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詭異

車子啓動, 宋以清關上車窗,跟着壯漢緩緩進入村子裏頭。

本來他是邀請壯漢上車的,但是壯漢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拒絕上車。

他健步如飛, 就是腳步很虛。

“基本上就是腳底和地面碰了碰。”宋以清對青連說。

“住一晚必須離開!”後邊傳來村長憤怒的聲音。

青連撇嘴:“好兇啊。”

那些村民們各自提着燈籠回家, 腳下的步伐也都虛浮踩不實地面, 而且影子開始小幅度的扭曲起來。

沿路陸陸續續看到在大門口點燈籠的村民, 他們都對着宋以清的豪華跑車投來好奇目光。

“不要一直看我, ”宋以清下巴一揚, 對青連說,“你看看這裏的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青連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宋以清精致漂亮的臉上挪開,敷衍地往車外瞟了兩眼,開口說:“男的都很淳樸,女的都很妖豔。诶?女人們好像還都長得差不多?”

“嗯。”克隆複制都沒這麽齊整。

“他們村子裏的男人們, 分得清誰是自己老婆嗎?哈哈哈。”青連覺得這地方透着詭異, 也很有意思。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壯漢在一家青色燈籠的房屋前停下。

“這一路,有五六家都是青色燈籠,有什麽講究不成?”青連好奇。

“你問他。”宋以清又不知道。

“好呀,”青連開門下車,一腳踩在地面上, 又立即縮回車上,關上門。他表情驚訝, 對宋以清說, “地面發虛, 踩不實。有點像沒幹透的橡皮泥, 上邊一層有些硬,但下邊全是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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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人下去了就會咔嚓踩斷地面,整個人陷進沼澤的後怕感。

可他說完又覺得自己多慮了,畢竟沉甸甸的豪車一點事沒有。

所以青連又打開門下了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踩在地上。以防萬一,他半個身子還坐在車裏,一只腳使勁踩了踩地面。

“你家燈籠怎麽是青色的?”他問壯漢,“還挺別致。”

壯漢推開木質大門,寂靜的村落裏,“吱呀”一聲格外清晰。

宋以清忽然耳鳴,這裏太靜了,沒有村莊裏應該有的雞鴨狗吠聲,也沒見到這裏有人家養牛和驢。

甚至就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沒有,安靜的仿佛進入了真空世界。

“家裏生了小孩的,都要用青燈。”壯漢提到孩子,眉眼裏都是喜悅。

“哦,這樣啊。”青連嘗試完全踩着地面,感覺很虛浮,但人沒有陷進去,他示意宋以清可以下車,安全的。

宋以清打開車門,一腳踩下,從腳底傳上一股極其陰煞的哭喊聲,他忽然又是一陣耳鳴。

“呀!”疼得他把腳縮回來,捂住耳朵。

“怎麽了?”青連關心。

“沒事,宋以清沒說什麽。”他學了一身道術,對邪祟鬼怪十分敏感,這村落的地下,看來有些東西,數量不小。

八成就是之前怨死的村民們。

“你們都是原住居民嗎?”宋以清揉着耳朵,問壯漢。

“是,世世代代住在這,”壯漢推開門,對着宋以清伸手,“你先給我吃的,我老婆喂奶,飯量很大,我家裏糧食不多。”

“好。”宋以清痛快地給了他十顆能量豆,“剩下的明天給你。”

“為什麽?”壯漢有些生氣。

“萬一都給你了,你馬上就讓我們走,你們村子人多,我倆可打不過。”宋以清留了個心眼。

“哼!”壯漢沒說話,其實他還真有這個想法。

宋以清不知道壯漢在撒謊,還是他自祖上真的世代都住在這。

他不想打草驚蛇,就沒有再多問什麽。

也不知道電臺忘川主播說的“誤殺”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村子裏還在的這些村民,幫于春玲和覃正把思想迂腐,執行浸豬籠的那些人給殺了?

那,也不能是誤殺。

宋以清不懂了。

“想什麽呢,這麽認真。”青連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

“借我點霧氣。”宋以清壓低聲音,湊近青連說。

“好。”青連順着宋以清的視線,明白了宋以清下不得地,他用身體擋住壯漢的視線,指尖霧氣缭繞,送到宋以清腳下。

普通人看不到青連眼中和發放出來的霧氣,但是做着奇怪的動作也不好被他們看到。

站在裏屋房門處,抱着孩子的女人,眼神發冷,她察覺到了兩個闖入村落的陌生人有些與衆不同。

“阿城,”女人柔媚帶着埋怨的聲音傳來,“你帶了什麽人回來,吓到孩子了。”

女人說完,在孩子的身上輕輕一拍,本來熟睡的孩子,哇哇大哭起來。

宋以清擡眼看去,嗯,妥妥的于春玲第二,太像了。

全村女人的模樣基本都是于春玲,大差不差。

這讓人覺得會很不舒服。

“他們有吃的,就住一晚,”阿城手裏拿着十顆能量豆,自己先吃了一口,證明安全,又遞給女人一顆。

宋以清面帶善意微笑,“嬰兒也能吃,溫水化開,沒有顆粒。”

女人警惕看了一眼宋以清和青連,猶豫一下,也吃了一顆。

瞬間,她覺得饑餓感消失,渾身輕松。

這東西也太神奇了。

“謝謝。”女人臉色少了些冰冷,轉身進了屋,她又輕輕拍了拍懷中嬰兒,哭聲漸漸小了。

宋以清有了青連的霧氣,身體基本可以懸浮,所以也能做到腳面輕輕沾一沾地面,踩不實,地下的陰煞哭喊傳不上來,就沒有再次發生耳鳴情況。

“這裏的磁場,很不适合我這種會道術的人待着。”宋以清小聲和青連說,“我想,也許和河裏的法陣有些關系。”

“晚上我陪你去看看。”青連試圖去攙扶宋以清。

宋以清不着痕跡地躲開,“說的好像你沒有義務一樣,管理你們的局子,沒有規定你這種人,也必須維護世間和平嗎?”

青連點頭:“有,可他們又不是天眼,看不全,也管不着那麽寬。”

只要妖們不搗亂,妖管局就謝天謝地了,哪還能強制要求他們像除祟師一樣,天南海北的抓鬼抓怪。

宋以清雙手抱胸,既然這麽責任心:“那你走吧。”

青連:“……”

瞧瞧,小美人的心冷的很啊,又趕他走。

“诶,我就是說說而已,我既然來了,肯定要讓你舒舒服服,做到你滿意的呀!”

“什麽叫讓我滿意?”宋以清白了他一眼,說的那麽不清不楚,這不是引人遐想嗎?

果不其然,壯漢阿城和他媳婦聽到青連的這一嗓子,齊齊回頭,眼裏先是露出驚訝神色,繼而滿臉厭惡。

“你倆竟然是斷袖?”阿城“呸”了一聲,“明天天一亮,留下吃的,趕緊滾,真惡心!你倆要是我們村裏的人,現在我就通知村長,讓他給你們浸豬籠!”

女人“哼”了一聲,“阿城,你看你帶回來的是什麽人,真惡心。”

青連一臉不可置信:“什麽東東?浸豬籠?我們難道還生活在萬惡的舊社會?”

宋以清:“……”

喜歡男人怎麽就惡心了,再說,他又不喜歡青連。

可他懶得解釋。

“我們住哪?”他問。

“自己找地方。”阿城嫌棄地瞪了他們一眼,推着媳婦進了大屋。

這院子裏有主房一間,落在了北位,一般正房都是在東位,這個設計就很不符合風水學了。

而這個院子裏,東邊是一口很大的井。

北邊有并排的兩間側房,西邊還有兩間格局差不多的房子。

“睡那邊?”青連看了看兩邊,詢問宋以清意見。

“睡什麽?幹活。”宋以清推開房門,鼓搗出來一些聲音,然後躲在房門後觀察。

“跟賊一樣,我們要幹嘛?”青連站在宋以清身後,玩着指尖霧氣,描繪出一道他的人形。然後抱着宋以清的人形霧氣,跳起來浪漫雙人舞。

宋以清:“……”

算了,你開心就好。

他從門縫裏看到阿城的妻子抱着嬰兒從正屋露出來半張臉,她在确定,來的兩個人是不是真的睡下了。

村子裏不歡迎外人。

借着幽幽月光,宋以清看到了女人懷裏嬰兒的臉,那竟然是一張成人面龐,也是和于春玲極其相似的臉。

真是邪了門了。

女人抱着嬰兒走進,宋以清趕緊摸到床邊,還裝模作樣說了句:“困了,我先睡了,你出去隔壁睡,省得別人誤會我倆是斷袖。”

青連大方道:“我男女通吃,只要長得好,性別不是問題!”

“出去!”宋以清轟人。

“你發脾氣的樣子,好美~”青連花癡,然後被一腳踢了出去。

“诶呦,我的……你幹嘛偷窺我們!你要不要臉啊!”青連被宋以清踹出大門後,看到女人慌忙離開,超大聲嚷嚷,“诶,你們村子女人也太傷風敗俗了吧,竟然偷看我們兩個大男人,幸虧關着燈,也沒洗澡,不然!不然你是不是也得去浸豬籠啊!”

“噗!”宋以清沒想到青連的嘴這麽毒。

“你,你們胡說八道什麽,”女人慌了,“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你們需不需要點燈,需不需要洗、洗澡水。”

她結結巴巴。

“這種事,還需要你一個奶孩子的女人操心,你爺們幹啥吃的?”青連不依不饒,“這樣的男人,還跟他過什麽?”

女人理虧,可不想認錯,低低抽泣起來,她悄悄拍了拍嬰兒,哭聲清脆響起。

她試圖用孩子博取青連的放過。

宋以清一直待在屋子裏沒出來,他很好奇,阿城為什麽不出來,他分明很愛女人,為了吃的違背村長的意思,把他們帶回來不是麽?

這會兒青連多少有些無理取鬧,阿城不可能聽不到。

還有這個十分安靜的村子,傳音應該挺遠,卻不見有任何村民過來幫忙。

青連也不想為難女人和孩子,故意鬧騰了一會兒好像和沒鬧騰沒有區別,他就進了宋以清隔壁房間,咣當一聲關上門,表示自己的不滿意和不好惹。

然後他化作霧氣穿牆而過,又回到宋以清身邊。

“宋以清,這裏好怪,我好愛,太有意思了!走,我跟你幹活去,咱們要先幹什麽?”青連興趣來了。

“河邊,而且還得讓女人知道我們要去。”宋以清說。

“咦?偷偷摸摸豈不是更有情調?”幹嘛要讓村子裏的人知道。

“我們光明正大去散步,懂嗎?”宋以清覺得女人會來查看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所以偷偷去倒不如讓她知道去向。

“不懂。”青連是真不懂,那不就是很明顯讓村子裏人知道他們來就是很有目的性。

這多不好。

“那你睡覺吧。”宋以清懶得和豬隊友解釋。

“沒有你,我怎麽睡得着,哎喲,疼疼疼!”青連的小腿被宋以清狠狠一踢。

宋以清推開門,也用比較大的聲音說:“這麽一鬧,睡不着了,我去轉轉。”

女人躲在正屋門簾後,眼睛轉了轉,抱着懷裏嬰兒悄悄跟上。

“待會到了河邊,你就說你要方便一下,然後回來看看阿城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出來。”宋以清小聲說着。

“行,你說什麽我都願意做。”

“你能不能正常說話。”宋以清快被他油死了。

“收到,長官!這樣夠不夠正常!”青連抛媚眼。

宋以清深呼吸,不能和弱智一般見識!

“你先給我找河在哪。”村子不算小,黑燈瞎火滿街竄可不行。

而且他腳下不實,走路很不習慣。

“好的,我的小心肝。”

“你給我快點滾!”宋以清忍不住爆粗口!

青連看宋以清真的發脾氣了,馬上閉嘴,悄悄分出去一縷霧氣,開始探尋水源。

“诶,我們去那邊轉轉。”青連很快探查到水源,指着東邊說。

宋以清意會,點頭:“好。”

聲音傳的遠,挂着青燈的五家房屋大門內,皆有一個懷裏抱着嬰兒的女人,聽着外來人的說話聲。

而挂着紅燈的所有房子裏,人們好像都睡下了。

穿過幾個大房子,走了有兩條街的路程,他們遠遠看到波光粼粼的寬闊河面。

“景色不錯。”宋以清誇贊。

“唔,好閃!”青連也誇。

兩人默契對視,他們都看到了河面上,金光大盛的法陣。

法陣覆蓋了整個河面,密密麻麻全是看不懂的咒語,密不透風。

“你猜這河裏有沒有魚蝦。”宋以清伸出手,距離十公分左右的距離時,水面開始小幅度翻滾,就像快要煮開的樣子。

“你來。”宋以清小聲。他有道術在身,和這個法陣相沖,不是不能破開,是他現在不清楚情況,不可以打草驚蛇。

他發現青連霧妖的體質,和水啊,地啊,植物什麽的,都不相沖,挺好。

幸虧帶他來了。

青連可沒宋以清那麽文雅,他直接脫了鞋子,襪子一甩,把腳伸進水裏。

“好涼……爽啊!”青連開心嚎了一嗓子。

他不怕冷,很抗凍。

宋以清看到他絲毫不動用霧氣的時候,用人類體質完全不受法陣阻撓。

“下邊大概有多少亡魂,能感覺到嗎?”他問。

“哇哦~”青連一只腳在水裏晃蕩,發出一句感嘆,“年代久遠哇這水質,腳丫子上感覺到很多很多很多的雜質啊。”

話裏有話,宋以清聽懂了。

河裏的鬼不僅多,還年頭挺久了,大概率還有古代人吧。

“我想趁着無風不燥,下去游一圈。”青連也沒想到,這河水看着平靜,水下卻藏着那麽重的陰煞之氣。

他要下去看個仔細。

也不知道這金光法陣是誰在不斷蓄力,看來村子裏有大能。

“我不放心,這烏漆嘛黑的,小心“大魚”給你拖走。”宋以清擔心青連好進不好出。

“我可是得過游泳冠軍的,就這小小河水,切。”青連很不屑,說着就開始脫衣服。

“喲,天都黑了,不休息呀。”一個穿着一身大紅衣服的女人,背着嬰兒,提着一個籃子,手裏拿着打衣服的棍子,慢慢走過來。

要不是衣服不一樣,光看臉,宋以清會以為是阿城的媳婦過來了。

“你也不是沒休息,帶着孩子還摸黑過來洗衣服。”青連把脫了一半的上衣拉下去,說,“你男人呢,也太不會心疼你了。”

女人尴尬笑了笑:“我家男人白天幹力氣活,晚上睡得早。家裏的活,我也要分擔一些才是。”

“真是賢惠的好女人~”青連說得很假。

他都想問問,她是沒有爸媽婆婆公公小姑子啥的親戚給幫個手?

還用一個哺乳期的女人獨自前來這河邊洗衣服。

她分明是過來阻攔青連不要下水才是真實目的。

青連才不管他,撲通一聲跳進水裏。

女人暗暗攥緊了手,緊張萬分盯着河面。

河水漣漪一片,金光法陣破開一個大口,好像把青連吸進去了一般。

宋以清擔心看着水花,手裏已經伸進褲兜,握着縮小的彎刀,随時準備着。

萬一青連遇到危險,他不能袖手旁觀。

還有身後明顯不對勁兒的女人,也要防着她有異動。

青連潛入水底,看着頭頂的法陣,和下面密密麻麻的骷髅,心裏“诶呦”一聲,真是沒見過這場面。

成堆成堆的骷髅裏,有的骷髅殘缺不整,有的還帶着一點腐肉,甚至還有一兩具綁在石頭上,卷縮在豬籠裏死不瞑目,面目猙獰的屍體。

青連搖頭,浸豬籠這陋習,可是犯罪啊!

這條河很深,很大,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枯骨。

枯骨上的黑色冤魂有的凝實,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它們都努力的想要沖到河面,卻緊緊被壓制,無法離開。

還有一些枯骨上的冤魂已經奄奄一息,絕望透頂,沒有希望可以沖出去,倒不如選放下怨氣,歸于天地之間,消失不見。

可那些情願放棄的鬼消亡,留下的陰氣也出不去,永遠留在水底,被其他不願意放棄的鬼吞噬。

青連沿着水底慢慢游着,大概看了一下,這裏,基本都是女性冤魂。

男的也有,但基本可以忽略不算了。

層層疊疊的枯骨裏還有閃着金光銀光的一些首飾。

水底的鬼好像完全看不到青連這個大活人,只是不斷做着毫無意義向上沖的動作。

由于經常向上掙紮,它們的身體拉的很長,絲絲縷縷像是被風吹破的布條。

臉上的五官更是扭曲,但不管怎麽扭曲,這些臉看起起來,依舊很相似。

青連是越發覺得這趟沒白來,有意思得很。

煞氣這麽重,青連如果不是本體帶有霧妖體質,可受不了這極其陰涼入侵。

有些受不住了,他從水底劃向水面,露出一個頭來,吹了一聲口哨,報平安。他看到宋以清緊張的盯着水面,心情大好,小美人在擔心他诶。

他聲音性感,拐着彎喊道:“寶貝,美人出浴啦~”

宋以清:“……”

“怎麽沒淹死你!三分三十六秒,你再不上來我就要……”彎刀出手,全村我有了,不是!

宋以清松了一口氣。

“拉我一把,水裏太冷了。”

青連伸出手。

宋以清理都沒理他。

一旁洗衣服的女人,眼神不斷飄過來。

她看到水裏的人安然無恙,拍了拍後背的嬰兒,開口哼唱了兩句搖籃曲。

嬰兒哭了兩聲,又被女人拍了拍,就停了。

阿城妻子懷裏的嬰兒也哭了兩聲,就停了。

她本來是要跟着宋以清,半路遇到了紅衣女人,就讓她跟了過去。

現在女人通過嬰兒傳話,意思是,下水的那個确定是普通人,法陣不會對普通人有作用。

阿城妻子不放心,那還有一個人呢,他給的吃的那麽神奇,不可能是普通人。

她拍拍懷裏嬰兒,嬰兒啼哭傳音。

她問:“另一個人呢?”

過了一會兒,懷裏嬰兒哭了幾聲。

對方回複:“看不出來,反正明天趕走他們就行了。”

阿城妻子抱着孩子,沒再回複,也只能這樣了。

她渾然不察,身邊一股霧氣飄來有什麽問題。

住在深山老林裏,霧氣出現的很頻繁。

青連在河裏上來後,就要把濕衣服脫了,洗衣服的女人覺得他不要臉,衣服也不洗了,捂着臉跑走。

他就化作一團霧氣,返回阿城家,進了正屋。

挺大的火炕上,阿城躺在被窩裏,蓋得很嚴實,把頭都蓋上了。

直挺挺的一長條,一動不動。

不是說睡着後的無意識翻身那種動,而是身體壓根沒有起伏。

也就是說,阿城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斷氣了。

霧氣輕輕掀開被角,阿城頭發露出來,怎麽好像?好像被火燒過一樣,焦糊在一起,接着是……

是一張幾乎快要腐爛的臉。

青連:“!”

髒死了,阿城的臉上,都開始流出來黃色濃漿了,還夾帶着燒焦的黑色皮肉。

阿城在被窩裏被燒死了?

青連覺得不可思議,那棉被怎麽一點沒事?

那就是燒死以後放進被窩了?

奇怪,人死了放被窩裏幹啥?

但是人又是從哪燒死的?

青連下水不到四分鐘,跟宋以清找水源也就十來分鐘,總共磨叽磨叽,滿打滿算過去半小時,阿城就燒死了?

開玩笑,不可能。

這院子裏沒有任何起火的樣子,而且,要是活生生燒死一個人,他能不叫?村裏人能不驚動?

這可太奇怪了。

而且阿城的媳婦一點悲傷的樣子都沒有。

青連返回宋以清身邊,把這事告訴他。

“你再去別家看看。”宋以清聽後,沒什麽驚訝表現,只是表情頗為沉重。

“行。”青連也沒心情賤不嗖嗖了。

他化作霧氣,去了阿城的鄰居家。

這屋裏沒有女人,正屋是一對老人,側房住着兩個兒子。

四個人和阿城一樣,全部蓋着頭,直挺挺毫無呼吸。

他有不太好的預感,小心翼翼掀開每個人的被角,都看了一眼。

“天……”青連內心受到了沖擊。

他又多看了幾家,結果都是一樣的。

村子裏的男人們,全部都是以燒焦流膿的狀态,嚴嚴實實躺在被窩裏。

“卧槽,這村裏,除了女人,全都是屍體?!那我們白天看到的都是啥?肢體協調且擁有智商的高級僵屍?”青連忍不住低聲驚呼。

宋以清擰着眉頭,摸着叨叨的大腦門,搖搖頭,他也沒遇到過,如此詭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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