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檻窗前,靳歡執筆繪出臨霧臺布局,又換了一支朱筆圈出仙居閣。
昨夜和前輩再探仙居閣。
之前動靜太大,仙居閣派出仙兵嚴守。
兩人混進去不久就被發現,但也有所收獲,查清這批仙族沒有勾結魔族。
金冠撲騰,落在靳歡的手邊。
她解開系在金冠腳邊的靈牌,握在手裏,“真執拗,明知殘魂難補。辛苦洛霜長老了,回去告訴她,驚神殿由不得法神胡作非為,讓他滾回神界。”
令牌挂好,金冠展翅高飛。
風吹葉落,靳歡一時入了迷。
鬼界崩壞,她能力挽狂瀾嗎?
“咚咚咚。”
吳越鏡連敲三下,道:“少主,已是辰時。我和越湖先行一步,過會再見。”
“嗯,死生之淵危險,跟緊衛渡。”
話音方落,吳越湖扯了扯哥哥的衣角,許是得償所願,她的眼眸很是明亮。
“衛渡尊者托我向少主道謝。多謝少主願暫代明家執事,為我等擔保。”
屋內,靳歡身穿赤紅袍衣,衣面上布滿由金絲繡成的明家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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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晚修為高深,但身軀偏嬌小清瘦,此刻端坐在秀墩上,衣擺垂落平鋪在地。
“不必謝那麽多次。”
“我們一定努力戰鬥。”
腳步聲漸遠,靳歡揮袖關窗。
她拿起酒杯小酌,有點想不通自己。
楚逢君和明悅是道侶,代掌明家,可又是仙族戰神,避嫌,不能為衛渡護法。
這一切本與她沒有關系。
但她插手了。
吳越鏡說,逐仙之争是明悅尊者提出,為檢驗仙門百家弟子的實力。
衛渡不理世事,也不是争強好勝的人。
争奪榜首或許是想告訴他師尊,在她離去的歲月裏,他從來沒有荒廢修煉。
是夜,靳歡游蕩臨霧臺,撞見衛渡伫立在石榜前,銀晖落在他身上,那樣落寞。
她斂去氣息躲在暗處,親眼看見衛渡雙肩聳動,細碎的啜泣聲散在風中。
說不上那一刻心裏是什麽感覺。
待理智歸位,她已經拿到明家令牌,成為明家執事,至于過程并不重要。
事到如今,仍覺可笑。
衛渡有尊者實力,卻被規矩束縛。
人界諸多條條框框,像……
她按住太陽穴,想不起是何人所說,或許是哪位魔鬼城長老吧。
門再次被敲響,一束光闖了進來。
靳歡摩挲着六角銀鈴,餘光打量楚逢君,玄色衣袍,玉冠束發。
“楚美人又換了一副模樣。”
“巳時三刻,該啓程了。”
“巳時三刻?”
不覺光陰恍惚。
靳歡輕嘆,提步而行。
楚逢君落下半步,亦步亦趨。
迎客院外,尉遲靖聽見腳步聲,擡眸就見靳歡穿着明家校服走來,眼底劃過詫異。
目光掠過靳歡,望向楚逢君。
兩道視線在空中相撞。
一切不言而喻。
靳歡輕晃銀鈴,見兩人看向她,道:“你們很不對勁,有事瞞我?”
她繞着尉遲靖走了一圈,“前輩似乎跟衛渡走得近,還打聽明悅尊者。”
尉遲靖坦然道:“閑來無聊找點消遣,好奇明悅尊者是怎樣的奇人。”
“怎麽一個兩個都好奇明悅?”
楚逢君問:“還有誰?”
靳歡道:“乞丐鬼。”
尉遲靖道:“暫且不說這些,先走吧。”
抵達臨霧臺,只見寥寥幾人。
靳歡攔住面前的仙門弟子,問道:“各位家主呢?怎麽都不在這裏觀戰?”
弟子道:“仙居閣,仙族來人。”
靳歡嘀咕道:“何人,竟叫家主接待?”
楚逢君道:“仙族族長,殷玄銘。”
靳歡撩起青絲圈在指間,話鋒一轉:“一族之長政事繁忙,來這裏做什麽?”
話落,她和尉遲靖一同看向楚逢君。
楚逢君道:“不知。”
死生之淵深處,數名魔族在密林逃竄,慌不擇路地朝四面八方逃去。
又是一陣風吹草動,幾位仙門弟子現身,相視一眼,分出幾派追趕魔族。
靳歡站在樹杈上,望着魔族和仙門弟子的身影愈來愈遠,最後消失在視線裏。
好濃郁的血孽味。
不知害死多少無辜者來修煉。
他人之命,不足挂齒吧。
想罷,靳歡回眸注視楚逢君,“楚美人,去招待你們族長吧,我不奉陪了。”
不等回應,她閃身消失,循着謝淮的氣息,來到被迷霧籠罩的沼澤。
“乞丐鬼。”靳歡見迷霧裏那黑影高舉起手,眼眸劃過幾分迷惑,“這麽多鬼怎麽沒有傳送至鬼鎮?”
謝淮背對着靳歡,沒有搭腔。
沉默良久,他帶領衆鬼走向靳歡。
他被封為使者,有很大權利,但對私自建立鬼軍一事還是惶恐。
人界國君不能忍受臣子擁兵自重,功高蓋主。他深谙此道,但又覺得少主不同。
靳歡斜倚樹根,雙臂抱胸,轉眸瞥見鬼群,瞳孔放大。待回過神,她調侃道:“乞丐鬼,生前當将軍沒過瘾?準備重操舊業?”
謝淮恭敬道:“少主。”
話落,成千上萬道目光凝聚向靳歡。
安靜一瞬,衆鬼齊喊:“少主。”
靳歡望着衆鬼叩拜的一幕,恍惚間想起自己初登帝位,接手鬼界。
那時她尚年幼,在邬童城主和洛霜長老的注視下,爬上魔鬼城中殿的帝座。東西界兩位鬼王、四大鬼将與各地鬼兵領主跨進中殿,整齊劃一,向她俯首稱臣。
帝服挺硬,很不舒服,她坐在帝位上,偷摸脫掉衣袖,抱臂在胸前,縮成一團。
如今想來做派很是滑稽。
但也是在那次,她感受到萬鬼的臣服。
如同此刻。
靳歡收回漫不經心的目光,站在衆鬼正前方,道:“死生之淵惡鬼繁多,爾等既已臣服,就随謝将軍捕捉不知悔改的惡鬼。”
謝淮生怕靳歡反悔,不帶一絲猶豫道:“謝少主,我等遵命。”
“乞丐鬼,短短數日拉攏鬼心,真是好将領的苗子。待查清你的過往,若沒犯天地難容之錯,賜封你為魔鬼城鬼将。”
謝歡腦中繃緊的弦終于松了下來,單膝跪在地上,聲音微顫:“謝少主。”
“謝将軍,少點善心,鬼不能救鬼。或許你生前就是因微不足道的善心而死。”
謝淮聽着,神色不驚。
“我不在意你能掌控多少鬼兵,讓你魂飛魄散,輕而易舉,更別說忌憚。”
靳歡語氣平淡,明明說出的話像威脅,但給謝淮帶來心安的感覺。
衆鬼強壓住心裏的恐懼。
威壓讓他們難以維持身形,像凡人時面對瀕死的感覺,窒息殘喘。
靳歡側眸掃視衆鬼低垂頭的模樣,不甚在意地離去,朝鬼氣最重的西南方位走去。
作為明家執事,要整日守在死生之淵,但捕抓惡鬼不過彈指間的功夫。
她沿途漫步,思量着找點消遣。
風吹雲散,細碎的陽光穿透密布的樹蓋散落,在崎岖不平的枯河岸留下斑駁光影。
靳歡揮散空氣裏彌漫的血腥味,擡眸掃了一眼在林中追捕魔族的褚家弟子,道:“明知仙門百家舉辦逐仙之争,這魔族還不逃出去躲一段時日,非留在這裏找死……”
說着,她越過河岸登上山坡,眺望仙居閣。與此同時,六角銀鈴響動。
仙族與仙門百家的交談聲在耳邊散開。
隐約聽見幾道熟悉的聲音。
靳歡不太在意,緩緩往西南行走。
離開河岸,踏進一處竹林,她忽然聞見一股帶着淡淡桃花香的微弱氣息。緊接着聽見一道求饒聲,是魔族特有的嘶啞嗓音。
“魔族狂妄嚣張?怎麽還會求饒?”
靳歡淺勾唇角,斂去氣息,循聲靠近。
竹林裏,绛紫色衣袍的女子長身玉立,一襲青絲微揚。她手持紅纓槍,垂眸看向魔族,眼底倒映出魔族那布滿傷痕的臉。
“我相信你。”
她說這話,如露水自葉尖滴在水面的“叮咚”,蕩漾出一圈圈漣漪,空靈飄渺。
“往後務必遵守今日之言。”
沉默良久,靳歡又聽見她說:“淵內怨氣太重,在此修煉傷及此子軀體。”
“多謝仙長,多謝仙長……多謝……天神會眷顧你,天神會看見你的善舉…”
靳歡靠近幾步,這才完全看清被擋住的魔族。魔族急忙爬起,抱起身旁昏昏欲睡的小孩,踉跄地跑進竹林深處。
目送那對母子遠去,顏溪轉眸。視線落在靳歡藏身之處,眼底泛起波瀾。
見被發現,靳歡坦然現身,随口道:“那小孩身上沒魔氣,跟着魔族不危險?”
頓了頓,她又道:“母親病重,為養育幼子,不慎踏進歧途變成魔族,是這樣嗎?”
顏溪微怔。
靳歡眼底染上詫異,直視顏溪,“你不知道?原以為顏溪戰将動恻隐心,才放走魔族。居然不是。”
“若仙族發現你私放魔族,你當如何聽說?那常什麽的仙尊非常固執己見。”
顏溪注視靳歡,道:“幽都山兵部的戰将不受仙族束縛。我不是第一次放走魔族。”
聞言,靳歡微微凝眉,旋即露出笑容,“我喜歡行事獨特的人。”
顏溪沒再搭腔,淡淡地掃視靳歡一眼,擡腳走了過去,與她擦肩而過。
就在兩人錯開時,靳歡沉聲道:“顏溪戰将,你身上有神性,誰在指點你修煉?”
顏溪身形一頓,忍住質問的沖動。
就當靳歡以為她就這樣離開時,卻聽見她說:“明悅,她同你說過一樣的話。”
兩人背對而立。
靳歡道:“明悅與你也有關系?真巧。”
“……”
靳歡微微聳肩,側眸看向那背影,道:“仙族的恩怨情仇,一個小族竟搞分裂。”
小插曲過去,她繼續朝西南前行。
顏溪沒有離開,躲在暗處。
望着靳歡遠去,将紅纓槍插入地裏,嘴唇嗫嚅,卻沒發出一點聲音。但微顫的身體早已出賣她努力維持的平靜。
時隔兩百多年,顏溪再次聽見有人說從她身上有神性,與初次不同,這回她被質問這一身修為是何人指點的。
他為何篤定你是明悅?
斷崖上,我的一招一式皆是你從前……在桃花淵所教。
為何看不出呢?
當真沒有一點印象嗎?
死生之淵西南方位,沼澤深處。
謝淮安頓好鬼兵,跑來找靳歡。得知仙族兵部分裂,道:“仙門百家不成氣候,仙族又搞分裂,難怪魔族猖獗。”
靳歡嘲諷地“呵”了一聲。
“少主怎會想派人……鬼查戰神?”
“沒想,屠宿自作主張。我不相信仙族舍棄楚美人,沒往心裏記。誰知是真的,還是他帶領兵部脫離,着實令人費解。”
靳歡放下酒壺,用衣袖輕擦嘴角的酒水,倏地站直,偏過頭望向沉思的謝淮。
“為何露出這副苦惱的模樣,是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謝淮掀開眼眸,道:“戰神死氣沉沉的,不像是……會争權奪利的人。”
“的确死氣沉沉。天道重傷,他活不了多久。”靳歡回想起楚逢君殘敗的身軀,擡眸對上謝淮的視線,“楚美人死後,本少主封他為千福觀寵夫,你覺得如何?”
謝淮驚恐地瞪大眼睛,嘴唇動但沒聲。
“以他的天資,修煉化鬼不成問題。聽聞人間成親繁瑣,這要提前吩咐邬童城主安排,還有告知父帝一聲,讓他點頭……”
靳歡晃動着銀鈴,邊朝前走去邊喃喃自語,全然不顧謝淮難以置信的臉色。
“少主,戰神會願意給你做……妾?”
話音一落,靳歡停下腳步,轉過半身向謝淮投去一眼,眼眸裏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戰神怎能被貶低呢?若少主當真心悅楚公子,還是……娶他做正夫比較好。”
靳歡若有所思:“又不是真神。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在想想。”
她撂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去。
金冠忽然出現在上空,情緒格外高漲。
不一會,兩人站在血絲密布的地方。
“就是這裏,我确定有無數惡鬼,但始終不見蹤影,埋伏數日也抓不住一只鬼。”
靳歡輕嗯一聲,掃視周遭。
一炷香後,她秀眉一挑,腳尖輕點,躍起踩在交錯縱橫的血絲之上。
“障眼法,破掉就好。”
說着,她翻轉手腕,指尖溢出白色的靈力,銀鈴響動,将白色光芒驅向四面八方。
“轟隆”一聲巨響,在蒼穹之上炸開。
臨霧臺,衆人察覺異響,紛紛湧出仙居閣,整齊劃一地遠眺西南方。
黑雲翻卷,不見天日。
仙族族長立于衆仙之前,眺望死生之淵上空黑霧蔓延,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側眸見楚逢君站在身旁。
沉默一瞬,他淡笑起來。
“好似故人傳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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