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江知渺面露疑惑，更多的是驚訝。

“宋公子說笑了。”她冷漠而淡然一笑，将此事當做一場玩笑，一笑了之。

……

風雪漸停，天氣晴了兩日。

送月亭裏，坐着一位身着錦緞的貴人，臨湖撒餌，賞梅作詩。

前方有人影至她跟前，她甚至眼皮都未擡一眼。

“來了。”

宋辰澤躬身行禮，俯身問安。

“母親，孩兒回來了。”

趙氏仍舊望着湖水發呆，口中道：“今兒一早就聽吟川來報，你尋到江家那個小丫頭了？”

宋辰澤點頭，“是，我将她暫時安置在客棧，她昨夜同楚懷晉和離被趕出家門，所以……”

趙氏聽罷，嘆了一口氣。“她也是命苦，你可将心意告知她了？”

宋辰澤頓了一下，繼而點頭，“是，告訴了，可昭昭說不願意連累孩兒，拒絕了。”

趙氏狐疑擡起頭，“拒絕了？”

過後，她又明白了江知渺的苦心。

Advertisement

“當初她嫁人時，為娘替你送了好些豐厚的東西過去，結果這丫頭全部都退了回來，這一年裏又發生了那些事，她拒絕了你也是正常。”

宋辰澤知曉江知渺不願意連累他，可他從未說過當她是累贅。

“母親，孩兒想迎娶昭昭進門。”

趙氏眸中閃過亮光，“你決定跟那個丫頭成親了？人家不是拒絕了你？”

宋辰澤斂眸，心間多了三分愁緒。

“她不願意，可我偏要。”

在他轉身後，一聲嘆息飄然散去。

……

客棧。

一名婢子雙手端着托盤，神态自若，眼窩淺笑。

“小姐，這是我家公子替您準備好的衣衫，還請您更衣。”

梳妝臺前，美人如畫，神态昳麗。

江知渺望着那托盤中的衣衫發呆，她已經拒絕了宋辰澤三次，可他依然锲而不舍朝這裏送東西。

年少的情分，早已随着歲月流逝淡忘，她感激他的雪夜相助，可他的婚事不該如此胡鬧，這鬧劇她已經體驗過一次。

“還請替我回了你家公子，我不會去，多謝他的好意。”

她拔下頭上的發釵，放在了托盤之上。

“我如今身無分文，這是我及笄時母親所贈，當做謝禮，還請轉告你家公子。”

說罷，江知渺徑直踏出了房門。

門外院中，一片銀色中映出一道玄色身影，男子負手而立，眼眸深邃幽暗。

江知渺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宋辰澤會在門口等她。

“你……怎麽來了？”

宋辰澤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來，江知渺下意識想要躲避，不自覺低下了頭。

“今日宮宴。”

是了。

宋辰澤在那日雪夜就說了，他尋自己不過是為了這個宮宴，為了擺脫公主的糾纏，亦斷絕聖上的賜婚。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與她無關。

“我查到江大人乘坐的官船有人為的痕跡，不過目前時間太短，來不及細查。”

他話音剛落，江知渺不可置信擡起頭，“你是說我雙親是被人給……”

宋辰澤在她擡頭的一瞬，眸色轉為冷冽。“是，不排除這種可能。”

他看向身前少女，聲音冷冽而堅定，“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幫你查清事情真相。”

半個時辰後。

江知渺望着鏡中膚白勝雪的女子，心間不由得落寞，她如今真的又拿自己的下半輩子來賭了。

婢子在一旁稱贊，“江小姐果然是豔麗無雙。”

她聽罷，笑的苦澀。“或許吧。”

從院中出門，那積雪已被清理在道路兩旁，周圍空曠寂靜，少有行人。

她亦沒有看見宋辰澤。

婢子看出她的疑惑，替她引路的同時，告知了自家公子的行蹤。

“公子先去辦事了，已經交代過奴婢一切事宜，小姐只管随着奴婢走便是。”

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挂着玉蘭花的燈籠。

婢子朝着馬車開了口，“蘭小姐，江小姐到了。”

話音剛落，車簾被人掀開，露出一張天真爛漫的臉龐，禁不住朝江知渺揮手。

“江姐姐來了啊，快上來！”

江知渺微微愣神，她從未見過眼前的女子，可此人似乎認識她。

她偏頭往旁邊看去，婢子替她擺了梯子，随後解釋道。“這是蘭首輔家的小孫女，蘭清婉，也是我們家公子知己好友的親妹妹。”

江知渺點頭，心下了然。

馬車內，江知渺顯得有些拘束，不敢多說一句話。

蘭清婉伸手遞過來一個錦盒放在了她的手心中。

“江姐姐，你吃。”

江知渺重新将錦盒推了回去，“多謝蘭小姐好意。”

蘭清婉眸中疑惑，望着自己手中的錦盒，又看了看江知渺，随後低頭湊了過去。

“江姐姐，你是不開心嗎？”

“咱們今晚可是去參加宮宴，能見到許多大人物呢，還有當今受寵的長寧公主。”

江知渺自然知曉長寧公主，她今晚就是去破壞這位公主的婚事的。

“沒有，挺高興的。”她勉強笑了笑，可笑容實在苦澀。

蘭清婉見狀，從錦盒中拿出了一塊蓮花形狀的糕點，塞進了她的手中。

“自然是要高興的，以後你跟宋哥哥就是一家人了，我又能多一個玩伴了。而且，你跟宋哥哥郎才女貌，以後的孩子肯定也更好看！”

江知渺震驚轉過頭，“你怎麽知道？”

蘭清婉一副看破的表情，偷偷抿唇笑。“宋哥哥從未這麽低聲下氣求過我，如今不僅讓我一路上照顧好你，又買了一大堆精致的點心讨好我，足以證明你在他心裏重要啊。何況，我哥哥說過，宋哥哥一直有一位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今日看見江姐姐我就明白了。”

江知渺心尖忽然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原來……

宋辰澤心中有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蘭清婉正說着，卻瞧見江知渺的臉色有些不正常，連忙追問。“江姐姐，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我……”她伸手扶住了額頭，“無事……想是前幾日凍着了，無妨的。”

蘭清婉伸手握住了江知渺的手，随後将她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懷中，笨拙的動作卻顯得那麽真誠。

“江姐姐，這樣你就不會冷了，我給你暖暖。”

江知渺忽然心頭一酸，眼眶濕潤起來。

行至宮門口，所有人皆需要步行入宮。

江知渺在婢子的攙扶下落地，望着眼前恢宏的宮門，不由得肅然起敬。

從前，她從未有機會來過這裏。

“小姐，奴婢只能送您到這裏了，剩下的蘭小姐會陪您一塊的。”

蘭清婉揮了揮手，自信滿滿：“放心吧以葵，我會替宋哥哥好好照顧江姐姐的。”

以葵俯身道謝。“多謝蘭小姐。”

“江知渺？”

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江知渺下意識轉了身，望見那雙墨色冷酷的眼眸，一時間心似刀割。

楚懷晉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見江知渺，他更沒想到江知渺當初都病弱到那種地步了，如今才幾天就打扮的如此豔麗出現在這裏。

他皺眉道：“你怎麽會在這裏？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

蘭清婉遞完宮牌回頭，就聽見了這句話，她不由得擋在了江知渺面前。

“你是何人？為何對我姐姐如此無禮？”

楚懷晉仔細打量着蘭清婉的衣着，瞧見了她腰間的玉蘭吊墜，眸色變為震驚。

此人竟是蘭家人，不過，他又驚疑江知渺何時與蘭家有了幹系。

他壓在心頭疑惑，正色道。“我乃洛河通判楚懷晉。”

蘭清婉不以為意，“只是通判大人啊，我還以為是哪位宮中的殿下呢，還能管到別人來不來這裏。”

楚懷晉偏頭瞧見江知渺蒼白的臉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蘭小姐恐怕受人蒙蔽了吧？你可知你身邊站着的是何人？”

聽聞這句話，江知渺眼眸低垂了下去，身子也更顯的單薄。

蘭清婉順勢拉住了她的手，朝着楚懷晉露出不屑的笑容，“我自然知曉她是何人，她是原洛河通判江慎大人的千金江知渺啊。”

楚懷晉得意一笑，“她還有一個身份，想必蘭小姐還不知道吧？”

江知渺望着對方，心中曾經的最後一絲期望也随之消失。

“楚大人，曾經的事情就不必再重提了吧？”

她已經給了他想要的一切，他為何要如此步步緊逼。

楚懷晉并未将她最後的一絲哀求放在心上，“怎麽，怕別人知曉你是我楚懷晉的前妻，耽誤了你的好事？”

“還是說，別人壓根就不知曉此事，還被你蒙在鼓裏呢？”

“哦～”蘭清婉刻意拉長了尾音，“原來你也知道你們和離了啊，又不是正經的身份，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姐姐的事，你說你是不是狗拿耗子啊？”

楚懷晉沒想到竟然是這般情景，一時被氣到哽咽。“你——”

蘭清婉歪着頭得意洋洋，“我怎麽了？我真替我姐姐高興，早點脫離了苦海，以後未來都是光明一片，以後她愛去哪裏就去哪裏，也不需要跟你這種人多說一句話！”

江知渺正愣神，蘭清婉已經拉着她開始往宮中走去。

“這種人，就不該跟他浪費時間。”

楚懷晉露出不屑的笑容，“江知渺，你別忘了，你可是嫁過人的，你以為你這種身份還能攀附上權貴嗎？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配得上嗎？”

昏暗的宮門處，江知渺轉過身，露出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眸，聲音平靜如水。

“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楚懷晉楞在原地，随後氣憤不已，江知渺這是在暗地裏罵他呢！

“江知渺，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