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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路之恒大步走過來，一把将微微呆滞的黎樂從地上拽了起來，餘光掠過他的後頸，腺體微微紅腫，還在不停釋放着水蜜桃信息素，引誘着alpha的侵入。

“你要發情了？”路之恒看見他臉上的潮紅，眼眸一暗。

他上次發情好像是在兩周前，怎麽現在又……？

仔細算一算，大概從半年前黎樂的發情期就變成了一月兩次，雖然持續時間縮短成三天，但這種頻率不算正常吧。

得找個醫生來給他看一看。

黎樂身上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他只能依靠着路之恒才能勉強維持着站立，和逐漸飄忽的意識，“之恒，我沒有背叛你……”

他好怕，害怕路之恒會誤會，害怕他對自己失望，更害怕那項碾壓自尊的懲罰，這裏還有好多人，他不能在衆人面前失态，他必須要解釋清楚。

“是路聞清，是他按壓我的……”他的聲音顫抖，讓人一聽就心生憐惜。

“先別說話。”路之恒冷冰冰打斷了他的話，嚴肅道，“你不能在外人面前發情，抑制劑在哪兒，我給你打。”

路聞清深吸一口空氣中的水蜜桃味，對面看熱鬧的路聞清嘴角噙着笑意，好可惜，他以為還能再抱一會兒呢。

挑釁般的目光投在兩人身上，路聞清笑了笑，“他可真好聞啊，這樣香甜的omega讓我都有些心動了，我的好弟弟，介不介意我們兄弟倆一起享用？”

“……你找死！”路之恒臉色發青，太陽穴處的青筋暴露，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去将路聞清撕碎。

“別，別去。”黎樂緊緊揪着他的衣服，身上的火熱更是讓他想要觸碰冰涼的東西，比如路之恒的身體。

他像是永遠沒有溫度一樣，體溫是涼的，感情和心也是冷的。

“我的抑制劑掉了，幫我……”他虛弱地指着地面，眼眸寫滿了被淚水沾濕的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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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恒暫且壓下怒火，迅速彎腰撿起那支抑制劑，他撕開外包裝正準備給黎樂打上，卻在卷起他衣袖的瞬間愣住了。

黎樂的手臂上都是注射抑制劑留下的針孔，密密麻麻的，讓人看的心驚。

“之恒……”黎樂感覺身上像着了火一樣難耐，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更是讓他忍不住想尋求更多，他想要回家，想被信息素圍繞，想要被路之恒狠狠貫入。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發情期很容易懷孕，路之恒不會為了幫他解決欲望而讓他有一分懷孕的可能，路之恒從不做冒險的事情。

在針頭刺破皮膚的那刻，黎樂小聲驚呼了一下，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為什麽，為什麽路之恒總是不願意再進一步，即便在他發情的時候卻依舊保持着鎮定自若？

他快速回憶了一遍自己在很多次發情期間做過的事情，他求他、哭着求他給一個臨時标記，可換來的卻是路之恒的冷漠，“衛生間在那裏，自己去解決，不要來煩我。”

在這段不平等的感情裏，他漸漸活成了小醜的模樣。

冰冷的液體注入身體，藥劑在體內快速流轉，寒冷澆滅了□□，逐漸恢複的意識将黎樂拉出回憶，回到現實。

“恒少爺！清少爺！”老管家已經發現了這裏的動靜迅速趕來，他已經六十多了，卻依然步伐穩定。

他是個beta，聞不到空氣中濃郁的水蜜桃信息素味道，但只從黎樂略微淩亂的衣服和潮紅的面龐就一眼看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微微欠身，“少夫人，您衣服都髒了，我帶您去休息室。”

黎樂強忍着抑制劑給身體帶來的陣痛，撐着精神抱住了眼睛猩紅、怒火中燒的路之恒，悄聲道，“之恒，我可以解釋的……”

路之恒冷眼看着懷裏嬌小的omega，頓時心生憐意，他擺擺手，拒絕了老管家的意思，“不用了，我帶他去樓上，你等會兒送一張新的信息素貼紙上來。”

“是。”老管家和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而後又對路之恒道，“恒少爺，五分鐘後晚餐開始，您切記不可遲到。”

離開前，路之恒狠狠瞪了一眼路聞清，兩道眼神在空中迸發出交戰的火光。

路聞清讀懂了，那是警告。

……可那又如何？

黎樂剛打了抑制劑，還沒完全清醒，路之恒拽着他去了樓上，房門一關，下一秒他就被路之恒壓在了牆上。

房間沒有開燈，一片黑暗。

“誰讓你出去的？”路之恒摩挲着黎樂後頸處突出的腺體，一想到他居然在路聞清面前發情，雖然并非他的本意，可他就是恨不得一口咬斷黎樂的脖子，“我是不是讓你乖乖在客廳等我嗎？”

抑制劑可以維持六個小時，但如果期間有外界因素繼續刺激腺體，比如外力按壓，或者alpha放出誘導信息素，依舊可以提前逼出發情期。

黎樂微微喘着粗氣，“我去外面接了電話，無意中碰到他的。他按壓我的腺體，我這幾天又快到了發情期，所以就……”

“路聞清都和你說了什麽？”

“呃……之恒，不要按。”黎樂渾身抖了抖，他下意識去抓覆在自己腺體上的手，卻立刻又被路之恒抓住了。

“回答我的問題。”

水蜜桃信息素的味道充斥着整個房間，路之恒只慶幸他們的信息素契合度只有72%，否則一定會被影響着給出标記。

“他說他會搶走公司的管理權，他要報複你……”黎樂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倒抽一口涼氣，他必須保持冷靜，絕不能在老宅失态。

“呵。”路之恒冷笑一聲，“就憑他？也配？”

他挑起黎樂的下巴，輕聲道，“寶貝，你剛才又犯錯了，你一天惹怒我兩次，你說我到底該怎麽懲罰你呢？”

黎樂身子顫抖個不停，“我，我不知道。”

“別怕，你現在在發情期，我不會上你。”路之恒的掌心覆住他的雙眸，“路聞清想用你來對付我，是他失算了，不過這也正好給我提了個醒，或許你除了在床上不錯外，還有點別的用處。”

“阿樂，我要你幫我。”

……

黎樂徹底冷靜下來後，老管家來敲門請他們去餐廳。兩人下樓時幾乎所有人都朝他們看去，只不過每個人的眼神都不同，有關心，有看戲，還有……路聞清的不在意和父親路明萬眼中閃爍的幾分恨意。

“小樂來了啊？”路老爺子招了招手，喊黎樂到自己身邊來，“憔悴了，是不是學校太忙了？”

黎樂重新貼上了信息素貼紙，聞不到一點味道。他乖巧回道，“是有點，不過也就忙這一陣，過段時間就好了，您也要多注意身體呀。”

“我老胳膊老腿了，都是靠這些保健品撐着呢。”路老爺子打趣道，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錯，“想當年我和你爺爺在部隊，他是我的班長，經常照顧我，可惜……”

提起爺爺，黎樂瞬間沉默了。

路老爺子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于是打岔道，“不說這個了，如今你既嫁到路家，我早就把你看作我的親孫子，和小恒是一樣的。”

說着，他笑看着不遠處的路之恒，“只是我什麽時候能抱上重孫子呢？”

路之恒微微皺眉，但只有一瞬他就立刻恢複了平靜，“爺爺，阿樂正在調理身體呢，等他養好了，您還怕願望不實現嗎？”

他走上前去，親昵地環住黎樂的腰，遠遠望去仿佛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

有時候黎樂很喜歡和路之恒出來見親戚，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路之恒才會表現出一個丈夫對妻子該有的态度，那是黎樂私下從未體會過的關切和溫柔。

兩家确定婚期的那一年，路之恒還沒有到法定年齡，于是路老爺子便先給兩人辦了一場訂婚宴，并當着全部來賓和媒體宣布無論兩年後路、黎兩家如何，黎樂都将會是路之恒的唯一合法妻子。

兩年後，兩人正式結了婚。黎樂按照路之恒的意思搬進了別墅，沒有了鏡頭和長輩的注視，私下裏他們還和從前一樣，除了用做.愛來解決alpha的充沛欲望外并沒有太多話可說，吃完晚飯各自回書房處理工作，只是有時候兩人會在廚房遇見，黎樂尴尬指着手中的玻璃杯，“有些口渴，下來喝杯水。”

而路之恒更多時候只會淡淡看他一眼，也接了杯水不說一句話回了書房。

他們似乎真的不合适，路之恒早在訂婚前夕就和他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和他結婚不過是一場商業交易。他的語氣格外平淡，卻只有在提到“喜歡的人”這四個字時才會有片刻的溫柔……

聽聞此話，路老爺子發灰的瞳孔亮了一下，“好，有你這一句我就放心了，不過小樂，我可得提醒你，你今年28歲了吧，可要抓點緊了，最好第一胎就生個白白胖胖的alpha，給我們路家傳宗接代……”

路老爺子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黎樂安靜地聽，偶爾發表意見也都是順着老爺子的意思，哄得老頭兒一陣樂呵。

路之恒貼心地給他夾菜，還把魚刺都剃了出來喂給黎樂，“張嘴，啊……”

他的語氣像極了哄小孩，就連對面小嬸子的女兒都忍不住捂眼睛，吵着鬧着要她媽媽也這麽喂自己。

黎樂的臉一直都是紅撲撲、熱乎乎的，現在路之恒又這樣接近，更讓他羞澀萬分，臉像是鋪了一層厚厚的胭脂紅得透亮。

他在衆人的目光下咬了一口魚肉，“謝謝。”

他的掌心裏滿是汗水，路之恒越是這麽和煦對待自己，他就越是渴望真正的愛情，他在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這些都是路之恒發自真心的，那該有多好。

“對了小恒，東南亞那邊的生産基地準備的怎麽樣了？”路老爺子問道。

路家以半導體制造起家，路之恒的父親路明萬年輕有為，在三十歲之前将芯海集團發展成了全國最大的半導體制造企業，随後在路老爺子的安排下，他與一個女子結婚了，也就是路之恒的母親。

兩家聯姻，讓路家獲得了大量的資金支持，路明萬用這筆錢進行投資和技術改進，拓展了海外分公司和基地，讓芯海集團規模進一步擴大。而這種聯姻的方式也被貫徹到每一個兒孫身上，黎樂和路之恒的婚姻也是其中之一。

年前董事會通過決議在東南亞投資半導體矽片生産基地，此前路之恒已經帶人親自考察了幾個目标城市，最終确定了落地馬尼拉，“已經和當地政府簽好了合作協定，預計今年九月份投産。”

“聽說你今天還約見了德國那邊的供應商？”

“是，他們願意提供芯海新一代單晶爐設備，我們的工程師比較過實樣數據，确實比現在芯海使用的那一批性能更好。”

尤其是經他們改進後增加了坩埚使用率和單次開爐的拉晶次數，能夠大幅度降低反複開爐對材料加熱熔化和冷卻的損耗量，減少成本。

路之恒又道，“如今我們和他們已經溝通了三輪，總價基本敲定好了，下周一簽合同。”

“好，我當初果然沒選錯人，讓你來接管公司是正确的。”路老爺子瞥了一眼左手邊的路明萬和路聞清，鼻腔發出一聲不屑，“有些人啊姓路又怎麽樣，除了給家族丢人，還能有什麽用！”

路明萬捏着湯勺，咬牙卻不敢回應。倒是路聞清不以為然，有說有笑地逗着旁邊的五歲小孩兒。

吃到一半，路老爺子突然想到了什麽，“小樂啊，我聽管家說你剛才進入發情期了？”

“是，本來是下周的，可沒想到提前了幾天。”他小心翼翼瞄着路之恒，見他沒有任何阻止就繼續道，“之恒在照顧我，爺爺您放心吧。”

“照顧你是他應該做的。”路老爺子陰鸷的目光總算有些緩和，“這樣吧，樓上小恒從前住的房間我讓人收拾好了，今晚你們別走了，趁着發情期試一試，omega還是需要有個孩子傍身的。”

黎樂做不了主，他下意識看向路之恒。

路之恒卻沒有什麽異常神色，他點點頭，“也行。”

黎樂心中有一瞬的驚喜，可很快就被另一段回憶壓下……他們簽了婚前協議，他不能擅自懷路之恒的孩子。

為了應付路老爺子，他不得已學會了演戲。

“都聽爺爺的。”他笑着附和道，然而心頭卻格外苦澀。

他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和路之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