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福利院

宋以清把因禾交給了管理局老趙， 具體情況讓他再仔細問問，關于神獸在世，他們一個國家附屬的管理局，做不了什麽主， 還得是往上報。

上頭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那都是秘密了。

宋以清發現神獸， 立了大功， 老趙跟着沾光。

至于楚恒一個人留在追鯉村超度一千九百冤魂的任務， 老趙也樂得他不在管理局晃蕩。

說得他說狠了楚恒就去跟他媽抱怨， 他媽是老趙媳婦的妹子，老趙媳婦就會跟他叨叨，說他怎麽不知道培養楚恒，怎麽不知道照顧照顧楚恒。

還得怎麽照顧？他都要上天了，老趙說不過媳婦，也挺難辦。

這下好了， 讓楚恒在追鯉村待着吧， 好歹能待上一兩個月，都是快的。

而且老趙知道，楚恒才不會安分守己真的自己超度它們，他能支配的動态的除祟師，八成都會被他叫走幫忙。

那老趙就不管了。

說白了他們這民間的管理局，多少有點無紀律無組織， 就是老趙得給從上頭拿到錢，給他們發工資， 好歹算個領導。

平時他都不怎麽管這群除祟師， 只要負責統計誰抓了什麽， 誰到了啥錯誤， 向上彙報就行了。

上頭對于除祟師管得很嚴格，除祟師們也不會真的太造次。

老趙把關于胥沉百分之百是從上頭退役下來的除祟師的事告訴宋以清，宋以清才明白他爸媽為什麽壓根都不調查胥沉的身份來歷，就積極張羅着他倆結婚了。

因為沒有了部分記憶，胥沉在他眼裏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大花瓶，就剩下長得好了。

宋以清心說老趙瘋了，覺得老趙就是替他操心老大不小沒個對象的事兒，在這亂點鴛鴦譜。

那也不能給胥沉扣這麽高的帽子，這不是亂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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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叔叔，我知道您待我好，我沒那個心思，事業為重！”但凡胥沉是個不傻的，他宋以清自己會追，他可是行動派！

宋以清平時都是喊他老趙，是因為他倆之間沒有年紀的隔閡，聊得來。

今天他很正式地喊了句叔叔，立馬就讓老趙明白了他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了”。

“老趙我回家了。”宋以清又恢複兩人之間的狀态，擺擺手拍拍叨叨的大腦門，離開管理局。

胥沉手機響起，宋以清一看，來電顯示人備注【爸爸】。

宋以清：“我爸給你配的手機，我爸給你備注的名稱是不是？”

“嗯，是。”胥沉接通電話，特別順嘴的喊，“爸。”

宋以清：“……爸你個頭！”

他拿過來手機也喊：“爸！婚姻大事，不能兒戲！”

宋雲生：“你人都是他的了，還跟我裝什麽不着急。”

“？？？”宋以清解釋，“爸，兩個男的睡一張床，不代表就一定有事發生！不是所有的男的都喜歡男的啊！還有，您是以什麽依據！覺得我是他的人，而不是他是我的人了！”

為什麽他是下邊的？

宋雲生：“你比他矮。”

宋以清：“我！爸你！”

行吧，他像沒什麽可反駁的？

他瞥了一眼胥沉，說：“你們爺倆要是投緣，認個幹兒子我完全沒意見。”

這樣他就可以把傻大個放在他爸公司随便找個白領工資的事，哪怕陪着他爸在辦公室喝茶逗鳥也比跟着他到處跑強多了。

這也算是安置好了胥沉，不用讓他到處流浪了。

這麽一想，他也就不糾結胥沉喊爸了。

“诶，胥沉，喊我句哥聽聽。”宋以清可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了，但是他老媽年輕時候一心撲在事業上，第二次懷孕的時候還親力親為洽談業務，太過辛苦，導致掉了一個小孩，從此再也不可以生育了。

“哥哥。”胥沉很乖，讓喊就喊。

“诶。”宋以清開心，“這樣，你喊我爸也叫爸，就合理了。”

胥沉可搞不懂這些，他就是知道“哥哥”兩個字，讓宋以清笑了，于是他又特別清脆地喊了句：“哥哥！”

路過的武強：“诶呦，我的個牙，酸死了！”

小年輕的情調，羨慕不來！

他未婚妻比他大兩歲，性格又豪爽利落，壓根不跟他玩情調。

“羨慕啊！”武強發動車子，留下一道帶着酸臭味的汽車尾氣。

宋以清聽出來他什麽意思，搖頭笑了笑。

手機響起，是他老媽程玉發過來的消息。

一連串的圖片。

他進了跑車裏，坐在駕駛室打開看着。

是十來張年紀各不相同的小孩子照片。

最小的甚至都還在叼着奶嘴，被穿着工作制服的中年女人抱在懷裏。

大的有七八歲的。

女王大人：【兒子，看哪個合眼緣？你爸想孫子孫女想得都魔怔了，聯系了幾家福利院，從幾百個孩子裏，挑選出來的這十五個，你看看。】

宋你離開：【……】

女王大人：【。什麽。，不要。，趕緊挑。】

宋你離開：【老媽別鬧！】

女王大人：【你爸他鬧我呀！】

程玉回複完，又發過來兩個圖。

女王大人：【你爸和我，覺得他倆不錯。女孩三歲，男孩六歲。哥哥照顧妹妹，多好。你看那女孩的眼睛水靈靈的多可愛。】

宋以清看着屏幕上女孩的照片，手指磕了磕屏幕，神色凝重回了一句話：【女孩的福利院地址，我過去看看。】

她在女孩的瞳孔裏，看到了一個發着紅色的倒影，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被誤認為是拍照出現了顯色異常。

但宋以清很篤定，那不是燈光，是怪物。

這家福利院有危險，他必須去一趟。

女王大人：【你不是剛從什麽追鯉村回來，休息休息再去，不急。】

宋你離開：【我爸不是挺急嗎？】

女王大人：【那也沒有我兒子的身體重要，讓他急着吧。】

宋以清不想讓老媽知道他又跑去驅邪祟，畢竟他爸媽每次都提心吊膽的。

于是他讓胥沉背鍋。

宋你離開：【胥沉覺得女孩太合眼緣了，想去看看。】

這話果然有用，程玉雖然覺得胥沉輕輕松松就把兒子給拐走了，可感情的事不就是千金難買我樂意。

而且他在得知兒子有危險的時候，二話不說直接就去了，實力又很不錯，安全把兒子帶了回來，這就很能讓程玉博得好感。

如果清清熱衷于做除祟師，那身邊有一個能幫得上忙，能護他平安的人在，程玉是願意的。

所以他對胥沉，算是半認可态度。

尤其是宋雲生一直說，人都是胥沉的了，還能說踹就踹啊，咱兒子那麽有主意有原則的人，不是三言兩語就被騙走的。

說得也是，她自己的兒子他最了解，既然清清喜歡胥沉，做父母的也沒必要插手太多。

況且，胥沉也真沒什麽毛病給她挑。

程玉算是眼光很高的人了，胥沉在她這，算是過了關的。

她不想破壞兒子和胥沉的興致，把地址發了過去。

宋以清看着福利院的地址，不遠，就在城東一個大型森林公園附近。他打開導航，開車半小時大概就能到。

行動派說走就走。

這會兒都已經是傍晚了，五點多，夕陽開始透紅。

宋以清所在的城市十分繁華，這天剛有點暗沉，各大店鋪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十分喧鬧熱烈的城市。

可宋以偏偏喜靜，不愛社交。他總是想着，将來有一天抓不動邪祟了，就找個偏靜的地方，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去。

他可太期待那樣恬靜安逸的日子了。

尤其是，能和喜歡的人，牽着手，看日升月落，浪漫死了。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一家造型還蠻可愛的福利院門前。

這裏有點像幼兒園的樣子。

房屋造型圓滾滾，畫着可愛的小動物彩繪，一個非常大的院子，有三幢五層教學樓一樣的房子，也都是可可愛愛的造型。

但是僅限于看起來，因為宋以清在這家福利院的十米開外，就察覺到了一絲絲異樣的氣息。

一塊仿樹的牌子上，雕刻着兩只啄木鳥，一左一右，張開翅膀做着歡迎和指路的樣子。

上邊寫着“小星星福利院歡迎爸爸媽媽”。

來這裏的都是想做爸爸媽媽的，這句話就很戳心窩子。

宋以清不知道能不能戳到別人，反正是戳到他了。

他初中時候就發現自己對男孩子才有感覺，糾結到了高中，一直覺得自己心理變态。是高中的一個心理導師知道了他的情況後，告訴他喜歡一個人，是憑借心，憑借感覺，和性別有什麽關系？

宋以清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懂他，從此慢慢疏導自己，喜歡男的不是變态。

上了大學參加過幾次志願活動，就去過另一家福利院，看到奶乎乎的小團子們，他稀罕得緊。他以後是不會有孩子的，所以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将來一定會從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

所以他會對這件事抱有期待，看到這個牌子，就覺得很貼心。

但凡來這兒的，都想挑中自己喜歡的孩子，帶回去，成為某種意義上的父母。

那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胥沉瞅着這座福利院，漂亮幹淨可愛極了，可是這裏的氣息卻令人不舒服。

“要進去嗎？”胥沉問。

“要。”宋以清回答得很快，“你和叨叨就在車上，福利院裏都是小孩子，一定不讓帶狗。你看好了它等我。”

胥沉不樂意：“不要。”

“要聽話。”

不聽話，這個話他不要聽。

“哥哥。”胥沉聲音變軟，眼神祈求。

“嘶……”宋以清沒想到他來這套，“比我還高一頭，不準撒嬌啊！”

把他心都撒化了，好嬌哦！

“你不帶着我，我怕叨叨咬我。”胥沉茶藝上線。

叨叨：“？？？”

搞笑，我咬得過你？

宋以清想了想也是，叨叨似乎一直對胥沉充滿敵意，萬一趁他不在欺負胥沉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

“那你給我看着車。”宋以清交代叨叨一句，帶着胥沉往福利院走。

叨叨不滿意：“汪！”

主人，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心機祟太心機了！

福利院保安看到有人進來，挺熱情迎出來，一雙小的過分還圓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他看起來也就不到50歲，精神飽滿，聲音洪亮。

“诶呀，來的不湊巧，我們福利院五點半就不接待了。”

“這麽早？”宋以清看了看時間，五點四十多了。

“現在很多人的工作都沒有雙休，都是趁着下了班才有時間過來看看孩子們吧，你們為什麽這麽早就不接待了？”宋以清以前在另一家福利院做志願活動的時候，人家可是開放到晚上八點半。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保安說，“院長就這麽定的規矩嘛，五點半以後就不能放人進來了。”

這話一聽就問題不小。

“那行吧，”宋以清說，“那我明天早點來。”

那是不可能的，他今晚上會晚點來，他總法子進入一探究竟。

保安笑呵呵地送走兩人，返回保安亭。

“有意思。”宋以清開車帶着胥沉離開，“我們先去附近吃點東西，晚上再去。”

宋以清的一句有意思，讓胥沉不太明白。福利院十分陰戾，還有那個保安長相有些怪，令人不舒服，哪裏有意思了？

“胥沉，我說出來你不要怕，”宋以清說，“剛才的保安，不是人。”

胥沉知道他不是人。

他還以為宋以清沒看出來。

“那是一只成了精的大青蛙。”宋以清笑，“這家福利院，我真的很有興趣。”

大青蛙？

哦，胥沉對上號了，青蛙好醜啊！他評價。

驅車來到一座高檔酒樓，宋以清包了頂樓，安靜惬意，俯瞰整座城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錯落的房屋和絢麗的霓虹燈盡收眼底，視野相當開闊，他心情也就很不錯。

他吃着東西，掏出來一張卡，往桌子上一放，這是給服務生的小費。

“打聽點事。”宋以清問，“知道小星星福利院嗎？”

“小星星福利院？”一提這個，服務生神色一變，拿起來那張卡，連連感謝，他說，“知道知道，三年前出過一次孩子們集體中毒的事，後來換了個院長，幹了半年，說是每到淩晨兩點四十四，就能看到被毒死的那些孩子們出現，特別吓人！他們全部七孔流血，全身青黑，張牙舞爪地看見誰就又撲又咬！”

“這麽可怕？”宋以清做出驚訝的樣子。

“可不是麽！”服務生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挺害怕，但還忍不住講，“據說那些孩子是故意被投毒，好像是有一個女老師懷孕後還堅持來上班，結果被幾個調皮的孩子撞倒了，當時就留了一地血，人送到醫院，孩子沒保住。都五個月了，真是太可惜了。後來那老師休養一陣子，又回來上班，帶着恨意，把小星星的孩子們都毒死了。”

“那個老師呢？判了？”宋以清唏噓。

“沒有，我聽說，警察調查她的時候，她特別歇斯底裏，被鑒定出來有精神問題，八成是孩子掉了受了刺激。所以精神病做的事，沒法判，就給她送精神病院去了。”服務生說到這，眼神變得更加恐懼，還咽了下口水，他說，“但是那女人，沒過幾天，忽然從精神病院，消失了，監控都查不到。最後，她是在小星星福利院的後院被找到的。”

“哎呦！！”服務生身體一激靈，“你可是不知道，女人死在福利院，而且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鬼手印，她是活活被死去的孩子們打死的！好可怕！”

“哎呀，不行，我好怕，我這後背一直冒涼氣！”服務生說完臉色都是慘白的。

“那現在這個福利院是什麽情況？”宋以清問。

“後來又來了一個院長，找了大師給做過法事，算了下，說五點半以後不再接待任何人，可保證安穩無事。确實，有一年多，都沒出事了。”他說。

“唔。”宋以清沖他點頭，“謝謝。”

怎麽會沒事呢？青蛙精做保安，整座福利院戾氣那麽重，在他看來，問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