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吃完飯三人一同回到沈家, 林寧疲累，進了房間休息。

鹿恬坐在沙發上看網絡電視。

沈措也沒留在客廳，他進了書房, 電視安靜下來時, 偶爾有沙沙地聲音傳到客廳。

鹿恬猜測他或許在畫畫。

電視中的節目還在繼續放映。

交談聲透過金屬邊緣，從孔洞中傳出來，知道林寧在睡覺。鹿恬的聲音調的不高, 卻也是她能聽得清晰的程度。

沈措從房間出來時，靠在沙發上的女生已經睡着。

眼睫随電視的聲音輕顫, 不知道夢到了什麽, 眉頭輕擰。

輕腳走到電視機旁, 沈措按了電源鍵。

原本還有聲響的房間，瞬間安靜，靜到能聽到下水的緩慢流動聲。

沈措略微屏住呼吸，朝鹿恬方向走去。

居高臨下地看沙發上小小一團人, 她歪歪地斜靠着, 似乎因為姿勢不舒服, 身體還輕微動了動。

沈措食指指腹輕輕點在鹿恬眉心處, 因為異物感，鹿恬先是輕輕挑了下眉，指腹下的皮肉細膩光滑，随着她的挑眉向上滑動一下，又很快落下。

手指擡起時, 鹿恬的眉頭這才算舒展。

不适地動了動肩膀, 鹿恬原本身子就是歪的, 熟睡中沒有平衡力, 整個人順勢便要往一旁栽過去。

沈措向前一步, 眼疾手快地托住鹿恬的身體，才讓她不至于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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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失衡感襲來，鹿恬從睡夢中驚醒，睜眼就見到自己面前沈措被放大幾倍的臉。以及他按在自己肩上寬厚灼燙的手。

他的眸光是向下的，大概能到她唇的位置。

唇齒微微發幹，她下意識舔了一下。

沈措眼皮掀起，看向她的眼睛。

“……”

晦暗不明的眸色，恍惚把她吸入其中。

但他深浸的狀态只持續幾秒，就又恢複清明。

鹿恬騰地從沙發上坐直身體，一雙清潤帶了些許水汽的眼珠上下左右在眼眶中緩慢轉。

将沈措家的客廳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幾乎全部打量了一遍，唯獨沒有聚焦在沈措那處。

“去卧室睡吧。”沈措在她身邊，将她的無措全看在眼中，提議道。

鹿恬這才從沙發上起身，從茶桌沒有沈措的那半邊繞了過去，急匆匆進了卧室，回頭關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關門時，她還刻意看了沈措一眼。

他臉上挂了笑，眼中似乎有點點星光。

鹿恬後背抵在門上，揉揉困頓的眼睛，這才緩步走向床側，嘆了口氣後坐下。

她能感覺出來自沈措身上的克制隐忍的喜歡。

這種喜歡其實要比最開始他的直白更能讓她心動。

下唇肉被含了少些在口中，上齒和下齒慢慢在唇肉上碾磨。

鈍痛卻撩撥人的感覺延唇滲透進四肢百骸，窗外的知了叫聲狂躁喧鬧，更驅不散心頭的情緒。

鹿恬躺在床上，細數往日的種種，其實也想不出到底什麽時候對他有了其餘的心思。

可白芷那裏。

舉起手機，列表中找到白芷的微信號，鹿恬點進白芷的朋友圈。

她的背景圖片是一朵開得正好，花朵不大的山茶花。

頭像下的個性簽名只有兩個字：希望。

白芷最近的朋友圈是幾盞京研中學的日落，相同角度，不同日期的照片，太陽的高度和光芒的顏色都有差距。

配的文字是：結束意味新生，明天會更好。

這條朋友圈是近期才發的，發文的日子他們已經放假，應該是還在學校時就拍好的。

秦風給白芷點了個贊，還有杜林骁的回複：夕陽皆好，何必感傷。

白芷只回了一個相較于她的性格而言略顯俏皮的表情，沒有文字回複。

不知道這一條朋友圈是否影射沈措。

鹿恬發覺，沈措和白芷在這一次，宛如兩條相交線，只短暫接觸之後，便分道揚镳，甚至要越行越遠。

至于秦風，鹿恬從最開始便知，像白芷那樣的人，不會選擇秦風這樣的男生。

上一世拜倒在白芷石榴裙下的杜林骁，這一次沒了沈措擋在其中，應該能與白芷終成眷屬。

如果結局是這樣的話，應該也算是皆大歡喜的。

杜林骁建的疑難雜題的群突然顯示自己被@的消息。

她這才從白芷朋友圈退出，打開群聊。

杜林骁最近的消息躍然眼前：「@鹿恬，這道題你有思路嗎？」

點開上面的圖片，看題幹應該是一道電場結合磁場的綜合題，鹿恬起身，在房間裏繞了一圈，沒有找到紙筆。

于是打開房間門，主卧的房間還關着，林寧應該還在房間休息。

她站到沈措所在的書房的房間門口。

他手裏拿了鉛筆，在畫板上描畫，下筆不重，應該是在打草稿。

聽到動靜，偏頭過來，眼神多在畫板上滞留了一會兒，才完全落到鹿恬的身上。

“有草稿紙和筆嗎？”鹿恬半只腳踏入他的房間門口。

沈措慢條斯理地将畫冊的封皮落下，合好面前的畫冊之後才站起來：“有。”

他往書架方向走去，從櫃子角落抽出一沓A4紙，遞到鹿恬面前：“夠嗎？”

鹿恬對着眼前一指厚的紙沉默片刻，從下方托住其餘紙張，抽了幾頁出來：“這些就夠了。”

書房內的擺設稍微多一些。

雖然沈措卧室裏就有電腦和書桌，但是可能為了多留一些私人空間，他的畫板放在這裏，因此在書房裏畫畫。

林寧給鹿恬留的房間裏沒有安置桌子，鹿恬也沒辦法拿這幾張紙再返回去寫。

即使心知跟沈措同在一個房間會有些暧昧不合适，但鹿恬總不能主動要求去沈措房間演算，于是直接扯過書桌椅子，在這裏坐下。

沈措果然沒再回去，而是站在她的身後。

身後有沈措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是警惕的，越是想不在意，感官便越清晰。

幸好他沒有什麽動作，也沒有出聲打擾她。

等到真正投入到題目中，沈措的存在感才慢慢降低，直到被她忽略。

這道物理題目确實比較繞，鹿恬連算帶畫圖用了兩張紙，才謄寫好答案。

拍照發到群裏之後，鹿恬手做抓握動作，伸了個懶腰活動頸肩。

笑着轉頭，解答難題屬實讓人由衷覺得神清氣爽、心情愉悅。

才轉頭，便撞入沈措眼中。

原本沈措也認真盯鹿恬謄在紙上的答案，他雖然不懂，卻仍覺得鹿恬洋洋灑灑寫了這麽多，着實厲害，雖然面冷心中的掌聲已起。

鹿恬瞬間從忘我境界中扯回自己，意識到她這是在沈家，身邊還有個沈措。

群中消息再次響起，鹿恬手指按在解鎖區域，屏幕亮起，群裏白芷@她之後發了句謝謝。

鹿恬才看到發這道題圖片的頭像，是個背對屏幕的白衣女孩。

原來是白芷的問題，起初鹿恬竟沒有注意到。

随手發了個不用客氣。

鹿恬重新熄滅屏幕。

“做完了？”身後的沈措淡聲問道。

“嗯。”鹿恬站起來，伸手去拿寫過字的紙，準備卷好扔到垃圾桶中。

“恬恬，”隔壁卧室門突然被打開，林寧邊走邊叫她的名字，“晚上想吃什麽東西呀？”

鹿恬不知道為什麽，條件反射般從書房沖到門口，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

偏偏林寧愣怔過後即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滿眼都是“我懂得”。

沈措氣定神閑地從鹿恬身後飄出，叫了聲：“媽。”

林寧笑得開心，眉飛色舞起來：“紅燒肉行不行？”

鹿恬又鬧了個紅臉，見沒人反對，林寧開開心心拿了鑰匙和手機準備出門。

她本來想跟林寧一起去買肉，硬是被林寧按住。

“你和小措留在家裏，我就随便買塊肉，不需要你的。”生怕鹿恬反悔，林寧出門的動作加速不少。

林寧走後，鹿恬懊惱仰頭，長舒一口氣，之後才回身對沈措說：“阿姨肯定誤會了。”

“有嗎？”沈措聽不懂鹿恬什麽意思一般，眉上挑舒展開，問她，“誤會什麽？”

“……”鹿恬不确定他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傻，并不想和他解釋。

雖然知道林寧想多了，但是如果她刻意解釋，肯定會變得更糟。

轉身回卧室，把門關上。

鹿恬有些恨自己的條件反射。

沒過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

沈措的聲音隔着木質門板，削弱許多，他問：“可以進來嗎？”

“有事嗎？”鹿恬原本整個人趴在床上，現下坐直身體，眼睛鎖在門把手的方向。

“方便嗎？”沈措沒有直接開門，又問了句。

鹿恬點頭，後知後覺想到他看不見，又補了句：“可以。”

沈措這才轉動門把手，先将門打開一條縫，再慢慢擠進來，他手中有一個不大的盤子，上面放了切好的西瓜塊。

量不多，只有十幾塊。

“我切了西瓜，吃點可以消暑。”沈措将西瓜放到床頭櫃上。

他走出去，替她關好門。

五分鐘後。

門又被沈措敲響。

這次他送進來幾塊蘋果，用小碗裝着，估計量也就只有半顆那麽多。

放下之後，順便将裝西瓜的空盤子拿了出去。

這次的門，沈措沒有關嚴，留了一個縫隙，鹿恬能從縫中看到客廳沈措走動的光影。

又五分鐘後。

沈措沒有敲門，直接将門推開，這次他送了六顆草莓進來。

“？”鹿恬疑惑地看向第三次進屋的沈措。

将容器放到床頭櫃上，沈措把之前的碗拿起，頓了頓，問鹿恬：“要不然，你到客廳坐一會兒吧？”

作者有話說：

有點太晚了嗚嗚嗚，貝某人自罰三杯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