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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那天從皎月回去之後, 江槐再也沒有聯系她,明霜也不再管這事,一頭紮進了開發, 她性格要強, 在辦公室最顯眼的地方放了一個倒計時牌,每天咬牙切齒扯掉一頁。
大家都忙了起來, 每天忙忙碌碌,明霜有個小辦公室, 開發後半段, 她幹脆家都懶得回了,搬家暫住在了這裏。
“都弄妥了,樣機下周一試飛。”陳鶴軒挂了電話, 擦了把汗, 掩蓋不住興奮。
明霜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長長出了一口氣, 又說, “別高興太早, 等試飛成功了, 才能說做出來了,別讓別人看了笑話。”
老板不讓開心,工作室內剛才掀起的喜悅又平靜了下去。
明霜說,“今天大家都提前下班吧,這段時間辛苦了, 想吃啥吃點啥, 下周我全部報銷。”
明霜對朋友一直極為大方。
明霜以前對他們要求不那麽嚴格, 說是老板, 不如說更像是一起為夢想奮鬥的朋友, 可是自動和久恒簽了那個合同,加上江槐來了那麽一次之後,她簡直可以說得上性格大變,發狠一樣逼自己,也逼他們,開發進度被拉快再拉快,竟然真的提前了一個月把樣機做出來了。
“那天林泉江總來了後,就一直這樣了。”楊定陶偷偷對盧思佳說。
盧思佳吐舌,也不敢說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麽。
離開公司後,明霜只覺得渾身疲憊。
明霜給許端端發消息吐槽,“人都要臭了,一周沒回家,一個月沒去spa,兩月沒去逛街,三月沒睡整覺了。”
明霜向來是講究精致,極為在意自己儀容的女人,能把她逼到這步,簡直難以想象。
許端端,“……您是真的拼。”
明霜這人身上有時候有種莫名其妙的擰巴勁兒,明明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小也沒吃過什麽苦,對自己和對別人狠起來都不像人,她想起以前明霜高三想考京航,硬生生一年進步了幾百名,每天熬夜刷題,在ktv包間還在寫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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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出去玩嗎?”
明霜說,“明天在家睡覺,天塌了也別叫我。”
“行。”許端端說,“下周叫你,下周同學會大小姐賞不賞臉過去?”
“到時候看吧,有空再說。”明霜說。
她累的時候也不想出去做什麽娛樂活動,就想在家安安靜靜睡個覺。
明霜回到了她在江邊的那幢小別墅,環境清雅宜人,極為安靜,明霜獨自住在這裏,沒有雇傭保姆,只是按時請鐘點工,她不喜歡家裏來多了人。
洗完澡後,明霜幾乎一挨枕頭就睡着了,明霜相熟的朋友都知道她脾性和作息,休息日時上午從不聯系她。
第二天一大早,晨光從窗簾縫隙鑽了進來,明霜在床上睡着,忽然聽到外頭一陣敲門聲,她懶得管,繼續蒙頭大睡,那敲門聲卻不但不停,反而越來越大。
明霜刷的一下從床上起來,眸子裏全是火氣,她随便從衣櫃裏扯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往房門口去了。
女人站在晨光裏,還穿着睡衣,松松披着一件薄灰色的針織衫,漂亮的卷發披散在白皙的肩頭,瞳孔裏卻滿是怒火,“誰他媽的在敲?是不是有病?”
門口站着一堆人,望着她,都沉默了。
最前的一個男人穿着正裝,瞧着她漂亮的臉,小心翼翼問了句,“請問是明霜明小姐麽?”
“有事直接說。”明霜深呼吸了幾口,怒火稍微平靜了下,她起床氣極大,視線掃過這堆男人,年齡參差不齊,二十到五十的都有,看氣質也不像是什麽盲流,倒是都像有頭有臉的人物。
“江如枞?”她一眼看到從不遠處車上下來的男人,瞳孔裏更加冒出怒火,“我說怎麽一大清早來這麽多人,江先生要替你弟打抱不平,帶人來我家砸館是不是?”
黃集推着江如枞輪椅,來到明霜院門口,明霜單手扶着大門,沒讓一個人進去,“有事就在這說。”
“江槐出事了。”江如枞言簡意赅。
明霜雙手抱着臂,冷冷道,“出什麽事了?死了?”
人群裏略微有些嘩然,晨光鋪灑在女人美麗的臉上,她是上天的寵兒,擁有得天獨厚的美貌,眉眼鼻唇沒一處不好看,而且是極有風情的美,鮮活又熱辣。
這樣一個女人,漂亮的唇裏,說出來的卻是這樣傲慢又殘忍的話。
“他腦子出問題了。”江如枞言簡意赅,“不記得事了。”
一瞬間的沉默,良久,明霜一扯唇,“江如枞,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看電視劇把腦子看壞了,覺得我是五歲小孩是吧,大周末早上這麽大張旗鼓來逗我開心?”
他身後的黃集是江槐的私人秘書,見明霜這種态度,有些着急,“明小姐,我們沒開玩笑,江總身體一直不好,他這種症狀持續好幾天了,一直忍着。直到昨天晚上,我們才發現,他腦子很混亂,很多人他都不記得了,甚至把很多事情也忘了。”
江槐記憶力超群,明霜記得,以前他看過一遍的數字和臉,都過目不忘。
明霜說,“……”她冷冰冰地看着他們,顯然全然不信。
“您可以去我們公司看看他。”黃集一頭一臉的汗,“現在林泉的董事會已經把這個事件封鎖了,誰都不知道。”
黃集背後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上前一步,對明霜說,“明小姐,我是江總的私人醫生李青紋。”
他給她看了自己的行醫執照,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資料,最上方放着的是江槐厚厚的病歷本,和一份日期在一個月前的腦部ct結果。
李青紋說,“實際上,江先生這幾年的精神狀況一直都不太好。”
他給明霜遞過他的病歷本。
明霜随手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眉頭越發緊鎖。
神經性頭疼,重度抑郁……而且都從好幾年開始,她掃過幾眼,看到最後寫着的是心因性失憶。
“我們不知道江總最近是不是受過什麽精神上的重大刺激。”李青紋說,“他很少很少和我們提他的私生活。”
李青紋說,“他頭部沒有受傷,沒有出現意外,但是有這種失憶的狀況,我們初步診斷,只可能是心因性失憶。因為情緒極端波動,受到創傷,精神震蕩過大引起的。”
李青紋說的他症狀開始的日期,明霜記得。
就是她帶江槐去皎月那天,她對他大光其火,說話極為難聽,就差叫他去死。從少年時代開始,她對他傾注的情緒,無論是好是壞,江槐一貫是全盤接受的。
他從不在意自己的感受,習慣內斂,壓抑和忍耐,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水,她怎麽投石子進去,似乎都不會有都波瀾。
明霜看向遠方,“那你們找我幹什麽?回去該治就治呗,不至于找我借錢治病吧。”
輪椅上的江如枞一直看着她,褐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沉沉的。
江如枞輕聲說,“他什麽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唯一交過的女朋友就是你。現在,他只記得你是他女朋友,你們之前吵架鬧分手的那些他都忘了。”
這事情實在是太過于荒謬,明霜覺得好笑,荒唐,難以置信,但是他們沒一個人臉上有笑。
黃集說,“明小姐,你知道江總現在對林泉有多重要嗎?他現在這種情況,多持續一天,可能給我們帶來幾千萬上億的巨額損失,我們沒必要炮制這種事情和您開玩笑。”
明霜秀麗的眉緊緊鎖着,“那你們找我是什麽意思?覺得我會治病?”
江如枞說,“他很愛你,而且記得你,醫生覺得他和你在一起,會對恢複記憶有幫助。”
見明霜臉上露出譏诮的笑,正要說什麽,江如枞補充,“而且,這也是我個人的一點私心。”
“他過得一直很不開心。”江如枞坐在輪椅上,微微仰視着她,平靜地說,“從小到大,沒幾天舒坦日子,在你身邊,可能多少會好些。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等着你回來。”
明霜沉默了。
“我們會提供補償費用。”黃集立馬說,“要多少,明小姐盡管開口。”
“行,我知道你們林泉有的是錢。”明霜冷冰冰地說,“牛得很。”
黃集不知道明霜身份,但是看她住的這塊別墅區和這一身氣質,一看也不是缺錢的主,他急的一頭一臉的汗,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敢再多說。
沒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看着明霜,這美麗的女人,生就一副冰冷又殘忍的鐵石心腸,即使是說到了這地步,她甚至——都沒有一絲松口的跡象。
他們此刻已經毫不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愛過江槐了。這甚至還不如普通人對一個陌生人。
“沒事,不行的話,我把他帶回去。”江如枞說話了,“放家裏去,遲早能好。”
“或者叫他住醫院去吧。”江如枞說,“之後就由天了,可能這就是命吧,他命不好,該這樣的結局。”
“江先生。”黃集急了,又要過來求明霜,李青紋沉默着,卻見江如枞已經自己調轉了輪椅,往外走了。
明霜抿了抿唇,“慢着。”
江如枞頓住了輪椅。
明霜說,“要住多久?”
江如枞回頭看向她,“最多三個月,不然接下來也瞞不住了。”
他一攤手,“林泉的業務非常多,很多決策都要江槐來拍板,現在我們對外說他在休假,暫時還能撐過一段時間。”
江槐一直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眼下想給自己休個長假,旁人倒是也不會懷疑什麽。
“還要麻煩明小姐不要對外人說起這件事情。”江如枞說,“按照現在林泉的體量和小槐的地位,消息放出去了,股價波動我們承受不起。”
江槐早已經成功證明了自己,真正成為了林泉的靈魂人物,他的決策,甚至在整個檀州財經界,都是一個重要的标杆。但凡他注資的公司,都有一大批無條件跟投者,不是看中那家公司的潛力,更看重的是江槐注資了的這個事實。
明霜說,“最多兩月,再不好,你們把他帶回去自己治,我不是看病的,也對他沒義務。”
“夠了夠了。”黃集立馬說。
江如枞說,“行。”
談妥之後,幾人都大大出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明霜說,“他人呢?”
江如枞說,“還在公司。”
李青紋對她補充了幾句,“心因性失憶更多是心理上的問題,江總的童年少年時代可能遇到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前段時間又受了刺激,所以才會有這種情況。”
他頓了一頓,似乎有些為難,又說,“他自己的人生經歷裏,那些讓他痛苦,折磨他的經歷也都忘了。這是心因性失憶的一種類別,叫選擇性失憶。”
大腦很神奇,人類迄今為止,對大腦的研究其實都還只停留在一個非常淺層的地步。這或許是大腦對身體自發的保護,因為精神過于痛苦承受不了,所以選擇性忘記了。
“他的專業知識,社會常識,技能這些都沒忘,心智也沒有受損。”李青紋說,“只是遺忘了一些片段回憶。”
明霜冷冷說,“等于就是說,還是個能自理的正常成年人是吧。”那倒是好,省得叫她服侍。
“對。”李青紋說,立馬解釋,“但是,因為江總職業的關系,只記得專業技能也是不行的。”
他每天要會見那麽多人,和人談話,做決策,但凡腦子混亂點,不記得什麽重要人物或者自己簽過的某個合同,造成的後果都會極為嚴重。風投很重要的一點是信任感,他們不能讓江槐的這場病影響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給林泉建立起來的口碑。
因此,幹脆對外界封鎖了消息。
江如枞說,“你這邊沒問題的話,我們下午,就會把小槐送來。”
“就這裏可以嗎?”江如枞問,“這裏環境很好,适合養病。”他眸光看望不遠處的森林公園,湖泊和不遠處的檀州江。
這幢別墅是明立誠給明霜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自然是精心挑選。
明霜挑眉,“你們倒是挺會給他安排的。”
見她沒有回絕,江如枞權當她同意了,離開前,他看着她,語氣複雜,“小槐因為把自己的一些經歷忘了,所以性格也有些變化。”
“什麽變化?”明霜說。
江如枞說,“你自己到時候看吧。”
……
明霜關門回屋,她這幢小別墅幾乎沒幾個人來過,想到下午江槐會被送來,還是個失憶版的江槐,只覺得荒唐。
這種事情,江槐?失憶?這兩個詞連接在一起似乎都很好笑。
江槐在她印象裏,是極端靠譜的代言人,交由他的事情,他從不會掉鏈子出錯,也不會達不成,都會做的很完美。他從不會對外界肆意發洩自己的情緒,結果就是憋着?然後把自己真的憋出病了?
明霜坐回床上,發現自己困意全無。
下午,門口傳來門鈴聲時,明霜正坐在沙發上刷手機。
她随意趿拉了一雙拖鞋,去開門。
看到門口人時,她瞳孔略一收縮——門口站着的人是江槐,還是那張漂亮的臉,但是,明霜看着,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她有些僵,見他在門口等着,從鞋櫃裏翻找了一下,找出一雙客拖,“你先穿着吧。”
江槐換了鞋,他帶了一個行李箱,裏面是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男人身材修長,穿着淺色襯衫和長褲,幹淨柔軟的黑發,白皙的皮膚,看着幹幹淨淨,明霜從盥洗室出來時,見他坐在沙發上,仰臉看着她,像個大學生。
明霜沉默了,一瞬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和江槐相處。
她指着二樓外側的屋子,“你這兩月就住這間吧。”聲音略微柔了些,沒有之前劍拔弩張的意味。
她想起那疊厚厚的診斷書。
是一間靠着她的卧室。
“你現在腦子不好。”明霜硬邦邦說,“少出去跑些,乖乖待在家裏吧。”
江槐也不介意她這麽說,他漆黑幹淨的瞳孔凝着她,輕聲說,“霜霜,給你添麻煩了。”
“我不知道這個病什麽時候能好。”
江槐以前極少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他聲線原本清潤,這一句有種說不出的溫柔親近的意味。
明霜,“……”
她聽李青紋說,江槐把所有讓他痛苦的不好回憶都忘了,和她分手吵架自然也屬于這段。
“我今天還有事,你在家待着。”明霜別開臉,“有什麽問題明天說。”
她發現,雖然說江槐失憶了,她還是沒這種實感,半月前還劍拔弩張,滿是火藥味,現在忽然和她說,江槐失憶,把和她吵架的事都忘了,她做不到這麽快和他在一個屋檐下和平共處。
……還叫她霜霜。
明霜抿唇,不說失憶,他确實至少有哪裏不正常,以前的江槐從不這麽叫她,只一次在信紙上這麽寫過她的名字。
“要我去接你嗎?”江槐沒有追問她去哪。
明霜垂眼收拾了會兒,語氣寡淡,“不用了。”
“你就在家待着,今天不用等我了。”
明霜逃也似的沖出了家,在外和許端端瘋玩了一天,見她晚上頻頻看手機,許端端問,“幹嘛,金屋藏嬌了?趕着回去交公糧?”
明霜無語,扔了手機。她手機安安靜靜的,江槐沒追問她在哪,只在十二點時發微信過來,問她需不需要他開車去接,怕她回家不安全。
明霜回了句,和朋友一起回,很安全。
她回家時已經是淩晨一點,打開門,一看室內,安安靜靜,月華流淌在客廳地面上,如水一般,二樓房間門緊閉着,明霜長長出了一口氣。
江槐很整潔有條理,這點看起來現在也沒變,就當暫時多了個合租室友吧。
二樓門卻吱呀一聲開了,男人從二樓卧室出來,他穿得很随意居家,領口寬松的柔軟布料下,隐約露着一截清瘦漂亮的鎖骨,寬松的褲子掩不住一雙筆直的長腿,細腰,翹臀,身材很有看頭。
明霜不知道怎麽地,竟然莫名想起許端端說她金屋藏嬌。
她不太想理江槐,他卻走來,接過她的外衣,準确地挂在了衣架上,明霜瞪眼,江槐只在她家裏待了一個下午,對她家構造似乎就比她還熟悉了。
她身上滿是酒味,江槐扶着她,把桌上一杯什麽遞到她唇邊,是一杯溫熱的蜂蜜水,“可以醒酒。”
明霜推開他,“不用了,你回去睡吧。”
江槐抿唇看着她,明霜想起他不記得分手的事情,“你不記得了,但是我們其實已經分手了,現在只是為了給你治病,讓你留在這裏。”
她背對他,淡淡說,“你把我當合租舍友就行了,別的不用多管。”
“以後我晚回來也不用等。”她說完,看也不看他,徑直走了。
明霜收留江槐的第一天。
她一大早醒來,望着天花板,覺得自己這兩天都像在做夢。
明霜爬起床,洗漱完,穿着睡衣,夢游一樣往客廳走,随後,就頓住了。
晨光裏,清颀高挑的男人正在廚房忙着什麽,他背影很好看,心情似乎也很是愉悅,回頭見她,和她說了聲早,把飯菜端到了桌上。
江槐做的早餐營養豐富,葷素搭配,賣相看着就極為不錯。明霜沒想到他廚藝比起高中竟然還長進了。
江槐給她煎了荷包蛋,做了火腿西多士和意大利面,甚至給她拌了一碗草莓沙拉,溫了熱牛奶,糖度甚至都正好。明霜在國外幾年,早餐吃西餐吃得多,她也喜歡吃草莓。她不知道江槐怎麽記得這些的,不是失憶了麽?
江槐說,“用你冰箱裏的食材随便做了一些。”
“哦,謝謝。”明霜幹巴巴說。
她真不知道要怎麽和這樣的江槐相處,卻見他坐在她身側,垂着眼,一直在看着她,他見明霜看過來,竟然忽然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輕聲問,“合口味嗎?”
很自然,很溫柔,很輕的一個吻,似乎半點不記得她昨天說的,他們已經分手了。他唇紅紅的,柔軟漂亮的一雙唇,輕柔得像個鴿羽的吻。
明霜僵了一下,“還行吧。”
她吃了不少,江槐陪着她,那雙漆黑漂亮的眼一直凝在她身上,等她吃完,他自然而然把桌子收拾好了。
明霜不愛做家務,懶懶散散,從小到大內務一直一團稀爛,只靠鐘點工。她記得以前的江槐就是極為整潔的一個男人,自理能力特別強,現在看來,失憶似乎也沒改變這點。
下午,明霜出了一趟門,晚上回家後,進了書房,重新确認模型數據。
江槐敲門問她,“明天想吃什麽?”
明霜說,“我在加班,別吵我,都賴你簽的那個合同。”
她又有些惱火,想起這個坑爹的合同還是江槐和她簽的,現在他輕飄飄一聲失憶,把這爛攤子甩給她。
檢查完模型,她洗完澡,走到自己卧室,卻見江槐在門口等着她。
二樓走廊挂着一盞小夜燈,散發着昏黃的燈光,渡在男人白皙漂亮的臉上,他長如鴉羽的睫毛在眼睑投落下淡淡的影子。
他明顯也洗過澡了,整個人幹幹淨淨,身上和頭發上都有淡淡的香,男人纖長的手指在她有些僵硬的肩上輕輕按了按,“別那麽累。”
明霜說,“做不完怎麽辦?”
“做不完可以延期,毀約也行。”他輕聲說,“我的就是你的,等我們以後結婚,林泉也是你的。”
明霜心想這是江槐能說出的話嗎,活脫脫一個周幽王,失個憶還能讓人性格大變的。
“其實我現在能回公司,失憶沒他們說的那麽嚴重。”他說,“但是想多和你待一會兒,順便休假。”
江槐似乎真的全然忘記了她對他的惡言相向與那段長長的分離,把她視為了他正濃情蜜意的愛人,他原本就對自己的愛人極好,傾其所有的好。
他身上香香的,眸光溫柔,輕淺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頸,明霜心跳加速了些,耳朵和脖頸有些發熱,她不習慣這樣的江槐,但是……也不能說,讨厭。
江槐長相原本就完完全全長在她的審美上,她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對着這樣的江槐,實在是……一個素來冰冷如霜的冷美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這樣的小意溫柔,還有些生澀,但是說不出的惑人。
“今晚讓我陪你。”他握着她的手,往自己懷裏一帶,輕聲說,“好嗎?”
作者有話說:
病嬌暫時把病藏了起來,來當十五的溫柔小嬌夫。
小槐使手段偷來的甜。
給大家發二十紅包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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