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沈措早早到教室，他到的時候鹿恬還不在。

興致缺缺地趴在桌上，今天醒得早，晨起的空氣幹淨清新，混着濕潤的泥土氣息，讓人精神抖擻。

難得他沒有犯困。

卻也沒打算端坐起，懶洋洋将頭埋在臂彎，聽着教室裏的動靜。

已經到教室的學生大多平時到的就早，突然間看到沈措竟然這麽早便到了，忍不住多往他這邊看了幾眼。

心知沈措脾性，他們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小聲議論幾句便作罷。

鹿恬是踩着早讀課的鈴聲進的教室。

鈴聲響起的瞬間，各個教室的讀書聲琅琅而起。

沈措從桌上起身，裝模作樣掏了本語文書出來餘光落在鹿恬身上，随便掀開一頁，讀了起來。

“沈哥，”秦風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措，“你讀的這個還沒學。”

鹿恬聽到秦風的話，朝沈措的課本看了一眼。

她只淡淡掃了一眼，便将視線收回，落座後從桌膛拿出自己的英語書，翻出來讀。

面前的語文書被沈措往前翻了兩頁，直接從那頁的開頭讀起，也不管這是課文的一半。

秦風伸頭過來，眼睛釘在沈措的課本上：“沈哥你怎麽從半截念？”

從牙縫擠出一聲不耐地啧聲，沈措掃了秦風一眼。

秦風摸了摸鼻子讪讪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看自己手上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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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看兩句，視線又落在自己起皮的手指上。

秦風摳起自己的手指。

沈措雙手插進口袋。

摸到被折了幾折的紙的觸感。

掏出來，只見紅色的紙張被折成了幾近方形的形狀，上面印的花紋深深淺淺，交錯規則，是他準備好要給鹿恬的“補課費”。

沒注意什麽時候被他折成了這副樣子。

沈措整個人重心靠在椅子上，手指慢慢将紙幣拆開，指腹輕落在折痕上，輕輕撫平。

他用手指壓了壓，折痕沒有完全消失。

早讀課一般都是英語老師或者語文老師看的，楊銘不知什麽時候從講臺上下來，已經走到沈措桌前。

她食指在沈措桌面上敲了兩下，将沈措的思緒拉回。

目光固定在秦風正在看的書上，楊銘皺了眉：“早讀課你讀什麽數學？”

“數學定義記不住啊，讀一讀，萬一有用呢？”秦風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數學老師知道恐怕要感動得哭，”楊銘有些無語，“上次因為你考了十五分，你數學老師氣得在空白答題卡上踩了兩腳，得分都比你高五分。”

“真的假的？”秦風震驚地問，“您能不能和數學老師商量一下，把他那雙鞋賣給我。”

“……”要不是礙于她人民教師的身份，楊銘真想一巴掌将面前的人拍醒，“幹點兒正事吧，就因為你每天該做什麽的時候不做什麽，才考這麽點分數。”

“沈措還不如我呢……”秦風噘嘴，有點不服。

“你怎麽不比比別的？”楊銘差點被秦風氣得背過氣去，“看來我得把你們兩個分開。”

說完楊銘直接對鹿恬和柳雯雯說，下課後換座位。

柳雯雯很注重規則，墨守成規一板一眼，秦風說破天她都不會理一句，楊銘讓柳雯雯和他做同桌。

沈措在秦風後面，作為輔助壓制。

因此鹿恬榮幸地被楊銘安排成沈措的同桌。

她心裏犯嘀咕。

之前看書的時候，沒有明确表明過鹿恬與沈措成為同桌的設定。

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這不是男女主才有的設定嗎？

感情先從同桌培養起。

剩下的時間鹿恬邊想邊琢磨情節這樣安排的寓意。

內心突然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是不是因為原主的下場太過凄慘，所以把她抓進來當助攻的？

畢竟她穿入書中之後，并不像其他穿書人一般受到系統的限制必須走原主的劇情。

而白芷與沈措本就是原定的姻緣，和她沒什麽關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在書中當個紅娘，似乎并不是太大的壞事。

早讀結束，他們很快換好位置，秦風将身子扭了一半問了句：“沈哥，我其實一直好奇一個問題，我可以問你嗎？”

“不可以。”沈措眼皮都沒掀，待理不理。

“……”秦風皮厚不要臉，“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

“我看有人送的情書你看都不看一眼。長得好看的人送的不看，成績牛逼的人送的也不看。”

“你為啥不看？”

“暈字。”

“……”秦風視線落在沈措擋在教材底下，露出書脊的漫畫書，“那你看柯南暈嗎？”

“暈。”

“那你還看。”秦風當沈措的話就是在放屁，“你要真暈，老師上課寫板書不得暈死你。”

“就差一點了。”沈措站起身。

他的聲音與椅子的響聲交織在一起，秦風沒聽清，追問了句：“什麽？”

“看一眼就暈倒了，所以天天在這兒睡覺。”沈措一字一頓，說胡話語氣都沒變。

“扯吧，”秦風翻了個白眼，“傻逼才信。”

鹿恬突然插話：“是真的。”

“啊？”秦風張了張口，指向正往教室外走的沈措，“他真暈字啊？”

“我之前怎麽沒聽說。”

鹿恬沒應聲，嘴角挂了笑，起身準備去小食堂吃早餐。

才走到教室門口。

“操！”還在原位置懷疑人生的秦風罵了句髒話。

笑意更甚，鹿恬加快腳步。

鹿恬買完飯坐下，沈措也端着飯走到她跟前，掏出那張滿是折痕的毛爺爺放到鹿恬面前，又從口袋摸出一張綠色的五十面值鈔票，按在紅色毛爺爺上面。

“一半酬勞。”

鹿恬舀了口湯送入嘴裏，倒也沒客氣，将桌面上的錢收下，問了句：“期限到下次考試可以接受吧？”

“嗯。”

沈措坐到鹿恬斜對面位置。

秦風也端着買好的飯過來，一點都不客氣，一屁股坐在鹿恬面前位置上，捅了捅身邊的沈措：“沈哥，你還沒回答我呢。”

“回答什麽。”沈措正在剝雞蛋，指骨分明，指尖皮膚細膩幹淨，雞蛋上的膜衣貼在他指腹，他垂眸細致地将手指上的薄膜除去，放到餐盤一角。

“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啊！”秦風擰眉，等沈措說答案。

“有能力，有毅力，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秦風舉着勺子，等待下文。

沈措開始吃飯，秦風看着他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追問：“沒了？”

“嗯。”沈措吃東西不想開口說話，只用鼻音回了聲。

“你這算什麽要求啊？按照你這個條件，咱們學校都能抓一大把出來。”秦風忽然将視線落在鹿恬身上。

鹿恬舀粥的手一頓，挑眼看他：“看我幹嘛？”

“你好像不行，”秦風搖頭否定，“起碼不溫柔，也不體貼，好像也不怎麽善解人意。”

“如果能力指的是學習能力的話，以前沒有，現在有。我看你學習的架勢，應該也算有毅力。”

“……”

鹿恬懶得理他。

秦風還在自顧自說着：“這樣一看，這些要求好像也沒那麽大衆化。”

因為嘴一直沒閑着，鹿恬和沈措吃完的時候，秦風碗裏的東西只吃了一半。

眼看他們要撇下他走，連忙囫囵兩口吞了下去。

還被包子噎的翻白眼。

不知道他抽哪門子風，似乎非要盤出沈措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刨根問底地追着沈措跑。

“你喜歡高的矮的？”

“高的。”沈措竟然願意回他。

“頭發長的短的？”

沈措腦海裏浮現午夜兇鈴裏面的貞子，随口回：“長的。”

“馬尾還是披肩發？”

“披肩。”

“裙子還是褲子？”

“裙子。”

“長裙短裙？”

“長。”

“深色淺色？”

“淺。”

……

問完之後秦風恍然大悟地總結：“你喜歡素雅溫婉的類型！”

沈措想了想素雅溫婉和貞子的重疊程度，眉頭皺了一下。

沒反駁。

如果他說不是，眼前這個人還得沒完沒了問。

一旁聽音的鹿恬也在悄悄将這些特征向白芷身上套，可能因為沈措現在還不喜歡白芷，并不是所有的特征她都符合。

不過大部分還是一致的。

看樣子劇情走向應該是正常的。

三個各懷心思的人并行走在路上。

畢竟鹿恬和沈措都算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有同學悄悄往這邊看，膽子大的已經掏出手機偷拍了幾張照片。

回到教室後，秦風一直在想到底有什麽樣的人能與沈措的要求匹配上。

雖然他由衷喜歡鹿恬和沈措的cp，但他一個局外人也不好硬把兩個人往一起湊。

鹿恬喜歡沈措時還好，現在都不喜歡了，他也沒辦法。

秦風又扭着身子問鹿恬：“小甜甜。”

“嗯？”鹿恬在做筆記整理，視線凝在筆記本上，應了一聲。

“你說符合沈哥這些特點的，有沒有咱們認識的？”

“有吧。”鹿恬手上動作沒停。

“誰啊？”秦風八卦的心被鹿恬的話勾起。

“白芷吧。”鹿恬剛好寫完，筆帽抵在下巴處，佯裝思考，“我見過的符合這些特點的，好像就白芷。”

“可是，”秦風想要反駁，“她好像不喜歡穿淺色的長裙。”

“你怎麽知道？”鹿恬合上筆記本，開始準備上課要用的課本和試卷。

“她不穿啊！”秦風解釋，“我從來沒見過她穿長裙。”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