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宋辰澤原本緊繃的神經在看清地上那人的容貌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是江知渺。

幸好。

“這...”

于臨臉色有些難看，“宋大人，這...”

“于大人，這個事情先放在後面調查吧，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本官需要的那個人再說。”

“好的好的。”聽見不是宋辰澤在找的人，于臨瞬間回過神來，“加派人手，抓緊時間！”

宋辰澤擡眼看見天上的雨水，已經漸漸小了起來，可是已經快兩個時辰，他們還是找不到人，這個寺廟已經快要被他們給翻過來了。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名官差飛奔而來，朝着于臨禀報：“報，大人，在後院禪房裏發現好幾處不甚明顯的血跡。”

“禪房在哪裏？帶我去！”宋辰澤直接的命令，讓那個差役有些懵，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宋大人這邊請。”

他說完話後，還偏過頭瞧了一眼站在宋辰澤身後的于臨。

于臨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反正在這位爺面前，他的存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後院轉角位置，有一處較為隐蔽的場所，四角窄小，入縫處只能容得下兩個人同行。

宋辰澤看見地上凋零的枯葉，眉頭緊鎖。“在這裏發現的血跡？”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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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差役指了指臺階上角落的血跡，開口解釋。“小的們不敢輕易亂動，想着等大人來了再商議。”

門口所有的入口全部被木板給封住了，他們即使想動手也不敢輕舉妄動。

“破開！”

瞧着地上的血跡，再聯系到樹下的那具女屍，宋辰澤幾乎不能呼吸了，他最擔心的事就是他根本來不及救出江知渺。

“是！”

那些差役幾乎是同時朝着門板的方向撞了過去，可是這木板還是有些堅硬，生生将他們給困在門外。

宋辰澤忽然從旁邊差役的手上抽出長刀，朝着那門的方向就砍了過去。

“咻——”

一道破風聲傳來，那門板一時裂開了幾瓣，緊接着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周圍人都睜大了眼睛，個個不敢多說一句話，只能在心裏暗嘆這驚人的臂力。

衆人齊齊沖了進去，宋辰澤走在最前面，可房間內只有簡單的幾個桌子椅子，幾乎都沒有家具，他來回在地面上踱步，時而露出擔憂的神情。

于臨讓人找來寺廟中的住持，那住持也是搖頭不清楚，只說這房間鎖住許多年了。

“大人，沒有發現。”

“這裏也沒有。”

周圍全部都搜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痕跡。

宋辰澤這下真的困惑了，他想不通。

經過門口那道臺階時，他又停下了腳步，擡頭朝着房頂看了一眼。

“這間禪房是跟前面的那間挨在一起的嗎？”

住持連忙點頭，“是的。大人，這後院原本就是為一些小沙彌提供住所的，所以為了節省地方這兩處的禪房都用的一面牆。”

話音剛落，宋辰澤忽而召集了人手，開口道。“所有人，将對面那間房同這間房的所有地面全部挖開，查一查是否有暗道。”

“是。”

“別怕——”

江知渺隔着一層大霧，似乎看見宋辰澤一身蓑衣朝她走來。

周遭風霜淋濕了他的衣袖，那小雨淅淅瀝瀝打在他清冷的面龐上，可他卻沒有絲毫皺眉，一雙眼眸只盯着自己。

她想要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宋辰澤——

她頓時驚了，眼睜睜看着岸上的宋辰澤身影漸漸遠去，她不停想要揮手示意讓他注意到自己，可對方還是無視她徑直往另外的方向而去。

“宋——”

她想了想，腦袋卻越來越疼了，她覺得好冷。

她側過頭去瞧，不知何時她到了一處湖中心，周圍一片雪白，就連她的腳邊都開始有了雪粒，她再睜開眼卻又看見了稀碎的草叢，此刻根根樹立在她面前，迎風不倒卻又冷如磐石。

荒涼寂靜，悲怆斐然。

“昭昭，別怕。”

一道空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似乎又是宋辰澤的聲音。

“昭昭——”

江知渺這一刻欲動彈，可周遭冰冷一片，她感覺自己整個人的身子猶如落入了惡獸的牢籠裏一樣，疼痛異常，手指更是失去了知覺，她甚至連轉頭都覺得是在緩慢上刑一般難受。

“昭昭，別怕——”

又是這道聲音傳來，江知渺強撐着手指，微微彎曲想要伸出手去。

可她挪動了半天，整個人卻一動不動。

她的內心想要站起來，可是身子卻還是躺在冰冷的空間裏一動不動，她只能任由眼眶的淚水無聲滑落，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卻又無能為力。

就在這一刻，一道牆壁倒塌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來，周圍好多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發現了。

她努力想要想要動起來，求生的本能讓她咬着牙挪動了手指，下一秒木板被人徒手撕開了一道裂縫，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迷糊中聽見衆人歡呼雀躍的聲音響起。

她在黑暗潮濕的地方太久了，此刻終于接觸了柔軟又溫暖的懷抱，不由得展顏，微微睜眼碰上宋辰澤那雙擔憂又頹廢的眼眸，嘴角不禁揚起了笑意，“你……你來了啊……”

宋辰澤直接橫抱起江知渺，将她嚴密護在懷中，口中溫柔安慰道：“不怕不怕，我來了，不怕了。”

他此刻顧不得周圍衆人，徑直吩咐吟川，“直接回府！”

吟川本能反應，“是！”

江知渺那原本絕望的心，此刻瞬間落了地，終于，她不用再獨自忍受寒冷，如今她靠着宋辰澤的胸膛，再也沒了當初的防備沉沉昏睡過去。

太師府。

趙氏還樂悠悠在暖閣中聽曲，忽聞宋辰澤回來了，正吩咐人歡歡喜喜出門去迎，沒想到剛入正廳，就看見院內接連去了四五個郎中。

“這……這是出了何事？”

趙氏叫住了守在門口的護衛，那護衛不清楚，她只能跟着去了內院。

以葵此刻守在門口，攔住了想要進門的趙氏，“夫人，公子在裏面呢，不許其他人入內。”

趙氏見狀慌了神，“怎麽回事？公子受傷了還是怎麽了？”

以葵将今日遇到的事仔細敘述了一遍，還不停自責自己的失職。

“奴婢有罪，還請夫人責罰！”

趙氏擺擺手，“你的罪等到那個丫頭醒了再做定奪，如今你快帶上我的帖子去宮裏請禦醫，想來這尋常的郎中怕是不行。”

以葵感激擡頭謝恩，“謝謝夫人，奴婢這就去！”

“快去吧，我是不想看澤兒擔心。”

趙氏擺擺手，示意她趕緊去。

屋內碳火充足，暖意融融。

江知渺再次夢見了那個湖泊，她這次終于看清了岸上人的模樣，正是溫潤如玉的宋辰澤，他長身玉立，格外憂慮，朝着她伸出手來，示意她靠近。

“昭昭，過來——”

“過來——”

他一遍一遍重複着這句話，引的江知渺這次更加堅定了，她掙脫開束縛在自己身上的寒冰，那冰霜至她的周圍簌簌落下來，散落在地上很快化為烏有。

“昭昭——”

這次，江知渺主動将手遞了過去，對面的人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随即用力一扯，她整個人瞬間跌入他的懷抱。

“昭昭——”

“醒醒。”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此刻屋內燭火通明，面前一位錦衣玉帶的公子更是守在床邊，只是他歪着頭單手撐在床榻邊上，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

“昭昭，你終于醒了！”

宋辰澤看見江知渺蘇醒，一時眼眸中的激動壓根遮掩不住，有些興奮。

他急忙站了起來，俯身去看江知渺的狀态，關切詢問，“你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江知渺只覺得咽幹舌燥，她想要說話卻覺得喉嚨有些幹疼。

“來，喝點水。”

很快宋辰澤就将水遞到了她的嘴邊，她擡眸望向他，一時愣住，覺得這個姿勢有些許不妥，并未同意。

唇邊溫熱的氣息緩緩飄散過來，隔着一杯熱水，江知渺就那麽定在原地望着宋辰澤。

在她絕望的時候，能夠将她救出來的人，只有他。

屋內寂靜無聲，可江知渺卻聽見了一陣一陣急促的呼吸聲，緊接着是宋辰澤的聲音靠近。

“怎麽了？是怕燙嗎？”

宋辰澤接着自己用手沿着杯底試了試溫度，再次遞到了她的嘴邊。

“放心，不燙。”

江知渺收回目光，有些無措，她伸出手想要自己拿着，可下一刻宋辰澤卻往後收了收手，“不行，禦醫說了，你這手凍傷了，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用力。”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被仔細包紮了起來，難怪她一直想要動彈手指卻沒辦法挪動。

“來，慢慢喝。”

宋辰澤小心翼翼将水送到她的嘴邊，直到江知渺淺淺喝了一口他這才滿意點了點頭。

“不急，慢點。”

兩三杯熱水入腹，江知渺這才感覺渾身有了點力氣，她試着動了動脖子，依舊有些疼。

“是這裏嗎？”

宋辰澤手指溫熱貼在她的耳邊，按住了她的太陽穴，緩緩替她調整了一下方向，“還疼嗎？”

江知渺一時間怔住，有些呆住了，過後才應：“不……不疼了。”

嗓音還是有些沙啞，她不過是昏迷了幾個時辰，她卻覺得自己像許久未說話似的。

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顯示出滿臉的疑問。

“我……”

宋辰澤唇微動，想要告訴她一切，此刻門外敲門聲響起。

有人在門口禀報。

“公子，蘭家小姐來了。”

江知渺眼眸微閃。

宋辰澤看見她的反應住了口，徑直走出去開了門，對着門外的人開口道。

“讓蘭小姐來內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