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新來的醫生看起來要比寧滄煙穩重許多,動作迅速麻利,也不會和紀路舟閑聊和眼神對視,更沒有因為血液裏的信息素而産生反應,更不會引起他身體裏那股強勁的信息素領地意識反擊。

随着醫生的離開,最後的一點兒陽光被掩蓋在門口後,懸浮在陽光中的浮塵一點點落在了地面上,陰暗的房間裏寂靜地又只剩下紀路舟一個人的呼吸聲。

窗外飄飄落下一朵花瓣已經枯爛的小花,靜靜地躺在窗臺上,它是那麽渺小,一陣風就可以帶走,它又是那麽寬闊,即使離開了也能在心裏掀起一片海浪。

距離上次已經過去了三天,也得慶幸出去了一次,不然他連這三天的變化都感應不出來,于之前的他而言,時間的流逝在這個房間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一天也好,三天也罷,在這個昏暗陰冷的地下室裏沒什麽區別。

而這三天裏寧滄煙連個面都沒露,個中緣由紀路舟能猜得大概,他就像那朵被風帶走的哭敗花朵一樣,渺小如浮萍,根卻被人牢牢掌握在掌心中。

在回來的那一天,寧滄煙推着他從後門的小門進去,在地下室的入口那兒他停住了,但遲遲沒有開口。紀路舟在沒有得到alpha的問話之前,斷然不會出聲,順從alpha是他這些年來得心應手的本領,也是踩碎自尊後學會的第一個本領。

沉默了許久之後,寧滄煙才開口問道:“你,想活着嗎?”

紀路舟眉眼低着,怔愣了片刻後勾唇微微一笑,輕輕地說道:“沒有人是不想活着的。”

“哪怕活得不像人?”寧滄煙有些卡殼,“哪怕像......像寵物一樣?”

“寧先生,我說的是個完完整整的人。像寵物一樣,還能稱得上人嗎?”紀路舟情緒很平靜地說,“作為寵物,能不能活取決于主人怎麽想,寵物的想法向來是不作數的。”

“那你想活着嗎?”寧滄煙握着輪椅的把手有些發緊,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我是說,作為紀路舟的你想活着嗎?”

紀路舟沉默了半晌說道:“紀路舟當然想活着了。”

聽到他這麽說,寧滄煙懸着半空的心放了下去,但還沒徹底放下去,就看見紀路舟擡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很明媚的笑容,如同他第一次在樹下的秋千上看的紀路舟,但那一次是陽光下放肆的明媚,而這一次是陰暗下強迫的明媚,讓人看了心慌。

他笑着說:“可是我已經不是紀路舟了。”

紀路舟的話就像是雨季裏一直滴落在地面雨水,濕濕膩膩地留在人心裏,讓人的心瞬間負重了幾十斤,即使很努力地跳動着也被這重量壓着一點一點留在谷底。

Advertisement

寧滄煙将他送回地下室那個房間後就有些落魄地離開了,匆忙轉身之際他沒看到紀路舟落寞的眼神,也沒看到他對于門外的陽光的渴望。

思緒被拉回現在,眼前是有光亮的黑,那光亮卻将眼前的黑照得更深了,按他的經驗,不過多久這點兒光亮就會被黑暗徹底吞沒。

體內的藥物随着黑暗的到來逐漸發揮了藥性,而他整個人在無限地下墜。

疼痛的汗水順着額角慢慢地滑落,在無人的地下室房間裏檸檬的香甜攀附着了每一個角落,風打在了窗戶上,掩蓋了渴求的聲音。地下室無風,可紀路舟卻覺得風似刀刃狠狠地刮在了脆弱的腺體上,一道道沉重的呼吸聲壓抑着本能中對alpha信息素的渴望,皮膚上冒出的是發/情/期的熱氣。

紀路舟将自己蜷縮成一團,難受地在床上呼出灼熱的氣息,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嚣着它想要信息素,想要大量的信息素進/入他的身體,理智漸漸喪失,他逐漸變成一個只知道渴求alpha信息素的放浪下賤的omega,會對着攝像頭那邊的人哭喊着,懇求着,毫無人樣可言,在那時他就是一個只知道交/配的低賤動物。

這是仇寒沙給他的懲罰,給一個不聽話的寵物的懲罰,但仇寒沙的懲罰遠遠沒有結束。

隔天,小雲帶着幾個人來了,莊園裏的人都訓練有素,完全沒看床上渾身虛弱濕透但臉卻透着詭異潮紅的人,迅速地搬着這個房間裏的所有東西,包括他僅存的,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無聊雜志,給窗戶釘上厚厚的木板,将房間裏所有的電線全部拆除。

聽着動作的聲音,紀路舟有些無力地用濕透的毯子捂住了自己難堪的臉,弓起腰将自己所有的不堪藏在了被子裏,幸好來的人都是一些beta,不然房間裏彌漫着的信息素怎麽也藏不住。

他只能盡力地掩飾自己的不堪,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而這個房間裏也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很快他的遮羞布被人扯下,他看到了小雲眼睛裏的震驚,心底最後一塊兒遮擋物被猛烈地敲碎,他無處可躲。

好在小雲心理素質強大,眼神中震驚很快就煙消雲散,但随之而來的是同情憐憫。

小雲扶他坐了起來,雖然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觸碰到他滾燙的肌膚的那一瞬間還是被吓了一跳,再想想剛剛看到的肮髒模樣,對他的同情更深了。

但她也無法做什麽,她也只是這個莊園裏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她只能默默地給他蓋好毯子,遮住那泥濘的身體,強迫自己不去想。

在遮羞布被扯下的那一瞬間,紀路舟就心死了一大半,搬着東西的人也不斷地将視線放在他身上,更有甚者眼睛都憋紅了,恨不得趕快結束剛剛一眼而過的豔麗風景。

這一下他那僅存的尊嚴真的狠狠地被壓在了地上不斷摩擦,任多大的風浪都無法激起一點兒。

很快這個房間就被搬空了,只留一張床,在其他人帶着所有的家具走的時候,紀路舟覺得困着自己的狹小房間原來這麽大,空蕩的讓人害怕。

“紀先生。”小雲手裏拿着一把小提琴,眼神的同情越發明顯了,“先生命令你親手毀掉。”

看着那把熟悉的小提琴,紀路舟那死了大半的心忽然疼了起來,就像是錐子在砸一般。他勉強擡起一只手,顫抖着的手指拂過琴弦,低喃道:“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三年前,一切都沒有發生,仇寒沙的眼裏不是冷漠而是熱烈的,他有些獻殷勤地将小提琴送到自己手裏。他将自己圈在懷裏,講述着這把的琴的昂貴,那時候的他是多麽真摯,眼裏的愛意又是那麽濃烈,真摯的濃烈讓象牙塔裏的紀路舟直接沉入了進去。

所以當一切僞裝被撕開的時候,紀路舟還無法相信,他不相信這三年的愛只是一場騙局,他不相信這三年仇寒沙眼裏的愛都是假的,可事實就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所有的愛不過是水中月,都不需要外力,只是等時機一到便消失了。

或許仇寒沙也知道他此刻沒什麽力氣,便好心地叫人拿來了攪碎機,紀路舟就看着小提琴被攪碎機攪爛,碾碎,直至粉末,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一如他的人生。

等機器被搬出後,紀路舟虛脫地靠在床頭,很快醫生進來了,抽完一管血後,又給他注射了催/情針,随後就出了門。

鎖落下的聲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上,他靠着床頭麻木地等待藥效的發作,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心想:不聽話的寵物果然懲罰得要久一些啊。

紀路舟已經分不清他到底被懲罰了多少天,他知道他每時每刻都像是離開水源的魚,每一刻都在渴望着那求而不得的水源,他一會兒是在烈日之下,又一會兒是在冰原之中,一會兒烈火中燒,一會兒又冰冷動人。

忽而烈日暗淡了,冰原裂開了條縫,細小的浮沉在光裏漫無目的地飄着,光影将黑暗的地板切割成不同的細小方塊,有人從光裏踏步而來,輕小的腳步聲如同鼓點敲打在紀路舟的心上。

卑微的寵物迎來了第一個憐憫者。

因着逆着光,他看不清來人是誰,可是來人壓抑不住釋放出來的細微信息素還是暴露了身份,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地擠出一點兒笑容,似調侃道:“寧醫生,您這次來得有些晚啊。”

寧滄煙眼眸更深了些,紀路舟不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狼狽極了,整張臉因為信息素不足而變得潮紅,頭發因為汗水緊緊地貼在臉上,整個人似從水裏撈出來,只被一張薄被遮住的下半身泥濘不堪,而因為腳筋被挑斷的雙腿肌肉萎縮,此時無力地癱在床上,明明人已經虛弱得不行,但整個房間卻到處彌漫着檸檬的香甜,就連他呼出的氣息都帶着檸檬的香味,有些霸道又柔軟地攀附在身上。

寧滄煙看一眼頭頂不遠處的攝像頭,有些煩躁地嘆了口氣,握緊的拳頭松了又握,握了又送,強迫着自己不去看那豔麗的身/體。

他發誓,這是他忍得最厲害的一次。

聽到寧滄煙的嘆息,紀路舟心頭一沉,盡力地縮緊肮髒的身體,免得讓他看見心煩。

寧滄煙在心裏把仇寒沙罵了一千遍,然後認命地将緊皺的薄被給他蓋好,問道:“你現在還行嗎?”

他也覺得自己挺傻叉的,紀路舟這副模樣明顯就是不行的樣子,經過幾天而強硬的心在這一刻軟得一塌糊塗,有些可笑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可是一想到仇寒沙的吩咐,又不得不強硬起來,瞥過眼,有些刻意地冷淡道:“等下要帶你去做全身檢查。”

他還是低估了紀路舟信息素的影響力,明明這些天的颠鸾倒鳳,讓他已經不再去想紀路舟,不再像個小偷般貪婪地想念檸檬味的信息素,可一見到本尊,那些想法又蜂擁而至,将這些天做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就擊潰,所謂的掙紮遮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那檸檬味的信息素早就埋藏在他信息素的深處,只需要一個念頭,便會與汽水交融,在悶熱的夏天添了把火,本就煩悶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紀路舟,來自信息素的悸動就更加明顯,于是又匆匆移開了,心裏更加恨死仇寒沙。

讓他順利辭職不好嗎?

紀路舟不懂寧滄煙心裏的彎彎繞繞,他現在腦子還不清醒,聽到寧滄煙的命令,本能地順從說了聲“好”。

為了避免自己信息素失控,也為了避免某個主人發怒,寧滄煙叫了個beta把紀路舟推到檢查室。

滾燙的肌膚接觸冰冷的空氣時紀路舟才清醒了一些,意識自己在移動時他沒有驚慌,而是一種釋然,一種讓人心慌的釋然。

走在他旁邊的寧滄煙看到他臉上的釋然,心頭一下就被揪緊了下,“不會讓你死的,仇寒沙要回來了,只要你的信息素還有用一天,你就還會活一天。”

過了好久,紀路舟才小聲地“啊”了一聲,似乎理解他的話要廢很大力。

寧滄煙見狀忍不住蹙眉,那個藥對人的腦神經傷害太大,要不是仇寒沙那邊突發狀況要回來了,不然再用下去,紀路舟不瘋也得傻。

“要回來了啊。”紀路舟低語道,“那我的懲罰結束了嗎?”

寧滄煙不語。

紀路舟緩慢地點了下頭,“先生還在生氣啊,那我以後再乖一點兒,不鬧了。”

寧滄煙依舊沉默着,其實在很早之前那個耀眼明媚的小少爺就消失了,只有逐漸服從的寵物。

“寧醫生,我有點想我爸媽了。”紀路舟虛握着輪椅的把手,似在用力但也用不了力,他頭一直低着,虛弱地說道:“可是我爸媽已經不認識我了,還有我阿姐,她也不認識我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