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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路之恒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麽?”
天知道當他親自查到這個地方後有多麽焦急,他真的很怕自己到的時候黎樂已經被人……
如果黎樂不幹淨了,不,他懷過別人的孩子,他早就不幹淨了。
若放在從前,他一定将背叛過自己的人折磨地半死不活,就像那個肇事司機一樣,最後精神失常永遠留在精神病院。
他也應該這樣對黎樂的。
可他不知道為什麽,那次在咖啡廳見到黎樂和路聞清在一起時,他除了火冒三丈外,第一個反應就是狠狠幹他。
他的理智在嫌棄黎樂被別人疼愛過,可本能又再不斷在耳邊叫嚣“弄爛這個髒掉的人”。最後,後者在獲得那一瞬間的滿足後,徹底占據了上風。
望着黎樂的瞳孔漸漸發散難以聚焦,那是被他幹到失神時才有的模樣,他就興奮地更想要得到更多,一不小心就過了。
他總會對黎樂失控,事後又陷入深深地自責。
從前他只喜歡黎樂的身體,可慢慢地,在他們日複一日的接觸中,他不知不覺早已習慣了黎樂在身邊的日子,以至于在黎樂突然離開後,他久久難以接受。
從前他不明白究竟對黎樂是一種什麽感情,而如今,在經過黎樂三次消失後,他好像懂了。
或許,他早就愛上了這只小白兔,愛上了黎樂。
所以,他不會讓黎樂再次離開他的身邊、他的視線,第四次。
對上黎樂略帶絕望的目光,此時此刻他竟有一絲心虛。他下意識躲閃開來,穩了穩語氣道,“別害怕,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回家?”黎樂低頭看着自己身上路之恒的衣服,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盡是悲涼,“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他本來也不打算再回路家,他幾乎是落荒而逃離開了。他用兩年多的時間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重新拉回已經偏離軌道的人生。
然而現實就是那麽冰冷,到頭來他做的一切竟是一場空。
他沒有離婚,路之恒騙了他兩年。路聞清說的時候,他除了覺得荒唐和可笑外,竟連一絲痛也感受不到。
原來心早就麻木了。
“婚姻”這兩個字再度将他困在牢籠中,而這次的獵物除他以外,同時還有他的孩子。
路之恒稍稍皺眉,卻依舊耐心與他道,“是誰的家不都一樣嗎?你不要鬧脾氣了,朗星還在家等你呢。”
聽王豐說,朗星找不到黎樂,當場就嚎啕大哭起來,王豐哈着腰和周圍人道歉,又趕緊讓人去找,最後是在一個停車場角落的監控畫面中發現了奇怪的人。
那人背着什麽東西,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他時不時朝附近打探着,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路之恒看那個人的背影越來越熟悉,那名字呼之欲出,可又挂在嘴邊遲遲說不上來,但他唯一确定的是,那絕不是苦艾酒的主人。
究竟是誰,還有,路聞清去哪兒了?
提起朗星,黎樂的心有所動容。小家夥找不到他,一定哭了吧。
他掙紮着想起來,他不要和路之恒有任何肢體接觸,可發情期與身上的藥效仍沒有完全褪去,他努力撐着胳膊要坐起來,可很快就精疲力盡,最後右手一滑,他直直朝後面栽去。
“小心!”路之恒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黎樂,他頓了頓,直接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路之恒你……”
黎樂心一驚,再反應過來時已經在路之恒的懷裏了,兩條白皙的腿懸空垂在空中,他下意識抓着他的襯衫,原本平整的布料頓時皺了一小片。
“外面都是人,你不想被其他人看光吧?”
“……”黎樂突然嗤笑一聲,“就算看光了又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是我的誰?憑什麽管我?”
他多麽想聽到路之恒說實話,說他們真的已經離婚,說他不再是路家的人,說路聞清說的都是假的。
可路之恒沒有。
“我是你孩子的alpha父親,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
又是孩子,他總是拿孩子來說事。
他怎麽有臉的?
黎樂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念星和朗星一起玩耍的幻想。他曾無數次在想,如果念星還在,他一定會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也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哥哥吧。
……路之恒,你不配成為一個父親,更不配有家。
離開前,路之恒再一次回頭看了看。他确定自己推門而入的時候屋裏只有黎樂一個人,而路聞清信息素的濃度證明了這人絕對不會離開太久。當時他的人已經堵住了外面的門,絕不會有人從正門溜走,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
向博洋在一旁恭敬的等着,路之恒給他使個眼色,後者瞬間明白,立刻帶人進去搜查。
這是個要拆遷的小區,住戶們幾乎都搬離了。樓道破破爛爛,甚至還有幾根斷掉的電線懸在空中,空氣中飄着難聞的腐朽味道,一個堆放垃圾的角落還藏着只老鼠尾巴,一動不動。
綁架黎樂的人也是費心才找到這個又髒又亂的地方,不過那間房子看上去幹淨很多,似乎是有意安排好的。
這是個陰謀,是圈套。
他的心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可當他再想繼續探究下去的時候,腦海又一次浮現出黎樂的樣子,占據了整個大腦,阻斷了其他任何與黎樂無關的事。
黎樂,他的妻子,他孩子的父親,也是他如今喜歡的人。
他,很想和黎樂重新開始。
一閃而過的念頭很快消散了,他也終于醒了過來。他不想再去深究什麽了陰謀和圈套,現在黎樂要緊,搜查的事交給向博洋去辦吧。
一樓的樓道更黑,路之恒急着要快些出去,根本沒有察覺附近藏了一個黑漆漆的身影。而當他的第六感察覺到周圍的危險信號時,已經太晚了。
剎那間,一道慘白的光從餘光閃過,直沖兩人而來。
路之恒立刻警惕,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下意識地背過身去,将黎樂完全保護在自己的懷裏,而他的背卻對着危險徹底敞開。
來不及了!
那人的速度實在太快,只聽悶聲一響,陰森煞白的刀刃徑直刺穿了路之恒的背,露出的刀尖只離黎樂的眼睛不到五厘米。
“呃……”
路之恒踉跄了幾步,胸前劇烈的痛感讓他直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血腥味湧入喉間,他努力控制着身體,可無濟于事,直接跪在地上。
刀子被拔出,大量的血瞬間噴湧而出,噴到黎樂的半邊臉上,黑色的西裝看不出血跡的顏色,而路之恒潔白的襯衫上卻猩紅一片。
黎樂滾到地上,沾了血的臉上同時又粘了薄薄一層土粒,膝蓋蹭着粗糙的水泥地,滑出一道長長的紅色傷痕。
路之恒一只手捂着胸前還在流血的窟窿,另一只手扶着滿是鐵鏽的扶梯,他艱難地站起來,怒視着面前的始作俑者。
“黃壬,原來是你。”
血還在流,落在水泥地上留下一灘醒目的顏色。
黃壬摘下黑色口罩,兩頰的肥肉早已不見,只剩下深深凹陷進去的面頰。他的目光由滿滿的恨到滿足的快意,獰笑看着路之恒。
“你設計意向書讓我跳進你的陷阱,因此我背負上億債款。我的公司沒了,妻子和我離婚帶孩子走了,我爸也因此住院不久撒手人寰,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
路之恒目光一沉,忍痛道,“你恨我,那就沖我來,和黎樂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傷害他!”
他終于想起來監控中的身影是誰了,黃壬、路聞清……是了,他們倆早有勾連,他怎麽會忘記這一回事呢!
黎樂滾下來時正好撞到了牆上,他幾乎也想到了黃壬出現在此絕非偶然。他反複回憶着路聞清說過的每一句話,最後停留在那句“時間到了”上,黎樂不禁皺起眉頭。
時間,陷阱,路聞清和黃壬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難道他是故意引着路之恒前來?或者是另有別的目的?
這句話太值得探究,可現在他頭痛難忍,眼冒金星,連張口都格外費力,更無力提醒路之恒。
黃壬居高臨下瞥着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黎樂,嗤笑道,“你喜歡他,我當然也要讓你嘗嘗失去的滋味了。”
他什麽都沒有了,如今放手一搏只為洩憤。
他突然走上前去,動作之快讓在場的兩個人完全反應不過來,黃壬舉起刀便要狠狠刺向黎樂。
路家的人,都該死!
利刃再一次直沖眼睛而來,黎樂本能地想要躲開,可黃壬卻用力踩着他的肩膀,腳勁之大讓他根本無法逃脫,只能像一條待宰的魚,無聲在砧板上等待死亡命運的宣判。
就這麽……死了嗎?
他有些難過,如果死了,他甚至沒能好好再看一看朗星的樣子,他還沒陪朗星長大,小家夥沒有他在身邊該多難過和孤獨啊。
他不放心。
“住手!”
他聽到了遠處路之恒宛如瘋獸般的嘶吼,回蕩着這片狹小的樓道的每一處,落在了黎樂的耳邊,同時也敲在了他的心頭。
可太晚了。
耳邊飄過利刃裹挾着急掣的風聲,黎樂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于是閉上了眼睛。
……路之恒,跟你在一起,果然沒什麽好事啊。
路之恒雙眼猩紅,他忍着胸痛直接從原地撲了過來,可無論他如何盡力奔來仍離黎樂有些距離。他額前的發絲早被劇痛逼出的汗水打濕,眼看匕首就要落下,路之恒根本來不及多想便伸手去攔。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
他的阿樂不能受傷!
“黃壬!你他媽不許動他!!!”
預想中的匕首并沒有落下,可黎樂還是聽到了刀入皮肉的聲音。
他沒事,那麽出事的是……
黎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刀子瞬間沒入手臂,尖端貫穿而出,頃刻間,蝕骨鑽心的痛傳遍路之恒的全身,像是有人拿着锉刀一寸一寸磨着骨頭,再一遍又一遍用沉石狠狠碾壓,最後由數以萬計的針死死釘住每條經脈,痛得無法呼吸,痛得難以忍受。
鮮豔的血色染紅了白刃,血滴順着利刃滑落而下,停不下來,也根本收不住!
“路之恒!”
黎樂目眦俱裂,那麽遠的距離,他根本想不到路之恒是怎麽沖過來的,也不敢相信他會替自己擋下這本該致命的一刀。
是路之恒救了他……
是路之恒。
鮮血順着指尖流到水泥地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黎樂的額前,同時黃壬又一次發瘋,他知道路之恒此刻沒有反抗能力,于是趁路之恒暫時不能動時迅速抽出刀子,再一次捅進了路之恒的背。
皮肉炸裂,每一刀都見血,而路之恒緊咬着牙,始終将黎樂牢牢護在身下,哪怕眼前一片模糊不堪,哪怕身上痛得要死,他也從未移開分毫。
他絕不能離開,因為黎樂正在危險風暴的漩渦中心。
他想做保護黎樂的盾,他想保護自己愛的人。
“阿樂,不怕……”
嘴角不斷往外流血,襯得因失血而發白的唇色更加蒼白,路之恒費力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捂住黎樂的雙眼,“別看我,晚上……會做噩夢的。”
黎樂的眼前一片黑,但仍能聞到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味道,他止不住的渾身發顫,而身上的人的呼吸越來越淺。
“路之恒、路之恒你別這樣!!”他不停呼喚着,完全沒注意自己早已經淚如雨下,“你起來……你再撐下去會死的!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疼你,我不愛你了,我早就不愛你了!我才不會原諒你,我不會……黃壬你他媽別再傷他了!你給我住手!!”
聽着黎樂的聲音,路之恒竟滿足地笑了,“阿樂,我很開心……”
開心你還關心我,如此,就算我死了,也足夠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很快,胸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翻湧着,路之恒喉結上下一滾,“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血。
襯衫早就染紅了,背上的八個血窟窿不斷往外冒着鮮紅的液體,圍繞在緊緊擁抱的兩人周圍,形成一汪可怖的血泊。路之恒虛弱地趴在黎樂的身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樓上的保镖終于聽到了聲響,迅速趕下來。王豐最先到地方,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他只感覺渾身血液倒流,他立刻将黃壬控制起來。
另外幾個保镖也随之而至。
随着匕首“咣當”落地,黃壬明白自己失敗了,直接破罐子破摔破口大罵,“你真以為你們路家是個什麽好東西?如果不是背後有那些人,你以為你們家憑什麽能一家獨大?你們拿的都是肮髒的錢,吃的都是沾人血的饅頭,你們都應該下地獄,為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人贖罪!路聞清也是個翻臉不認人的東西,他威脅我讓我做他的馬前卒,後來事情敗露後又把我推出來,你們路家人都該死,都該死!”
他發了狂,足足有三四個保镖才按住他。
王豐壓着黃壬往外走,又怕他再次生事,于是直接擊中他的後頸,讓他暈過去,然後靜靜等着警察的到來。
向博洋看着渾身是血的路之恒,驚駭到連半邊身子都是麻木的,他從未見過路總這般狼狽和虛弱。他急忙跑過去,可路之恒卻用半睜又疲倦的眼神示意他站在原地。
“沒事了阿樂,你安全了……”路之恒終于松開了放在黎樂眼睛上的手,那是身上唯一沒有沾到血的部位,他的阿樂就該是幹幹淨淨的,血太髒了,尤其是他自己的。
黎樂早已泣不成聲,“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
“因為我喜歡你,保護我喜歡的人不是應該的嗎?”
聽聞此話,黎樂心中更是一片五味雜陳……喜歡?他有什麽資格提喜歡?
他曾給自己帶來的傷害不比這次輕多少,離死神最近的一次便是車禍,那是路之恒間接帶來的,幾乎快要了他一條命。
可現在他要說喜歡?說保護?
荒謬,笑話。
“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黎樂頓了頓,“我應該恨你。”
愛嗎?曾經他是那麽真摯又熱烈的愛過路之恒,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卻是一直活在被謊言編織的夢裏,如今他終于看到了真相,那是血淋淋的現實。
那就恨吧。路之恒心想,至少我還存在于你的心裏。
“阿樂,回來吧,和孩子一起留在我的身邊,我們好好過日子。”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可黎樂卻默不作聲,仿佛沒有聽到一樣,連眼底都沒漾起一絲漣漪。
路之恒不急,這次他很有耐心等黎樂的回答。他望着黎樂眼角那顆尚未被擦去的晶瑩的淚珠,他想和從前一樣吻去,可他終歸失血過多,還沒碰到便瞬間暈厥。
“路總!”向博洋剛打了救護車,一轉頭就看見自家老板不省人事。
向博洋急忙将路之恒送到車上,他迅速去開車,回頭看見仍在原地愣神的黎樂,于是喚了一聲,“黎先生,您……”
“你們先走吧,他的傷很嚴重。”黎樂緊緊攥着身上的黑色西裝,血腥味萦繞着鼻尖,久久難以散去。
向博洋也不再逗留,油門一踩直奔最近的醫院。
望着離開的車影,黎樂微微垂眸。回去?以什麽名義回去?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可眼前卻浮現出路之恒為自己擋下匕首的模樣。
“路之恒,你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原諒你嗎?”他喃喃道。
明明我已經說服自己去恨你了,可為什麽此時我還是會覺得心痛?
臉頰上無意沾到的血跡尚未凝結,順着重力緩緩流下,落到了黎樂的指尖上,成為最醒目的一抹紅色。
“你在逼我嗎?”
那麽告訴我,在你撲過來的那一刻,路之恒,你又想起我究竟是你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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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