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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時間飛逝,很快,下周五如約而至。
夜幕降臨,無數霓虹燈光猶如星子将暗黑的天空照亮,宴會場熠熠生輝,華麗的吊燈折射出柔和的光線,落在暗紅色的窗簾上。牆壁上古老的油畫配合着古典交響樂的神秘優雅,不同器樂卻彼此交織,将這場金錢與合作的共贏推到了頂峰。
黎樂今天身穿一套黑色的小禮服,領邊是柔軟的絲絨裝飾,袖口有一圈金邊蕾絲花紋,胸前別在西裝上的一顆小鑽石在光照下格外耀眼,卻不失穩重。西褲垂順,露出系着紅繩的半截纖細腳踝,仿佛一抓就能完全握住,逃也逃不了。
“……黃總謬贊了,黎氏的産業現在是之恒和姐姐在打理,我偶爾幫襯一下,算不上費心。”黎樂端着酒杯的手骨節分明,和對面大腹便便的男人碰了碰杯,小口抿了下杯中的紅酒。
當年黎音主動請纓去國外管理海外分公司,直到現在每天還是要焦頭爛額處理事務,甚至連過年都很難回家,他們上次見還是黎樂結婚的時候。
黃壬哈哈一笑,“我和你父親是好友,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們姐弟呢。小音現在能獨當一面了,你也成了家,小路總又年輕有為,你們小夫妻可得好好過,也算告慰你父親了。”
黎樂也跟着淺笑了一下,他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系,而這些表面和藹來攀關系的人,在黎家最艱難的時刻卻狠狠踩一腳,巴不得黎氏快些崩塌他們好分一杯羹。尤其是這個黃壬,直接搶走了黎氏最值錢的一個項目,給整個公司以重創。
人心涼薄,黎樂卻還要裝出和善的樣子,維持着基本的禮貌。
無意間他瞥見了對面的一個人,是唐至。
他一瞬間有些驚訝,可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也是,唐至既然和路之恒從小認識,想來也是有名望的家族,定是有資格出席喬家這場晚宴。
唐至也注意到了他,于是舉起酒杯朝黎樂示意了一下,黎樂點點頭。
正當他準備走過去感謝上次他在餐廳前出手相助時,突然,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腰,黎樂吓了一跳,他下意識想推開卻聞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寶貝,怎麽還站這裏?”路之恒走過來,順勢牽起黎樂的手,兩枚鑽戒輕輕撞了一下,也撞進了黎樂的心裏。
黎樂松了一口氣,每次只要有路之恒在,他就格外的心安。
“黃總是我的長輩,随便聊了聊家常。”他挽着路之恒的臂彎,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你不是去跳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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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恒眼眸含笑,寵溺般刮了下他的小翹鼻,“我的第一支舞可不是随便和別人一起跳的,只是我的夫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所以我只能來找他了,不過好在他沒跑遠,現在就在我的懷裏。”
路之恒的話像是春風那般和煦溫暖,吹散了他的焦慮和煩擾。他的微笑更像是讓他上瘾的魔咒,讓黎樂不自覺地陷入愛情的漩渦。
“那我們快過去吧,音樂快要開始了。”
路之恒卻突然低頭,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不着急。”
黎樂的耳根子瞬間泛紅,心跳越來越快,仿佛有一頭小鹿在胸腔亂撞。那一瞬間他感覺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種別樣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知道那是心動的感覺。
黃壬有些尴尬,“那個……既然小樂和路總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哈哈,我先走了。”
“黃總。”路之恒叫住了他。
“路總還有什麽事?”
路之恒的雙眸透出無盡的寒意,只一看就能寒到骨子裏,“三年前黃氏搶了黎家不少的訂單,随後黃總又吞并了幾家黎氏的子公司,如今黃氏發展這麽好,是不是得送點利息給黎家呢?”
此話一出,不僅黃壬楞了,就連黎樂也有些懵,他萬萬沒想到路之恒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提及這件事。
這是在……為他出頭?
周圍有不少人圍觀,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想勸,他們的心裏都有鬼。
黃壬讪笑一聲,“路總您這話說的沒有道理吧,商業往來講究的就是誰有本事誰吃下,那些廠商相信我們黃氏,所以才來求合作。我們公平公正,那利益也是我們應得的,何來您說的搶?”
“好。”路之恒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嚴酷,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腳邊最低微的生物,“黃總既然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若是将來黃氏遭遇危機,可不要怪別人垂涎分食了。”
宴會同樣邀請了媒體,此時幾臺攝像機正對着兩人,記錄下這段交鋒,他們連頭條的名字都想好了:路之恒為妻讨說法,是真男人也是好丈夫。
黃壬攥緊拳頭,憤憤瞪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可他又不敢說什麽,黃氏如今發展的再好,也終是比不上路家的一個小拇指,他所有的憤懑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
路之恒冷冷瞥了一眼圍觀的人,人群立刻四散開來,沒有人願意得罪路家。
“之恒,你這麽做會讓他恨你的,他受到這番羞辱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黎樂壓低聲音,擔憂地望向路之恒。
舞會已經開始了,路之恒攬着他的腰跟着音樂旋律變換舞步,“我還就怕他不恨呢。”
“什麽意思?”
路之恒嘴角勾着笑,可笑意卻沒到眼睛裏去,“我一直讓人監視了路聞清的資金流水,就在今天他的賬戶上突然少了五千萬,根據追蹤發現這些錢被分批打進黃壬的賬戶上。
“他拿這麽多錢幹什麽?”黎樂更是不解。
“是啊,很奇怪吧。”路之恒輕笑一聲,“不如你猜猜?”
經過剛才一段小插曲,很多人都刻意避開路之恒,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被抓到把柄用作威脅,畢竟當年黎氏瀕臨危機的時候,他們也撈了不少好處。
不遠處的圓桌旁站着熟悉的人,是路聞清。他有說有笑和對面一個人聊天,正是黃壬。
黎樂很快明白了過來,“你的意思是,他和路聞清有秘密交易?”
路之恒微微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黃壬當年吞下了不少黎氏的主營産業,這也是爺爺心中的一塊心病,正是因為缺失了這些才導致路家的部分産業被卡技術,需要讓更多的利給黃氏。若路聞清用大量的錢去購買,只等他掌握了這些技術,就可以控制整個芯海的生産線。”
若他再收購些散股,加上路明萬甘願舍出的股份,這些足夠路聞清坐穩芯海集團了。
路之恒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再結合之前的賬目風波,一旦這件事被揭露出來,那麽我的信用在董事和股東們的眼裏已經大打折扣,而他就可以穩坐釣魚臺了。”
“還好你及時發現,不然這一盤棋就徹底輸了。”
“不過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想,要想證實還需要他本人的親口承認。”路之恒輕輕捏了捏他的腰,“阿樂,我等你的消息。”
舞曲快要接近尾聲,路之恒帶着他來到舞池中央,他頓下腳步,在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前,在明亮的吊燈之下,在萬衆矚目的瞬間,深深吻着黎樂。
這是他們第二次接吻,而上一次,已經是五年前了。
黎樂的耳朵“哄”地一聲仿佛霹靂落在頭頂,他心跳地厲害,渾身麻木呆滞愣在原地,直到嘴唇上傳來刺痛,他才終于回過神來。
“專心些。”路之恒用牙齒輕輕磨着他柔軟細膩的唇,黎樂微顫的身子更讓他格外疼惜,如果不是這麽多人在,他一定狠狠要了他。
黎樂動情地回應着,他已經完全忘記這是在宴會上,他攀上路之恒的後頸,任由着對方勘察新的領域。
“咳。”有人走了過來,重重咳嗽一聲。
黎樂很快反應過來,他輕輕推開路之恒,可眼中的迷離卻很難立刻消失。
路之恒把他環在懷中,很有禮貌地和來人問了聲好,“喬伯伯。”
黎樂也跟着喊了一聲。
來人是喬氏集團的董事長喬江,也是這次晚宴的主人。
喬江臉上布滿了歲月流逝的溝壑,可眉宇間卻依舊精明幹練,聲如洪鐘中氣十足,“知道你們小夫妻感情好,可也不能把我們家的風頭都搶走了啊,我還得靠這場晚宴幫兒子物色alpha呢。”
他身邊跟着一個少年,和黎樂差不多高,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看上去似乎才剛滿18歲。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黏糊糊留戀在黎樂身上,目不轉睛的盯着,看的黎樂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攥緊路之恒的手,來尋求庇護。
路之恒不着痕跡反扣住他的手,笑着對喬江道,“令郎氣度不凡,又怎麽會找不到适合的alpha呢?”
喬江和路家合作多年,只是嘴上打趣,并沒放在心上。
他又看向黎樂,“小樂啊,剛才黃總的事我也都聽說了,這種人啊遲早會得報應的,你別放心上。”
黎家兩代人相繼離世,公司危機四伏,除了路家伸手相助,喬江也提供了不少助力,可惜依舊沒能填補那筆訂單突然取消的缺口,黎氏宛若一幢危樓頃刻倒塌,速度之快,連路老爺子都有些措手不及。聽說路家向銀行借了貸,才在最後關頭撐住了岌岌可危的黎氏。
“謝謝喬伯伯關心。”黎樂當時匆匆回國處理父親離世的後事,在這期間他也看清了很多人的真實面孔,他不會忘記那些過河拆橋的人的醜惡嘴角,但也絕不會忘記那些真正幫了黎家的人。
“對了小路,上次我和你說的那條生産線……”
路之恒及時攔住他,“喬伯伯,外面人多口雜,我們去屋裏說?”周圍來來去去很多人,保不齊會有人聽去了什麽。
喬江點點頭,“也好,但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仍在癡癡地盯着黎樂,他不滿地“啧”了一聲,喊着管家仔細跟着他。
“都走開,我不要人跟着我!”少年突然暴躁起來,他推搡着管家,跑到黎樂身邊抱着他不撒手,“你陪我去外邊玩吧!”
黎樂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拽着往外走,“你等一下,我還沒答應呢。”他無助地望着路之恒,可路之恒卻沒有阻攔。
路聞清。路之恒用口型對他道。
黎樂下意識往剛才路聞清的方向看去,可卻沒見到人,似乎已經離開了。他立刻明白了路之恒的意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會去找他。
黎樂被少年拽到了外面的噴泉旁邊,水池裏是幾盞漂亮精致的蓮花花燈。彩燈照着水面躍動而出的小魚,漾起一片漣漪。
“……不是,你和我出來就這麽難受嗎?”少年手一撐,跳上了石墩上,兩條腿垂下來晃悠悠的擺動着,見黎樂心不在焉,他心裏更堵了。
黎樂輕輕嘆氣,流露出一絲無奈,“我只是不太習慣像你這樣第一次見面就很熱情的人。”
他時刻記着路之恒給他的任務,他今晚必須找到路聞清,他不想讓路之恒對自己失望。
“我就當你在誇我了。”少年嘴角輕揚。
霓虹燈下,少年耳朵上的藍色耳釘閃閃發光,映襯着他更像一顆未經雕琢的藍寶石,“我叫喬溫言,上周剛從澳洲念完書回來,我爸就迫不及待要給我找alpha嫁出去了。”
“你不想嫁人?”
“你當時想嗎?”
黎樂輕輕抿嘴,“我愛之恒,所以很期待和他結婚。”
“挺好啊,豪門聯姻從來沒有什麽真情可言,但我看你的alpha也挺喜歡你的。”喬溫言用手撩着水池的水玩,“不過我可沒有這個運氣遇到好的人,我才不想結婚呢。”
“為什麽?”黎樂走近了些,他能感覺到喬溫言是個很單純的人。
“那些髒臭的alpha有什麽好的,一個個既自私又自大,覺得我看他們一眼就非他們不嫁了,真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自己長成個歪瓜裂棗還幻想癞蛤蟆吃天鵝肉,女娲都後悔捏了他們,扔火堆裏燒成骨灰再撒地裏,連莊稼都不敢長了,生怕也被他們看上!”
他憤慨罵着,黎樂靜靜地聽,順便四處找着路聞清。
“omega就不一樣了,就像你身上香香的,聞着就覺得很舒服。”喬溫言湊近又嗅了嗅,但因為喝了點酒有些辨認不出味道來,“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啊,方便告訴我嘛?”
“是水蜜桃。”
“這個味道還挺常見的,但在你身上就有另外一種罕見的感覺。”喬溫言又聞了一口,“诶,你能做個信息素香水送給我嗎,啊我不是變态,我只是單純喜歡這個味道!想收藏而已。”他怕黎樂誤會,于是連忙解釋道。
“呃……”黎樂确實被吓了一跳,但喬溫言實在太期待了,他有些不忍拒絕,“好吧。”
“哇你真的太好了,你是第一個答應我做香水的人。”喬溫言激動地抱着他,訴說着自己被好多個omega殘忍拒絕,甚至還有人報了警把他一頓好訓。
黎樂撫着他的後背輕聲安慰,突然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手中搖晃着紅酒杯,笑吟吟望着他。
那張在路之恒辦公桌上的照片再次浮現眼前,而這個人有着最大的嫌疑。
路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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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