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第 57 章

回到府裏，以葵趕緊上前來服侍。

“夫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夫人，您口渴嗎？”

“餓不餓？”

“……”

以葵還想做點什麽，卻被宋辰澤攔在了門外，“送點水進來給夫人洗臉用，其他的暫時不用。”

“是。”

以葵聽完吩咐，很快便識趣離開。

江知渺捂着手臂，被宋辰澤攬着進了房間，雖然才短短幾天的日子，在她眼裏感覺像過了好幾年一樣，每日睡覺都要忍受冷風吹，格外刺骨。

不過，如今她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公主呢？長寧公主如何了？”

上次長寧公主失蹤，她這個計策原本也就是為了引出幕後之人，雖然最後有些功虧一篑，可說到底還是有了公主的下落。

宋辰澤剛想說，以葵将水送來了房間裏。

“公子，水來了。”

“嗯，放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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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葵放下水，貼心出門将門關閉。

宋辰澤耐心用帕子打濕，沾了水替江知渺清理手臂上的污漬，方才打架時撞到了泥土，此刻痕跡都還在。

“不必擔心公主，她如今被送回宮裏去了。”

“不過……”

宋辰澤停頓了一下，讓江知渺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不過什麽？”

宋辰澤扶着她坐下，示意她不要亂動，這樣自己才能将灰塵一點點擦幹淨。

“不過，陛下說了，長寧公主嬌縱任性，這次犯下大錯，如今将她送去景和寺閉門思過了。”

江知渺聽完，眼神忽而冷了下來，“從一個牢籠跳進另外一個牢籠。”

宋辰澤手指微頓，很快他寬慰道：“陛下也是生氣，若公主真的出事了，那才是大事。”

隔天，江知渺就聽說了楚懷晉升遷的消息。

院子裏，她獨自一個人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心中有些不吐不快的話卻不知該找何人傾訴。

走廊外，奴仆門正在替新買的花草澆水，以葵領着三四個丫鬟正在門口訓話。

“內院，若不得少夫人吩咐，閑雜人等不能進入。你們只允許在外院打掃漿洗，可明白？”

“是。”

隔着一道牆，江知渺看的不真切，只想着最近府裏又添許多新人了。

以葵交代完一切，急忙朝着江知渺過來回複。

“夫人，老夫人前些天幫您張羅了一批新人，如今正放在外院，您有空過去了瞧瞧，她說您覺得順眼便留下，若不順眼再重新給您挑些。”

江知渺只覺得奇怪，“怎麽好端端的又買了仆人，之前的不夠嗎？”

以葵搖頭，并答：“不是的夫人，是之前您院裏一直沒人，老夫人就在替您挑着，您又恰好……”

以葵欲言又止，繼而順着話說：“所以，老夫人怕您回來累着，這不又多添了不少新人入府，讓夫人您看着使喚。”

江知渺起了身，坐直了身子，擡眸望向正門的位置，“此刻，母親他們還在房中麽？”

以葵道：“不在，剛才公子出門時，老夫人一同跟着去了，此刻只有老爺還在廳上。”

“母親也去了？你可知是去哪裏的？”

雖說這些事平常江知渺也不多閑打聽，可今日卻是奇怪。

“這個奴婢不知，只聽公子吩咐，若夫人您在家裏待倦了，便吩咐着吟川跟着您一塊出門，也不拘束您。”

江知渺眸色一沉，臉上卻露出笑意，“他倒是知道不拘束着我。”

可沒了宋辰澤在身邊，她竟然還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如今楚懷晉升了官，倒讓她心裏有口氣不吐不快。

***

馬車上。

宋辰澤閉目養神許久，并未聽見對面的人開口，他便一直一語不發，直到穿過一條長街，趙氏方才忍不住。

“澤兒，母親知曉你心疼江知渺，可咱們家到底是世家大族，你那些表親妹妹們你到底也該眷顧一些才是啊，今日你舅母來信同我說了，你若雲表妹如今也及笄了，你若是同意，我便差人讓她入京，也能一同見見。”

宋辰澤眼裏露出不滿的神色，就連語氣也比從前更為陰沉。

“母親，你若再操心這些事情，我便同昭昭搬出去住。”

趙氏心中驚訝，忽而怒了，“你什麽意思？你才成親不久你搬哪裏去？我不過是替你操心……”

“操心什麽操心？”宋辰澤面色冷淡，言辭犀利。“你不過是嫌棄昭昭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趙氏瞬間臉色有些尴尬。

宋辰澤繼而開口：“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我從來不當回事，父親雖看不慣我，可他從未對昭昭有其他心思，可母親你表面對我的心意順從，可私下卻跟舅母聯系讓她将表妹送來，不過是打量着給我和昭昭心裏留下一個疙瘩罷了，從前我是不想說的如此絕情，可如今母親愈發過分，我也不得不說了。”

趙氏此刻真是臉上挂不住，瞬間心底的怒氣油然而生。“你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這麽跟我說話！”

“誰讓您一直針對昭昭的！她有什麽錯！”

“她就是有錯！”趙氏叫停了馬車，體內血氣翻湧。

“她一個棄婦，嫁給你已是高攀，不說好好待在家中安心相夫教子，非要糾纏到宮廷争鬥中去，這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嗎？”

“當初，是你求着要娶她，我不同意你也非要，好，我念着往日的情分讓她進門，如今她鬧出這麽多的事情，我想條退路，難道我有錯了？”

“昭昭不是棄婦。她當初是一心為我，母親您都知道前因後果的，您忘了嗎？如今說出這種話，我真是……”

宋辰澤直接嘆了一口氣，不想繼續跟趙氏糾纏，他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母親，這些話若您今後再跟昭昭提起，就別怪我跟您翻臉了。”

“你——”

趙氏急忙叫住他，“你就忍心這麽對我嗎？我可是懷胎十月生的你！”

“澤兒！”

宋辰澤依舊騎馬離去，不把趙氏的話放在心上。

***

今日宋辰澤出門，本意是去探查梁王近期的動向，可他中途碰上蘭清晏，正巧他也此刻煩悶，兩人随即找了個地方飲酒。

“行舟，今日怎麽有心思撇下嬌妻出門了？”

蘭清晏打趣完，見宋辰澤臉色并未好看，只能先岔開話題，讓旁邊的小二上酒。

“罷了，你我多日不見，還是痛飲一杯罷！”

宋辰澤直接仰頭灌下一杯，不待蘭清晏喝完，再次自己給自己斟滿一杯，又要一飲而盡。

“哎——”

蘭清晏猜到他心裏有事，急忙攔住他。

“你這心裏有氣，你也不能喝悶酒啊，多傷身。”

“是為了公事？”

“私事？”

“跟你家那位吵架了？”

宋辰澤放下酒杯，心頭不悅。

“是我母親。”

“你母親？”蘭清晏想了想，接下話題。

“你母親跟你家那位鬧矛盾了？婆媳關系有矛盾？”

宋辰澤有些為難，卻還是不吐不快。

“當年，我以為我性命垂危，昭昭替我出海尋藥，母親雖看不上她的家世，可始終是信任她的人品也沒說什麽，如今我與昭昭已經成親，可母親卻私下替我張羅妾室，甚至開口閉口都是說昭昭是棄婦，我今日實在聽不慣，就與她大吵一架。”

蘭清晏會心一笑，“這不是很正常嗎？你母親替你考慮一切從不在乎你的感受，你從小到大也是如此的，你如今才要拒絕這些，我估計是難。”

“當初陛下有意将長寧公主許給你，這本是門當戶對是好親事，可你偏偏不肯，估計你母親背後也受了許多人的白眼，這才将氣撒到你身上，可她又心疼你，也沒聽你說她為難你夫人，可見她本意也是心裏有氣，卻不是那樣不分是非黑白的人，你今日氣的不過是她太獨斷專行了而已。”

宋辰澤心裏平靜下來，仔細思考蘭清晏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可他還是不解，“她心裏有氣，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何必給昭昭添堵？”

蘭清晏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直接告訴你？”

“行舟，你是沒有妹妹，你若是有個親妹妹，你應該就能懂什麽叫偏心了。”

“你娘子雖然嫁到你家了，可說到底她就不是你母親真心認可的兒媳婦，在她眼裏就是一個耍手段進門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你就是嘴皮子磨破了說好話，那也未必管用，畢竟，這個家裏你才是她親生的，其餘的人，那都是外人。”

宋辰澤瞥了他一眼，有些不信他的話。

“你說的這樣，搞的你很了解我母親一樣，若不是像你說的這樣呢？”

蘭清晏笑的格外散漫，擡手敲敲了桌子提醒宋辰澤。

“我妹妹你可是知道的，從小嬌寵到大，膽子無法無天，光是敢私下将身份不明的陌生男人藏在家裏這件事，放在我其他庶出姊妹身上，早就被痛打一頓罰跪思過了，可我祖父就心疼她是嫡出，三言兩句也就揭過了，如今她雖被關在家裏，也是好吃好喝供着，沒看出來半分受罰的樣子。”

“說到底，大家都是有私心的。”

宋辰澤似乎明白了，他也是有私心的，正因為他一心護着江知渺，反而讓心疼他的母親将江知渺當成了敵人，如今他這樣一鬧，說不定兩人的矛盾要更深了。

“那你的私心呢？”

宋辰澤看向對方，自從長寧公主回來以後，蘭清晏就像丢了魂一樣，終日茶飯不思，就連出門騎馬也不感興趣了。

“呵——”

蘭清晏自嘲一聲，卻沒再說話，反而更添了幾杯酒，全部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