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醫療院外,早已經黑了天。
江景淮橫躺在地上,滿臉都是灰塵與鮮血。他的手铐劣跡斑斑,卻依舊牢牢地環住了瑅浔的脖頸。
瑅浔壓在他的身上,他的背部的衣服被玻璃撕裂了一點,露出點點的皮膚。沉重的呼吸聲沖擊着江景淮的下颔。
他緩緩坐起身,黑夜中,他的雙手在江景淮身上摸索了半天。
這時,瑅浔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熱,那只白皙的手握着自己的的手腕,将手放到了面前的人的胸脯上。
“你……”瑅浔擡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驚訝,“江、江景淮,你這是……怎麽了?”
其實,瑅浔擁有這種疑惑是很正常的。畢竟,以以往的經驗,江景淮一直是一個十分沉默的人,也不會對人做出這樣的舉動。
良久之後,他感受到了有源源不斷溫熱的氣流朝他湧來。瑅浔擡起頭,對上了那雙在黑夜中依舊熠熠生輝的雙眼,好似宇宙中的恒星,或者說他是紅巨星都可以。
人們經常用“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爍”這種俗套的比喻句,來比喻此人得眼睛炯炯有神,很是好看。但他好似找到了一個更好的比喻句,來比喻一個人的眼睛明亮——“他的眼睛比宇宙中那些垂死的星星還要熾熱”。
“你別老盯着我,江景淮,你說句話。”瑅浔垂下眼睫,看着滿是灰塵的地面,“你這樣,我很不習慣。”
“怦、怦、怦……”
一聲又一聲地跳動,包含着兩個心髒振動的回音,足以從脈搏到指尖傳出,震懾長夜。
一百五十六天的久別,三個小時的重逢,兩分鐘的相扣……縱然千言萬語,但在這茫茫的夜幕下,顯得寡注無談。
然後,江景淮說:“情不自禁。”
瑅浔覺得自己的下颔被冰涼的指尖捏住,随後是軟綿綿的、溫柔的觸感恰逢在自己的唇角上。舌齒糾纏又碰撞,眼睛微閉,面色微醺,既是陶醉又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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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瑅浔有些難受的睜開眼睛,想掙脫出來,“可以了嗎?我快喘不過來氣了。”
江景淮扣住瑅浔的後頸,牙齒咬住他的唇邊。血跡斑斑地軍裝摩挲着瑅浔的臉頰,渾身騷動。随後,他緊緊地抱着瑅浔,溫暖的胸膛像是着起了火,又像是黎明前的破曉殘夜,訴說着無數秘密。
許久,江景淮微微依依不舍地分開了唇,他笑着看着瑅浔。
瑅浔紅着臉,聲音沙啞:“江景淮,你有病嗎?”
江景淮笑了:“這不是病,這是‘愛’。”
他展開瑅浔的手掌,在溫熱的掌心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愛”。
瑅浔也笑了:“可是你總是在退縮,在拒絕。”
江景淮又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但我現在不會了。故事已經快走到了最終章,我想,如果我不能把藏在我心底的秘密表達出來的話,估計你是永遠也看不到了。”
-
“啊——”佐薇·布裏亞尖叫起來。
她原本蹲在角落裏,握着那把能量槍。房間裏傳出一陣騷動聲,随後整個房間的門被畸變者們撞開。
那些畸變者血跡斑斑,就像橫行霸道的喪屍——那一刻,佐薇真的感覺是歷史重現。它們喉嚨中發出陣陣嘶吼,朝佐薇奔過來。
佐薇按住了微型通訊器,良久之後,還是很安靜。唯一的回答,是機器的冰冷聲音:“檢測到此用戶已身亡,後臺正在加緊注銷賬號。”
“已身亡……韓雯,已經死了?”
她睜大眼睛,意志堅定地看着接踵而至的畸變者。慢慢地擡起能量槍,對準畸變者,狠狠地扣下扳機。
銀藍色的光波翻滾而出,形成一股巨大的氣流,朝畸變者湧來。
畸變者有的紛紛躲開,滾到一邊;有的揮起爪牙,朝佐薇的臉橫掃過來。佐薇握住能量槍,往側邊一躲,翻了個跟頭,扶住牆,微微喘息。
但面對畸變者不能松懈。它們是危機級別極高的生物體,僅次于喪屍。雖然形貌上像喪屍,但它是有自我意識的、類似于人類的生物體。
佐薇望向那邊的窗戶,擡起腳,攀上那個窗臺,用槍身猛烈地砸碎了玻璃。她像只優雅的貓咪,倚靠在窗臺上,俯瞰着底下的“群魔亂舞”。
突然,一位畸變者橫沖直撞地朝她奔過來,佐薇微微一笑,身體順勢向後揚去。在下降中,她的雙手死命地抱住她的脖頸,将頭埋于胸口之中。在空中,她的身體像只小鳥一般,仿佛背部生出一雙巨大的羽翼,緩緩地托住了周圍的空氣,使她在空中“漂浮”起來。
諸多畸變者發出巨大的嘶吼,一擁而上,撞破了牆,一同掉在了地上。
佐薇抄起能量槍,朝畸變者開了一槍,便按住了微型通訊器。
這一次按住,花費了她很大的勇氣。因為,那位被通訊者是——中央軍總部基地最高掌權者江景淮。
通訊很快被人給接聽。佐薇急切地說道:“江景淮,現在好像沒時間了,給我一個坦白。”
江景淮皺了皺眉頭,問道:“坦白?坦白什麽?”
佐薇偷笑了一聲,随即朝面前的畸變者打了一槍:“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這茍延殘喘的基地,而你呢?你每次都會在關鍵時刻失蹤,然後把自己打扮成慘兮兮的樣子,一臉無辜的神情,是讓別人同情你嗎?”
江景淮義正詞嚴地說:“錯!你不要沒有證據。”
佐薇又說:“證據?證據就在你身後。讓我來看看是你,還是杜斯特才是我們這些高級傀儡的幕後操控者。”
-
江景淮猛然回頭。
這時,身後突然走過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像是腳掌劃過軟綿的草地,激起的徐徐清風。
“江、景、淮。”杜斯特站住了腳,他的渾身都是血,衣角還有被燒糊了的一塊,殘缺地飄蕩在風中。
江景淮站起身,坦然自若地面對着杜斯特,并将瑅浔護在身後。他抖了抖手,拇指扣住手铐,往外一滑,“當啷”一聲,手铐從中間松開,掉落在地上。
杜斯特舉起槍,對着江景淮的胸膛:“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江景淮笑了笑,伸手從耳朵上摘下微型通訊器,舉到半空中。像是舉着一個世界級的獎杯,正在朝全世界炫耀的頑童一般。
“杜斯特,為這件事情,做個了結吧。”
渾厚的聲音回蕩在醫療院上空,月光透過雲層,照耀在江景淮身上——此景此情,像是禱告者的獨白。
“江景淮,你真是個天生的演員。”杜斯特冷笑道,“韓雯已經死了,我們之間的秘密,也守不住了。“
瑅浔一怔,望着江景淮,抓住他的肩膀,大聲嘶吼道:“江景淮,你到底在瞞着我什麽?”
江景淮低下頭,有擡起頭,他的唇角上揚,聲音在空氣中仿佛被放大了好幾倍。
“我記得杜斯特曾經說過,我是一個複仇者。但他遺忘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我。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我對基地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又愛又恨的,但恨比愛多,所以——”
他從杜斯特手中奪過手槍,指着瑅浔。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江景淮眯着眼睛打量着瑅浔。
這一刻,仿佛剛才的吻,剛才的情,在這兩句疑問句面前一擊就碎。瑅浔往後退了一步,江景淮就往前走了一步。瑅浔又退了一步,江景淮又前進了一步……
瑅浔極小聲地問:“什麽、什麽我是誰?”
江景淮冷笑一聲,指腹按住扳機:“瑅浔——你不叫‘瑅浔’對吧?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很奇怪,更令我奇怪的是,你現在手腕上的齒輪手表,仍在轉動。但你又不是昭蘇,昭蘇是齒輪手表的唯一契合者,而你是瑅浔,又怎會使它旋轉起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瑅浔翻起手腕,看着仍在滴滴答答旋轉的齒輪手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也一分一秒地變得冰冷,他不知道江景淮的手槍中的子彈什麽時候會朝他沖過來,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從你來到這裏之後,一系列的怪事頻繁發生。從兩位醫師的死亡,到‘德拉塔’的往事,‘阿萊斯’的心髒,以及屍體上的屍斑引發的喪屍圍城;從聯合盟約的簽訂和毀約,到那把刻有am的鐮刀,再到‘瘋眼’伊斯特與索迪別克斯的糾葛,揭露出陳榕的真面目;你從我的書架上,最隐秘的角落裏翻出一本陳榕的日記本,引發了往日的危機,畸變者重現……”
瑅浔閉上眼睛,緩緩吐氣:“所以,你要将這一切怪罪于我?如果是這樣,那你就錯了。”
“可是你一直就是很懵懂的狀态。叛逃的是你,一無所知的是你,唯一的契合者也是你……我曾經極度懷疑你到底是誰,但我現在對我的結論更加強烈。你,陷入了一個時間的閉環。瑅浔,你陷入了一個時間的閉環中,走不出去,也進不來。讓我們身陷囫囵的同時,你也失足陷入深淵。”
“這一切種種頻繁的事件,一點點的疊加在一起。你會覺得很奇怪吧?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是一個能預測時間的人,但你自己不知道。因為你在這個環形中,已經經歷過這些事情了。從什麽點中可以推測出來呢——就是你在緊急軍用倉庫啓動第二引力的時候,哪怕是受過軍隊專業訓練的伊斯特,也損傷了一只眼睛;而你,一個不知道來路的人,竟然毫發無損。”
瑅浔說:“所以,你和杜斯特是為測試我到底是誰,所設計的一場游戲是嗎?順便把曾經跟你們有仇的人,都給殺死,把仇恨給報了。”
江景淮走近了一點,對瑅浔說:“你怕死嗎?”
瑅浔微微一笑,但是笑得很是虛假:“既然我陷入了時間的閉環中,那麽請你們用武器殺死我,讓一切停止。”
江景淮閉上眼睛,扣下了扳機。
但在那一刻,瑅浔手腕上的齒輪手表轉動的飛快,使他的身體化為一串又一串緊密相連的數字,泛着藍色的微光,然後無數數字纏成一團,飛速地飄向遠處。
瑅浔回到了小轎車內。
“他去車裏了。”杜斯特吼道,随後拉起江景淮坐上了裝甲車,“時間不多了,不管你對他是否有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感情,都不要說話了。瑅浔是救世主,只要毀滅他,2079年就會恢複如初。”
江景淮嘆了口氣:“追上他。”
瑅浔拉起安全帶,扣住自己的身體。剛才的一切就好像夢一般,一樣夢幻、不明覺厲。他看着後視鏡中,逐漸追來的裝甲車,內心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怎麽就沒想過,自己才是真正的“壞人”。
瑅浔踩住油門,伴随着車輛的轟鳴聲,轎車像火一般,駛向了空曠的街道。
“嗡——”轎車打着燈,疾馳在街上橫七豎八的道路上。周圍的霓虹燈與廣場上閃爍着的廣告牌,與空無一人的街道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瑅浔雙手握着方向盤,看着後視鏡中一直緊追不放的裝甲車,嘆了口氣,他用力踩住油門,渾身有些煩躁。
他不知道要去哪裏,不論去哪裏,都不能會中央軍總部基地了——一定不能再回去了。不要問為什麽,因為那是他揮之不去的陰霾。
杜斯特開着裝甲車一直追着瑅浔的轎車。看見轎車速度加快,杜斯特也踩下油門,一聲刺耳的轟鳴聲,裝甲車飛馳過去。
“我一直覺得現在我是你的老板了。”江景淮眯着眼睛,坐在副駕駛上,盯着前面的小轎車,“有什麽更大的槍嗎?”
杜斯特笑了笑:“瑅浔不簡單,但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既然不能用溫言軟語解決,就只能槍與命,實打實地去拼了。”
他将抽屜拉開,遞給了江景淮一把沖鋒槍。對他笑了笑:“你肯定會用,我把天窗給你打開。”
江景淮攀上天窗,雙手架着沖鋒槍,對準前面的小轎車。
瑅浔從後視鏡中看到了江景淮拿槍對着他的小轎車。幸虧自己當年在駕校好好地練了一把,不至于控制不好這沉重的車輛本身。
他踩住剎車,往左轉動方向盤,車輛便掉了個頭,随即又踩住油門,朝後面的裝甲車猛沖過來。
江景淮扣住扳機,子彈穿膛而出,打碎了前窗的玻璃。瑅浔閉上眼睛,将頭埋進方向盤中,繼續向前。
杜斯特冷笑一聲,打開車燈,晃了一下瑅浔。随即他又踩住油門,橫擋在轎車的面前。
這時,轎車裏的數據表中顯示“油量不足”。
瑅浔的頭發淩亂地飄在風中,面部上有着鮮紅的血液,是被前窗玻璃劃破的。他說:“只能拼一把了。”
他握住自動擋,往後一拉,車輛便往後退去,随即他轉動方向盤,與裝甲車擦身而過。
杜斯特轉動方向盤,朝瑅浔的轎車飛去。
兩個車輛就像兩道閃電,移動快,速度快,像是無數道太陽光,飛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杜斯特踩住油門,加速到能與前面的轎車并駕齊驅。他拍拍江景淮:“你離車門最近,拉開車門,把他從轎車中拉出來。”
随即,裝甲車就與轎車緊緊靠攏。以體型、重量、大小的優勢,将瑅浔擠到立交橋的一邊。
江景淮看到窗玻璃後的瑅浔那張絕望的面容,突然好像意識到什麽。立刻握住杜斯特手中的方向盤,往一旁轉去。
他大吼道:“不要——杜斯特,你瘋了嗎,你會擠死他的!我們現在就在立交橋上,底下就是人工湖,是深不可測的人工湖,他會死的!”
杜斯特狠狠地擰住他的手,俯身将江景淮壓倒在座椅上。杜斯特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匕首,江景淮用沖鋒槍抵擋着匕首的一次又一次地刺探。
江景淮說:“車輛快失控了!杜斯特,快松手!你想讓我們所有人都死了,是嗎?”
杜斯特壞笑了一聲,拉開車門,江景淮整個人都暴露在車門外。他用右手半搭在車沿上,窗外翻飛的風吹動着他的軍服。
杜斯特用匕首刺穿了他的大腿,江景淮疼的大叫一聲,用沖鋒槍狠狠地朝他砸了過去。随即他擡起腿,忍着痛爬上車頂。
但他在車頂發現了一個東西——“久別重逢”的炸彈,上面刻有“aM”的字樣。江景淮頓時醒悟——杜斯特就是aM。
這就解釋了為何aM也戳瞎伊斯特的眼睛,為什麽醫療院還保存了“阿萊斯”與“德拉塔”這兩位高級改造體。因為這是二次改造,也是陳榕的遺産。
但為時已晚,炸彈還是快要爆炸了——還有5s的時間。
杜斯特跳下車,翻滾到路邊。江景淮穩住腳步,跨上了瑅浔的轎車車頂。
此時時間還剩3s。
江景淮用杜斯特的匕首劃破了車頂的天窗,降落到瑅浔的車內。
瑅浔雙眼通紅,眼角也含着淚:“你來幹什麽?來殺我?”
江景淮什麽都沒說,探出手,握住方向盤,擠到瑅浔的坐椅旁,踩住油門,飛快地沖了過去。
瑅浔抓住江景淮的手,大聲喊道:“你瘋了嗎?前面是施工的缺口,你這樣子,我們都會掉下去的!”
江景淮目視着前方,離轎車越來越近的缺口,說:“轎車僅剩的油量,恰好可以停在缺口2cm處,如果車可以立馬停住的話。”
1s。
“砰——”巨大的爆炸聲回蕩在立交橋上,裝甲車一瞬間就被燃燒,只剩下殘骸了。火光有些嘀嗒在依舊飛馳着的轎車上,有些在像煙花一般,綻放在夜空上,星星點點,稍縱即逝。
前窗的玻璃灌進來的風徐徐吹來,江景淮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壓住瑅浔的頭,俯下身子。
他在瑅浔的耳邊說:“我說跳,你就跳。”
“可我們旁邊就是缺口。”瑅浔提醒道。
江景淮冷靜地說:“你不是用時間做成的嗎?預測一下,轎車是否會滑行。就算會滑行,我也會抓住你的,是那種就算死,也得抓着你一起死的那種。”
瑅浔看着他,笑了。
這一笑,仿佛以前的謊言、欺騙、分離、無助等,都如煙一般,緩緩散去。
江景淮看着他,也笑了。
“會滑行。”瑅浔說道。
江景淮擋在瑅浔身後,看着儀表盤中緩緩降低的油量,估算着時間。
“跳!”江景淮命令道。
伴着獵獵翻滾的風,瑅浔閉上雙眼,張開雙臂,盡量将自己的身體放松。手中的齒輪手表又一次飛速地轉動,無數淺藍色的數字在空中分散、聚集成一張巨大的網,兜住了緩緩下落的瑅浔。
江景淮跟在瑅浔後面,也跳了下去。跳下去的那一剎那,覺得自己是失重的,好像快死了一般。可是一張巨大的網兜住了他,他睜開眼看見了瑅浔。
“我都無法相信這是現實了,這簡直太奇怪了。”江景淮喃喃自語道。
瑅浔笑了:“你覺得我會相信這個手表竟然還有這個魔力。”
随即周圍的景色倏然一變,巨大的網慢慢往裏收縮、靠攏。無數淺藍色的數字環繞在他們周圍,随着他們陷入了這張巨大的網內。
“吱吱吱”,三個大小不一的齒輪正在規律地轉動着,那些數字在虛空中集合,組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碎片。每個碎片上都有他們已經經歷過了的故事和人物。但每個人的表情都痛苦不堪——他們看見了韓雯,她的表情猙獰,一只手正在抓住她的脖子,狠狠地掐死她;他們看見了陳榕、伊斯特、亞瑟;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斯圖爾特、路易斯……那些碎片也一個一個飛起,組成了一個高大的玻璃建築——那是通天塔。
頓時,通天塔起了大火,火光中走出來一個人影。那人搖搖晃晃,渾身血跡斑駁,每走一步,一個碎片裏面的人就開始尖叫,随之碎片撕裂,通天塔出現裂縫。
“瑅浔,快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好像看到了已死之人?“江景淮的聲音帶着幾分害怕不安,幾分欣喜若狂。
“我認為,是齒輪手表,讓我們困在了這個時空的閉環內,也就是我一直所在的區域。”瑅浔說。
江景淮看了看通天塔,又看了看瑅浔,慢慢開口:“所以,在你眼中,我一直幻影?一直是碎片?”
瑅浔搖搖頭:“并沒有,在我眼中,只有你是真實的。你不是幻影,也不是碎片。”
“咳咳。”
一陣咳嗽聲将兩人拉回了思緒。
對面的人影越走越近,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槍。很快槍身中的“Chen Rong”的字樣閃了閃,随即綻開了光芒。對面通天塔上,飛來了一個碎片,那個碎片停在了杜斯特的面前。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個碎片,随即,碎片幻化,陳榕的身影在他的手中閃現。
江景淮:“陳榕!”
他想沖過去,卻被瑅浔按住,退回原地。
杜斯特壞笑一聲,随後用手掐住陳榕的脖子,用槍指着她的太陽穴。
而陳榕就像一個傀儡一般,沒有被掐住脖子的痛苦,也沒有用槍指着太陽穴的恐慌,她像一張紙一般,面無表情。
“你不來救救你的陳榕嗎?”
杜斯特的聲音回蕩在虛空之中,也穿透了火光。熾熱的溫度,伴随着熱浪朝江景淮他們席卷而來。
江景淮和陳榕對視一眼,随即大腦好像觸電般的疼痛。他抱着頭,跪在地上。
“不要,不要看他。”他看向瑅浔,“你有誰的物品嗎?”
瑅浔按住自己的齒輪手表,好像想到了什麽,對江景淮說:“我們沒有韓雯的能量劍,所以,我只能試試這個了——雖然我不知道碎片裏有沒有他。”
他将齒輪手表從手腕上解開,扔到虛空中。齒輪手表快速地轉動,無數數字聚集在一起,在瑅浔身後聚集成一塊巨大的時鐘,他的身影越來越黯淡,最後藏進了時鐘裏。
一聲巨響,時鐘的秒針開始炸裂,最後整個時鐘都炸開了花火,無數火光聚集成一個人。
他穿着綠色的雇傭兵的制服,手臂上纏着繃帶,黑色的軍靴在這地上,手中握着能量劍,腰間佩着沖鋒槍。
江景淮驚訝地說:“昭、昭蘇!”
昭蘇朝他笑了笑,随後抖開能量劍,泛起藍光,狠狠地朝杜斯特奔去。
杜斯特微微一笑,擡手指了指昭蘇,然後在陳榕耳中說了句。陳榕眼中頓時泛起了光亮,手中的能量劍也是倏地一抖,紫色的光芒綻開,在空中劃過一道,随後朝昭蘇沖過去。
“殺了他。”杜斯特和江景淮齊聲說道。
昭蘇伸出劍芒,朝陳榕刺去。陳榕閃身一躲,反轉手腕,想挑起他的能量劍,卻被昭蘇躲過。
這時,江景淮突然聽到了瑅浔的聲音:“這時通過我們的記憶所構造出來的一切,如果我們自己不将通天塔損壞,反而通天塔自己損壞,那麽我們都得死在這裏。你現在趕緊去通天塔,拉着昭蘇,他知道該怎麽做。”
江景淮“嗯”了一聲,随後舉起手槍,閉上眼睛說了句:“對不起了,陳榕。”說罷,他扣下扳機,飛快地拉過昭蘇,朝逐漸坍塌的通天塔跑去。
杜斯特看見陳榕倒在地上,化為一灘銀色的水,漸漸地被火焰蒸發。他便抄起她的能量劍,狠狠地扔向江景淮。
昭蘇回過頭,揮動能量劍,劃出一道淺藍色的光波,将陳榕的能量劍劈為兩半。深紫色的高熱量液體滴落在地上,使杜斯特的衣角與雙腳燒焦了一塊。
他忍着痛,抓起手槍,對着昭蘇打了一槍,昭蘇微微一笑,舉起能量劍,打掉了子彈。
昭蘇:“別忘了,我可是雇傭兵。”
随後他指了指杜斯特,杜斯特便化為無數數字,飛向通天塔的頂端。他又抓起江景淮的手,往通天塔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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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底下,無數碎片化為無數人影,其中就有韓雯都用能量劍指着昭蘇和江景淮。
昭蘇将能量劍扔在一邊,擡腳踩碎。随即抄起腰間的沖鋒槍,對着那堆人掃射一番。
江景淮看見韓雯化為一灘銀水,便擡手制止了昭蘇:“等等!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嗎?韓雯,韓雯你看清楚了好嗎?”
昭蘇說:“江景淮上尉,這裏的一切都是幻影,都是通過你們的記憶構成的一個時間的閉環,所以這些人只不過是你的記憶罷了,他們早就死了。”
說罷,他拉起江景淮的手,帶他沖上通天塔的頂端。
頂端的風熱呼呼地吹過他的頭發,他看見了跪坐在通天塔天臺中央的,一身傷痕,滿臉狼狽的杜斯特。
昭蘇說:“這是倒數第二個人了,殺死他,一切就能很快結束。”
江景淮坦然自若地走上前,抓住杜斯特的頭發,滿臉憎恨地看着他。
杜斯特聲音沙啞,對江景淮說道:“你來了?”
江景淮将杜斯特提起來,對他嘶吼道:“現在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杜斯特笑了,嘴角裂出鮮血,滴落在地上,染上雪白的牙齒:“江景淮,最後的最後,你果然還是沒有改變你要報仇的心意——在我看來最後的複仇者是你吧?是你組織了這一場游戲,使以前跟你有仇的人都死了,哪怕沒有仇的也死了,一個都不留,就差一點就搭上基地的命了——基地三萬多條人命,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二了,這是什麽概念?!”
江景淮“哼”了一聲:“在這麽多人命,也沒有當初一次改造、二次改造所浪費的人命多。是,我是複仇者!我們都是複仇者,我為‘鋼鐵時代’的那些人報仇,你呢?你為殺害陳榕的每一個人報仇,我們倆所報仇的對象不一樣。”
杜斯特:“在時空破碎之前,你要殺了我,對嗎?所以,最後的審判,是關于我的審判。”
江景淮用奪過刻有陳榕名字的手槍,指着杜斯特的額頭:“錯了。你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真正的幕後黑手也不是我,而是——時間。”他繼續說,“即便這樣,我還是得選擇去槍斃你——抱歉了。”
杜斯特笑了笑:“來吧。”
江景淮扣下扳機。子彈穿過槍膛,射入杜斯特的額頭裏,又穿過頭皮,噴射出一地的腦漿。
杜斯特橫倒在地上,随後無數數字又聚集在一起,消逝在通天塔的天臺上。
江景淮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對昭蘇說:“沒有了吧?我們能出去了嗎?瑅浔去哪裏了?”
昭蘇擡起頭,手指指在了能量處的邊緣,無數數字勾畫出一個淺淺的人影,眼角帶痣的夫勒斯。
“不。”
江景淮頓住。
“還有最後一個。”
江景淮環顧四周:“在哪裏?”
昭蘇指了指自己:“我。”
“你?”江景淮難以置信。
“是的,困在時空的閉環中的人都是已死之人,所以,我已經死了。我一會會走到夫勒斯站在的位置中,你把我推下去。通天塔就會碎裂,一切就會結束,你也會如願以償。”
江景淮慢慢走上前,皺着眉頭:“你真要這樣?”
昭蘇說:“我都死了,為何不行呢?”說罷,他擡腳,走到能量處的邊緣,站在了夫勒斯站在的位置上,随後,夫勒斯的身影逐漸與他融為一體。
熱風呼呼地吹過昭蘇,他将沖鋒槍放在通天塔的邊緣處,朝江景淮笑了笑:“來吧。”
江景淮慢慢地走上前,按住昭蘇的胸脯,他喘了口氣:“你确定?”
昭蘇義正詞嚴地說:“确定。”
江景淮慢慢地閉上眼睛,伸手一推。昭蘇就像輕柔的羽毛,掉落在能量處的巨大熔坑內。
在身體接觸熊熊大火之前,昭蘇體內的夫勒斯又從他的身體中分開。昭蘇與夫勒斯十指相扣,夫勒斯的面龐逐漸變為昭蘇,而昭蘇自己便變為了瑅浔。
他緩緩地滴落了一滴淚水:“上次沒跟你一起跳下去,實在是抱歉,但這次不會了。我的老朋友,好好保重自己呀!“
淚水并沒有蒸發,而是幻化成一個巨大的時間網,将瑅浔兜住在升起,使瑅浔慢慢地飛了起來,拉住了天臺上的江景淮。
“砰——”一聲巨大的爆炸,使通天塔整個都炸碎開來無數碎片化為無數道金色的光芒,升向天際。那些金光像是無數把金色的利劍,捅破了整個虛空,使這個空間,從底部開始炸碎、化為灰燼。
那些金光稍縱即逝之後,江景淮和瑅浔滾落到人工湖旁邊的草地上,随之掉落的還有那只齒輪手表。
“結束了?”
瑅浔點點頭:“時空的閉環徹底破碎,我會一直屬于這個世界中,和你一起走下去。”
瑅浔看着江景淮,江景淮看着瑅浔。
漸漸地,湖面飄起了千萬盞靈燈,宛若星星跌落大海,冰晶化為淚水,沉入島嶼。
“你看,大家都為現在的盛況而慶祝呢。”瑅浔笑了笑。
“是,今晚的星空也很好看,我好像預見了人類的未來。那個時候,我們會乘坐我們的船艦,飛向未知的太空。在那裏,可能會遇到更加适合我們的星球,人類也會更加珍惜、更加了解生命的來之不易。”
可最後,我們還是擡起頭,看着天空一點一點被星星照亮,湖面一點一點被靈燈照亮,升起了難以奢求的希冀。
他們互相望着對方,眼中閃爍着如釋重負的淚水。透過瞳孔,似乎就能窺見宇宙的全貌。
“來吧,讓我們一起,為逝去的生命,禱告。”
——第三卷·禱告者(完)——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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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