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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到醫院時，朗星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無論黎樂怎麽釋放安撫信息素，他都像是感受不到一樣，并開始輕微抽搐。

醫生和護士緊急對朗星開展治療。

黎樂守在玻璃窗外，看着護士端着托盤進進出出。他的手腳幾乎冰冷，更害怕朗星就此會……

路之恒陪在他的身邊，大手攬住他顫抖的肩膀，“沒事的，不要怕，朗星會平安的。”

黎樂的目光一直盯在朗星身上，并沒回他的話。

路之恒也不再多說，他對那孩子本就沒多少好感，他只關心黎樂的身體健康。他望着黎樂後頸的腺體，那裏的牙印似乎有些年頭，至少不會是一年前。

朗星在裏面多久，黎樂就站了多久。

兩個小時後，護士一手牽着朗星，一手拿着輸液瓶走了出來。黎樂趕緊迎了過去，仔細打量着朗星的模樣，他的臉不再紅了，就連眼神都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爸爸，不要擔心星星，星星好多了……”朗星用沒打針的那只手撫着黎樂的臉，奶聲奶氣安慰道。

黎樂親吻着他的掌心，“你要吓死爸爸了。”

護士找了個就近的位置幫他把輸液瓶挂好，檢查了一下枕頭，沒有問題才離開。臨走前，她還誇了一下朗星，“這孩子打針很配合，比我家孩子要乖多了。”

黎樂和她道謝，然後陪坐在朗星的身邊，幫他暖着其中一段輸液管。

路之恒站在一旁，将這對父子倆的相處盡收眼底。

他好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窺視着黎樂應該有的人生，那是一個沒有他的、充斥着歡聲笑語生活。黎樂的笑容發自肺腑，他笑得很開心，而不是只有在面對他時展露的憎惡和疏離。

不可能，黎樂的生活不能沒有他，他絕不允許黎樂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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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第二個輸液瓶時，朗星顯而易見的開始難受了。護士過來将流速又調慢了一點，并叮囑黎樂給孩子買點吃的，“這附近有個包子鋪，味道還不錯。”

黎樂不放心他一個小孩在這裏，正準備拜托護士幫忙照看一下時，路之恒先起身，“我去吧。”

他也不等黎樂回應，徑直離開。

黎樂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這人今天怎麽轉性了？他也沒深想，如今朗星最重要。

不一會兒，路之恒拎着裝滿了包子的塑料袋走過來，“吃吧。”

黎樂猶豫了一下。

路之恒突然不耐煩，直接丢到他懷裏，“我沒下毒，藥不死你們。”

包子是剛出爐的，隔着塑料袋都格外燙手。黎樂連忙拎起來，他早就餓了，但忙着忙着就忘記了，此時香噴噴的味道撲鼻而來，立刻就勾起了他的食欲。

朗星也跟着咽了咽口水，張大嘴巴要黎樂喂他吃。

黎樂給他吹了吹，“小心裏面燙。”

朗星滿眼都是吃的，根本沒聽見他說的什麽，大口咬了下去，頓時被燙得立刻彈開，他吐吐舌頭，小嘴一癟，可憐巴巴望着黎樂，“包子咬我……”

黎樂失笑，“叫你心急。”他的餘光無意間瞥到路之恒，這人似乎在笑，嘴角微微上揚，但在黎樂看過來時又板起了臉。

“看我幹什麽？”路之恒沒好氣道。

“……”黎樂不想和他争執，但有一說一，雖然昨晚的事他仍心中芥蒂，但這次如果沒有路之恒，等他趕到醫院時，朗星可能真就燒糊塗了。

無論如何，這次他都要感謝路之恒。

“謝謝你開車送我們過來，也謝謝你的包子。”

路之恒依舊是冷臉的樣子，“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以後就乖乖留下來，我什麽都能給你，外面那些omega想要我還不樂意給呢，你還……”

聽他又提這事，黎樂皺眉，他不喜歡凡事混為一談，他謝路之恒，但往事他也不會忘記。

他幹脆不再聽，他把包子掰開了一半，熱騰騰的蒸汽混合着餡香擴散開來，朗星見狀深深嗅了一大口，但這次他學乖了，等不怎麽冒熱氣時才咬下。

打完針，黎樂帶着朗星去診室進一步檢查。剛一推開門，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是他上次去做腺體檢查的醫生。

醫生也認出了他，“是你啊，又見面了。”

黎樂攬着朗星坐在腿上，“你不是在那邊的醫院嗎，怎麽……”

“兩個醫院有合作交流，這就把我分過來了。”醫生打量着他身後的alpha，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孩子，笑道，“這是他的alpha父親吧？”

黎樂心一驚，可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不是，路上遇到的……熟人。”

路之恒眼眸一沉，卻也沒作聲，倚着門聽他們說話。

醫生又看了兩眼，“抱歉啊，我看他們眉眼間挺像的，還以為是……嗐，鬧烏龍了。”

黎樂讪笑兩聲，他怕路之恒會多想，于是趕緊扯開了話題，“朗星這次突然高燒，您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醫生收起打趣的心緒，給朗星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又認認真真翻看着病例。

看着他的表情逐漸嚴肅，黎樂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他是有什麽問題嗎？”

醫生點點頭，“問題還挺嚴重的，你孩子這次不是單純的發燒，而是受到了強烈的信息素攻擊引發了應激症，我冒昧問一下，孩子的alpha父親怎麽沒跟着來？”

強烈的信息素，那就只有昨晚……又是路之恒，他什麽時候才能不害自己的孩子！

黎樂遲疑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想在路之恒的面前談及任何孩子的問題，可路之恒非要跟進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而現在朗星的情況最重要，也容不得他有太多的顧慮，“我是一個人帶孩子的。”

聽他這話，路之恒微微挑眉。

醫生似乎見多了這種情況，也并沒有太驚訝，“那你有沒有測過和孩子的alpha父親的信息素契合度是多少？”

黎樂頓了頓，“比較低。”

“大概多少？”

黎樂的掌心漸漸出汗，他模棱兩可回道，“六、七十吧。”話音剛落，他就覺得身後有一道目光投射過來，他強裝鎮定，努力忽視身後的人。

“那确實挺低的。”醫生有些驚訝，“尋常80%以上才較為容易懷孕，像你們這樣的程度還真是罕見。”

黎樂勉強擠出笑容，趕快轉移話題，“那應激症有什麽根治的方法嗎？”

醫生思忖一會兒，又道，“一個人帶孩子确實很累，尤其alpha父親的信息素更是孩子成長最不可或缺的一環，如果不好好治療，他往後的應激反應更會加重、頻繁。”

黎樂有些着急，“那該怎麽做？”他的注意全部轉移在了朗星的應激症上，甚至忘記了朗星的另一個父親還在關注着他。

“針對你的情況，我建議你可以給孩子試試通用信息素。”

“可我聽說這個有很大的副作用。”

“但至少不會再讓孩子難受。”

“……”是了，朗星的健康最重要，只要能度過三歲的腺體發育，後期就不用再依靠通用信息素了。

見黎樂還在猶豫，醫生也沒有強求，他又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孩子的健康最重要，盡快做決定。”

黎樂點點頭，他和醫生道了聲謝，心事重重一步步地往外面走。路之恒側身讓了讓，然而黎樂卻在他的面前突然駐步了。

路之恒剛想詢問，但黎樂先他一步快速走了回去。

黎樂又坐回了醫生對面的椅子上，焦急問道，“是這樣的，我現在在給朗星用一個朋友的信息素香水，我想問如果朗星并不排斥的話，我能不能繼續用到他三歲？”

醫生對他的去而複返略微吃驚，但很快恢複過來，他的臉上有些為難，“這個也有過先例，确實是可以的，但這個更多取決于孩子的接受度，如果孩子喜歡的話，也是沒有問題的。”

在得到肯定後，黎樂的心也安穩了一半，“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不過我還是得說，孩子親近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刻在基因裏的去趨向選擇。”醫生在黎樂即将走出去時又貼心提醒了一句。

黎樂轉過身望着他。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建議讓他多和親生父親多接觸，會對孩子的成長有更好的效果。”

……

走出醫院，朗星已經完全恢複生龍活虎了。

“爸爸，看我！”朗星在草坪上打了個滾，用滑稽的動作來逗黎樂開心。

“你慢點跑，別摔着了。”黎樂的視線一點兒也離不開朗星的身影，他是生怕孩子磕着碰着，回頭又心疼。

路邊種了不少樹，此時正是開花的季節，風一吹，落下了零星幾片葉子和花瓣。

朗星将他們挨個收集到手心裏，他捧着花葉往天空中一撒，花葉悠悠從空中飄落，有一片粉色花瓣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小家夥覺得難受，用手抓了抓，然後又捧一把繼續玩。

黎樂給他拍照，他的手機裏都是朗星的照片和視頻。

路之恒自出診室就跟在兩人身後，黎樂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人神色深沉，正在打電話。

黎樂沒太在意。

路之恒開車送他們回去，朗星還是對他有些害怕，蜷縮在黎樂的懷裏，大眼睛不停打量着這個人。

車裏陷入寂靜，黎樂望着窗外，看沿途的風景。

“你是怎麽知道密碼的？”路之恒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這番寧靜。

黎樂垂眸，他知道路之恒一定會問。

“之前你輸密碼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他不能說真話，否則一切就完了。

路之恒沉默了一會兒，“……是嗎？”

他的語氣有些揶揄的意味，但他的聲音有些小，黎樂聽的并不怎麽真切。

“嗯。”他淡淡回答。

路之恒不再問了。很快，車停在了公寓樓下，“我還有事，你們先上去吧。”

黎樂下車，他心裏盤算着等會兒就帶朗星離開這裏。

“等等！”路之恒突然喊道。

黎樂停住腳步，回頭看他。他突然有些心慌，尤其是對上了路之恒的眼睛時。

路之恒嘴角勾笑，深邃的目光落在了omega淡然的臉上，“勸你一句，不要想着趁機離開，這附近會有人盯着你，一旦讓我發現你跑了，接下來你的下場會比昨天要重上百倍。”

黎樂渾身一僵。

他們之間有過五年，路之恒對他太了解了，他能輕易看破自己在想什麽，哪怕他還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就已經被掐掉了苗頭。

路之恒踱步走過來，溫熱的掌心附在了他的臉上，指腹輕輕擦過，像是在撫摸一個精致的藝術品。可他的話卻并不溫柔，像一把利刃深深紮進黎樂的心口。

“還記得那條鐵鏈嗎，如果你不聽話，那将會是你永遠的歸宿。”

“你真個瘋子。”

路之恒冷笑，“瘋子？那也是被你逼瘋的。”

他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徹底将黎樂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我再提醒你最後一遍，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再敢跑，我一定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