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第 62 章

江知渺眉眼彎彎，嘴角挂着笑意。

“偏不告訴你。”

“哎呀，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嫂嫂～”

本來蘭清婉就很好奇，如今江知渺故意賣關子，她的好奇心更加重了。

在蘭清婉的央求下，江知渺還是解答了她的疑惑。

“其實呀，只不過是這個果子它原本就苦澀，可偏偏呢，這茶剛好可以解了果子的苦，一同入口反而回味甘甜。”

“好神奇啊嫂嫂，果真如同戲法一般，令人耳目一新。”

蘭清婉瞧着茶盞，又将它放近了自己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茶香飄散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哎，這個果子是梅苑新做的嗎？從前我竟然沒嘗過哎。”

“嫂嫂，你都不知道，我在家天天被父親訓斥，讓我學習女紅，要自己多練習琴棋書畫，日後才能為家族争光，天天說，我都聽膩了……”

“你說，我要是也能遇見宋哥哥那樣的人多好，不管嫂嫂你喜歡什麽，他都給你捧到眼前來……”

蘭清婉自己在一旁自言自語，說了半天才發覺江知渺不知何時已經眼神飄向了遠處。

她歪着頭看着江知渺，繼而臉上浮現出笑意。“嫂嫂，你這是在想宋哥哥了吧？”

江知渺眼神含着擔憂，卻拼命掩飾自己的情緒。“沒……沒有。”

“沒有才怪呢。”蘭清婉指着她的眼角，一針見血點破，“你眼眶泛淚，眼圈都紅了，肯定是擔心宋哥哥了，你還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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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哥哥他本事大着呢，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了。”

江知渺擡手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嗯，我沒事。”

邊境。

一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響聲震耳欲聾。

放眼望去，沙塵中一隊人馬舉着鮮豔的旌旗沖鋒向前，為首之人身披流雲铠甲勒馬停在中心位置，他眉間帶着一股威嚴，目光清冷掃視前方，耳邊利刃撞擊聲響起，他只擡手拔劍指向前方。

“殺！”

頓時，雙方士兵卯足了精神，立刻投入厮殺的陣營，片刻間，慘烈的嚎叫聲在黃沙漫天中此起彼伏，空氣中到處彌漫着濃烈的血腥氣，戰火焚燒過後的碎布上，還殘留着不少斷臂殘軀，一時間大地上滿目瘡痍。

一個回合過後，宋辰澤帶兵回了營地，休整調息。

“報，将軍。”

營帳內，宋辰澤顧不得換件衣裳，便開始布置下一步的攻勢戰略。

“進。”

一位士兵前來回話。

“報，将軍，曹校尉領着六百騎兵往雁谷口方向追擊逃兵去了！”

“什麽！”宋辰澤眉頭一皺，聲音拔高。“不是說了撤兵休整嗎？曹仲奎他想幹嘛？立刻派人攔住他們，不許再追！”

“是！”

想了想，宋辰澤立刻去看地圖，如今他們在此逗留了十天，下一個地方必須要找到靠近水源的位置了，否則軍營中的飲水都會出現問題。

嘆了一口氣，他立刻走出營帳，揮手示意。

“來人，立刻吩咐大軍收拾行囊，今夜便離開此地。”

“是，将軍！”

濃煙滾滾，馬蹄聲聲。

曹仲奎望着即将崩潰的敵方逃軍，興奮指揮。

“務必将所有賊寇，通通拿下！”

“是！”

其中有人提醒：“校尉，可将軍陣前吩咐我們只驅趕，不作追擊啊！”

曹仲奎不屑一顧，得意洋洋朝着他開口：“什麽将軍，不過是被太子殿下驅逐出京的公子哥罷了，以為打個勝仗了不起了，若今日擒住烏莎這些人，他還有何話說！”

“校尉，前方可是雁谷口了，那可是快接近烏莎的地界了，咱們這些人恐怕不是對手，不如先回去，等将軍的安排？”

“啰啰嗦嗦。婆婆媽媽！”曹仲奎揚鞭一揮，嗤笑連連。

“膽小如鼠的人盡管回去，待我擒了地方斬于馬下，我定會軍法處置你們這些懦夫！”

雁谷口，兩道身影落在岩石後面。

巴圖芒萊看着越來越近的黑影，臉上浮現出勝利的笑容。

“殿下，他們果然來了。”

其實這些人雖是烏莎國的逃兵，但也是巴圖故意引誘曹仲奎的誘餌。

雖說西陵與西夜目前已達成共識合作，可他們之間一無盟約，二無條陳，口說無憑的事情，背刺一刀又算什麽。

“殿下，您不是常說宋辰澤此人謀略周全嗎？可今日這些人怎麽如此大膽，竟然敢一追在追？”

“宋辰澤厲害，可他手下這些人卻是蠢貨。”巴圖冷眼瞧着，“這姓曹的從前靠着一腔熱血也打過勝仗，可他平生最讨厭的就是受人管制，如今好不容易讓他逮到個立功的機會，按照他那急功近利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罷手的。等着看吧，咱們說不定還能撿個便宜呢。”

“可是殿下，若西陵兵敗，于殿下而言，并無好處啊。”

巴圖語氣淡然，“若真兵敗，那本宮倒真是有眼無珠了，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我不過是想挫挫他們銳氣罷了，兵敗……倒是未必。”

旁邊人看向巴圖的面色，更加疑惑。“殿下，您不是讨厭那位西陵的将軍嗎？現在他被他們的太子厭棄，派來此地，您應該高興才是啊？為何您反而有種欣賞對方的感覺了呢？”

“也許，因為他是本宮的情敵吧？”

随從大吃一驚，瞧着身旁的主子不像玩笑，在一旁附和。“那位……宋夫人？”

巴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很快，她就不是了。”

正當曹仲奎欲将敗軍全部包圍起來時，周圍忽然出現了一大批弓箭手，射出利箭将他們擊落馬下。

“不好，中埋伏了！”

後知後覺，他們欲撤退。

可對方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本就是速度最快的輕騎兵，如今對方居高臨下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随着箭雨而來，他們紛紛勒馬後退，朝着來時的方向撤，可已經來不及了，不少人都被射中從馬上摔落下來，狀況慘不忍睹。

見此情景，曹仲奎立刻停下了速度，指揮着其他人迅速離開。

“校尉，避讓！避讓要緊！”

可曹仲奎此刻卻仰起頭，眼神充滿殺意。

“你們先走，都是我的錯！讓你們誤送了性命！”

看着地上滾落的屍體，以及鮮血滿身的士卒，曹仲奎此刻心裏的愧疚達到頂峰。

說罷，他朝着周圍的弓箭迅速躲避，為其他人争取後撤的時間。

随着一道破空聲劃過，一支利箭猛然射中了曹仲奎的肩膀，他頓時額前冒汗，手臂有些動彈不得，卻仍舊拼了命抵擋攻擊。

可縱然他再骁勇，如今人數優勢在對方，他終究漸漸體力不支，搖晃從馬上墜落下來。

剩下的護衛守在他身旁，掩護着他離開。

“校尉！您快撤吧！不必為了一時義氣，不顧性命啊！”

曹仲奎卻咬着牙不肯松手，推開他們的掩護，“我帶你們來，自然也要帶你們回去！”

此刻他肩膀處早已血流不止，壓根撐不住太久。

“快……快走！”

将周圍人往後推了一把，他終于整個身子再也撐不下去，跪在了地上。

角落裏，巴圖從旁抽出一支箭來，慢條斯理緩緩拉弓上弦，在他這張冷酷無情的臉上，依稀可見有種狩獵的暢快感。

将箭頭對準了不遠處的身影，他絲毫不帶猶豫，手指松開，利箭如長虹貫日飛向目标。

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道弓箭從天而降，瞬間擊落那支毒箭，救了曹仲奎一命。

曹仲奎瞧見來人，頓時熱淚盈眶，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喘着粗氣有些錯愕。

“将……将軍……”

宋辰澤二話不說，直接沖在了最前方，指揮着周圍騎兵，“掩護曹校尉撤退，其餘人不可戀戰！”

“是！”

巴圖察覺到異樣，迅速掩蓋了蹤跡。

“走吧，今天這計策啊，有點失敗。”

随從收拾好弓箭，迅速跟着自家殿下離開了谷口。

第二日，曹仲奎拖着傷口自己乖乖去了營帳，跪在了地上。

“卑職魯莽沖動，釀成大禍，特來請罪，還請将軍責罰！”

宋辰澤從營帳內出來，看見曹仲奎獨自跪在地上請罪。

“你這是做什麽？負荊請罪嗎？”

曹仲奎再也沒了當初的嚣張勁，如今只認錯認罰。“将軍，卑職不聽命令，讓兄弟們命喪雁谷口，卑職……卑職大錯特錯，還請将軍責罰！”

“我能責罰你什麽？責罰了你，那些死去的将士能回來嗎？你該給交代的不是我，而是忠心聽從你命令的士卒。”

說完，宋辰澤轉身進了營帳。

軍令如山，曹仲奎不聽指揮，私自帶兵追擊流軍，本應斬之。

可後來其他人紛紛為他求情，且在最後關頭，他拼命抵擋，掩護兵卒撤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軍棍二十，直接從校尉降為普通士卒，随騎兵營作戰。

-

東宮。

入夜，一道驚雷過後，傾盆大雨落在宮中。

太子端坐在案前，提筆在宣紙上緩緩勾勒着人物的模樣。

少頃，宮人從門外進來，低頭回報消息。

“禀殿下，長寧殿下派人來傳，近期身體不适，還請殿下過去瞧瞧。”

太子卻絲毫不為所動，一字一句回應。

“派個太醫過去瞧瞧，就說本宮今日忙着，尚未得空。”

宮人觀察着太子的神色，又添言：“殿下，公主請了您三次了，您真的不過去瞧一眼公主殿下嗎？”

太子語氣冷漠，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表情。

“前幾次本宮去了，次次被她诓着捉弄，如今你且去告訴她，若在胡鬧，休怪本宮無情了。”

宮人道：“是，殿下。”

案臺上，畫像被窗外的風吹動，猛然掉落在地上。

太子忽而改變了主意，攔住了宮人。

“慢着。”他将畫冊折起，随即放在了燭火上，很快宣紙被點燃，緩緩焚燒殆盡。

他從案邊起身，目光犀利望向窗外。

“走，去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