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寧滄煙象征意義地敲了倆下門就推門走了進去,将口袋裏的試劑管随意地放在了他的書桌上,然後十分沒有形象地倚在桌角旁。

仇寒沙擡眼看了他一眼,臉上出現了不悅的神情,冷聲開口道:“下去。”

寧滄煙朝他偷偷地擠眉弄眼了下,也不管他有沒有看見,直接比了個中指,在他發火前立馬遠離書桌,大步一跨走到沙發處坐下,動作十分流暢地翹起了二郎腿。

某了,還挑釁地對他挑了挑眉。

仇寒沙眉頭緊縮,但對于他這般嚣張的動作倒也沒說什麽,手指在旁邊的櫃子上點了幾下,冷氣就如煙花似的,咻得一下冒了出來。

寧滄煙看了眼被冷凍着的腺□□,喉頭莫名緊了下,身體裏有種莫名的沖動,不想讓檸檬味的腺□□消失在他視野裏。

仇寒沙将新取的腺□□裏放入冷凍櫃裏,一轉頭就看見臉色異樣的寧滄煙,沒問什麽緣由,只是沒什麽情感地吩咐道:“你過倆天再去取一管。”

“還要?!”寧滄煙震驚,“你前幾天都把人家咬成那樣了,還有一管新的,你這還不夠?”

仇寒沙瞥眼看他。

寧滄煙瞬間明白,“嚴重了?”

他微微地點了下頭,似乎承認他對一個omega的信息素有着病态般的依賴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

标記不僅影響着omega也影響着alpha,高階alpha受到的影響更大,更何況他和紀路舟之間還有着極高的契合度,這就導致他對于紀路舟的信息素有着極高的需求。

信息素的階級越強,易感期的爆發力就更強,他現在每天都在易感期的邊緣處徘徊,身體裏屬于alpha天性的暴虐因子每一天都在折磨着他,只有紀路舟的信息素将他從易感期的邊緣拉回來。

從最開始的半年,到後來的一個月,現在更是每天,他變得極度需要紀路舟的信息素安撫,只要少了一天,易感期裏的暴虐,煩躁,疼痛就會壓制不住地向他奔來。

仇寒沙很明白他不愛紀路舟,甚至說連喜歡都沒有一點兒,但他不得不把紀路舟留在身邊,在他和喬淺北之間埋下一個随時都會爆炸的地雷,而他本人也是厭惡極了這種信息素之間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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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高階的alpha居然會臣服一個omega的信息素之下,這是對他的羞辱。

可以說,紀路舟的存在就是他的污點,但他卻沒有辦法除去這個污點,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極其厭惡。

是寧滄煙提出可以用高濃度的腺□□來緩解他現在随時都有可能進入易感期的狀況,可這樣的後果就是對于紀路舟信息素需要程度又大幅度提高。

寧滄煙卻聳了聳肩,說:“辦不到。”

仇寒沙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不耐的信息素傳了過來,帶着威脅和壓制。

“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拿信息素壓制?”寧滄煙眉頭緊鎖,有些難受地按了按太陽穴,“之前說了讓你下手輕點兒,那小檸檬的腺體本來就脆弱,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被你咬得這麽狠,還抽了那麽多次高濃度的腺□□。就算你要,他腺體裏也沒有那麽多信息素給你。又不是我不想辦,是我辦不到,你再不控制下你的信息素,失控了的話,那老爺子可能又要找喬淺北了。”

仇寒沙之所以會和喬淺北分開,是因為他們之間只有65%的契合度,而且喬淺北只是一個A級omega,與仇寒沙的等級差太多。

仇家上一屆掌權人也就是仇寒沙的爺爺本就看不上喬淺北這樣低階的omega,所以在倆人年少談戀愛時就多次沒給好臉色,後來倆人開始談婚論嫁老爺子也是第一個不同意,但奈何仇寒沙太過堅持,曾一度和老爺子站在對立面。

但仇寒沙畢竟是仇家小輩裏能力最出衆,再加上他是alpha中級別最高的,信息素也是在聯盟中排名第一。

在衆多小輩中,仇寒沙是仇家最有力的繼承者。對峙半年的老爺子也隐隐有了松口的跡象,但沒想到喬淺北居然安撫不了易感期中的仇寒沙,甚至由于他的信息素使仇寒沙的易感期更加嚴重,甚至威脅到生命。

所以老爺子趁着仇寒沙沒醒,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喬淺北送到了國外,斷了倆人之間的聯系,直到仇寒沙掌權才将喬淺北接了回來,随後高調完婚,這把老爺子氣得夠嗆。

老爺子知道自己已經奈何不了仇寒沙,所以只能在喬淺北身上找問題。

仇寒沙比起仇家老爺子畢竟年輕,所以即使知道老爺子在找喬淺北的刺也只能忍着,盡量地讓他找不出喬淺北的過錯。

“如果沒有信息素就給他打催素針。”仇寒沙本質上是一個人冷漠的人,他只關心自己的利益,只要他的目的達到了,手段是怎麽樣的他都不在意。

“你可真冷血。”寧滄煙評價道,“一針打下去,他可能會死。”

“那又如何?”仇寒沙表情十分冷漠,“我讓他有,他就必須得有。”

寧滄煙無奈聳肩,“好吧,你是老大,我聽你的。”

仇寒沙“嗯”了一聲,“一個星期後我要和淺北出去度蜜月,所以......”

“盡快,是吧?”寧滄煙打斷他的話,嘆了一口氣,“想想我三年前見到他還是個天真開朗陽光的小少爺,如今整天郁郁寡歡一個笑臉也沒有。可憐那小檸檬還認為是自己的錯,不該在喬樹下見到你,不該在發情期引誘你。哪曾想有一匹惡狼早就盯上他了呢。喬樹下見不到,楊樹,柳樹,梨樹,不管什麽樹,總有一顆樹下會站着一匹盯着檸檬的惡狼。不管檸檬有沒有散發處清香,那匹惡狼還是會将他拆解吃入腹,那誘人的清香不過是惡狼動作的借口罷了,這一切都不過是惡狼的圈套罷了。”

仇寒沙冷眼看他,沒有回話。

“欸,話說,那三年裏的信息素是不是更誘人一點兒。”寧滄煙笑得有些玩味,像是在取笑他。

omega的信息素與情緒粘連在一塊兒,愛意更濃,信息素的味道就更香甜,更誘人,這個特點在三A級omega身上體現得更甚。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仇寒沙嘗過那香甜可口的獨特檸檬信息素時,寧滄煙就覺得有些煩躁,看向仇寒沙的眼神都有些不爽。

“你的話太多了。”仇寒沙直接下了封口令,壓迫的信息素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洩露了出來,但很快被收了回去。

“那我閉嘴。”寧滄煙起身,輕輕地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嘴角的笑意有些微妙,“那,我走了。”

仇寒沙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走到門口的時候,寧滄煙突然回頭,對他說,“最近下手輕一點兒,不然一針下去我可不保證他還活得活不成,他死了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你我可是綁在一根繩上的。”

明面上仇寒沙是仇家的掌權人,但只要仇家老爺子不死,仇寒沙就不是仇家的掌權人。但仇寒沙是S級alpha,所以只要仇寒沙不出事情,他完全掌權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

仇寒沙沉默了會兒,然後說道:“知道了。”

其實寧滄煙前半句是下意識說的,下意識地想要那顆小檸檬好過一點兒,後半句話是為他下意識的前半句找補的,讓前半句顯得不那麽突兀。

但顯然仇寒沙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等幾天後他再次見到紀路舟的時候,他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完整的地方,腺體處更是被咬得血跡斑駁。只是看上那麽一眼,寧滄煙就移開了眼,在門口強壓下轉身去找仇寒沙理論的念頭,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提着藥箱子大步走了進去。

蜷縮在床上的紀路舟感覺到有alpha靠近,下意識地将自己團了起來,突出的脊骨暴露在潮濕的空氣中,疼得有些發涼。直到一條薄被輕輕地蓋在了身上,遮擋住了空氣中的涼意,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了一點兒,“寧醫生這次來得有些早啊。”

他的聲音太過虛弱,氣息如将段未斷牽連的游絲般艱難地從他口鼻中呼出,讓寧滄煙本就沉着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也沒回答他的話,只是沉默地查看他可以用泥濘來形容的腺體,好一會兒他才評價道:“真難聞。”

檸檬的清香氣味卻被染上了惡心的海鹽味道。

寧滄煙雖然說得漫不經心,但話卻如一把刀狠狠地刺向紀路舟的心,好像就連呼吸都帶着疼,他說:“那要辛苦寧醫生忍耐一下了。”

寧滄煙明白他誤會了,但也不想解釋什麽,黑着臉從藥箱裏拿出試劑配藥,一邊配藥一邊在心裏狂扇仇寒沙的巴掌,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下手的時候自然沒控制好力度,等他回過神後才發現本來就脆弱的腺體此時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寧滄煙立馬就慌了,趕忙拿來紗布給他止血,“你怎麽都不吭一聲的?!”

背對着他的紀路舟淺淺地笑了一下,“比起标記,這個真的沒多疼。”

他這般随意的話讓寧滄煙的眉頭皺得越深了,心中更是罵仇寒沙這個狗東西不是人,眼睛瞥向醫藥箱裏單獨一個格子裏放着的試劑,那是給三A級omega特配催素針,在聯盟裏明令禁止的東西。可這個東西在一會兒後就要紮進這個剛被易感期裏的alpha标記的omega的薄薄的皮膚裏,注入他的血管裏,刺激他本就被索取過度的腺體滋生出更多的信息素,這無疑是将這個omega往死亡的方向更推進了幾步。

寧滄煙猶豫了,理應來說他對紀路舟沒什麽情感,而仇寒沙是他的利益共同體,他本該堅定地站在仇寒沙那邊為他做事,在上一次見面之前他對紀路舟也無所謂的态度,他腺體上有什麽味道他都不在意。

仇寒沙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一點兒猶豫都沒有,頂多暗中嫌棄他下手狠,感慨一下自己的艱難治療之路。

但上一次過後他好像對紀路舟有了一點兒異樣的羁絆,讓他對紀路舟總是會有點之前沒有過的注意,對仇寒沙的吩咐也有些不滿,也變得在意那檸檬的信息素。

這一切的變化或許是因為信息素,他回去匹配過,他和紀路舟的信息素契合度達到了72%,算比較高的契合度了。

總的來說,他已經無法忽視紀路舟的信息素,也無法忽視紀路舟腺體上的各種不堪的齒痕,霸道的海鹽味道讓他覺得惡心,甚至是反胃,對仇寒沙的厭惡程度更是直線上升。

他低頭看了眼紀路舟紅腫的腺體,心尖驀地一疼,手下的動作不自覺地就放輕了,生怕再弄疼了這顆脆弱的檸檬。

倆人沉默了許久,直到寧滄煙給腺體包紮完,紀路舟才說:“寧醫生,外面是下雨了嗎?”

寧滄煙正看着藥箱裏的針劑出神,此聲一出,他立馬回過深來,輕聲問:“嗯?怎麽了?”

聞言紀路舟卻洩出了一抹笑聲。

很淺,但被寧滄煙聽到了,也有些失笑,“好笑嗎?”

紀路舟搖了搖頭,頭發與枕頭發出摩挲聲,“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寧醫生的聲音有些好聽。”

寧滄煙自诩臉皮挺厚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話時他耳朵驀地一熱,他認為他變得對紀路舟關注多了這件事好像不單單是信息素契合度高的原因了。

為了減少耳朵上的燥熱,他趕緊轉移話題,“我來的時候是有一點兒小雨,現在估計是下大了。”

“梅雨季節了啊。”紀路舟有些感概。

寧滄煙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

“你打吧。”紀路舟沒有轉頭,就看着窗外,窗外什麽都看不見,此時房間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好像在一瞬間寧滄煙的呼吸都停掉了。

寧滄煙還是遲遲沒有動作。

紀路舟轉過頭,嘴角邊帶着點笑意,看着他,“來吧,完不成先生也會歸罪你的。”

他看着紀路舟憂郁卻帶着點笑的眼睛,就好像被蠱惑了般,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對着他說:“過幾天我帶你出去看看吧。”

紀路舟神情變現得不怎麽期待,如同哄孩子般說了聲“好”。

就好像他知道出不去一樣。

寧滄煙感覺自己被輕視了,聲音有些高昂,“我說真的,過幾天我會帶你出去的。”

紀路舟依舊是淺淺一笑,不抱任何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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