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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朗星受了很大的驚吓,鬧了一個小時才在大量的安撫信息素和橙花信息素的交疊下昏昏睡去。聽着大門關上的聲音,黎樂懸着的心也終于落下來。
黎樂去浴室仔仔細細把自己洗了一遍,直到聞不到alpha的味道才肯罷休。
他也不顧着晚風寒冷,将家裏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想要讓風将殘留的威士忌信息素全部帶走。窗戶外圍着嚴密的防盜窗,好像怕他想不開會跳樓一樣。
寒意讓他很難再睡着了,于是裹了幾件厚衣服繼續在屋子裏找能防身的東西。
書櫃裏都是和鋼琴、音樂有關的書籍,客廳的抽屜中除了紙巾外空空蕩蕩,醫藥箱裏只有感冒藥和退燒藥等必備藥品。他沒有發現抑制劑,卻在床頭櫃裏發現堆滿一整個抽屜的安全套。
“……”黎樂只看了一眼,“砰”地一聲合上了抽屜,沒有一絲猶豫。
等他全部翻了一遍後才發現,這裏甚至連一把剪刀都找不到。路之恒似乎早就把一切尖銳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就連剛才他想做飯也找不到刀具,最後只能幹吃兩個番茄勉強填飽了肚子。
他沒有手機,唯一的座機改了線路只能接不能打,屋門有密碼鎖攔着,房間四處都有攝像頭,他幾乎絕無可能自己逃出去。
而目前唯一能出去的方法,似乎只剩下……
不。
他不會再去讨好路之恒了,否則,他就是根本記不住疼,就是犯賤,他所經歷的都是活該。
黎樂用黑色記號筆把白紙完全塗黑,嚴絲合縫的把每一處攝像頭蓋住,确定看不到紅點後才稍微安心些。
他讨厭被人監視,更讨厭被限制自由。他必須盡快拿到手機,他真的很擔心唐至。
關上窗戶,黎樂把餐廳的椅子搬來抵住卧室的門,雖然他知道這樣根本擋不住路之恒,但只要聽見聲響他就可以做好防備,他不想被路之恒再次拿捏了。
這一夜睡得依舊沒多好,哪怕身邊有朗星的陪伴,可只要他一閉上眼睛便是路之恒張牙舞爪的模樣,他就這麽聽着客廳滴滴答答的時鐘聲,睜着眼睛看了一整夜的天花板,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才終于架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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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高高挂在空中。他喜歡曬太陽,陽光打在身上暖暖的,能驅散很多往日堆積成山的陰霾。
那把椅子的位置微微挪動了一些,門從外面被推開了一條縫,空氣中隐約傳來威士忌的味道,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路之恒又回來了。
黎樂本不想出去,可客廳的那人似乎感知到了什麽。一陣腳步從遠及近,最後在門前停了下來,下一秒敲門聲響起。
“醒了就出來吧,我們談談。”
黎樂背對着門,不願意去看那一張臉,“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你不想去見唐至嗎?”
一瞬間的驚喜閃過心頭,但黎樂很快冷靜了下來,他不相信路之恒有這麽好心,“你又想做什麽?”
路之恒推開門,椅子四角摩擦着地板,發出刺耳又尖銳的聲音。
雖然黎樂很及時地幫朗星捂住耳朵,可他還是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哼唧了兩聲。黎樂哄了哄他,立刻給路之恒遞去一個眼刀。
路之恒戴着口罩進來,瞥了一眼正趴在黎樂肩上聞信息素要安撫的小孩子,不耐煩道,“你到底去不去?”
朗星聞聲擡頭看他,明明這還只是一個小奶娃娃,可他眼神裏全都是防備,他在保護他的爸爸。
他和唐至不對付,卻在此時突然提出要去看他,黎樂警惕起來,這背後一定另有目的,“我不放心朗星一個人在這裏,我要帶他一起去。”
“随你,十分鐘後出門。”路之恒扔給他一樣東西,“把這個戴上,再丢了我就把你的手剁下來喂狗,我說到做到。”
黎樂穩穩的接住。
是那只手表。
……
唐至的傷沒有太重,加之他平時經常鍛煉健身的緣故,身體好得很快,除了肩膀還是有些隐隐作痛外,整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喬溫言給他抹了藥膏,“這幾天你千萬別碰水,不然留疤可醜了。”
唐至把衣服放下來,“我一個alpha不在意這些。”
“不僅是難看,萬一進水感染了可就麻煩了。”喬溫言把棉簽仍垃圾桶裏,“你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要是阿樂在他也會這麽說的。”
提起黎樂,唐至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電話打不通,人也見不到。”
喬溫言也道,“我去路家找過他,可寧姨根本不知道阿樂回來的事,那個別墅我也去看過,沒有人住過的痕跡,路之恒狡詐,肯定把阿樂藏到別的地方了。”
唐至把病歷收好,他本來昨天處理完傷口就能出院,但喬溫言還是讓他再觀察一晚,确定沒有細菌感染才去辦了出院手續。
“我已經讓人去找了,想必這幾天應該會有結果。”唐至又撥了黎樂的號碼,卻依舊是關機。
喬溫言直接罵道,“那個王八蛋手段太陰毒了,阿樂也是真慘,被他盯上了,老天不開眼啊。”
他剛一抱怨完,下一秒病房門就被推開,一個人風風火火闖了進來,直奔唐至面前,“學長,你沒事吧?”
他上下打量着alpha的身體,除了濃濃的藥味外,幾乎看不出受了傷的樣子。
兩人一怔,似乎沒想到會在此見到他。
喬溫言最先反應過來,他拉着黎樂轉了好幾圈,又怕看錯還貼近omega的腺體聞了聞,确認是水蜜桃味道後直接抱住了他,“阿樂!真的是你嗎!”
黎樂被他緊緊抱着,一時有些缺氧,“是我,你先松松手,我要呼吸不上來了。”
“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怎麽看上去沒有很激動的樣子,顯得我好呆的一樣。”他撇撇嘴,表達着不滿。
“怎麽會呢,你看我的眼角還有點淚水呢。”黎樂給他指了指,然後擁住他輕聲道,“溫言,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從接到喬溫言的電話起,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責。
如果沒有他,喬溫言就不會被路之恒威脅,唐至也不會受傷,他才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根源。
喬溫言見他一臉愧疚,頓時知道他又多想了,“這一切都不怪你,你是最無辜的,不要把什麽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見黎樂又想說什麽,他趕緊打岔,“朗星呢,我總是在視頻裏見到他,不知道到了現實中他還認不認識我。”
黎樂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罷,都過去了。
“在後面呢。”
喬溫言朝他身後望去,只見路之恒站在門外背對着病房,似乎在打電話。他的旁邊有一輛藍色的兒童車,車裏冒出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饒有興趣地四處瞅着。
喬溫言眼睛都亮了,連跑過去像喚小狗一樣去逗小孩子。
唐至的反應倒是沒他那麽大,“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黎樂望着唐至肩頸上的淤青,心中更是愧疚,“學長,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和路之恒的私人恩怨。”唐至豎起衣領蓋住那可怖的瘀傷,“對了,朗星這次坐飛機過來沒再應激症發作了吧?”
一年前他帶朗星坐飛機去巡演城市,一開始還好,可一個小時後朗星突然高燒,大哭起來。飛機上都是乘客,黎樂不能給他放信息素,只好邊哄朗星邊給周圍人道歉,最後朗星實在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睡去。
落地後,朗星的身子更是滾燙,黎樂趕緊帶他去醫院。急診檢查是信息素應激反應,醫生的建議是孩子三歲前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然再次引起應激,很容易要命的。
想起這件事,黎樂不禁一陣後怕。
“還好有學長的信息素香水,他一路上都在睡覺。”臨上飛機前,黎樂給朗星的衣服上都噴了橙花香水,又稍稍放了一點點安撫信息素,朗星睡得很香,哪怕中途醒來一次也沒有再哭鬧過,自己咬着手指興致勃勃地看向窗外的雲。
他長大了,也懂事了。
“那就好。”唐至又道,“你現在住哪兒,路之恒對你怎麽樣?”
黎樂大致和他說了說公寓的情況,卻避而不談昨晚發生的事。
唐至看出來他有所隐瞞,卻沒有戳破。他靜靜聽黎樂說起這段時間朗星的變化,而後嘆了口氣。
“怎麽了?”黎樂問道。
“你總是習慣自己一個人扛着所有的事,可你是人,也會累的。”唐至深深望着他,“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我會盡我所有的一切幫助你,不管有多困難。”
黎樂一怔,尤其是對上他熱切的目光,那裏充滿了傾慕的訊號。
“……”黎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倒是唐至卻先笑了笑,“好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他拍了拍黎樂的肩膀,“我也是為了朗星好。”
黎樂微微垂眸,“但還是謝謝你,學長。”
可是,我不能讓你再卷進來,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人,但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
……
又聊了一會兒,向博洋來敲門,示意他該回去了。
黎樂和兩人道了別,喬溫言還依依不舍,要不是唐至攔着,他甚至想跟黎樂和朗星一起回去。
“路之恒呢?”黎樂出了病房,卻并沒有看見路之恒的身影。
“路總有事提前離開了,讓我務必送您和孩子回去。”
黎樂推着小車,突然腳步一頓,“我想去做一下腺體檢查,可以嗎?”
向博洋有些猶豫。
“你可以給路之恒打電話,告訴他我不會借此離開,檢查也只是為了孩子好。”
向博洋去打了電話,差不多過五分鐘,他過來說“路總同意了。”
整個檢查并沒有太久,等了一個多小時報告便出來了。
小車太大寬進不來門診室,于是向博洋便主動請纓在門口守着。黎樂對他很放心,給朗星又噴了噴橙花香水後,這才一個人進去了。
醫生看着他的腺液報告,問了幾個問題後長嘆一聲,“你的腺體情況很不好。”
“是哪裏出現問題了嗎?”他問道。
醫生點點頭,“你的腺體之前出現過嚴重的阻塞,這應該和你從前流産和洗标記有關,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不适,或者腺體有異常的波動?”
黎樂大致和醫生講了一下昨晚腺體的異樣。
醫生盯着他,“這就沒錯了,雖然腺體出現過阻塞,但是現在已經有初步喚醒的趨勢了,這也就說明你和那個alpha的信息素契合度達到了90%以上,這個數字很高了。”
黎樂皺眉,“90?!”
這麽高,他和路之恒?!不可能,他們明明只有72……難道是,那個藥劑?
他不敢相信,可昨晚腺體突然的異樣是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那時候只有路之恒一個人。
只有他一個人……
醫生見他有些走神,于是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認真聽,“接下來我說的話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記住。”
黎樂翻出筆記本随時等着記錄,這是他的習慣。
“高度契合的信息素在特定的情況下能夠使休眠的腺體功能慢慢恢複,你要盡快找到那個alpha,最好得到他的終生标記,這不僅是為了治療你的腺體,你要知道,omega的信息素穩定對孩子的成長也很重要。”
聽到“終生标記”四個字,黎樂寫字的手一頓。
“我看你也是個命苦的,我就多提醒你一句。”醫生語重心長道,“你既然拼了一條命也要生下這個孩子,肯定是對他存有很大的寄望,那你就更應該多為了孩子着想。”
為了孩子……
可是,他不想再被标記了,那個慘痛的經歷,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真的,是一種煎熬,身心俱疲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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