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黎樂怔怔看着迎面走來的兩人，自從那天車禍後他就再沒有見過路之恒，這人比上一次見到時疲憊了許多。他又想起在家裏時路之恒無情離開的背影，和那句冷漠的話，心裏像是被針紮過一樣，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想過很多種見到路之恒的場景，他笨拙地去想該怎麽和他相處，可他想了很久，最終都無法邁過那個坎。在看見路之恒的瞬間，他竟下意識想要逃離，他還沒有做好面對路之恒的準備，無法面對因為他的不信任而間接害死了念星的事實。

他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可下一秒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後腰。

“別緊張，他又不能吃了你。”路聞清輕笑，“不過我倒是想把你吃幹淨，可惜你不肯呢。”

路之恒的臉色很差，倒是孟澈很愉快地和兩人打招呼，“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樂哥和路部長，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不等黎樂說話，路聞清先道，“确實很巧，不如坐下來一起聊聊天吧？阿樂，你說呢？”

“不用了，我還有事，失陪了。”黎樂誰都不看，直接要走出去。然而當他經過路之恒身邊時，一個身影攔住了他。

是路之恒。

“回家。”雖然他只說了短短兩個字，但黎樂依舊聽出了他潛藏的怒火。

“家？”黎樂躲開了他的目光，始終不願意和他對視，“從你帶人住進來時，那就不再是家了。”

是路邊随便的一家旅館。

哪怕是他，法律上認證的妻子，也不過是暫時居住一下而已，待不久的。

路聞清抱臂看着好戲，反而是孟澈主動做起了和事佬，“樂哥，你怎能這樣辜負恒哥的好意呢？我之前和你說了，我們三個也能很好生活的，你雖然之前做了錯事，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恒哥和我說了，他還會和從前一樣寵着你的。”

他最後四個字說的生硬，仿佛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而黎樂也同樣聽得刺耳，“你又想挨一次巴掌是嗎？”他瞥了一眼孟澈，對方顯然被吓住了，往路之恒身後躲了躲。

Advertisement

“恒哥，你看我臉上印子還沒消呢，就是下午樂哥打的。”孟澈嘴上撒着嬌，可眼睛仍盯着黎樂看，就像餓狼盯着獵物，除非咬死脖子，否則絕不會善罷甘休。

偏偏路之恒還就吃這一套，“黎樂，你夠了。”他沉下語氣，“只要你現在回家，孩子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的工作要辭掉，好好待在家裏……備孕。”

黎樂一怔，突然又笑了，“之恒，你果然是路家最好的繼承人。”

他還敢提起孩子，親子鑒定是他提的，流産是他要求做的，整個住院期間他甚至都沒來看一眼，現在居然還口口聲聲說“和從前一樣寵着你”？

可笑。太可笑了。

不，是可悲。

他愛路之恒，所以去打了促使兩人信息素融合的針，一根針有近十厘米長，從脆弱的腺體中間直接穿了進去……他一共打了三針，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因為他覺得只要懷了孩子，就有機會讓路之恒真的愛上自己，那一切都值得。

他怕路之恒會因為第一個孩子是omega而為難，他聽從了路老爺子的話去注射了AO轉換針，那段時間他頻繁腹痛，難以入眠，他不想讓路之恒擔心，只說是懷孕的正常現象。

他無比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可最終卻換來了一句“抱歉，那個胎兒已經被送去焚化了。”

他無力地坐在産房的門口，可他不敢痛哭。他努力裝成釋然的模樣，騙過了喬溫言他們，可他知道……他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他心甘情願付出這麽多，可最後那個人從沒有拿正眼瞧過他。他依舊是個滿載利益的聯姻物件，是個必須聽話的生育機器，他永遠都要帶着這根鎖鏈，困在路家、困在從前美好的回憶裏。

是啊，他的心甘情願、他的一往情深，在此刻，全都成了笑話。

黎樂很難再感受到痛了，“你不是覺得我惡心嗎，不是覺得我很髒嗎？那你和我上床，和我做.愛，是犯賤嗎？”

“黎、樂。”路之恒咬牙切齒念着他的名字。

他怎麽敢這麽對自己說話！先做錯事的難道不是他嗎！

他都已經很大度的沒有離婚，還允許他再生一個孩子，黎樂不應該心存感激自己給他保留了面子嗎？

如今他竟敢嘲諷自己，真是死不悔改。

黎樂仍繼續道，“你就不怕我叫的那麽大聲、那麽浪，你喜歡的人聽到後不會心存芥蒂嗎？”

他指着孟澈，“要他還能再喜歡你，那他愛得真的是你這個人嗎？你不覺得諷刺嗎？”

黎樂的話徹底點燃了他的憤怒，可越是氣急敗壞，路之恒的臉上就越是平靜，如果不看到他眼眸中恨意的火苗的話。

好，真的很好。

路之恒突然擒住他的兩只手，拽着黎樂走出咖啡廳直接塞到車裏。向博洋見到黎樂時微微一愣，他趕緊系好安全帶，在路之恒開口道“回家”時，立刻踩下油門，絲毫沒注意到還有個孟澈沒能上車。

黎樂被他壓着反抗不了，積累已久的情緒瞬間爆發，“路之恒你是個混蛋！是你害了念星，是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你們路家都是一樣的自私狹隘，你們都是劊子手，你們全都要下地獄！！”

他罵了一路，直到路之恒把他拖到書房，将他渾身剝了個幹淨後按在鋼琴上，當琴鍵接連發出樂響，當每一個音符都重重敲在黎樂的心上時，他終于慌了。

“你幹什麽！路之恒你這個王八蛋！你要做什麽！”黎樂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麽，他掙紮着要起來，鋼琴是他心底最珍重的存在，不行的，絕對不行的！

路之恒怒火中燒，根本聽不見黎樂在說什麽，他滿腦子只有一個聲音，他要狠狠懲罰這個不聽話的omega，讓他知道究竟在這個家裏，誰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而他，也确實這麽做了。

只聽黎樂大叫一聲，可下一秒他的頭發就被從後一把拽住，路之恒惡魔般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是啊，我就喜歡幹你這種髒的。”

“你在醫院那幾天，是不是和那兩個alpha玩得開心了？那你還回來幹什麽？你既然敢回來就是想讓我幹你，裝什麽清高？”他鄙夷看着黎樂，好像在看着一個髒掉的破布。

……惡心。

此時的黎樂宛如一條躺在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他逃不掉，也沒人會來救他。

“……你瘋了，你瘋了！”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周圍天旋地轉，甚至他有一瞬間感受不到痛覺的存在。

“是啊，我瘋了，但都是被你逼瘋的！”路之恒獰笑着，陰森的眸子泛着絕情的光，嘴裏道出最冰冷的話。

“我說過了，你就是死都必須我同意，只有我玩夠了，只有我能不要你，否則你敢走一個試試看？”

聞着黎樂身上不斷散發的水蜜桃信息素，路之恒更加控制不了自己，太香了，無時無刻不再勾引着他的思緒。想到那幾個染指黎樂的alpha，路之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惡，真是可惡。

他不管黎樂此時如何，他只想要懲治這個朝三暮四的omega，讓黎樂永遠都找不了其他alpha。

omega的生/殖/腔在平常狀态是閉合的，只有在發情期時才會打開，但也有另一種方式……

暴力，強迫。

“啊！”黎樂痛苦地哀嚎一聲，“不！不要……”

他不想懷孕，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是在這樣一次荒唐中孕育而生。

可路之恒依舊我行我素。

“黎樂，你聽好了，你不過是我用來解決欲望的玩物，我喜歡誰輪不到你做主。”

路之恒的唇輕輕摩挲着他的腺體，那裏的信息素更加濃郁，聞得讓他有些牙根發癢，險些沒能克制住咬下去，“我不會标記你，因為你根本不配。”

他沒有讓孟澈上車，因為不想讓他聽到自己和黎樂做.愛的聲音。雖然孟澈的脾氣有些不好，但他那麽單純，不應該聽到這些。

他掐着黎樂因為失力而垂着的頭，強有勁的力氣讓omega不得不大喘着氣被迫後仰。他摸到了黎樂的眼淚，微微一怔，“你……”

話還沒說完，可很快路之恒就被手上傳來的痛感驚回了神。

“你敢咬我？”他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

虎口處有一道深深的牙印，要是黎樂再重一點，怕是能直接見血。

可憐的小白兔終于學會咬人了。

他勃然大怒，不再理會黎樂的任何哀求，徹底釋放出埋藏內心深處最暴虐的本性。他們沒完沒了的換着地方做，最後一次又回到了鋼琴上，結束了漫長的六個小時。

“學校那邊你以後就不用再去了，每天跟着我，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外人面前你還是我的夫人，可私下你要時刻記住自己低賤的玩物身份。”

路之恒開門走出去，他的心情很不錯。

留下黎樂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微微張了張嘴，無聲道了一句，“混、蛋。”

……

孟澈早就回來了，他坐在客廳裏聽着書房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他不由得渾身一抖，趕緊開了電視，試圖用音量掩蓋住心慌，可卻沒有用。

哭聲、罵聲和琴聲交雜着，一個不漏的傳進孟澈的耳朵裏。

他從沒見過路之恒這個樣子，宛如一頭喪失了意識的野獸肆意橫行。他有些害怕，可無論逃到哪裏似乎都能聽見那些聲音，讓他根本無處可躲。

後來，路之恒出來了。他急忙去迎，但路之恒只是看了他一眼，雖然語氣還是溫柔的說“快去休息吧”，可他就是感覺疏離了很多。

路之恒回了三樓的書房，孟澈難掩好奇心偷偷溜去了那傳出慘叫的房間。當他看清裏面的場景時，大驚失色，捂着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屋裏一片狼藉，黎樂全身赤.裸躺在地上，身上布滿了紅的、紫青色的痕跡，他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沒有生氣，遠遠看上去好像死了一樣。

孟澈大着膽子走上去，黎樂突然的轉頭又吓了他一跳，他忍不住罵道，“你有毛病啊，醒着不知道說話啊。”

黎樂僅看了他一眼，遂移過視線，“我知道你和路聞清有不為人知的關系，如果你還想留在這裏，就不要讓路之恒看見，否則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慘一萬倍。”

“你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孟澈的心瞬間提了上來，他下意識反駁，可黎樂卻并不聽他解釋。

他語氣很平淡，“你出去吧，幫我把門帶上，謝謝。”說完，他閉上眼睛，不再說一句話。

他感覺孟澈停頓了幾秒，然後有一件衣服輕輕蓋在他的身上，他聽到對方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在門關上的瞬間，黎樂睜開了雙眼，兩行清淚幾乎是同時順着眼角流淌而出。

……是啊，要是一切能重來就好了。

可是，沒人能夠預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