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章

第 61 章

“太子殿下仁心仁德，微臣所言非虛，還請殿下能夠準臣所答。”

太子望着臺階下的宋辰澤，心中雖氣，可到底還是松了口。

“你若早答應，何須這麽費力。”

他揉了揉太陽穴，示意讓人松開江知渺。

江知渺得了空，急了奔向臺下的宋辰澤，有些心疼。

“宋辰澤，你沒事吧？你怎麽樣了啊？”

宋辰澤唇色慘白，身上都是鞭刑的痕跡，卻仍舊裝出風輕雲淡的樣子。“我沒事，瞧着嚴重，其實一點都不疼。”

明知宋辰澤是故意這麽說安慰自己，江知渺卻怎麽也裝不出來不在意的樣子，急忙從懷裏拿出帕子來給他止血。

“你先別說話了，先止血好不好？”

宋辰澤微微扯了個笑容，背上的肉連着血與水，輕微挪動都讓他疼痛難忍。

好在太子也并非冷酷無情，只留了偏殿給他們使用，讓太醫來給宋辰澤醫治。

“放心，我沒事。”宋辰澤上完藥，趴在床上，手指替江知渺擦了擦眼淚，垂眸道。

“不過一些小事，倒是你，吓壞了吧？”

“才沒有。”江知渺心裏苦卻不講，只是疑惑。“太子殿下素來看重你，今日的事恐怕你又是為了我才如此的，你糊塗啊。”

“不是。”宋辰澤輕笑出聲，“你把自己看的也太重要了，太子殿下若真是如此，那他以後該怎麽對西陵百姓交代啊？今日的事，就是做給西夜看的，你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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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江知渺半信半疑，卻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等了一會兒，便聽見宮中有人傳信過來，他們可以出宮了。

回去的路上，宋辰澤交代江知渺對此事要守口如瓶，不能告訴家裏。

江知渺皺着眉，“可是，母親問起我該如何說啊？”

宋辰澤安撫她，“你且說太子安排的，讓他們放心即可。”

江知渺只能點頭答應。

-

地牢中。

身着素衣的女子被人綁在柱子上，她此刻早已沒了力氣，卻還是微微睜着眼睛，胸口起伏的動靜證明了她還活着。

忽然，一道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女子奮力掙紮着，卻始終掙不脫這束縛。

長寧偷跑下來看見這一幕的瞬間，大腦都屬于顫抖的狀态，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濕漉漉的房間昏暗的可怕，除去刑具之外，還有一個簡易的梳妝臺，只不過無人打掃後，目前是一片亂麻。

“善……善寧？”

長寧沿着牆壁輕輕挪了一步，正巧對面的人擡起頭來，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似乎也十分詫異。

“長寧……”

善寧公主的動作，扯的身上的鎖鏈沙沙作響，驚的長寧立馬往身後看去，幸好沒人。

“善寧，你怎麽被人綁在這裏啊？”

說着，長寧趕緊想替善寧松綁，可她實在拆不動這個鎖鏈，只能放棄。

“你怎麽進來的？”

看見長寧的動作，善寧冷笑道，“別費力了，這鎖鏈只有太子的人才能解開，你來了也是沒用的。”

“太子哥哥？”

長寧忽而驚了，“你是說，你是被太子哥哥給囚禁在這裏的？為什麽啊？”

太子在她眼裏，那是完美無瑕，世上最疼她憐她的人，平常父皇對她冷落的地方，太子也會細心安慰她，如今善寧這話她是一點也不信的。

善寧道：“太子……喜歡我，可我卻不想困在這宮裏，如今我已是太子的人了，他自然不願意放我走，便将我囚禁在此處。”

長寧驚訝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你是說……太子哥哥他……”

“怎麽可能呢？太子哥哥最是端方守禮的人，你若說你犯了錯被父皇罰的，我倒是有可能會信你幾分。”

善寧冷笑，并不以為意。“你不信，何須問這些，快走，我也不必你來搭救。”

“我也不是來救你的，只是……”長寧忽然想起，當初她要來找善寧，被太子嚴厲警告過，如今想起來，這中間肯定是有所關聯的。

太子不想讓她來，就是不想讓她發現此事，如此看來，太子心中有鬼。

“只是你這麽說了，那我偏要救你出去。”

說完，長寧開始尋找這地牢中的工具，她掃了一眼鎖鏈，忽然有了主意。

很快，她端了一盆水，将澡豆放在水中迅速攪拌。

“這是洗澡淨身的水，你這是做什麽！”

“自然是救你。”

“事先說好，我不是單純為你，只是我善良，不願看你受苦罷了。”

說着，她很快将布滿泡沫的水塗抹在善寧手上和腳踝上，“你快試試，我從前就是這樣脫下手镯的，定然有用。”

善寧見狀，也不再猶豫，直接摩擦着手腕，果然在外力的作用下，她的手竟然真的從原先紋絲不動的鐵鏈中掙脫出來。

“竟然真的有用，你還真聰明。”

善寧不經意流露出贊嘆的語氣，讓長寧狠狠得意了一回。“那是自然，我可是宮中最聰明的公主了。”

這次善寧倒是沒反駁，二人順着臺階上去時，善寧略有遲疑。

“你如何進來的？外面沒有守衛嗎？”

長寧領着善寧往外走，地上的人都倒下一片。

“父皇生了病，如今宮內全憑太子哥哥做主，今日東宮似乎出了事，我這才找到機會過來，本意也不是為了救你，但是陰差陽錯也算幫你一次，你日後該如何報答我啊？”

說完，善寧直接甩開了長寧的手，“那我重新下去，不用你救。”

見狀，長寧二話不說抓住了她的手腕，徑直往自己宮殿方向跑去。

“你傻啊，都逃了還說這個，快走！”

-

太師府。

自從深夜傳召事情以後，宋府的下人們愈發安靜了，就連平時關門都變得小心翼翼。

江知渺端着一碗新做的粥進門，瞧見宋辰澤已經自己坐起來，穿好了衣裳，似乎要出門。

“你這是要去哪裏？”

“昭昭。”

宋辰澤看向江知渺，心裏多少還是愧疚的。

“我不想瞞你，我要去邊境。”

江知渺只感覺頭昏眼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是你嗎？”

她想過分開的情景，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若是與烏莎對峙，我也是不怕。可現在陛下無力政務，若無人穩定邊境戰亂，則西陵危矣。”

“這次讓西夜抓住了機會，必然又要想方設法從西陵拿到好處，我與巴圖也算老熟人了，有我在，太子殿下也會放心些。”

“只不過，你父母的事如今交給清晏了，這段時間我不在京中，你一切當心，尤其是不明身份的人，我會讓吟川留下保護你。”

江知渺攔住他，“不行，吟川是你貼身侍衛，怎可給我，那你又當如何？不顧自己安危了嗎？”

“你聽我的就是，吟川不在你身邊我總不放心。”

“那你要去多久呢？”

“還不清楚，也許一年，也許幾個月，我也不想撇下你，可如今朝堂動蕩，若不清除敵寇，恐怕我們日後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江知渺凝重看他，這才坦言：“我也明白，只是苦了你。”

“你且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宋辰澤拿着方才江知渺遞過來的粥，嘗了一口。“這粥，真好喝。”

江知渺輕哼一聲，“又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端過來而已。”

宋辰澤笑的更甜了些，“那辛苦夫人了，端過來這麽好喝的粥。”

江知渺沒好氣嘆了口氣，“貧嘴。我是說不過你的，就按你說的來吧。”

宋辰澤離開以後，江知渺獨自守在窗臺，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剛繡的手帕，到處翻找卻都沒有找到。

她急忙喚來以葵。

“以葵，你瞧見我前幾天繡的帕子了嗎？”

“沒有啊，這幾日夫人您吩咐過不讓人過來，都未曾有人到過這個房間呢。”

聽見此話，江知渺心裏犯了嘀咕，莫非她是忘記把這個帕子丢在哪裏了麽？

本想着正好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她抽出了空閑來繡這個帕子，如今又不知放何處去了，哎，果然天不遂人願。

冷清了三四日，她實在待不下去，給蘭清婉去了帖子，二人一同去梅苑喝茶。

好不容易找了機會出門，蘭清婉整個人高興壞了。

“嫂嫂，還好你今日找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要被關在家裏多久。”

江知渺有些疑惑。“怎麽，你家中還關你啊？”

自從蘭清婉身邊的護衛失蹤以後，蘭家對蘭清婉看管的更加嚴格了些，就連從前可允許她出門逛街的機會，現在也沒有了。

“可不是嘛，我又不是囚犯，你說說他們這是為何啊？”

“許是他們擔心你，又或者是如今城裏不安全，他們怕你出門再出了事。”

“算了吧。”蘭清婉坐在窗前，撐着手臂有些無精打采。“我已經聽哥哥說了，明年開春等我及笄禮過後，陛下的入宮旨意就會下來，讓我入東宮做太子妃。”

“啊？”

瞧着蘭清婉如此嬌小的容顏，此刻卻也要踏入那肅靜的皇宮，江知渺心中竟然多了一分心疼。

“你這才多大啊？就如此着急？”

“我是不想的，嫂嫂，你說說，如何才能像你一樣，找到跟宋哥哥一樣的郎君，況且還能兩廂情願才行。”

她說完，又趴在了桌子上，眉間全是愁悶。“我又不喜歡當太子妃，我也不想進宮，更不想對着一群陌生人玩。”

“嫂嫂，你說，要是我什麽都沒有，只是一個普通家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江知渺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随即搖頭。

“若你生在普通家，也許一出生便要忍受饑餓，或許走不到婚嫁這一步，又或許，你家庭普通，可父母心疼你，逼着你嫁了他們認為對的人，那這樣你也不能萬事順遂。”

“說到底，還是沒有機會。如今的你，只能被當做一顆棋子，用來平衡權力的工具罷了。”

江知渺說完，就看見蘭清婉此刻臉色已然沒了血色，便知是自己說的太重了，很快轉了話題。“我也不是說全然不可能，只是這世道人人皆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既然享受了蘭氏名聲帶來的好處，那肯定相應也要背負家族的責任，如此，你可懂？”

蘭清婉似懂非懂，卻也是抱着頭有些痛苦。

“哥哥也講了一大堆道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進宮，人人都告訴我，當了太子妃，以後有很大的權力，也可以讓祖父他們平平安安，可是，嫂嫂，這樣的日子以後還會快樂嗎？”

“好啦好啦，先不說這個，今日是帶你出來散心的，怎麽又惹你傷心了。”

說着，江知渺拿了新鮮的果子遞給她，“嘗嘗這個果子，挺甜的。”

蘭清婉沒什麽精神，拿着果子咬了一口，卻發現這果子有些不太一樣。

“咦，好苦。”

江知渺這才坦言，“吃了苦，後面都是甜的啦。”

蘭清婉這才反應過來，江知渺是故意在逗她，佯裝生氣。“嫂嫂！”

江知渺推了推面前的茶，“喝了茶，再吃這個果子，或許味道會不一樣呢。”

“有什麽不一樣的？”蘭清婉半信半疑喝了一口，随後又咬了一口果子。她發現，原本苦澀的果子，現在嘗起來竟然有股甘甜的味道。

“哎，好奇妙，像變戲法似的，果真不同了啊！”

“嫂嫂，你是如何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