對了，她吐完了，能不能吃東西？”

“表姐狀态不錯，你把我給你的符燒成灰，煮粥炒菜都放一點，放心吃。”

“好嘞！謝謝以清了，回頭姐夫一定好好登門拜謝！”吳應軍說完挂了視頻。

宋以清也很開心，沒想到表姐不僅求生意志那麽頑強，就連身體恢複也這麽牛，太好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吳應軍這會兒感恩戴德握着胥沉的手，激動到快哭了：“以清真是太好了，讓你回來幫忙！要不是你帶過來以清的這堆東西，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是好了。”

吳應軍誠心念了一晚上經文，岳小芸一點反應沒有，但是大清早踏着月色而來的胥沉，告訴他清清擔心表姐，又抽不開身，所以讓他回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他就把宋以清給他的所有東西都掏出來給了吳應軍，接着就用自己的能力，護住岳小芸的本體陽魄，輕而易舉助她醒來，并成功清理了她體內殘存鬼氣。

他這麽做是想通過吳應軍的信息傳達，讨好宋以清，讓清清覺得他是有用的，不要嫌棄他。

可吳應軍一通視頻打完，壓根沒有提到他，也沒有給他一點鏡頭。

胥沉謹記清清的話，不可以插話，不可以入鏡頭，他就乖乖不說話，躲在角落裏。

滿心盼着吳應軍替他說兩句好話呢，可人家就直接把視頻挂了。

唔……不開心。

胥沉小臉一垮。

“姐夫，”他也跟着宋以清這邊的叫法，直接喊，“我想清清了。”

“理解理解，你倆是不是剛開始談，正黏糊的時候姐夫懂，這樣，等小芸Hela徹底好了，我送你去找他。”吳應軍讓他放心。

“可是我不知道他去的地方在哪裏，我只知道一個名字，叫追鯉村。”胥沉為難。

他是通過萬物氣息定位具體位置的，雖然他可以直接定位到宋以清，可他又擔心清清還在生他的氣，不敢突然出現。

他就想讓吳應軍幫幫他。

吳應軍聽都沒聽過追鯉村這個地方，天大地大去哪找，“那不如你就先在姐夫家住着，等他回來接你？”

胥沉心知肚明，宋以清才不會來接他。

他搖搖頭，滿臉失落。

“姐夫，要不我回爸媽家。”他說。

“也行，回頭我送你回你家。”吳應軍痛快答應。

“我沒有家，回我們爸媽家。”胥沉補充。

吳應軍反應了一會兒馬上明白了，我們爸媽，指的是宋以清爸媽。

看來胥沉是個孤兒，蠻可憐的，但幸運地遇到了宋以清，做宋家兒婿，前途不可限量啊！

這爸媽都叫上了，看來他和宋以清的關系，宋家人是知道的，而且胥沉主動要求回宋家，這事兒絕對板上釘釘了。

吳應軍心說，這宋家人做生意爽快利落，沒想到戀愛結婚也是速戰速決啊。

要是一門商業聯姻有這麽快，吳應軍也就能理解，可胥沉是孤兒，看起來也不像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宋家還能這麽快讓他倆結婚，看來胥沉一定有過人之處。

不知不覺，吳應軍就想歪了，難道是那方面的過人之處？

“哦哦哦，”他趕忙答應，“那行，回頭我送你去宋家，順便我也帶着小芸去看看宋先生。”

由于他年紀比宋雲生還大幾歲，就沒有按照親戚之間的輩分的稱呼，而是采用宋先生這個稱呼。

胥沉點點頭，他知道宋以清爸媽期待他們結婚，所以宋以清的爸媽一定會幫他哄清清不要生他的氣。

雖然他都不理解結婚得具體意義，他就知道，他爸媽不反對他和清清在一起，那他就先去找清清爸媽。

而宋以清這邊，又耐性等了青連二十分鐘左右，終于看到那人手裏拿了一個精致的小腰包出來。

他還換了一身衣服。

原本的漢服改良版的長衫換成了一身幹練短打衣服，手腕腳腕綁着繩子，一雙厚底白鞋子，腰間還別着一對武棍，武棍上雕刻着一對鎮煞瑞獸。

“你這是？”宋以清看着他一副要出門晨練的架勢有點疑惑。

“我想了一下，我這店裏靈器太多，絕品可不在少數……”

“我買得起。”宋以清豪橫。

“不是價格的問題，是眼光。”青連一根手指伸出，擺了擺。

“眼光？”宋以清笑了，“老板因為剛才的視頻通話內容，斷定我技不如人，看走眼我表姐的事，怕我看不上你推薦的靈器，然後出去亂傳，會損壞你的名聲？”

“你這小腦袋，裝的東西好複雜啊！”青連比宋以清高出半個頭，他擡手清清敲了一下宋以清的腦袋。

“哎呀！”有點疼，宋以清摸着頭往後退了一步。

這人好沒禮貌，怎麽動手動腳的。

“所以我才不願意出去跟人打交道，人的心思太複雜了，我什麽都沒說，你看你伶牙俐齒的，還貶低自己。”青連說，“我說的眼光，是在說我自己。”

宋以清更聽不懂了，他來買靈器，跟青連的眼光有什麽聯系？

“我是一個三觀跟着五官走的人。”

青連說。

宋以清：“？”

“我的靈器沒有定價，一般就是看眼緣，随機賣，或者送。”青連從腰包裏拿出來一個閃着幽光的深邃藍晶石耳釘，往宋以清的耳朵上比劃，“你這個黑色的耳釘太壓抑了，雖然它靈力不錯，但我覺得我這個，更襯你。”

“多少錢。”宋以清不會拒絕好用的靈器。

“送你，你長得好看。”青連把耳釘懸在半空，仔細打量宋以清的長相。

真是越看越好看。

雖然他沒有瞳仁，視線卻非常凝實，這讓宋以清非常不好意思，他躲開青連霧氣蒙蒙的唯美眼睛，拒絕白嫖。

“那我不要，你看有什麽是需要花錢買的靈器，多多益善，我趕時間。”

“我就猜到你要多多益善，所以，”青連拍拍自己的巴掌大的腰包，“我把我所有值得驕傲和平時懶得看一眼的靈器，都裝上了。”

原來是個收納靈器，裏面空間應該非常大。

宋以清對青連的本事更加佩服了。

“一共多錢。”他問，他全包了。

“無價。”青連小虎牙一露，眼裏霧氣快速轉動了一下。

宋以清挑眉看他，“沒得談你浪費我這麽長時間？”

他不賣，宋以清可以去別家店，靈器店不差這一家。

“無價，白送啊！”青連看着宋以清誤會了，趕緊解釋，“怎樣，我夠不夠意思，你呢，覺得我怎麽樣？”

宋以清：“白送？你要真這麽做，我可能會覺得你有什麽企圖。”

“哈哈哈哈，”青連笑起來，“猜對了，我今天看到你心情特好，我要跟你一起去那個什麽村？我要去看看，那裏發生了什麽。”

這麽一說，宋以清就明白了。

不是人家不賣靈器，而是要一起去除祟，青連帶着的靈器到時候自然派得上用場，那宋以清的确不需要購買。

“有你這樣實力絕佳的搭檔，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愉快。”宋以清伸出手跟他握手。

青連伸出手，順着宋以清的指尖摸下去。

宋以清的手往後躲開，青連便不再調皮，趕緊很正式地拉住宋以清的指尖，輕輕一握，“合作，愉快～”

他的确很愉快。

小美人賞心悅目。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我怎麽樣？”他追問。

宋以清是個行動派，他朝着大門走去，說：“挺好的。”

“這麽敷衍？”青連跟上他，關上門，随手畫了一道暗鎖，從腰包裏掏出來一塊銅牌挂上去。

【過幾天再賣】

他跟着宋以清上了豪車，連連贊嘆：“人美多金，你得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理想對象。”

宋以清沒說話，給叨叨系好安全帶，啓動車子。

“追你的人是不是很多？”青連不說話的時候多好，冷絕妖冶，怎麽還是個話痨。

宋以清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如果不用除祟師的能力去看，青連的眼睛是正常的，只是瞳色比較淡，有種疏離冷清的美感，前提是，他別開口叨叨。

“你有對象嗎？”青連還在問個不停，“你喜歡什麽樣的？有标準嗎，說來聽聽，我看我合不合适。”

宋以清：“？”

話題開始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你還是賣給我靈器吧。”他有點煩。青連模樣精致，但不是他的菜。

他喜歡的是胥沉那樣的。

停，不要想他！

那人走的那麽決絕……啊不是，宋以清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亂發脾氣，怎麽能怪胥沉。

可……胥沉本來也不該他負責麽……

“想什麽呢，怎麽突然那麽沉重擔心的表情？”青連打了個響指在宋以清耳邊，又重複一句，“黑色耳釘真的不配你。”

宋以清回神，把胥沉的身影甩走，“你下車，靈器我不要了，我不買了了。”

這人話好多。

青連搖頭：“不賣，我要都送給你。欸，你覺得我合适做你男朋友嗎？我覺得咱倆挺合适，要是你覺得我不合适你說出來，我改，我這人，特別随和……”

“閉嘴，下車！”宋以清被他念得頭疼，“我喜歡話少的，不會影響我開車的。”

比如胥沉那樣的，呸，怎麽又想到傻大個！

宋以清跟自己生氣。

青連看到宋以清表情煩躁，做了個嘴上拉鏈的動作，眼神表示，他閉嘴了。

嘴是停了，可青連手也沒閑着，他對着叨叨摸來摸去，戳個沒完，煩的叨叨一直低聲嗚嗚叫。

宋以清側頭瞪了一眼青連，那人才安靜下來。

他握着方向盤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帶着青連和他的靈器是一種輔助，所以腳下油門一踩，迎着初升的日頭，開向追鯉村。

“從現在開始，除了我問你，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路邊。”宋以清警告。

青連：“……誰讓我看上你了，沒問……”題字還沒說完，宋以清的豪車後座車門緩緩打開，極速行駛的風灌了進來。

青連馬上閉嘴。

行吧，小美人脾氣不好，還狠心，沒事，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